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時候,外面煙花四起,家里飯香溢出,電視上放著春節聯歡晚會,要是那年的晚會不好看,他就牽著孟笙的手出行。
這一切的幻想多美好啊,可再美好的幻想也有被拉回現實的一天,就比如現在,他連孟笙的手都牽不到。
霍沉舟低頭苦澀的笑了一下。
孟笙順著記憶往鄉下走去,終于看到了她以前和奶奶住過的地方,不過那漏雨的房子如今被修成了小青瓦,一個不大的平房,有個很寬敞平整的壩子,房子外面一圈也是桂花樹,樹下掛著秋千。
除了桂花樹,讓孟笙感到驚訝的是,門口的橘子樹居然還活著,當初她離開這里的時候,橘子樹還只是一棵幼苗沒想到現在已經長這么大了,而且現在正是蜜橘成熟的季節,樹枝上結著一個個橘子,隱隱發黃。
孟笙頓時就跑了過去,霍沉舟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看著孟笙踮起腳尖摘樹枝上那個發黃的橘子,但身高不夠,用力墊腳尖都摘不到。
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忽然樹枝往她手里壓了一下,她輕輕松松就能摘下了橘子,側臉一看。
霍沉舟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她身邊,他比她高很多,輕松就夠到樹枝,他沒有幫孟笙摘下那個橘子,而是抓住樹枝往孟笙的手里壓,讓她自己摘。
“小心點,上面有刺。”
孟笙本來想收回手的,但聽到霍沉舟這句話后,下意識的就伸手把上面的橘子給摘下來了。
這個橘子是她能摘到的里面最黃的一個,鄉下里到處都是果樹,四月吃櫻桃,五月吃枇杷,六月吃李子,七月吃桃……一月冬天蜜橘成熟了。
孟笙離開這里太久了,當年奶奶生病后,孟家把她們接到海城后就再也沒回到這里。
本來以為這里已經荒廢了,沒想到老房子還變成了小青瓦,壩子也被重新用水泥填過變得光滑平整,那時候還沒有人高的橘子樹如今有三四米,她還從來沒吃過這棵樹上的橘子。
孟笙把皮剝開,都說橘子皮薄就甜,這橘子的皮倒是挺薄的,她捏了一瓣扔進嘴里嚼,牙齒剛咬下去,汁水順著牙齒的力道溢出來,酸到牙根里,孟笙強忍著沒吐出來,沒想到這蜜橘這么酸,酸到掉牙。
“酸不酸?”毣趣閱
孟笙本來要皺眉,聽到霍沉舟這句話后立即收了起來,面色平靜道:“不酸?!闭f著她把手里的一半橘子朝霍沉舟方向遞過去。
“給我吃?”
“嗯?!?br/>
霍沉舟很是驚訝,沒想到孟笙居然要分他橘子吃,這是他連想都沒想過的事,因為過于驚訝臉色都變了,他伸手接過說了聲“謝謝?!?br/>
孟笙若無其事的吃著橘子,顫抖的睫毛出賣了她的情緒,霍沉舟發現了,他低頭看著手里的橘子,嘴角上揚,捏出一瓣吃進嘴里,下一秒面色一僵。
很酸,根本沒有一點甜味。
孟笙笑了出來:“甜嗎?”她就是故意整霍沉舟的,知道霍沉舟最討厭酸了,她都做好看霍沉舟發脾氣的樣子了,沒想到他居然笑了笑。
溫和說道:“不酸,很甜?!?br/>
難道霍沉舟味覺出現什么問題了?
“只要是你給我的,都是甜的。”說著,霍沉舟又捏了一瓣橘子吃,他吃的很慢,哪怕酸到嘴角抽搐也在慢慢吃往喉嚨里咽,尤其嘴角帶著笑的時候,就仿佛她嘴里吃的是什么美味佳肴。
兩人都沒有丟下手里的橘子,一邊往里走一邊吃,一邊酸,沒有一點甜。
到了門邊,霍沉舟已經把手里的橘子給吃完了,他扔掉橘子殼,門關著,霍沉舟走到房子后邊花壇下,從一塊板磚下面拿出來一個塑料袋,袋子里面是蠟紙,不仔細看就跟垃圾一樣,這袋子常年放在外面風吹雨淋,臟的很,霍沉舟打開袋子從蠟紙里拿出一串鑰匙。
拿著鑰匙他再度來到門邊,將大門打開,只聽“吱呀——”一聲,門推開。
本以為里面很臟,沒想到還挺干凈,而且什么都有,那些孟笙以為早就壞掉的桌椅還放在里面。
孟笙看到這些回憶就生出來了,想到用那長長的板凳做蹺蹺板,在那張厚重方桌子上和奶奶吃飯,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就比如廚房大變了樣,小灶重新修了,碗柜也是重新裝的,不過樣式是差不多的。
“這些都是你做的?”
“嗯?!被舫林鄢姓J,“早些年的時候下大雨,沒人維修,房子垮了……我就找人重新修建了一下改成小青瓦,能留下來的東西都已經留住了,就是這廚房垮的最嚴重,只能重做……”
“這里都沒人住,怎么我看著還挺干凈的?”
“我請了人,每個月打掃兩次,自然干凈沒什么灰塵,你看著還滿意嗎?”霍沉舟小心翼翼的試探。
“你做這些有什么用呢?我離開了,我奶奶死了,沒人住,這里荒廢就荒廢了吧,為什么要費那么多時間?霍沉舟你總是事后做無用功,別人看不到更不會為你做的這些感動,你只能感動你自己。”
孟笙把心里話全說了出來,但她的語氣不像之前那樣沖,平靜著沒有一點怨氣在,語氣是輕松的,再和霍沉舟說這話的時候就像在面對一個多年沒見的老友。
霍沉舟苦澀道:“誰說沒人住,我住啊……等我老了我就會常常來這里住,這里多好?有桂花有那么多果樹,這里的人也不像外面的人那樣勾心斗角,何況這是你的家……我不想讓這里荒廢,你要說只能感動我自己,那就感動我自己吧?!?br/>
孟笙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好,她剛吃完橘子牙齒還是酸的。
“我出去透透氣?!币娀舫林垡象现浦梗拔蚁胍粋€人走走,你放心我不會在這個時候逃走的,我身上沒錢,想要走出這里很難?!?br/>
霍沉舟沒再跟著她,看著孟笙的背影,他知道,孟笙出去是為了用她的“化妝鏡”來聯系外面。
他不攔著她,這是他給她最大的自由
“阿笙。”霍沉舟忽然走到門口叫了一聲。
孟笙回頭還以為霍沉舟不死心要跟著她,她回頭看過去。
霍沉舟說:“早上了,你要吃面嗎?我燒水煮一碗面給你吃吧……你要吃嗎?”
孟笙頓了頓,有些意外,沒想到是這樣的小事。
“好?!?br/>
“那你早點回來?!?br/>
孟笙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霍沉舟站在門口,直到看不到孟笙的背影了他才轉身。
司機就站在外面,聽到霍沉舟要親自在這里下廚煮面,他的驚訝一點都不低于保姆。
“霍總,需要我搭手嗎?”
“不用了?!?br/>
既然都說不用了,司機也沒好再吱聲,他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霍沉舟的動作,發現他比他想象的要熟練很多。
霍沉舟下廚這種事都讓人無法想象,更別說來到這鄉下,面對農村的大灶,沒有天然氣,需要點火燒柴。
可這整個過程中霍沉舟表現的相當熟練,只用一次就把灶給點燃了,他燒起火把鍋洗干凈,刷了又刷,先燒水,再準備食材。
霍沉舟早就想來這里了,昨天準備來這里的時候,就打了電話讓人準備食材,把這里大概掃了一遍。
從櫥柜里拿出面和雞蛋,小蔥切碎碗里放調料,燒半鍋水要不少時間,一碗面很快就能煮熟,他不知道孟笙什么時候回來就等灶一直燒著,水一直開著。
……
此時的孟笙就跟霍沉舟想的那樣試圖聯系外面,這村里的網絡不好要去山上于是他就爬起了山。
以前家里喂著羊,孟笙會把羊牽到這里來放,后山上有一棵很大的茶樹,茶樹比較光滑,樹枝彎曲有形韌勁很大,不容易斷,所以孟笙經常爬到這棵樹上去,開心的時候爬著玩,不開心的時候也爬。
現在大冬天,村里的溫度比城市里還要冷,她穿的厚加上白色羽絨服自然不好爬,她站在坡上,抬頭看著這棵大茶樹。
眼尖的發現樹上有一排字跡,經過歲月洗禮那排字跡已經變淡了,但孟笙一看到還是想了起來。
那是她寫的,十五六歲的時候她遇到了霍沉舟,把這人當做了她人生里的一道光,那個時候的她滿心滿眼里都是他的影子。
初次見面,驚為一霎,從此忘不掉,在霍沉舟離開萬壽村后,她難過的跑到這里,用石頭在樹桿上認真的刻下那幾個字。
去海城,看阿舟。
年少無知的歡喜,只能靠寫出來,寫出來的也是她的夢想,當時的她連表達喜歡都做不到,只求自己能到海城看一看那個幫過她的少年。
經過這么多年,樹上的痕跡早就被填平了,只能隱約看到一些痕跡,其中最清楚的就是那個“舟”字,可想而知當時刻這個字的時候她有多用力。
一廂情愿的喜歡就要做好一敗涂地的離場。
她仰著頭看著上面,眼睛忽然有些發酸,她拿出化妝鏡這次聯系到了江暮,江暮早就發現了定位,中途想過聯系孟笙,但怕打草驚蛇讓她陷入危險就一直忍著,好在定位沒有斷,就是為什么會從海城去了萬壽村?
孟笙打了個電話過去,言簡意賅說了情況,“你就在海城等著我,我不會一直在這里的,應該今天就會回海城?!?br/>
“霍沉舟沒對你做什么吧?”
“沒有,畢竟我在他面前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他怕我死,不會對我做什么。”
這話并沒有讓江暮把心放下:“你可千萬別做傻事,記住了?!?br/>
“我記住了,我先走過的正好,怎么會做傻事把這一切都毀掉。”
“你能明白就行,注意安全。”
說了幾句電話就掛了,孟笙收起化妝鏡,她看著樹干上的字越看越刺眼,在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將樹上那個還清晰的“舟”字給磨掉,直到再也認不出來為止。
回去的時候,孟笙發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見到孟笙回來,霍沉舟開始往沸騰的水里下面了,面下下去攪合一下后在舀了一大碗水進去,直到水再度沸騰面條差不多好了。
霍沉舟煮了兩個溫泉蛋,打在面上,再燙點蔬菜,這就是兩碗最簡單的陽春面。
這次知道面是霍沉舟煮的后孟笙沒有倒掉,她接過筷子,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吃霍沉舟做的飯,記得以前霍沉舟還是給他煮過白粥的。
面條的味道比孟笙想的要好,霍沉舟沒有給她煮太多,完全按照她的食量做的,孟笙一碗面全吃完了只剩下碗里的湯沒喝。
吃完早餐,霍沉舟熟練的把碗收到廚房洗。
孟笙看著霍沉舟洗碗的背影,她坐在椅子上,陷入一個好笑的遐想中,要是霍沉舟早點變成這樣……真的早點就好了,他們或許會成為很多人羨慕的一對,粗茶淡飯也是一種浪漫。
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錯誤的人在對的時間相遇,都是無法在一起的,而她和霍沉舟剛好錯過。
孟笙去了自己的小房間,陳舊的擺件,連她以前的作業本都留著,還在柜子里翻到了一本相冊,上面是小小的她和奶奶,里面還夾雜著幾張自己名義上親人的照片。
要不是在這里看到孟夫人的照片,她都快要把這人給忘記了。
對于自己的親生母親,當年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失望。
一直到中午,霍沉舟看著櫥柜里的菜,他想在這里吃上一頓孟笙做的飯菜。
以前孟笙經常給他做飯,他不珍惜,面對一桌子的菜他竟是連看一眼都不屑,現在那一桌他從來沒碰過的家常菜卻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想吃都吃不到了。
孟笙在里面翻著相冊,霍沉舟將碗柜里所有的菜拿出來擺上,還挺多,有魚有雞的,這要是全做上不得一大桌。
孟笙翻完相冊后,起身對霍沉舟說道:“在這里呆著沒意思,我想要回海城了?!?br/>
“再呆一會兒好嗎?”霍沉舟打著商量的語氣,“等吃了中午飯再回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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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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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