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異常溫暖舒適的床上,看著一盞在朦朧的天花板上投下金色光圈的吊燈。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到左邊有一個很眼熟的雀斑臉的紅頭發的人。
「謝謝你來陪我。」羅恩笑嘻嘻地說。】
這場景真是有夠喜劇化的,就連哈利也沒繃住。
喬治大呼,“患難見真情啊,兩位!”唐克斯在對面笑了個前仰后合。
【哈利眨眨眼睛,環顧著四周。沒錯,他在校醫院里。外面的天空靛藍中夾著深紅的條紋。比賽一定早結束了……抓住馬爾福的希望也落空了。哈利覺得腦袋沉得出奇,他舉起手,摸到了一大圈硬硬的繃帶,像阿拉伯人的纏頭巾。
「怎么回事?」
「頭骨碎裂,」龐弗雷夫人急忙走來,把他按回枕頭上,「不用擔心,我立刻就縫合上,但你要住一晚上,幾小時之內不可用力過度。」】
小天狼星咔吧按了下手指,“你們準備教訓那位拿著球棍的猩猩時,記得傳個信告訴我一聲。”
弗雷德豎起一個大拇指,“正合我意。”
“我們輸了多少?”哈利悲傷地問道。
“別急,我馬上念到。”弗雷德深吸一口氣。
【「我不想在這兒過夜,」哈利憤怒地說,一邊掀開被單坐了起來,「我想找到麥克拉根,把他殺了。」
「這恐怕屬于『用力過度』,」龐弗雷夫人堅決地把他推回床上,威脅地舉起魔杖,「你要住到我讓你出院為止,波特,不然我就要叫校長了。」
她匆匆走回辦公室,哈利倒回枕頭上,怒不可遏。
「你知道我們輸了多少?」他咬著牙問羅恩。
「嗯,我知道,」羅恩抱歉地說,「最后比分是三百二十比六十。」】
哈利現在感到怒不可遏,“就算頭骨再碎裂一次,我也要殺了他!”
“我們還沒輸過這么慘吧?”喬治嘆著氣搖頭。
“唔,哈利上次被打下掃帚的時候比分最后是多少來著?”
“我忘了,不過絕對沒有被甩開二百分過,哈利沒進隊的時候也沒有。”
“別說了。”哈利捂住臉,聲音有些悶悶的,“我還在思考怎么把這二百多分搞回來。”
“還搞得回來嗎?”羅恩已經要絕望了,“一支球隊三個人全在醫院。”
“要不下場干脆讓麥克拉根一個人上算了,”喬治插嘴,“我支持赫敏的提議,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破罐子破摔吧。”
“然后等比賽結束我們有充足時間和理由把他群毆一頓。”弗雷德加以補充,“很完美。”
【「精彩,」哈利說,氣得眼睛都紅了,「真精彩!等我抓住麥克拉根——」
「別抓他,他的塊頭像巨怪。」羅恩理智地說,「我個人認為完全可以用王子那個讓腳趾瘋長的咒語教訓他一下。不過,在你出院前可能其他隊員已經整過他了,他們都不痛快……」
羅恩的語氣中有抑制不住的開心。哈利看得出他為麥克拉根捅了這么大的婁子而暗暗高興。哈利躺在那兒,盯著天花板上的光圈,新縫合的頭骨不是很疼,只是在繃帶下隱隱作痛。
「在這兒能聽到解說,」羅恩說,他笑得聲音都抖了,「我希望以后都由盧娜解說……丟球癥!……」
但哈利還在盛怒中,看不出這里面有多少幽默。過了一會兒,羅恩的笑聲低了下去。】
“不是故意的。”羅恩迅速認錯,“實在是,沒忍住。”
“沒關系,我現在更想干掉麥克拉根。”
“球隊的其他人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羅恩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撫,“尤其是金妮。”
弗雷德對接下來這段踟躕了片刻,但還是念了出來。
【「你昏迷的時候金妮來過。」停了好長時間,他說。哈利的想象立刻超速運轉起來,飛快構思出一幕畫面——金妮對著他沒有知覺的身體抽泣,表白著她對他深深的愛戀,羅恩為他們倆祝福……「她說你去的時候剛剛趕上比賽,怎么會呢?你走得挺早的啊。」】
哈利又想把臉埋到手心里,但這次是因為尷尬,面部的急速升溫讓他不敢抬頭跟任何人對視,隱隱能聽到好幾個人憋笑發出的細微聲音。
“你還是挺敢想的,哥們兒,”喬治的尾音在顫抖,“老實說,金妮結束比賽更有可能做的還是去給麥克拉根施惡咒。”
“不要破壞少年人做夢的權利,”弗雷德胳膊肘搭上喬治的肩膀,“誰沒個曖昧對象呢,是吧哈利?”
哈利現在更想讓他倆念下去而不是停在這里討論他對金妮的浮想聯翩。
羅恩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吭聲,盡管他很想說自己在一旁祝福的場景發生的可能性為零。
【「哦……」哈利說,腦海中幻想的那一幕坍塌了,「是……我看到馬爾福跟兩個女孩走了,她們好像不想跟他走,這是他第二次沒跟全校師生一起待在魁地奇球場。他上次比賽也溜了,記得嗎?」哈利嘆了一口氣。「當時要跟蹤他就好了,比賽輸得這么慘……」
「別傻了,」羅恩劈頭說,「你不能為跟蹤馬爾福而錯過魁地奇比賽,你是隊長!」
「我想知道他在干什么。別跟我說這是我的想象,我聽到他和斯內普——」
「我從來沒說這是你的想象,」羅恩用胳膊肘支起身子,皺著眉頭對哈利說道,「可是沒有哪條規定說這地方每次只能有一個人搞陰謀啊!你對馬爾福有點著魔了,哈利,竟然想為了跟蹤他而放棄比賽……」】
“你確實不能這么干,哈利。”喬治攤開手,“要是你也不在,格蘭芬多可能要輸三百多分了,沒人能命令麥克拉根放下球棍。”
“謝謝,”哈利沒精打采地說道,“我權當你是在安慰我這場比賽還是有價值的。”
德拉科現在瞠目結舌地看著哈利,“我從沒發現你可以這么執著,為了跟蹤我放棄比賽?!”
“你沒發現的事還多著。”哈利懶得搭理他,很難說現在是哪個消息讓他更悲傷,有關馬爾福的調查一籌莫展,魁地奇賽事又遭遇滑鐵盧,他這一學期真是生動詮釋了什么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羅恩和赫敏都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我們總會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的。”赫敏輕輕說,“我覺得你已經在逐步接近真相。”
“就算是三百多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羅恩試圖鼓舞哈利,“等我好了咱們上場把它賺回來,今年的魁地奇杯肯定是我們的。”
哈利勉強調動起面部肌肉回笑了一下。
【「我想抓到他!」哈利沮喪地說,「我的意思是,他從地圖上消失的時候都到哪兒去了?」
「不知道……霍格莫德?」羅恩打著哈欠說。
「我在地圖上從來沒見他走過秘密通道。再說我想通道也受到監視了,是不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
兩人沉默下來。哈利盯著天花板上的光圈,思索著……】
“哦,真該死!”哈利現在巴不得鉆進書里,“我怎么就沒想到有求必應屋呢,明明我們去年一年都在里面!”
小天狼星拍了拍他的腦袋,“別過度苛責自己,換做是我們也很難反應過來。”
“你一直很信任那張地圖,”盧平也安慰道,“人對于比較信賴的事物一般情況下是很難去質疑的,這并不是你的錯。”
“沒準也是那間屋子的魔法之一?”羅恩學著特里勞妮給他們上占卜課時故作玄妙的口吻,“它不想讓你想到那你就想不到。”
【要是他有魯弗斯·斯克林杰的權力,就可以派人盯馬爾福的梢。可惜哈利沒有一批傲羅聽他調遣……他想到利用D.A.,可仍然有缺課的問題,大部分人的日程還是挺滿的……
羅恩的床上響起了低沉的呼嚕聲。稍后龐弗雷夫人走了出來,這次她穿了件厚厚的睡衣。裝睡最容易不過了,哈利翻了個身,聽到她揮動魔杖拉上所有的窗簾。燈暗下來,她走回辦公室,哈利聽到門咔噠一聲關上了,知道她去睡覺了。】
“你這想法很危險啊。”小天狼星將哈利的頭發一通亂揉,“看來活點地圖和隱形衣已經不能滿足你的要求了。”
德拉科在座位上恨恨地瞪著哈利,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就會脫口而出“我要告訴我爸爸!”
“我也只是想想。”哈利囁嚅著,他并不覺得自己有能力籌備一支隊伍跟蹤馬爾福。
【哈利在黑暗中回憶著,這是他第三次在魁地奇賽場上受傷而被送進校醫院。上次是因為球場周圍有攝魂怪,他從掃帚上摔了下來。再上次是因為不可救藥的洛哈特教授把他手臂內的骨頭變沒了……那是他最痛的一次……他想起了一夜長出手臂里全部骨頭的那種劇痛,還有意外的午夜來訪——
哈利騰地坐了起來,心嗵嗵地跳著,繃帶歪到了一邊。他終于有了一個辦法可以跟蹤馬爾福——他怎么會忘了呢?為什么先前沒想起來呢?
問題是,怎么去叫他?怎么做呢?
哈利輕聲試探著向黑暗中呼喚。
「克利切?」
噼啪一聲巨響,扭打聲和尖叫聲隨即充滿了原本寂靜的病房。】
好幾個大人面上都拂過驚異的神色。
“你真的很聰明,哈利。”盧平毫不掩飾他的贊許,“小精靈的確是很合適的助力。”
“哈,所以這就是章節原因!”羅恩左手握拳砸向右手,“哈利要派小精靈去做馬爾福的尾巴。”
德拉科面色鐵青,但鑒于自己才差點害死韋斯萊,他很難說出抗議的話來。
“克利切不會告密吧?”唐克斯有些擔心。
“只要哈利給他下的命令沒有漏洞就沒事。”小天狼星回答道。
【羅恩驚醒了,叫道:「出了什么——」
哈利急忙用魔杖指著龐弗雷夫人的房門說:「閉耳塞聽!」免得她沖過來。然后他爬到床腳,細看發生了什么。】
斯內普為這個咒語蹙了下眉,他還是很難接受詹姆.波特的兒子對他發明的咒語如此信手拈來,見鬼的“閉耳塞聽”,他當時干嘛要把咒語記在魔藥課本里。
【兩個家養小精靈在病房中央的地板上打著滾,一個穿著一件縮水的栗色套頭衫,戴著幾頂絨線帽,另一個屁股上裹著塊臟兮兮的破布。然后又是一聲巨響,皮皮鬼這個惡作劇專家出現在扭成一團的小精靈上空。
「我在看他們呢,傻寶寶波特!」他指著下面氣憤地告訴哈利,然后高聲尖笑道,「看那兩個小東西吵架,咬呀咬,打呀打。」
「不許克利切在多比面前侮辱哈利·波特,不許!不然多比就幫克利切閉上嘴巴!」多比尖叫道。
「——踢呀踢,抓呀抓!」皮皮鬼興奮地喊道,一邊朝小精靈扔著粉筆頭,給他們火上澆油,「掐呀掐,戳呀戳!」】
“喔,怪不得這么吵呢。”喬治掏著耳朵,“有這位唯恐天下不亂的鬼魂。”
“他們仨怎么能一起過來?”羅恩張大嘴巴,“幸虧哈利反應快。”
“多半是克利切在多比面前說了什么。”赫敏盡管對這種命令家養小精靈的方式不太贊同,但也沒表示強烈反對。
【「克利切對他主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沒錯。什么主人呀,齷齪的泥巴種的朋友,哦,克利切的女主人會怎么說——?」
克利切的女主人到底會說什么,他們沒聽到,因為這時多比把他那疙疙瘩瘩的小拳頭杵進了克利切的嘴里,打掉了他的半口牙齒。哈利和羅恩一齊從床上跳了起來,拉開了兩個小精靈,但他們還在企圖踢打對方。皮皮鬼在旁邊慫恿著,一邊繞著吊燈飛舞,一邊尖叫道,「用手指捅他鼻孔,打他的鼻子,揪他的耳朵——」】
不是所有人都有興致觀賞這熱鬧的肉搏,雷古勒斯按壓著額角,即便是有再多偏愛也不得不承認,克利切在這本書中的形象已經與他離開家時的那個忠誠和善的老管家相去甚遠,也許是母親的去世,又或者是這么多年在格里莫的孤身一人,這個小精靈變成了滿口臟話,瘋瘋癲癲的模樣,也難怪西里斯不想與之相處。他默默地嘆了口氣。
【哈利用魔杖朝皮皮鬼一指,「鎖舌封喉!」皮皮鬼抓著喉嚨,噎住了,從窗口飛了出去,一邊做著下流的手勢,但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舌頭跟上顎粘到了一起。
「漂亮,」羅恩欣賞地說著,把多比舉到空中,他亂舞的四肢再也碰不到克利切,「又是王子的魔法吧?」(斯內普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無比希望現在有個人對他施個閉耳塞聽。)
「對,」哈利扭著克利切枯瘦的胳膊,扼住他的脖子,「——我禁止你們再打架!噢,克利切,禁止你再打多比。多比,我知道我不能再命令你——」
「多比是自由的家養小精靈,可以服從他喜歡的任何人,多比會做哈利·波特要他做的任何事情!」多比說,淚水順著他皺巴巴的小臉淌到套頭衫上。
「那好。」哈利說。他和羅恩放開了小精靈,他們落到地上,但沒再打架。
「主人叫我?」克利切嘶啞地問,鞠了一躬,盡管他那眼神顯然希望哈利不得好死。】
“自由的小精靈?”金斯萊略直起身子,“這詞倒是新鮮。”
德拉科在多比這個名字被讀出來后就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二年級期末后他們家就失去了這個小精靈,父親反復宣稱他被哈利.波特算計從而導致了多比的背叛。現在看來也許只是一部分事實,至少多比的背叛應該只是它比較向往自由。
哈利簡單說了一遍二年級被多比找上的來龍去脈。
“這真是個神奇的小精靈。”唐克斯面露驚異,“我還真有點想認識他。”
“回去會有機會的,”鄧布利多微微點頭,“多比的確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家養小精靈,我很愿意讓你們都見見他。”
【「是,我叫你。」哈利看看龐弗雷夫人的房門,確定閉耳塞聽咒還有效,看不出她有聽到吵鬧聲的跡象。「我要給你一個任務。」
「克利切聽憑主人吩咐,」克利切腰彎得那么深,嘴幾乎碰到了他那疙疙瘩瘩的腳趾,「因為克利切別無選擇,但克利切為有這樣一個主人而感到羞恥,沒錯——」
「多比愿意做,哈利·波特!」多比尖叫道,他那網球大的眼睛中仍盈滿淚水,「能為哈利·波特效勞是多比的榮幸!」
「細想起來,有你們兩個在一起倒不錯。」哈利說,「好吧,那么……我希望你們跟蹤德拉科·馬爾福。」
他不顧羅恩臉上那又驚又惱的表情,接著說:「我想知道他去哪兒,見誰,干什么。我要你們全天盯著他。」】
“太棒了,波特先生。”耳旁傳來斯內普那陰冷的聲音,“你已經是個合格的間諜了,我相信你在傲羅測試中不需要培訓也能拿到偵查考核的滿分。”
哈利一時間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當沒聽到。
“我現在倒真慶幸你是我朋友。”羅恩看了眼馬爾福的表情低聲對哈利說道。
“過譽了,”哈利也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單詞回應他,“我也不過是被逼無奈。”
【「是,哈利·波特!」多比馬上說,大圓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要是多比做錯了,多比就從最高層樓跳下去,哈利·波特!」
「那可不必。」哈利忙說。】
喬治吹了個口哨,“有時候會覺得這種家養小精靈處理問題的方式蠻嚇人的,也許干家務活是好幫手,但我可不想每天要防止他因為一點小事就把自己放到烤箱里。”
哈利和羅恩深以為然。
【「主人要我跟蹤馬爾福家最小的公子?」克利切嘶聲道,「主人要我監視我舊主人的純血統外孫?」
「正是他,」哈利看到了一個很大的危險,決定立刻防止,「禁止你向他告密,克利切,禁止讓他知道你在干什么,禁止跟他說話,給他寫信,或……或用任何方式跟他聯系。聽到了嗎?」
他看出克利切正努力在剛才的命令里尋找漏洞,就停在那兒等待著。過了一會兒,克利切又深鞠一躬,恨恨地說:「主人把一切都想到了,克利切必須服從他,盡管克利切寧可當馬爾福少爺的仆人,沒錯……」
「那就這么定了,」哈利說,「我要你們定期匯報,但要看準我周圍沒人時再來,羅恩跟赫敏在沒關系。別告訴其他任何人你們在干什么。只要像兩張膏藥一樣粘著馬爾福。」】
小天狼星松了口氣,“你差不多把漏洞都補上了,他應該不會告密。”
“這個組合倒是怪有意思的,”唐克斯笑著說,“克利切巴不得從哈利這拿到衣服,而多比巴不得從哈利這得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