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在墻壁里的液晶電視屏幕還在亮著,聲音源源不斷往外送。</br> 夏枕和江熾兩個人都定在了原地，這會兒倒是誰都沒反應過來去關電視了。</br> 氣氛尷尬到極點。</br> 夏枕沒去看電視，但聽得到聲音，電視里的男女主似乎分開了,此刻正在耳鬢廝磨,夏枕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br> 她回過神來,雙腿立馬下床,要跑到旁邊的沙發邊拿遙控器。</br> 見她這樣子,江熾方才第一刻那有點尷尬的情緒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br> 覷著站在沙發旁的江熾沒動靜，夏枕迅速跑了過去,要拿起遙控器。</br> 哪知手剛伸出去,旁邊的江熾一彎身，長手一撈，先一步將遙控器給拿走了。</br> 夏枕：“……”</br> 江熾居高臨下看著夏枕,遙控器握在手里,饒有興致地看著她。</br> “拿遙控器干嘛？”</br> 夏枕直起身子：“我、我換個臺。”</br> 江熾聞言掀唇。</br> “這么說……”他略微歪了下腦袋佯裝思索，“剛才電視里在演什么你看了？”</br> 接吻對于情侶來說再正常不過,但此刻對于夏枕來說剛才電視上那一幕就像扔進心里的一顆炸.彈，震得她腦袋發懵。</br> 她像個干了壞事被抓包的小孩，唇張開，又闔上，往往復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br> 江熾今晚一開始還擔心自己要是太過強勢，剛有點主動苗頭的她會被自己嚇跑，忍得已經夠辛苦了。</br> 他本來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見她這樣子更是受不了,心里跟有什么在抓撓著似的。</br> 他當然不會放過她,干脆把電視關了,笑。</br> “來，說說，剛才電視里演什么了？”</br> 夏枕耳朵霎時一熱，這種事兒怎么說得出口，整個人都陷入了忙亂的境地。</br> 她垂著腦袋，耳朵通紅。</br> “不知道。”夏枕干脆兩眼一閉，說謊，“我沒看。”</br> 江熾懶懶地把玩著手中的遙控器，黑色的機身在骨節分明的手指中翻轉。</br> “哦。”他的語氣散懶得不行，“沒看啊。”</br> 下一秒，他突然俯身朝夏枕靠近，停在了夏枕耳邊，彎唇。</br> “我看了。”</br> 低音炮瞬間眩暈進夏枕的耳朵里，語氣戲謔又散漫。</br> 只要江熾拋出一句話，不管夏枕怎么回答，饒是她有千百種應對方法，最后都會重新摔進江熾的坑里。</br> 無一例外。</br> 夏枕本能地生出一股危機感，反射性地往后一退。</br> 然而腳剛往后退一步，江熾手一伸，就將她的手腕擒住了。</br> 夏枕手腕被江熾抓得牢固，他仍舊伏在她耳邊，聲音里蘊著笑。</br> 痞氣盡顯。</br> “要不要我跟你講講我剛才看到了什么。”</br> 夏枕臉頰熱得發燙，仿若上頭有一簇簇小火苗在燃著。</br> 她別過頭去，羞得不行。</br> “不要。”</br> 江熾唇一掀，稍微直起身子，痞里痞氣地要湊過去看她的眼睛。</br> “不想聽也行，我直接教你？”</br> 親身行動教學。</br> 夏枕瞬間瞪大了眼睛，舌頭都捋不直了，結結巴巴。</br> 半天一句話都擠不出來，連不要都不會說了。</br> 江熾垂眸，視線落在她微微張動的唇瓣上，薄軟紅嫩。</br>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瞬間都稀薄了起來。</br> 他聲音低磁，沉著一股欲。</br> “想學么？”</br> 他的聲音鉆進自己耳道里，夏枕只覺得耳道席卷而過一陣顫栗。</br> 夏枕整個人都陷入了柔軟的暈眩中，意識都開始有點不受控。</br> 她沒說話。</br> 江熾松手，遙控器從手中落下掉在沙發上。</br> 他抬手，輕捏了捏夏枕發紅的耳廓，又軟又熱。</br> “告訴哥哥，想不想？”</br> 她肌膚白嫩得仿若都能掐出水來，短發挽到了耳后，垂著頭。</br> 從江熾這個角度看下去，小臉微微鼓起一絲柔軟的弧度，可愛得令人心癢。</br> 距離太近，近到夏枕只覺空間里只剩窒息感，她心跳哐雜，思緒都不受自己牽引。</br> “我……”</br> 話還沒說出口，下一刻面前的江熾先一步忍不住，俯身，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一吻。</br> 人在緊張情況下，感官更是敏感，夏枕登時整個身子都僵住了。</br> 臉頰上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br> 江熾嗓音從喉嚨深處漾出，磁性的聲線撥得空氣似乎都跟著微微震顫。</br> “這次先放過你，不過臉還是要親的。”</br> 輕噴在臉上的熱息格外曖昧，夏枕身體發軟。</br> 自從夏枕長成小姑娘之后，江熾沒再有過越界的動作。</br> 這一吻，隔了幾千個日夜。</br> 唇下的肌膚是她的。</br> 讓他極致沉迷了許多個歲月的人。</br> 怎樣都不夠。</br> 可卻不得不屈服于物極必反。</br> 就像以前那些暗戀隱忍的日子，一步步遷就她。</br> 江熾心里有點躁，使壞地動了下唇，狠狠地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br> 夏枕還沒反應過來又被親了一口，震驚地瑟縮下身子，但卻不反抗。</br> 臉紅得都快熟透了。</br> 江熾又是一個不滿足，唇追過來。</br> 夏枕只覺臉頰又被親了一口。</br> 她有點喜歡這種親近，但是一瞬間也有點招架不住，著急得唇都癟了，聲音有點求饒。</br> “哥哥。”</br> 江熾聽見她的聲音，唇不舍地在她的臉頰旁逗留了一會，這才直起身子。</br> 她小小一團都快縮到他胸膛里去了，江熾抬手捏了捏她的臉。</br> 像是在安慰她似的，然而話說出口卻不是這樣的。</br> “感覺真不錯，下次多親親。”</br> 江熾一向只在夏枕面前流氓，而夏枕卻是那種招架不住這種調戲的人。</br> 她伸手去打江熾的手，羞得都快鉆地里去了。</br> “不親了！”</br> 好壞。</br> 哥哥怎么這么壞。</br> 江熾被她逗笑了，劣根性在身體里盤根錯節，愣是不放過她。</br> 他垂下腦袋湊到她跟前：“下次給不給我親？”</br> 夏枕伸手，捂住了臉，臉頰都鼓起小團團：“不給。”</br> 讓你逗我！</br> 江熾吊兒郎當的，去拿開她的手：“不給我親我現在直接親嘴了啊，給不給我親？”</br> 夏枕一下子慌了，現在親嘴她真的能當場暈過去。</br> 她立馬松了手。</br> 江熾胸腔里蕩出一聲笑。</br> “說，給不給親？”</br> 夏枕根本不是江熾的對手，跟垂著尾巴的小貓似的。</br> “給。”</br> 江熾樂了，忍不住湊過去又親了一口。</br> .</br> 明天夏枕要考試，江熾顧全大局，晚上睡覺的時候沒有打擾她，自覺到沙發睡去了。</br> 考試在隔天早上，高中部和初中部是同個時間段考試，夏枕考試的時候，江熾在酒店里等。</br> 昨晚在沙發上睡了一夜，毫不意外地根本沒睡好，江熾干脆趁著這個時間又去睡了個回籠覺。</br> 夏枕考完試的時候離中午有段時間，江熾退了房后大家一起乘坐校車回學校。</br> 經過昨天一天臺風肆虐，城市只是癱瘓了一個晚上，隔天起來又是忙碌喧囂的城市，各司其職。</br> 路面上還有泥濘的痕跡，有的樹只剩下了樹樁。</br> 一到臺風天學校必定會放假，但很不幸昨天臺風登陸的時候是星期天，今早就走得干干凈凈，于是嶼城這座城市的學生們星期一照舊上課。</br> 中午下課，林希芋正和沈辰等人準備到校外吃飯。</br> 林希芋到現在還沉浸在臺風天發生在星期天的悲痛中。</br> “臺風就這么愛我嗎？為什么不能晚愛我一點？！昨天晚上登陸也好啊，我早上還不用上課！”</br> 沈辰覷了他一眼：“來上課你也是沒聽，上不上都一樣。”</br> “不一樣！”林希芋說，“我可以睡晚一點，這幾天沒好好睡，困死了。”</br> “對了。”說到這兒，林希芋再次問出了今天早上一直在問的問題，“熾哥到底去哪了？昨天下午就沒影了。”</br> 旁邊有男生說：“熾哥會不會昨天下午看見刮臺風，然后回去睡覺了，以為今天不用上課啊。”</br> 林希芋嘖了一聲，拍了一下那個男生：“是不是傻？熾哥睡眠那么衰弱，臺風來了他還能好好睡？”</br> 一行人就這樣說說笑笑走出校門口。</br> 學校外新開了一家店，菜式新穎又好吃，林希芋他們正準備中午到那兒吃，其中還有兩三個女生。</br> 剛出校門沒幾步，不遠處一輛校車開來，停在了路邊。</br> 校車學校遍地都是，他們也沒去注意。</br> “誒？熾哥怎么坐校車來了？”</br> 旁邊有一個男生突然指著校車道。</br> 一行人都探頭去看。</br> “啊，還真是。”林希芋疑惑，“怎么這個點坐校車過來了？”</br> 說到這，林希芋看到了后頭的夏枕。</br> “枕妹也來了？哇，熾哥還帶媳婦兒過來。”</br> 旁邊的人哈哈笑。</br> 誰都沒注意到旁邊有一個女生臉色不是很好。</br> 江熾想跟夏枕一起吃飯，讓她在高中部這邊下車了，等吃完飯再把她送回去初中部。</br> 從車上下來，就看見林希芋他們朝這邊走了過來。</br> “熾哥，去哪兒了？”林希芋問完跟夏枕打了個招呼，“枕妹，你好啊。”</br> 夏枕認識林希芋，朝林希芋笑笑。</br> 江熾：“陪她去參加奧賽了。”</br> “今天早上去的？”</br> “昨天。”江熾懶懶轉了下脖子。</br> “哈？昨天不是刮臺風嗎？”林希芋腦子轉得比較快，說到這里腦洞已經止不住了，“你們昨天一起過夜嗎？！”</br> 夏枕臉皮薄，聞言臉頰一熱。</br> 旁邊的人瞬間起哄。</br> “哈哈哈哈臥槽，請吃糖啊！”</br> “快快快，熾哥這頓請客！”</br> 江熾知道夏枕禁不起這樣鬧，懶笑一聲警告：“夠了啊。”</br> 明顯他只是意思意思警告一下，并沒有真正想要去震懾他們。</br> 他樂得聽別人說他和夏枕是一對。</br> 一群人嬉笑打鬧了一會兒，準備一起到那家口碑很好的店吃飯。</br> 林希芋搭著江熾的肩：“說好了啊熾哥，請客請客。”</br> 江熾心情不錯：“行。”</br> 這個時期感情最是話題，學校明令禁止早戀，反而使得少年們更向往這個所謂的禁果。</br> 大家又調侃了一陣江熾和夏枕，后來話題才引到了電腦上。</br> 店里裝潢呈暖色調，進店后幾個人圍成了一桌。</br> 等菜的間隙，大家七嘴八舌的都在說話，沒一會兒大家話題又引到江熾和夏枕身上。</br> 夏枕左手邊是江熾，右手邊是一個女生。</br> 夏枕在不熟的人面前一向話少，一直安安靜靜的。</br> 旁邊那個女生突然碰了夏枕一下，用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裝作不經意似的問夏枕。</br> “你和江熾是在一起了嗎？”</br> 夏枕跟旁邊這個女生不熟，被問還愣了一瞬。</br> 從剛才他們下車，就沒人真的聽到他們當事人說在一起了，只是跟著起哄，這會兒都靜下來豎著耳朵聽。</br> 江熾也沒有說話，在一旁淡淡地看著夏枕，等著她的回答。</br> 夏枕看不明白江熾眼里的意味。</br> 在一起？</br> 她腦袋里仿佛打了個結。</br> 他們好像還沒有在一起。</br> 哥哥也沒跟她說過在一起。</br> 半晌，夏枕垂下了腦袋，有點小失落。</br> 她誠實地道。</br> “沒有。”</br> 她否認了。</br> 江熾面上毫無波瀾，也沒說什么。</br> 這時候服務員剛好把菜送上來。</br> “那個那個。”林希芋忙出來打圓場，“大家吃飯了啊，吃完再說吃完再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