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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混戰(zhàn)!

    等御輦離去不見了蹤影,息子豐仍舊一個人跪在那里,神色怔忡。
    “既然陛下讓你明天面圣,這就表示你的事情有希望,快起來吧。”
    息子豐望著靳長恭離去的方向,這時才滿眸復(fù)雜地笑了一聲。
    “子羽說得對,事情并沒有我想得那么復(fù)雜,其實很簡單,這世上果然只有絕望的人,卻并沒有絕對的境地,我一直不敢先踏出一步,只是因為我害怕罷了。”
    金銘并沒有全神貫注地聽他在說什么,因為他已經(jīng)開始憂心另一件事情。
    明日,陛下叫他也一道進(jìn)宮這是何意?難道陛下真的如靳淵柏說笑那般,是陛下看中了他?
    金銘臉色很是難看。
    而正與幾名貴族小姐飲酒作樂的靳淵柏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喃喃道:“該不是會哪家小姐正在思念我吧,哈哈哈”
    靳長恭御輦剛踏進(jìn)宮門,契便帶著震南震北急沖沖地趕來。
    “陛下,屬下有事要稟。”
    靳長恭看出契黑矅石般的眼睛透露著隱匿的消息,她星眸環(huán)視四周一圈跪地的宮婢太監(jiān)侍衛(wèi),便掀袍行梯下了御輦。
    “你們帶著公冶少主先去正慧宮修歇。”她清朗嚴(yán)聲下令后,便踱至公冶乘坐的那頂骨花竹絲馬車旁。
    “公冶,寡人有事便不送你了。”
    青斛卷開青竹簾子,然后退身移了個位置,里面的公冶便看著她,清澈通透的黑眸似籠在月紗般氳氤生輝。
    “好,你先且去忙吧,稍后我再找你相商一些事情。”
    靳長恭抿唇一笑,于金輝光澤下更顯眉目烏黑漂亮。
    “嗯,一道用晚膳吧。”
    說罷,她便轉(zhuǎn)身走向契與震南震北他們那邊,而花公公則在御輦前等著她。
    公冶讓青斛卷下青竹簾子,那一刻光線隔線,他眼睛似注入了一道幽黑粹謎,神色清淡覆上一層冷清的光澤。
    “公子,單小姐昨日便到了上京,您稍晚些時候,難道不去看看她嗎?”青斛看自家少主竟約了那個靳帝,不由得想起那可憐巴巴地盼著少主的單小姐,人家都來一天了,少主連面都末見她一次。
    還有那個靳帝也忒小氣了,好歹人家單小姐也是咱少主的末婚妻,你接待了少主進(jìn)宮住,怎么偏偏將末婚妻擱在宮外呢?
    “暗部傳來止蘭的消息沒有?”
    青斛聽少主談?wù)拢⒓词諗科鹉樕系穆裨骨榫w,一瞬間便從稚氣懵懂的小童變成一名穩(wěn)重凌厲的男子。
    “闥婆組已經(jīng)接蒼國那方接洽,蒼帝末出面,但是派人送來消息,已確認(rèn)了止蘭就在他們手中。”
    “云娘呢?”公冶慢條斯理地取過一杯暖茶,輕抿一口,只覺沁人唇齒留香,淡淡金玫菊的味道。
    他一怔,看著杯中茶,淺淺笑了。
    她倒是舍得,連靳國的底蘊貴茶都拿來給他喝了。
    這金玫菊可是菊中極品,培育與栽種條件都十分嚴(yán)苛,是麗國茶中的極品,如今麗國已毀,這金玫菊算是一種罕跡茶品了,最重要的是它很適合調(diào)理他如今虛熱寒底的身體。
    “少主云娘已經(jīng)死了,在她臨死的時候,將一封信交給了一對柳姓姐妹讓她們交給您,信暗梟那邊已經(jīng)送來了,可主母那邊該怎么交待呢?”
    青斛煩惱地撇一撇嘴,雙肩垮下。
    想到主母那一張不茍言笑的臉,他便慘得慌,就怕她因為云娘的事情大動干戈。
    “這件事情你派人讓大哥‘無意中’知道,他自會知道怎么跟母親說的。”公冶擱下茶,玉顏生輝,嘴畔沁了一絲意味深長。
    青斛一愣:“少主是想讓大爺先替咱們探口風(fēng)可大爺會不會趁機興風(fēng)煽火啊?”
    “你以為呢?”
    “絕對會!”
    “既然如此,讓他先去承受母親的怒火,等母親心中的怒稍平后,我們再以理服人,母親便不會再尋你們的麻煩了。”
    “少主,您高招呢!”
    “蒼國那邊要如何換人?”公冶道。
    青斛表情一頓,眉目沉沉,看著少主的神色,遲疑道:“蒼帝,要大皇子瑪寶。”
    公冶眉目依舊平靜發(fā)初,似早就預(yù)料到這種結(jié)果了。
    “他倒是拿得起價。”
    “可蒼國的大皇子如今在靳帝手中,會便宜我們拿去換人嗎?”青斛敲了敲腦袋,不以為然。
    “其實蒼帝早就窺出我與靳帝之關(guān)的關(guān)系,他這一步棋更確切的就是一步試探,若靳帝真的肯拿大皇子替我們換止蘭,那他就確信八歧塢已與靳國有關(guān)聯(lián)。”
    “那蒼帝算是白下這一步棋了,今日八歧塢與靳國結(jié)盟的事情已經(jīng)不算是秘密了,他以為咱們要瞞著藏著,我們偏偏整一個世人皆知,可是少主,這么一來,不是也將我們八歧塢推上風(fēng)口浪尖了嗎?”
    青斛不懂,少主這么做不是太冒險了嗎?
    “此事以后自有定論。”
    “少主,若靳帝不肯拿那個蒼國大皇子替咱們?nèi)Q止蘭,怎么辦?”青斛不懂政治,他只懂得聽令行事,既然聽不懂他也就不糾纏了。
    “靳帝會的,蒼帝畢竟屬于強勢一方,雖然靳國不堪一擊,但他多少需得忌憚夏國,神廟與八歧塢。”
    “少主,你覺不覺得這靳帝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她自已沒有本事,卻能夠有一大堆的外圍支持,一個一等強國的夏國的青梅竹馬,她師傅是神廟的大祭師,臣子是圣子,還有咱們八歧塢為后盾。”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況且你覺得她當(dāng)真沒有能力?”
    青斛想了想,才道:“我看不透她,靳帝這個人很詭異,上次地安陽城,看她毫不猶豫地殺了那么多人,當(dāng)時我就想這個人肯定就是一個暴君,但是后來接觸,又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那么殘暴。”
    “殺那些人,自有她的目的,如今靳國貧瘠泛生,不少百姓起義準(zhǔn)備燒殺搶擄,她這么做,其一是起一個震懾力,其二,也是為了收服陽家。”
    青斛看著少主,嘆息一聲道:“少主,您當(dāng)真將他當(dāng)成摯友了啊,什么事情都學(xué)著從她的角度出發(fā),我怎么覺得她根本沒有考慮那么多事情啊?”
    摯友?在別人眼中他們是摯友了嗎?公冶笑了笑。
    “或許她遠(yuǎn)比我想得還要多,別小看她,靳國崛起是必然的。”
    看少主對那靳帝信心滿滿,青斛直覺少主必定是中了一種叫靳長恭的毒了。
    雖然上一次他將少主交給了靳帝幫忙,但沒有想到她的確將少主完好如初地還回來了。甚至比他們這些長年的還處理得好。
    連一片皮膚都沒有破損,對此他也算是認(rèn)可他與少主的朋友身份。
    但并不表示他認(rèn)同他身為帝君,能夠?qū)⒔鶉鴰蛎篮玫拿魈臁?br/>     到了正慧宮,公冶欲下車,青斛這才思緒中醒過來,他叫道:“少主啊,怎么讓你岔開話題了,單小姐的事情”
    “你帶句話給她,讓她先回八歧塢,至于她與安陽城暗中攜手販賣官窯之事,讓她親自于母親解釋吧。”
    哎?!少主這是怎么回事,主母可是最討厭不懂分寸替八歧塢惹麻煩的事情,他讓單小姐自已面對主母,這不是找虐嗎?
    更何況,這件事情他們不說主母又怎么會知道,少主這分明是有意懲罰單小姐。
    回到內(nèi)閣,契便道:“陛下,剛才得到的消息,靳微遙,不對,聞人微遙已經(jīng)成功收服了利谷家的麥家了。”
    靳長恭一震。
    他真的成功了?!
    “陛下,是真的。主人讓我們暗中跟隨他,我與震南親眼所見,麥家家主麥滿與他一道正準(zhǔn)備回京。”
    震北頷首。
    “你們怎么他是怎么做的嗎?”
    震南震北搖頭。
    “他武功太高,我等不敢接近,只見他與麥家主麥滿一同進(jìn)入了書房約二個時辰出來的時候,便已經(jīng)談妥了。”
    靳長恭沉吟許久,便闔眸輕嘆一聲。
    “罷了,你們不需要再跟蹤他了,回到寡人身邊吧。”
    震南震北道:“是。”
    “契,你也不用再監(jiān)視靳微遙了,你先去莫家?guī)椭装追€(wěn)定局勢,并且盡快輔助他成為莫家主,掌握莫家實權(quán)。”
    “是。”契點頭便出去了。
    “公公,寡人此期間沒有時間處理四大家族,最后花滿城的花家,就麻煩你親自前去一趟,替寡人解決了。”
    靳長恭回過身,看著花公公鄭重道。
    花公公伸臂攬住她的肩,將她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柔聲道:“別擔(dān)心靳微遙,此人雖然心計深沈,但奴才倒是看得出來,他是不會害您的,至于花家的事情,奴才自會替您妥善地處理掉~”
    “寡人不怕他害我,你不是查出來是他殺了聞人長空的嗎?他為什么要殺他,再怎么他也是他如今唯一的一個親人。這個人的存在實在太令人琢磨不透,如今對他是除不得,又依靠不得,煩死個人了。”
    埋進(jìn)他懷里,靳長恭直拿他的胸膛當(dāng)墻地撞頭。
    “陛下~您不用想這么多,男人其實都是很容易滿足的,你只需要這樣吊著他~”
    花公公輕笑一聲,伸出兩根指尖抬起她的下巴,殷紅似花瓣柔軟地紅唇印上去。
    “慢慢地,一口一口地”
    他摩挲著她的嘴唇,伸出粉舌探入。
    “吞了他!他就會死無全尸仍舊無悔的跟隨著您~”
    靳長恭抬起下頜,嘴唇微張,接受他的雨露。
    “哪里,哪里、來,來的歪理啊?”她含糊不清地嘀咕道。
    “奴才不就是陛下這么得到的~?”
    花公公將她抱上床,媚眼如絲,勾魂奪魄。
    靳長恭當(dāng)即瞪眼。
    “喂飽”了花公公,他下午便啟程離開了。
    而靳長恭則睡了一下午,晚間青斛面色難看地過來,給她甩了一句:“少主腸胃不適,今日便不前來赴約了。”
    靳長恭表示疑惑,再三追問下,青斛才十分崩潰地吐出了一句:吃撐著了!
    吃撐著了?這一路上也沒有見他吃什么,怎么就吃撐著了?驀地,靳長恭想起了自己送去給青斛的那一包肉,他該不會是全吃了吧?!
    她想到了一個土辦法,曾經(jīng)她自已試驗過效果還不錯。
    靳長恭讓司膳房用大火將米炒糊至焦黑再沖上一碗水熬一會兒乘起,便給公冶送去,但她本人并沒有前去探望,以她了解的公冶,絕對不會希望她這種時候去看他。
    晚間,公冶差人傳話,說是已經(jīng)好多了,謝謝她送的藥。
    靳長恭這才稍微安心,她讓廚房再溫上一碗,等到臨入睡的時候再給他送去一碗。
    第二日,息子豐與金銘還有軟硬兼磨,死皮賴臉蹭著一道前來的靳淵柏,他們?nèi)齻€就這樣從夕陽還沒有升起,一直守在宮門前等著。
    直等到陛下醒來,才放他們進(jìn)宮。
    靳長恭身邊的太監(jiān)小岳子替陛下整理好儀容,便擺駕前去御書房內(nèi)。
    息子豐與金銘方一進(jìn)房內(nèi),便看著端坐于寬大書案后的陛下,她嚴(yán)首批脫奏章,立即跪下:“臣息子豐(臣平徹候)見過陛下。”
    靳長恭頭也沒有抬:“起來吧,小岳子奉茶。”
    息子豐與平徹候微驚了一下,他們沒想不到陛下竟會給他們兩人奉茶。
    御書房下側(cè)擺了兩排椅子,息子豐坐于左邊首位順數(shù)第三位坐下,而平徹候則會于右邊順數(shù)第二位坐下。
    豐子息今日梳裝整潔,更顯儒雅面容清俊幾分,他看陛下忙于政事沒有理會他們,心中有些坐立不安,他再次起身,啟稟道:“陛下,臣有事上奏。”
    “你先喝杯茶吧,寡人將這本奏折批閱完了再說。”
    靳長恭依舊頭也沒有抬,揮毫于紙上書下批語。
    靜謐的房內(nèi)熏香裊裊,清風(fēng)徐徐,一直等到靳長恭劃下最后一筆,外面卻傳來小岳子的怒斥聲。
    “怎么回事?”
    靳長恭抬首,蹙眉問道。
    小岳子聽到靳長恭的傳召,立即進(jìn)了御書房,他眼色機靈,看到靳長恭的神色有些不高興,立即跪下道:“回陛下,淵伯候此刻站在外面,說是想見陛下,可奴才勸他先離開,您正在見客,但他卻胡攪蠻纏,所以奴才”
    “淵伯候也來了?”
    靳長恭不理會小岳子的長篇大論的辯解,視線轉(zhuǎn)向金銘與息子豐兩人。
    金銘剛才一聽那太監(jiān)的描述便知他那損友不安份,欲搞些動作覲見陛下,心中微些惶然,怕陛下不高興,便即刻起身,神色微緊:“回陛下,淵伯候一直想見一見陛下,是臣斗膽將他帶進(jìn)宮的。”
    “你們當(dāng)寡人這皇宮是什么地方,誰都可以來面圣嗎?”靳長恭語氣不輕不重,但卻令金銘感覺通體發(fā)寒,背脊骨一陣涼意蹤上。
    金銘知道對他的自作主張不滿意,便立即跪地。
    “臣知罪!”
    “陛下,此事微臣也有錯,請陛下息怒。”息子豐亦出聲求請。
    “起來吧,下不為例。”
    靳長恭這才平息了怒意,瞥向跪地的小岳子,擺擺手道:“去傳淵伯候進(jìn)來吧。”
    小岳子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應(yīng)聲,退下傳人去了。
    “臣靳淵柏參加陛下,愿陛下青春常駐,金槍不倒。”
    靳淵柏一身一件水粉色木棉花色印單衣,外罩一件墨綠底蘇繡粉玉蘭寬袍,一束整齊及腰的黑亮長發(fā)用白玉錦鯉長簪束起,粉面桃花眸,充滿多情,整個騷包風(fēng)流人士進(jìn)場。
    他一進(jìn)御書房,便失神地愣愣看著靳長恭半晌,再夸張地跪在地上,嘴里口齒伶俐地凈說些令人一頭烏鴉直叫的贊揚話。
    難怪一向沉穩(wěn)機靈的小岳子能被他惹火,倒是有兩把刷子,靳長恭眸露深意。
    “子豐,你不是說有事要奏嗎?”
    息子豐一愣,立即起身,出聲道:“是的,臣要奏一事是事關(guān)上岳旱災(zāi)之事。”
    “上岳?可是上京臨城?”靳長恭略一沉吟問道。
    “是的。最近幾年上岳年年遭旱,土質(zhì)干燥顆粒不收,那里的百姓基本已無路可走了。”息子豐一臉沉重之色。
    “你可采取了應(yīng)急措施?”
    “近日臣帶領(lǐng)一批屬下去護(hù)城河邊搬水前去田間澆灌,但日長月久,長此下去也是無濟(jì)于事。”
    “咳咳,不好意思。陛下,請問臣可以起來了嗎?”這時,一道弱弱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息子豐一愣。
    靳長恭睨向仍舊跪地,一臉嬉皮笑臉的靳淵柏,懶懶一挑眉:“看寡人這記性,竟忘了淵柏候還一直跪著呢。”
    仍舊沒有叫他起來。
    “沒事,是臣存在感太低了。”
    被她那雙似看透一切的黑眸這般盯著,靳淵柏有些激動又有些寒悚,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就算他知道,也無濟(jì)于事,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她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了。
    想必,她是已經(jīng)看穿了自己剛才在門外故意鬧事引起她的注意,才這般懲罰自己,可越是這樣,卻越讓他感覺一種由衷的興奮。
    因為這樣的陛下,才能夠令他不會失望。
    “你可想出了對策?”
    “臣打算蓄池改種一種南方的水稻田,但我靳國并沒有稻谷種子,需要從別的國家購買,這其中還需要制作水田用的蓄水池。所以”他欲言有止。
    靳長恭懂他的意思:“沒有找戶部商量?”
    “戶部說國庫已經(jīng)沒有銀子了。”息子豐垂頭。
    靳長恭嘴角一抽,掩嘴尷尬地輕咳幾聲。
    “那你還是先將具體方針擬好,寡人會根據(jù)實際情況再決定的。”靳長恭唯有暫時先穩(wěn)住。
    息子豐高舉起手中奏折,恭聲道:“臣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兩側(cè)太監(jiān)將奏折取回,放于靳長恭書案上。
    “嗯,此事寡人會慎思的。”
    靳長恭再看向平徹候金銘,道:“寡人特地召你從邊關(guān)回來,平徹候可知道是為了何事?”
    金銘一雙正直的劍眉微斂,沉聲回道:“微臣不知。”
    “平徹候,寡人手中現(xiàn)剛獲得了一批最新裝備,寡人需要一個懂的人幫忙參謀一下,寡人知道平徹候世代為將,自然對此是了知甚深的。另寡人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從你的軍隊中,寡人需要你特別挑選一支精良軍隊出來,寡人想您能夠替寡人打造一批精良的禁衛(wèi)軍。”
    平徹候看著靳長恭那溫和而不失帝王氣度的神態(tài),心底生出一種疑惑:陛下,真的如傳言那般昏庸殘暴嗎?
    他定了定神,撩袍跪地領(lǐng)命:“臣遵命。”
    靳長恭知道他定然心中驚疑不定,她又道:“另外,寡人晉升你為平疆大將軍,另贈你一支箭弩部隊!一部商族兵書,愿你今后竭盡所能替靳國守疆護(hù)國!”
    箭弩部隊?!還有傳奇的商族兵書?!平徹候這下激動了,他俊容難掩喜色,立即跪地叩拜道:“臣定不辱命!”
    但驚喜過后,他心底卻是忐忑不安的。
    陛下突然對他這么好,難不成真的準(zhǔn)備要他賣身不成?
    那廂靳淵柏瞧著金銘那喜憂參半的神情,暗窺永樂帝半晌,突然出聲道:“陛下,您這可是看上了平徹候啊,難道微臣就比不上他了?”
    那廝說完,伸舌舔了舔嘴唇,一副放蕩不羈的勾搭模樣。
    靳長恭眼角一抽,看著他故作放蕩的模樣有種吃飽了撐著的反胃感。
    平徹候則一頭黑線,第一次覺得交上他這么一個好友是件十分丟人的事情。
    而息子豐則驚異地看了靳淵柏兩眼,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有對陛下自薦枕邊的男子,這名淵伯候倒是一名奇葩。
    難不成,他也是名斷袖不成?
    “寡人的確是看上他了,不過寡人看上的是他的忠心與能力,至于你寡人還沒有那么饑不擇食。”
    陛下那很是嫌棄的眼神,頓時打擊到了靳淵柏。
    “陛下明明連花公公那種都能受得了,一直留在身邊,怎么就愣是看不上微臣呢?”他郁悶地瞥了她一眼。
    聽到靳淵柏的話,靳長恭黑眸驀地一冽,那似冰刃刮肌的壓迫感驚得靳淵柏眼底戲謔之色一僵,嘴唇泛白。
    “你覺得憑你比得上花公公?”靳長恭瞇睫勾唇緩聲問道。
    靳淵柏自認(rèn)為他可以神色自若地面對靳長恭,但是這一刻他的確膽顫了,但他仍舊僵硬地扯著面皮,道:“微臣不知,微臣哪里比不上他了?”
    靳長恭盯著他頭皮發(fā)麻,面如僵石時,才滑向一案桌上的血玉山雕盆栽,指尖輕點桌面,語氣帶著一種慎重道:“他能為寡人死,他寧負(fù)天下人,寡人為惡他便為屠手,寡人為善他便為佛,你認(rèn)為你能做得到?”
    靳淵柏一怔。
    “你認(rèn)為你擁有滿腹經(jīng)論,你認(rèn)為你比花公公更有本事,可是像你這種的人,寡人若想找,在諾大一個靳國難道還找不出一二個,可是花公公卻只有一個。你比不上!”
    靳長恭的一番奚落令靳淵柏臉青一陣的白一陣,但到底是皮慣了的,他很快便面如常色,點頭道:“好,好,花公公的一片赤膽忠心,微臣自愧不如,但是微臣總比您底下的某些人好吧,愿陛下給微臣一個機會,為靳國效忠。”
    靳淵柏說著,便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靳長恭掃視他面容,他倒也無懼無畏,一臉坦蕩之色。
    “那你就暫時輔助息子豐處理上岳的事情吧。”
    靳長恭擺明就是要晾著他,他不是侍才傲物,她便是想磨磨他那不可一世的性子。
    這靳淵柏能軟能硬,能強能弱,裝得了奸臣,做得了忠臣,倒是一顆好苗子,如果能改掉他那自視甚高,沒腔沒調(diào)的臭毛病,倒卻也是一個能臣。
    “陛下”
    靳長恭挑眉,淡淡道:“不干?那就繼續(xù)閑著吧。”
    “不!我干!”他臉一黑,咬牙啃下了。
    靳淵柏哀嘆:自已這不是純粹找虐嗎?好好地一介閑候不做,偏要跑來這里苦哈哈地求著當(dāng)一名下手!
    雖有點憋屈,可是他偏生又舍不下這份執(zhí)著,唯有堅持下去,熬著先。
    “陛下,晚上有空嗎?微臣設(shè)宴邀請您共赴”
    “小岳子,送他們出去!”
    靳淵柏被靳長恭打斷,一臉喪娘地苦逼樣。
    “陛下,給個面子嘛”
    靳長恭連一個眼神都末施舍給他,揮臂一擺,小岳子歡喜得令地直接將人給打了出去。
    “陛下,看著咱們是同一個祖宗的份兒上,給個面子啊,初五微臣在靜月軒等您啊?!還真打啊!”
    關(guān)于息子豐上稟關(guān)于上岳農(nóng)田干涸的事情,靳長恭翻脫奏折一看,上述除了闡明情況另還備注了幾條暫緩的處理辦法,并交待了幾件需要跟進(jìn)處理的長久之計。
    靳長恭蹙眉,指尖輕嗑書案,他提的方案好是好,只是這即將耗費卻是昂貴了些。
    說起錢的事情,她想到了安陽城那一片鹽潭湖,必須要盡快將它們經(jīng)營籌辦起來,如今國庫的存銀已告罄,若不想辦法賺錢,靳國這樣下去她得坐吃山空了。
    想到上岳事件息子豐提的其中一條暫緩災(zāi)情的方法,就是濟(jì)銀放糧救災(zāi),可她頭痛哪里能快速地整來的銀子跟糧食啊?
    又窮又破的國家什么的,實在太討厭了!
    錢,公冶倒是有,但是她也不能無緣無故一直叫他替她靳國這筆爛帳買單吧,這不成了他包養(yǎng)她了?!
    靳長恭長眉擰緊,感覺心中那高傲的自尊被刺痛了一下,但當(dāng)她看到臺面那一壘一壘的坑帝奏折,她便忍不住嗚呼哀哉一聲。
    如今,她真的很想求包養(yǎng)了,有沒有!
    但很快,靳長恭便從“錢”字壓頂中靈光一閃。
    其實,這筆銀子可以先讓陽家的人替她出了。
    “小岳子,傳令召北峽的郡守伍青即刻進(jìn)京。”靳長恭出聲喊道。
    小岳子立即進(jìn)殿房,拂塵一掃,軀身聽令。
    昨日她已收到了伍青的奏折,上書陽家已經(jīng)自愿歸順替陛下效勞,之前那藏匿的一批官窯也已經(jīng)追回,即已命人押送貨物進(jìn)京。
    這次,她除了要讓陽家替國家出血,還要伍青查出那些膽敢私自販賣靳國罪犯的官員,讓他們將已吞進(jìn)去的,再給她吞出來。
    若要問靳國缺什么,那靳長恭一定告訴你,它丫的什么都缺,整個一空殼!
    但要問靳國最缺什么那就是糧食,但是她一時半會兒想要改善這個缺點難度太大,技術(shù)層面太高,耗時太長,于是她不由得動了些歪腦筋,她知道此時的風(fēng)國情況正與靳國相反。
    靳國缺糧缺得快要餓死了,而風(fēng)國則缺缺武裝兵馬缺得快要被人剝削光了。
    要說,這靳國的確什么都缺,但有一樣它倒是一直被外界忌憚著的,就是兵力充足,在靳長恭尚末來到這片大陸時,前身永樂帝的兵力已經(jīng)能夠擠身諸強列國的二等兵力。
    更甚者靳國礦產(chǎn)資源豐富,兵強武器充足。
    靳國的兵權(quán)一直都是牢牢地握在皇權(quán)手中,一屆遞一屆帝皇相互交接兵符,絕不落于第三人之手。
    除了當(dāng)初前身永樂帝送給靳微遙那三萬精銳黑鐵騎之外,如今靳長恭擁有商族的玄鳳軍二萬,烈弩羽軍約一萬余人,禁衛(wèi)軍二萬,皇城的二十萬普通靳軍,而平徹候手中有二十萬兵馬,靳國另有部分零散兵力分散于各候手中,攏共約有三十萬。
    也就是說,如今能夠掌控在靳長恭手中的兵力約有三十萬。
    各候手中的兵力雖是靳國的,但這么多年來,養(yǎng)他們的卻是各地的藩王,靳長恭想收回這部分兵力想必可能性不大,所以靳長恭決定直接棄兵力,擒賊先擒王,先撤藩王抓實權(quán),其結(jié)果也是一樣的。
    最近邊關(guān)傳來各種消息,據(jù)傳各地駐扎的藩王紛紛蠢蠢欲動,而其中駐守汴城的藩王之子的靳淵柏于這種緊張時刻末經(jīng)傳詔回京,已屬于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征兆。
    若藩王真有意反君策,暗中密謀的話,那她必須末雨綢繆,而宮中屢次發(fā)生意外,皆追究于禁衛(wèi)軍太弱,不利于保衛(wèi)皇城的安危。
    靳長恭尋思著,特地選拔一批熬得過寒苦,且上過戰(zhàn)場警惕性敏感性具強的將士來擔(dān)當(dāng)禁衛(wèi)軍。
    黑鐵騎中的士兵性格太猛,他們曾長年跟著永樂帝殺傷擄掠,后又贈送予靳微遙為禮,從性格與忠誠度而言,作為皇城守護(hù)都不太適合。
    而別的地方她暫時也調(diào)不出來人手,唯有從平徹候手中調(diào)一批來培訓(xùn)。
    午后,朗中令滿頭是汗地匆匆了宮,跪于御書房前著急見陛下。
    “怎么了?”
    靳長恭正頭痛怎么將私有土地變賣一一收回,便看到郎中令顫抖著兩條小胳膊小腿地跑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城中,城中鬧大事了!”
    郎中令這一路著急地跑進(jìn)宮,累得可夠嗆了,說話帶著大喘氣。
    “好好說話!”
    靳長恭將奏折一放,嚴(yán)目一喝,嚇得郞中令“噗通”一聲再次跪下,猝不及防痛得他臉部一扭曲。
    “是!是!在柳畔河的柳街上,禁衛(wèi)軍的統(tǒng)領(lǐng)、黑鐵騎的將帥、玄鳳軍領(lǐng)頭還有平徹候帶進(jìn)京的部下起了沖突,在街上鬧了起來。”
    “怎么個鬧法?”
    靳長恭眉眸一凝,深覺此事不簡單,若僅是幾個頭頭鬧了些口角,憑郞中令這點膽子,倒不置于敢將事情特意報到她這里來。
    “鬧大了!他們打起來了!本來就是幾個人碰著先鬧,后來事情鬧大了,便各自叫上自己的兄弟人馬,再后來,慢慢人員越來越多,叫著喊著鬧著,幾千人直接就將柳街堵上,形成了一片混戰(zhàn)了呀!”
    靳長恭靜靜地聽完,先是一愣,接著她倏地起身,以為她要勃然大怒嚇得郞中令眼睛瞠大,但她卻突然仰首暴笑出聲。
    “哈哈哈好啊,這群兔崽子,寡人正愁抓不到他們的痛腳,這下可好玩了。”
    笑畢,靳長恭便虎步生風(fēng),凜凜身軀欲出門。
    郞中令一怔,他忙不迭地轉(zhuǎn)身追上去,驚叫道:“陛下,您去哪里啊?”
    靳長恭笑眸盈精光,勾唇玩味地蓄意道:“自然是去看熱鬧了。”
    靳長恭拋下一句令郎中令呆住在當(dāng)場的話,便攜震南、震北二位大宗師伴隨身旁左右,三人便飄忽如神消失在房檐間,朝著柳街而去。
    靳長恭負(fù)手立于一處房檐之上,震南震北尾于她身后,她看著左手邊,柳畔湖岸停著的一艘艘精致的畫帆船,那碧陰陰的水之上,楊柳依依的人家和如花似玉的歌妓們支起鼓瑟,奏響弦簫。
    于此同時,她看著她的右手邊,原本擺滿鋪子的柳街此刻被密密麻麻的人流堵得水泄不通,青石鋪就的街面一片狼藉,被砸爛的木架子,倒塌一地的貨品,墻角的傷患痛呼哀叫,街道兩旁花樓女子在樓上尖聲喊叫,亂擲瓜果,有興奮吶聲喊叫油的,也有不忍閉眸的,也有嚇得驚叫連連
    柳街也就是上京的妓院一條街的雅稱,此時果然一片混亂。
    而那些京畿處管制衙門處的人,趕到卻嚇得驚懼不已,遠(yuǎn)遠(yuǎn)地躲處一邊觀望,唯恐會被這群粗魯熱血的軍官波及,而城管處也不敢插手,這些煞神可都是上邊的人。
    而僥幸逃脫的老百姓,圍著街尾看著那些被砸爛的東西,都哎呦地著急,直感心痛。
    蓄事毆斗者有四批人,打得最兇殘,最不留情的是身著黑鎧黑披風(fēng)兇神惡煞的黑鐵騎,一身暗黑赤焰相間暗紋輕鎧,高大矯健的則是玄鳳軍,而禁衛(wèi)軍一身赤地玄黃輕便錦服,腰別御刀,還有穿著一身青布衣,外罩褐色輕胃甲的則是平徹候帶進(jìn)京的士兵。
    從裝備與服飾上來區(qū)分,倒是一目了然,不可否認(rèn),玄鳳軍一身裝備是最為精巧昂貴的,其次則是堅不可破黑鐵騎,之后便是帶刀自傲的禁衛(wèi)軍,最后才是平徹候帶來的邊關(guān)士兵。
    除了禁衛(wèi)軍末拔刀鞘地舉刀攻擊外,其它的人全部是赤手空拳上陣。
    幾方參戰(zhàn)的人數(shù)相差不大,但從毆斗戰(zhàn)勢來看,竟是帶著刀的禁衛(wèi)軍被打得一面倒,現(xiàn)在的禁衛(wèi)軍基本上已被“殲滅”一大半,而玄鳳軍,這一支裝備最精良的部隊,也被“消滅”了一半,最后場上剩下黑黝黝一片的黑鐵騎,與青褐色一片的平徹候的士兵。
    黑鐵騎兇狠,寸土不讓打得那叫一個雙眼發(fā)火,而平徹候的士兵個頂個地英勇強悍,一來二去雙方打得一個不相上下。
    彩旗絲帶幡幟飄飛,街道間激烈上演的一幕倒令靳長恭側(cè)眸微微吃驚了。
    以她的猜測,憑著玄鳳軍的優(yōu)勢,就算在這狹窄的街道無法列陣,也該與他們拼個平手。但她引以為傲的玄鳳軍拆散單個地上場,竟如此地不堪一擊,而最令她感到失望的則是那些錦服冠戴的禁衛(wèi)軍了。
    靳長恭俯睨著他們一個二個,就跟香衣錦帶面敷粉脂賦雅取眾的那些嬌生貴公子一樣,毫無反擊之力,被三方揍得那叫一個鼻青臉腫,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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