大廈的天臺上,江長夜和時崎狂三坐在邊緣處,雙腳落在外間。</br> 借助四之彈時間回流,時崎狂三已經恢復了,卻也沒有了要殺他的意思。</br> 坐在天臺上,看著遠方的風景。</br> 少女冷漠的說:</br> “時崎狂三,我的名字,來自你無法理解的世界。”</br> “江長夜,序次元下,人族凈土文明,北州楓葉城,圣十字法則學院學生,律法委員會下三司見習。”</br> 江長夜微笑著回答,完全沒有階下囚的覺悟。</br>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需要我跟你解釋一下關于那里的情況嗎?”</br> 少女卻顯然不在意,只是喃喃著:“真好。”</br> 江長夜疑惑:“哪里好?”</br> 時崎狂三呆呆的看著遠方,金紅雙色眼眸閃耀著希冀的光:“你有家庭,有來歷,有疼愛你的父母兄妹……而我,什么都沒有,就像沒有根的浮萍,可浮萍都有源頭,我們卻沒有。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沒有希望。”</br> 她喃喃的低語著,冷漠的語氣里隱藏著的滿是無奈的傷悲。</br> 江長夜明白了。</br> 所以時崎狂三對于這種毫無根底的身世,也是極為厭倦與無奈的?</br> 即便是追溯時空,都無法找到自己的過去。</br> 只因不存在!</br> 江長夜道:“但你至少還有同伴?”</br> 同伴?</br> 這個詞讓少女的心情越發茫然。</br> 她輕輕搖頭:“我就是同伴。”</br> 什么?</br> 這話什么意思?</br> 江長夜猛然想起一件事。</br> 時崎狂三可是有著將無數過去時空的自己儲藏起來,形成自己的分身的強大能力的存在。</br> 說起來,時崎狂三的能力在定義上簡直就是吊炸天的存在,十二指針刻度,每一個都對應著強大的時光類能力,一旦全面實現,就是無敵。</br> 設定上的無敵,卻不是劇情中的無敵。</br> 在約會大作戰的劇情里,擁有無敵設定的她卻先后多次被打敗,每一次都是靠著時空分身活了下來。</br> 我就是同伴……</br> 原來她不是真正的時崎狂三,是時崎狂三的影子?</br> 江長夜一下明白了。</br> 怪不得她之前說她一直在這里。</br> 時崎狂三有自己的影子空間,儲藏無數個自己,一旦死亡,就可以意識轉移到某個分身中。</br> 難道說,是時崎狂三的影子空間出了問題,并入了夢界?</br> 江長夜無法理解,也不好問的太直接,只是看著時崎狂三,同時也不由想到:時空分身和本體在本質上不應該有區別,除非是自己變化太大,導致和某時段的自己有所區別,而在這種情況下,理論上影子都可以繼續有影子,如果時段可以無限細分,那更是可以催生出無限量的影子。</br> 但在實際表現中,事情顯然不是這樣。</br> 江長夜不了解異化法則下時崎狂三存在的機制,只是隱隱感受到了時崎狂三也有著自己的限制。</br> 比如她除了刻刻帝外,自身戰力相對普通,而刻刻帝實際屬于強輔助,在本體不強的情況下,再強的輔助也難以發揮作用;</br> 比如她使用時間能力會消耗自身時間,需要補充;</br> 比如她也不可能無限細分時段,所以不存在無限多的影子等等。</br> 但她真正的弱點,還是她內心深處的迷茫。</br> 身為影子的她,不知自己從哪里來,不知往何處去。</br> 甚至不知自己存在的意義。</br> 她就是同伴,是被本體隨時召喚的同伴,因為某個變故而出現在這里。</br> 是影子的真身出現?</br> 還是影子的夢境?</br> 太復雜了,江長夜加衛破曉兩個人的智慧也無法理解。</br> 江長夜小心措辭:“所以,你是過來尋找同伴的?那你找到了,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同伴。”</br> 時崎狂三依舊茫然的看著遠方:“我在找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同伴……我不記得他了,只知道找到他,我就能找到答案。他就在這里,在那里……”</br> 她微微舉起小手,遙指遠方。</br> “那你怎么知道你找到他了呢?”江長夜問。</br> 時崎狂三呆呆回答:“找到了,就知道了。”</br> 呃……</br> 合著你自己也什么都不清楚啊。</br> 江長夜現在搞不清她的狀態,但至少他知道應該怎么應對一個迷茫的少女。</br> 這種事,無論是對圣十字法則學院深受歡迎的英俊少年,還是對商界摸爬滾打縱橫歡唱的江湖老鳥,都很有經驗!</br> 他微笑:“那我就是要你找的人。”</br> 把妹,第一要素就是臉皮厚!</br> 成不成的,你得先試了再說。</br> 時崎狂三看他:“你說你是?那就給我答案。”</br> “你想要什么答案?”</br> 時崎狂三的眼神微微黯然:“歸宿……我們的歸宿在何方?”</br> 這個問題有些復雜。</br> 江長夜很認真的想想一會兒才回答:“對于序次元的各大文明來說,異化生物唯一的歸宿就被是凈化。但事實早就證明,異化法則總會一次次降臨,沒有永恒的凈化,沒有永恒的死亡,有的只是無盡的輪回。你尋找的答案,就好比是在一個圓上按下一個點,詢問它是起點,還是終點。歸宿,可以是起點,也可以是終點。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從起點到終點的過程,我們經歷了那一切,我們就擁有一切……”</br> 這段話當然不是來自江長夜,而是來自衛破曉的認知。年紀大了,認知多了,思維就會變得越來越復雜,說了一大段話,聽起來卻又好像什么都沒說。</br> 但用來忽悠,有時候還挺好用的。</br> 時崎狂三喃喃著:“就像時空……無盡的時空……在過去與未來中穿梭,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只有過程。”</br> “是的。你覺得這個答案怎么樣?”</br> 時崎狂三依然呆呆的看著天空:“這不是我在尋找的答案……你不是我在找的人。”</br> 糟糕的否定啊!</br> 少年情懷在這里沒有意義,好在老鳥的詭詐還能發揮作用。</br> 江長夜輕嘆一聲:“也許不是答案錯誤,只是你不喜歡。”</br> 時崎狂三看著他:“我不喜歡?”</br> 江長夜點頭:“年輕人總是喜歡簡單的答案,而討厭復雜的。對他們來說,世界如此簡單,只有善與惡,只要好與壞。你想要知道歸宿,那就必須是明確的答案。這就好比你問我,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我必須就此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但事實是,明確的答案是不存在的。因為根據演化論,雞與蛋從來不是一下子出現的。事物的發展是漸變的,不是突變的,也就沒有必然而明確的分界線。”</br> 時崎狂三撅起小嘴:“聽起來好復雜的樣子,而你的口氣就象個老頭子。”</br> 呃,我的確是繼承了一個老頭子的智慧啊。</br> 本來就少年老成,再繼承了一個老頭子的人生經驗,于是就越發老成起來。</br> 但好在心還是年輕的,欲望與沖勁依然是高漲的。</br> 江長夜快速道:“那就換個說法。也許你要找的歸宿,不是生命的歸宿,而是心靈的歸宿。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一個人,你就會發現,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br> 聽到這話,時崎狂三的眼神亮了。</br> 她喃喃著:“愛……屬于我自己的愛……”</br> 她轉頭看江長夜:“你是說,我在尋找自己的愛人?找到了愛人,就找到了歸宿?”</br> 江長夜認真回答:“如果你想是,那就是!”</br> 希冀的光芒在時崎狂三的眼中亮起。</br> 她認真的看著江長夜,櫻唇輕吐:“我們約會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