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又傳來了碰撞聲和人們的喊叫聲,比剛才更響了,似乎有人就在通向鄧布利多、馬爾福和哈利這邊的旋轉樓梯上搏斗。哈利的心在他看不見的胸膛里狂跳,卻沒有人能夠聽見……死了一個人……馬爾福從尸體上跨過來的……那會是誰呢?
「沒有多少時間了,」鄧布利多說,「何去何從,德拉科,我們討論一下你的選擇吧。」
「我的選擇——」馬爾福大聲說道,「我拿著魔杖站在這里——我要殺死你——」
「親愛的孩子,我們別再演戲了。如果你真的要殺死我,剛才除去我的武器之后你就會動手了,而不會是停下來跟我愉快地談論這些措施和方法。」】
穆迪低聲咒罵了句什么。
“你還在執迷不悟嗎!”哈利大聲說,“你根本沒有殺人的能力,還妄想加入食死徒得到重用?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
“趁著還來得及,回頭吧,孩子。”麥格教授語重心長。
德拉科垂著頭坐在那里,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哈利不清楚他到底聽到了沒有。
【「我沒有選擇!」馬爾福說道,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和鄧布利多的一樣慘白,「我非做不可!他會殺死我!他會殺死我的全家!」
「我理解你的處境,」鄧布利多說,「不然我為什么在此之前一直沒有跟你碰面呢?我知道如果伏地魔發現我對你起了疑心,你就會被暗殺的。」
馬爾福聽到那個名字,害怕地抽搐了一下。】
穆迪毫不掩飾他的冷笑,“就這膽子?”
“你別以為站到他那邊就永遠安全,”盧平的聲音和緩,“伏地魔會對沒有用處的黨羽棄如敝履,你難道認為你和你的家人能夠幸免?”
德拉科依舊充耳不聞,羅恩捏著的拳頭發出咔吧一聲。
【「我知道你接受了那個任務,但我不敢跟你談起這件事,生怕他會對你使用攝神取念咒。」鄧布利多繼續說道,「現在我們終于可以開誠布公地說話了……你沒有造成任何破壞,沒有傷害任何人,你真是很幸運,被你誤傷的那些人都活了下來……我可以幫助你,德拉科。」
「不,不可能,」馬爾福說,他握著魔杖的那只手顫抖得非常厲害,「誰也不可能。他叫我做這件事,不然就會殺死我。我別無選擇。」
「站到正確的道路上來吧,德拉科,我們可以把你藏在絕對安全的地方,比你所能想象的還要安全。而且,我今晚就可以派鳳凰社的成員去把你母親也藏起來。你父親目前在阿茲卡班還不會有危險……到時候我們也會保護他的……站到正確的道路上來吧,德拉科……你不是一個殺人的人……」
馬爾福呆呆地望著鄧布利多。】
哈利捕捉到了吸鼻子的聲音,轉頭望向聲音的方向,看到德拉科的肩膀在聳動,年輕的救世主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個金發腦袋,好像是第一天認識這位死對頭,“你……哭了?”他有點艱澀地問。
淚水一旦有了發泄口就難以止住,德拉科現在說不出一個字,于是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他抽噎了大概十分鐘。
“對——不起。”德拉科勉強擠出一句,也不知道是對誰說,斷斷續續的泣音平添了幾分滑稽。
“對不起誰呢?”唐克斯順口逗他。
“我——不應該放食死徒——進來。”德拉科這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們要廢好大勁才能聽清楚他在說什么。
雷古勒斯實在看不過去塞了塊手帕過去,德拉科現在正將整張臉埋在里面。
“可你不是說——不這樣做你就會死?”羅恩拖長聲音打量著他的反應。
“是,”淚水從他的下巴下滾落,像斷了線的珠子,“可是,我或許也可以,告訴,”他打了個哭嗝,“教授。”
“喔,你終于意識到了,恭喜。”哈利努力讓自己的回答聽起來不那么嘲諷。
“明白過來就是好事。”麥格教授長嘆一聲,“我們該慶幸一切悲劇都尚未發生。”
“看來我的引導也不是全無用處?”鄧布利多的話讓他們笑了起來,穆迪在笑聲中憤憤吼著,“別以為這樣你就有理了,阿不思!想想現在是什么時候!”
“從惡的道路也許有千萬條,”等到他們安靜下來后,鄧布利多輕輕說,“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與絕對的暴力與屠戮對抗,所以我由衷欽佩坐在這里的每個人,至此為止,你們都表現出了優于常人的勇氣與智慧,盡管大敵當前,可我相信你們會是將劃破黑暗的利刃。”
“別說得像要去赴死似的,”穆迪的嘴角抽了抽,“另外也別把所有人都囊括進去,我們不明立場的可還有三位呢。”他的魔眼轉著圈,依次看向了德拉科、斯內普以及雷古勒斯。
前兩位“立場不明”者都低著頭,最終與穆迪對視的只有雷古勒斯,這位年輕的布萊克與穆迪四目相撞,卻絲毫未有退縮,反倒對老傲羅扯出一個笑容。
“有點意思。”穆迪嗤笑一聲移開目光,沒再繼續深究這個問題。
德拉科的抽噎聲漸漸止住了,斯內普聽著空間內恢復平靜,于是繼續讀了下去。
【「可是我已經走了這么遠,不是嗎?」他語速很慢地說,「他們以為我不等大功告成就會喪命,可是我還活著……而且你被我控制住了……現在拿魔杖的是我……你聽我的擺布……」
「不,德拉科,」鄧布利多平靜地說,「現在是你聽我擺布,而不是我聽你擺布。」
德拉科沒有說話。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握著魔杖的那只手仍在抖個不停。哈利仿佛覺得它往下降了一點兒——】
“哇,你怎么做到在這一番交流后,依舊有勇氣說出是‘你聽我擺布’這樣的話的?”喬治故意用了夸張的語調,“難道你沒看出來自己根本全程在被帶著走嗎?”
德拉科如果在正常狀態下一定會對他的嘲諷豎個中指或者回懟過去,可惜這位有“雄心壯志”的年輕人還沉湎于正惡交戰的痛苦中無法自拔,正不住地用手絹擦臉。
【突然,一陣腳步聲嗵嗵嗵地上了樓梯,一眨眼間,馬爾福被撥拉到一邊,四個穿著黑袍的人破門而出,擁到了圍墻邊。哈利仍然動彈不得,他懷著驚恐的心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四個陌生人。看來食死徒在下面的搏斗中占了上風。
一個身材粗壯、臉上帶著古怪獰笑的歪嘴男人發出了呼哧帶喘的笑聲。
「鄧布利多被逼到墻角了!」他說完便轉向一個壯實的小個子女人,她看上去像是他的妹妹,臉上也帶著迫不及待的笑容,「鄧布利多沒有魔杖,鄧布利多孤立無援!干得漂亮,德拉科,干得漂亮!」】
哈利的心臟瞬間懸到了嗓子眼,一旁的羅恩大聲罵了句臟話。
“他們這就上來了!”赫敏捂住嘴巴。
“早就告訴你我們沒有時間!”穆迪沖著鄧布利多嚷嚷。
“我們的人怎么樣了?!”麥格教授也是一聲驚呼。
“食死徒們來了四個嗎?還是只上來四個?”金斯萊整個人坐得筆直,像聽到了沖鋒的號角。
“你現在失去最后的機會了。”羅恩沉著臉對德拉科宣判。
“校長沒有魔杖,”赫敏現在方寸大亂,“我們該怎么辦?”
“寄希望于命運。”盧平將臉埋在了手心,“希望鳳凰社的人能及時趕上來。”
“還不知道我們的人的狀態,”穆迪的臉色讓他那張帶著傷疤的臉看起來又兇惡了幾分,“如果是被纏住了那還好說,可如果中了咒——”
“阿拉斯托!”麥格教授又喝止了他的推測。
“還有我們!”納威突然插話進來,“哈利之前告訴我們了,我們——D.A的成員都可以支援!”
“是——”羅恩剛要表示贊同就被盧平打斷了。
“我們更希望你們顧好自己與同學的安慰,這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
“哦,我猜他們絕對不會好好在床上待著。”小天狼星戲謔地吹了個口哨,“別把這幾個孩子們看得太脆弱,月亮臉,他們能做到了可太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搭上哈利的肩膀。
這話無疑讓幾個孩子都非常受用,弗雷德和喬治高高揚起了腦袋。
韋斯萊夫人和麥格教授顯然都不同意這話,后者正皺著眉頭想要說些什么,但另一邊,早就對他們不耐煩的斯內普讀出了下一段。
【「晚上好,阿米庫斯,」鄧布利多語氣十分平靜,就像是在歡迎那人參加茶會,「你還帶來了阿萊克托……太可愛了……」
那女人惱怒地假笑了一聲。
「你都死到臨頭了,還以為這些小玩笑能救你的命?」她譏笑道。
「玩笑?不,不,這是禮貌。」鄧布利多回答。】
“阿萊克托和阿米庫斯,”穆迪沉聲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名字,“臭名昭著的卡羅兄妹。”
哈利和赫敏對視,并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困惑,很顯然赫敏和他一樣也不知道這個名字。
穆迪看出了他們的疑惑,“你們當然不知道,這兩位比不得貝拉克里特斯那么殘忍嗜殺,可也不遑多讓,他們在食死徒中能力不高,智慧嘛更是沒有,所以只能一味恃強凌弱,以折磨弱小為樂,希望以此得伏地魔看重。”
“還真是令人作嘔。”羅恩聽罷直言道。
“所以他們巴不得在失去武器的鄧布利多身上找到成就感。”金斯萊眉頭緊鎖。
“鄧布利多才不會讓他們如愿呢,”哈利不禁脫口而出,“拿著武器的不代表是強勢的一方,有的人哪怕手無寸鐵也要比全副武裝的敵人更強大。”
“我真的要為你這番話喝彩,哈利。”鄧布利多拍了幾下掌,“很高興你懂得了這個道理,哪怕是拿著最好魔杖的巫師也不見得會是最強勁的敵人。”
“現在就別進行思想教育了吧,你書里的處境難道是在比較誰的靈魂更強大嗎?”穆迪敲敲桌子把話題拉了回來。
【「動手吧。」站得離哈利最近的那個陌生人說,他四肢修長,灰色的頭發和絡腮胡子都糾結在一起,那件食死徒的黑袍子很不舒服地緊緊勒在身上。他的聲音很古怪,是哈利從來沒聽過的:一種嘶啞刺耳的咆哮。哈利還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沖鼻的怪味兒,混雜著泥土味、汗味,以及——毫無疑問——血腥味。他骯臟的手指上留著長長的黃指甲。
「是你嗎,芬里爾?」鄧布利多問。
「沒錯,」那人用刺耳的聲音說,「見到我很高興吧,鄧布利多?」
「不,不能說很高興……」
芬里爾·格雷伯克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齒。鮮血滴到他的下巴上,他慢慢地、令人惡心地舔著嘴唇。】
盧平的面部肌肉抽動著,他要動用全部自制力才不至于沖上去給德拉科一拳,唐克斯緊張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你果真與他有著很深的淵源。”他雙手支撐在桌上,上半身前傾,也許是這個姿勢有著十足的壓迫感,又或許是他眼中閃爍的怒火要將人吞沒,德拉科慌不擇路地向后退,結果帶翻了椅子摔了個四仰八叉。
“你根本不知道把那個瘋子帶進學校會帶來什么!你根本不在乎你的同學,你的老師的安危!”盧平見勢直接站了起來,但還是克制著自己沒有沖到德拉科那邊去,只是憤怒地來來回回踱著步,“是我高估了你,我曾經認為你只是走錯了路,沒想到從一開始你就如此惡毒!跟你的父親一樣是巫師中的敗類!”
哈利從未見過盧平有如此惱怒的時候,在這一刻,他仿佛撕碎了溫和的面具,用最尖刻的字眼指責著德拉科,同時也是在唾罵格雷伯克——這個造成無數悲劇的罪魁禍首。
德拉科癱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因為盧平的指責而啞口無言。在來到這里之前,格雷伯克這個名字對于他而言是陌生的,父親寥寥提及的幾次,話里話外都是掩飾不住的對此人的鄙夷,狼人嘛,都是控制不住殺性的,跟畜生有什么差別。也因如此,他習慣了以同樣的有色眼鏡看待這整個物種,在得知盧平的狼人身份后,他不止一次的怨憤和后怕過,那時他絲毫不認為狼人之間會有什么分別,不過是一群類似格雷伯克的瘋子,所謂的溫和不過是為了保住工作的可悲嘴臉。可是在來到這里后一切都變了,哪怕他再不愿意也要承認,這位前黑魔法防御術教授沒有半分狼人或者是野獸的影子,盡管交流不多,他仍能感知到盧平與格雷伯克的不同,與大部分狼人的不同。在得知格雷伯克的惡行后,他也一樣震驚過,甚至有片刻的惱怒,冷靜下來后他能夠理解盧平的暴怒與憤恨,也無力為自己辯白。
“他但凡考慮過這么多都不會執行這個狠毒的點子。”穆迪打破了二人僵持的局面,“你說他難道放食死徒進來的時候沒想過這會造成同學的傷亡嗎?不在乎罷了,是不是啊,小子?”他又把矛頭拋向德拉科。
“我,不是,”他又開始語無倫次了,“我很抱歉。”
盧平偏過頭,看樣子短時間內不想接受這道歉。
雷古勒斯終于把德拉科拽了起來,年輕的布萊克先生已經在心里翻白眼想要換座位了。
“現在譴責這男孩也沒用了,書中的悲劇已經釀成。”金斯萊中肯地勸解了一句,“只希望你能銘記這次教訓,不要重蹈覆轍。”他嚴肅地告誡道。
【「不,不能說很高興……」
芬里爾·格雷伯克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齒。鮮血滴到他的下巴上,他慢慢地、令人惡心地舔著嘴唇。
「但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歡孩子,鄧布利多。」
「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現在即使在月亮不圓的日子你也要咬人?這可真奇怪……你養成了這種吃人肉的癖好,一個月一次都不能滿足嗎?」】
盧平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哈利看到他的胸腔在劇烈起伏,也是在此刻,他意識到,一會要暴揍德拉科的可能不止是他們幾個。
唐克斯大聲詛咒著這個暴虐的狼人,“簡直是瘋子!他合該被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麥格教授咬牙切齒,“如果讓我知道他挨到了哪個學生的一根毫毛……”
“他的牙齒上有血,”赫敏面色慘白,“說明已經有人遭遇毒手了!”
不知為何,韋斯萊夫人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被狠狠攫住了,“哦——”她的手又開始顫抖,甚至抽不出隨身的手帕,“不要告訴我——這簡直太殘忍了。”
“我會保護好自己,媽媽。”羅恩趕緊說,“金妮也是,你是沒見識過,她的能耐可大著呢!”
可惜他們的母親現在如坐針氈,再多的安慰也無濟于事。
【「說得對,」格雷伯克說道,「讓你震驚了,是不是,鄧布利多?讓你害怕了?」
「唉,坦白地說,確實讓我感到有些惡心,」鄧布利多說,「而且,我是有點兒震驚:這位德拉科竟然偏偏把你請到他的朋友們居住的學校里來……」
「我沒有,」馬爾福喘著氣說。他沒有看格雷伯克,似乎連瞄都不愿瞄他一眼。「我不知道他要來——」
「我可不愿意錯過到霍格沃茨來的美差,鄧布利多。」格雷伯克用刺耳的聲音說,「有這么多的喉嚨可以撕開……味道真好,味道真好啊……」】
“看來這小子還沒壞到家,”金斯萊神情緩和了一些,“之前誤會你了。”
“呵,像他本來的行為還不夠惡劣似的。”穆迪冷笑著灌酒。
盧平沒有對此發表意見,只是視線有在德拉科身上片刻停留。
“可追溯下源頭,如果不是馬爾福的消失柜,格雷伯克也進不來。”喬治小聲嘀咕。
“因為一旦開了口子就無法確保進來的都是什么人。”唐克斯給盧平倒了杯水。
哈利突然想起了什么,“今晚被格雷伯克咬傷的人,會變成狼人嗎?”
“應該不會,”小天狼星回答了他,“狼人只有在月圓夜咬人才會將受害者也變成狼人,非月圓夜不會。”
“但是會有類似狼人的癥狀,具體要因人而異。”金斯萊補充。
“我希望那血跡只是他牙齦出血。”弗雷德仰頭望天。
【說著,他舉起一根黃黃的指甲剔起了大門牙,一邊朝鄧布利多獰笑著。
「我可以把你當成餐后的甜食,鄧布利多……」】
“他怎么敢!”哈利又要跳起來,“我要殺了他!”
“別這么著急,”小天狼星搭上他的肩膀,“想殺他的人太多了,咱們這樣的都要排隊。”
“為什么支援還沒有上來!”唐克斯簡直像是在對自己置氣,“已經過去這么久了!”
“戰場是什么樣子還是未知數,”金斯萊閉上眼睛緩緩吐氣,“不樂觀啊。”
【「不行。」第四個食死徒厲聲說道。他滿臉橫肉,一副兇相。「我們有命令的。必須讓德拉科動手。好了,德拉科,快行動吧。」
馬爾福更加沒有斗志了。他看上去很害怕,呆呆地瞪著鄧布利多的臉。鄧布利多的臉色越發蒼白,個頭也顯得比平常矮了許多,因為他靠在墻上的身體一直在往下出溜。】
“命令?”赫敏挑起眉毛,“也就是說,伏地魔要求食死徒們必須要由馬爾福殺死鄧布利多?”
“聽起來是這樣沒錯,”羅恩附和道,他又轉向德拉科,“這么說你主子甚至不允許你受到任何幫助,哪怕是他的黨羽都不行。”
哈利無心去管馬爾福究竟如何為難,他只知道鄧布利多快要撐不住了,而在場的除了食死徒,就只有被定身分毫不能動彈的自己。鄧布利多的確已身在絕路,看不到一絲轉機。
【「要我說,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反正也不多了!」那個歪嘴男人說,他妹妹在一旁呼哧呼哧地笑著給他助陣,「你看看他——你這是怎么回事啊,鄧老頭兒?」
「唉,體力不支,反應遲鈍啊,阿米庫斯。」鄧布利多說,「總之,年老不中用啦……總有一天,你也會落到這步田地……如果你幸運的話……」
「這話是什么意思?這話是什么意思?」食死徒喊道,突然變得兇狠起來,「你還是老樣子,是不是,鄧老頭兒?滿嘴空話,不干實事,我真弄不懂黑魔王為什么要把你干掉!好了,德拉科,快動手吧!」】
“我猜她根本活不到您這個歲數。”金斯萊這話倒讓鄧布利多笑了起來。
“老實說,我覺得伏地魔手底下的人都沒什么腦子,”小天狼星隨手把玩起面前的高腳杯,“上來的這四個人智商加一起都到不了正常水平線,卡羅兄妹就不用說了,格雷伯克是個眼睛里只有血和人肉的瘋子,后面的這個更是能把鄧布利多都不放在眼里,這可是連伏地魔本人都做不到的壯舉。”
“伏地魔雖然毀了他的鼻子,但他的頭腦暫時還能用。”唐克斯看上去很認同小天狼星這一番發言,“不過我猜,他巴不得手底下都是只知殺人,蠢鈍如豬的大塊頭,這種人對于他來說更好控制。”
【就在這時,下面又傳來許多人混戰的聲音,其中一個人喊道:「他們把樓梯堵住了——粉身碎骨!粉身碎骨!」
哈利的心歡跳起來——這么說,這四個人并沒有把對手完全消滅,他們只是突圍出來跑到了塔樓頂上,而且,聽下面的聲音,他們好像在身后筑了一道路障——】
“是我們的人!”雙胞胎歡呼起來。
哈利的心臟也開始劇烈跳動,他所盼望的轉機終于要來了嗎?!
“快進來,快進來!”唐克斯雙手合十,不住地念叨著。
鄧布利多深吸一口氣,側過頭與斯內普對視,在對方欲言又止的目光中,露出一個鼓勵式的微笑,就像這位魔藥教授每次沖進校長室向他告狀哈利.波特所作所為時那樣。
【「我來吧。」格雷伯克惡狠狠地說著,就朝鄧布利多逼了過去,他張開兩只手,露出了嘴里的尖牙。
「我說過不行!」一臉兇相的男人喊道。一道強光一閃,狼人被擊到一邊,撞在墻上,差點摔倒,臉上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哈利站在那兒,被鄧布利多的魔咒束縛著,心咚咚跳得像打鼓一樣,但竟然誰也聽不見,這簡直不可思議——只要他能夠動彈,他就可以從隱形衣下面射出魔咒——
「德拉科,快動手,不然就閃開,讓我們——」那女人尖聲尖氣地說。】
赫敏在他們撞向墻壁的時候發出驚呼,好在有驚無險,哈利依舊安然無恙。
“發生什么了?”老傲羅敏銳地覺察到不對,“怎么她只說了一半?是有人進來了嗎?”
“是的。”斯內普的心臟從未跳得這樣快過,他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卻又無比希望這一切不會發生。
“那快念啊!”緊張的情緒讓羅恩甚至勇于開口催促斯內普。
【然而就在這時,通向圍墻的門又一次被撞開了,斯內普攥著魔杖站在那里,一雙黑眼睛迅速地掃視著面前的場景,從癱倒在墻上的鄧布利多到那四個食死徒——其中包括氣勢洶洶的狼人,還有馬爾福。
「我們遇到難題了,斯內普,」體格粗壯的阿米庫斯說,他的目光和魔杖都牢牢地盯住鄧布利多,「這小伙子好像不能——」
但是另外一個人念著斯內普的名字,聲音很輕很輕。
「西弗勒斯……」
這聲音比哈利整晚經歷的任何事情都叫他害怕。鄧布利多在哀求,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你要做什么?”哈利意識到不對勁,不詳的預感像陰云一樣籠罩在心頭,他站了起來。
“居然是你!”金斯萊震驚地說道。
“你真的敢——”小天狼星面容扭曲。
“西弗勒斯!”麥格教授提高了聲音。
可是斯內普沒有在此做任何停留,他可以說是語速飛快地閱讀著,對外界的所有聲音充耳不聞。
【斯內普沒有說話,他走上前,粗暴地把馬爾福推到一邊。三個食死徒一言不發地閃到了后面,就連狼人似乎也被嚇住了。
斯內普凝視了鄧布利多片刻,他臉上粗獷的線條里刻著深深的厭惡和仇恨。
「西弗勒斯……請求你……」
斯內普舉起魔杖,直指鄧布利多。
「阿瓦達索命!」
斯內普的魔杖尖上射出一道綠光,不偏不倚地擊中了鄧布利多的胸膛。哈利驚恐的尖叫聲被憋在了喉嚨里,他發不出聲音,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鄧布利多被擊到空中。鄧布利多似乎在那閃亮的骷髏下停留了一秒鐘,然后像一個破爛的大玩偶似的,慢慢地仰面倒下去,從圍墻的垛口上栽下去不見了。】
哈利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巖洞中的黑湖底下,冰冷的水封住了他的口鼻,蒼白可怖的陰尸將手伸進他的胸膛翻攪,內臟像是碎到了一起,他現在無法呼吸,無法說話,也無法動彈。
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年輕救世主的意識逐漸回籠,卻依舊費了好大的勁才辨清廳堂里的狀況,桌面現在一片狼藉,那本書早已不見蹤影,剛才的巨響來自于小天狼星擲出的茶壺,如果斯內普沒有躲過那東西絕對會讓他臉上掛彩。
“你!怎么!膽敢!殺了他!”小天狼星怒吼著。
盧平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去,并在有人拉住他前,一拳砸上了斯內普的右臉,“這是你應得的!你這個叛徒!”
哈利的大腦還在嗡鳴,他艱澀地轉過頭看向羅恩和赫敏,羅恩開口說了句什么,他沒有聽清,而赫敏抽泣著靠上了羅恩的肩膀。
“你從來就沒有站在我們這邊!”弗雷德加入了聲討行列,“你憑什么殺掉鄧布利多教授!”說到最后他的尾音已經有些顫抖。
哈利似乎能說話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看向誰,鄧布利多死了,羅恩的聲音和腦子里剛剛接收到的念頭重合在一起,這聽起來沒有一點可信性,鄧布利多怎么會死呢?更何況是被斯內普,這個他最信任的人殺死的。這太沒有實感了,明明在上一刻,他還在開導馬爾福,還在對食死徒開玩笑,還在……哀求?他甚至在哀求斯內普!
“哈利!”好像有人能在喊他,但他顧不得了,他抽出了魔杖對著斯內普念了個咒語。
咒語理所當然被無效化,哈利這才想起這該死空間的禁制,他躍過面前的長桌,幾步逼近了那個殺人犯,可就在要碰到他的前一刻,他的手腕被鄧布利多攥住了,“冷靜些,孩子,我還在這里。”
“我做不到!”哈利甩開了校長的禁錮,“這就是您信任他的代價,是嗎?他甚至沒有聽您的哀求!他殺了你!我只知道他殺死了你!”
“事實并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鄧布利多提高聲音。
“不是哪樣?”金斯萊也壓抑著怒火,“他殺了您是事實,索命咒是事實,難道您要告訴我們,這是計策,您是在假死?!”
“別廢話了,鄧布利多,”穆迪的聲音沙啞得嚇人,“往前再推一天我們也許還會聽你激動人心的講演,可在今天,在這一刻,你說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曾經用性命擔保斯內普的忠誠,然后你死了,再沒有別的可以讓我們相信他的立場了。”
“我當然明白你們的意思,但必須要說明的是,西弗勒斯殺死我并不意味著他就是不忠的。”鄧布利多有些疲憊,正不住地按壓著眉心。
“你瞧瞧你說的叫什么話!”穆迪也站了起來,木腿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生意,“雖然他殺了我,雖然他用了不可饒恕咒,但他依舊是個好人,你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嗎?!”
“這是我和西弗勒斯的一個約定。”鄧布利多此語讓所有人大驚失色。這個簡單無比的句子在這一刻是如此的讓人費解。
“什么……約定?”金斯萊艱難地開口。
“你是要告訴我們,你在拜托西弗勒斯殺死你嗎?阿不思?”麥格教授聲音顫抖。
穆迪猛然間想到了他們昨晚的談話,“你不要告訴我這就是你們的計劃?是你跟斯內普一直謀算的東西?!”
鄧布利多微微頷首。
哈利感覺自己的腦袋短時間內挨了一錘又一錘,“什么意思,先生?”他的聲音現在也跟穆迪一樣沙啞,“您在說什么呢?”
“就是你們理解的意思,哈利。”鄧布利多平靜地說,“我活不了多久啦,西弗勒斯此舉是幫了我一個小忙。”
斯內普在鄧布利多說完這句話后站了起來,“如果沒有其他需要我的地方,我需要回去歇息片刻。”他對著鄧布利多說完,也沒等任何人回應,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