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蔫頭耷腦地起身,跟著父親走入門廊。伴隨著關(guān)門聲,穆迪也拄著拐杖站起來,老傲羅不發(fā)一言,只是俯視著鄧布利多,老校長在這種極具壓迫感的注視中苦笑了一下,也隨著站起身,最終,兩人一同被漆黑的走廊吞沒了。
哈利短暫地不知所措了一下,他后知后覺這是他唯一一個沒有談話任務的晚上,兩個好友都有各自的問題需解決,他不知道是該找間房間舒緩疲勞的神經(jīng),還是在這里多待一會。
唐克斯突然轉(zhuǎn)向盧平,“我也想跟你談談!”
盧平被這種熱忱的目光盯得臉頰發(fā)燙,目光來回閃躲,有一瞬間哈利甚至感覺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小天狼星。
唐克斯沒給他支吾的機會,她一把抓住盧平的手,“你不可以一直逃避我!”
哈利覺得自己的腦子里有煙花炸開,他低迷的精神狀態(tài)可能不適合看這個。而一旁的小天狼星則正好相反,他雙眼放光的盯著倆人交握的手。
“什么時候的事?”哈利聽到他問。
斯內(nèi)普一臉要吐地站起來,在事態(tài)進一步發(fā)展之前回房了。他的得意門生緊隨其后。
麥格教授在留下來看八卦和去安慰自己的學生之間抉擇了一下,還是屈從了教師本能,“我需要去看看格蘭杰小姐。”她含糊地說明了下緣由,告辭了。
現(xiàn)在房間里只剩下韋斯萊雙胞胎,哈利,小天狼星,雷古勒斯以及金斯萊當做他倆的觀眾。
“什么時候的事,月亮臉?”小天狼星又問了一遍,他托著臉,表現(xiàn)出了十二萬分的興趣。
盧平臉色看起來像被煮熟的螃蟹,他想把手抽回來,但唐克斯握得太緊了,他又不想表現(xiàn)得太過強硬,那會傷了女孩的心。
“你根本沒有考慮清楚,”可憐的狼人在年輕傲羅熱情的攻勢下逐漸招架不住,“我們根本不適合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問題,我年歲也大了,你明明可以找一個更英俊更健康的人跟你——”
“我不在乎!我只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萊姆斯.盧平!”唐克斯激動地叫了出來。
“哇哦——”雙胞胎開始鼓掌,“我們支持你,唐克斯!快親上去!”
金斯萊露出吃到大瓜的表情,稀里糊涂地也跟著鼓起掌來。
哈利目瞪口呆,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好似生銹了一樣,聽到里面機械卡帶的聲音。小天狼星已經(jīng)站在了凳子上,“別那么膽怯,萊姆斯!喜歡就親一個!”
雷古勒斯可能是唯一置身事外的一個了,他抱著雙臂,冷眼旁觀著這個一半鬧劇一半愛情劇的現(xiàn)場。
故事的最后以被追求的男主角逃脫為句點,萊姆斯結(jié)結(jié)巴巴地對唐克斯說了句“讓我們各自再冷靜冷靜。”就抽手跑掉了,哈利倒是第一次見他展現(xiàn)出類似落荒而逃的背影。而唐克斯分毫未受影響,“我會等你到有勇氣答應我為止!”她把手圈在嘴旁作喇叭狀,大聲對盧平的背影喊著。
亞瑟覺得自從兒子上學后他就沒在有機會這樣跟他開誠布公的談些什么了。莫麗的擔心不無道理,他們在對小兒子的教育問題上的確有著很大的缺位,這種缺位也造就了羅恩更為敏感而自卑的性格。
這個房間是一個適合談話的好地方,桌上有沏好的茶和點心。羅恩怏怏不樂地拉開桌前的椅子,韋斯萊先生給他把面前的杯子倒?jié)M茶水,他自詡不是一個嚴厲的父親,也不想將這場談話變成無意義的說教。他盯了一會羅恩的發(fā)旋,在腦子里過了幾遍要說的話,最終選擇了一個最溫和的問題。
“你喜歡赫敏嗎?”
羅恩的肩背僵硬了一瞬,韋斯萊先生連忙拍拍他的肩膀,“別緊張,你可以當做日常聊天,或者把我當成哈利,不要有負擔,這是一場平等的對話。”
過了好一會,亞瑟聽到了羅恩悶悶的聲音,“我不知道。”
這位父親深吸一口氣,問了另一個問題,“那你喜歡拉文德嗎?”
這次沉默的時間要短一些,“現(xiàn)在不喜歡。”
“我想告訴你的是,”韋斯萊先生蹲下來,直視著兒子低垂的眼睛,“當你還沒搞清楚自己的感情時,那就不要輕率地做出決定,你的一時沖動,很可能會傷害到兩個甚至是更多人。”
“我很難想清楚我對赫敏的感情時怎樣的,”羅恩終于說出了一個長句子,“我一直把她當成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慢慢的,我好像產(chǎn)生了很多復雜的感覺,我——”
“就像你會因為她跟克魯姆親熱而憤怒,是嗎?”
羅恩捂住了臉,“我知道這已經(jīng)超過了朋友的范疇。”
“可你還是不敢說自己喜歡她?”
羅恩把臉埋得更深了,韋斯萊先生靠在桌旁,握住兒子的手腕,“把手拿下來,羅恩,看著我,你知道喜歡是一種什么感覺嗎?”
羅恩終于抬起頭,亞瑟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迷茫。
“喜歡是一件很寬泛的東西,”韋斯萊先生將椅子拖到羅恩旁邊,“籠統(tǒng)點講可能是不自然的悸動,突如其來的感情。你的心情會被另一個人所牽動,喜怒哀樂都與她相關(guān)。”
“你對我說,知道赫敏和克魯姆親熱后的憤怒也許超過了朋友的范疇,那我想再問問你,”韋斯萊先生按住羅恩的心口,“問問這里,那種憤怒和你看到金妮和迪安親熱時一樣嗎?”
羅恩愣住了,緊接著又搖搖頭。
“你會對赫敏發(fā)脾氣,”韋斯萊先生接著說道,“到底是因為你真的生她的氣,還是在氣自己沒能在合適的時機站在她身旁呢?”
羅恩騰地一下站起來,臉漲得通紅,“我,我——”
“別急著否認,”亞瑟沒再進一步詢問,“你看,感情這件事沒有你想得那么復雜,你需要勇于面對自己的異常,而不是一味回避它。如果你在意赫敏,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刺傷她,激烈的言辭不能讓你更成熟,反而會把你所愛的人越推越遠。”
“如果思慮好了,”韋斯萊先生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小兒子,“就去道個歉吧,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
赫敏一頭扎進了最近的一間房,撲在床上抹眼淚,韋斯萊夫人緊跟著她進來,輕輕關(guān)上門。
“別哭了。”莫麗變出一塊手帕,把小姑娘扶起來,給她擦眼淚。
“哦,謝謝——韋斯萊夫人。”赫敏含含糊糊地道謝,用力吸鼻子。
“你什么也沒做錯,親愛的。”韋斯萊夫人將小女巫亂蓬蓬的卷發(fā)梳到耳后,“那不是你的錯,羅恩是在口不擇言地苛責你,我會讓他給你道歉的。”
“我——才不要——他的——道歉。”赫敏哭得抽抽噎噎的,那條手帕被她攥得皺皺巴巴。
“你可以不接受,但他需要正視自己的錯誤。”韋斯萊夫人正色道,“我也需要向你道歉,我跟亞瑟一直以來忽視了羅恩的成長,才讓他產(chǎn)生這樣一些不正確的愛情觀。”
“哦——”赫敏趕緊擺手,“您不要苛責自己。”
“我們的確在失職,”韋斯萊夫人又變出一條新的手帕,“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喜歡那個叫拉文德的姑娘,如果他只是為了爭一時之氣,那就是在無形中傷害到了兩個人。”
赫敏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失落,“他沒準是真的喜歡呢?”
“可別這么想。”麥格教授走了進來,向來嚴厲的女巫臉上難得帶著柔和的神色,“你和韋斯萊先生純屬當局者迷,我們這些外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韋斯萊夫人笑了笑,“你倒是說說,他要是不喜歡你,干嘛生你和克魯姆的氣呀。”
赫敏的臉紅了,她低下頭躲避著兩位長輩的目光,“我不清楚。”
“布朗小姐給予了小韋斯萊先生他想要的關(guān)注度,”麥格教授將手搭在赫敏肩膀上,“小韋斯萊先生也許是被這種贊揚沖昏了頭腦。”
“從這段我也看出來了,”莫麗嘆了口氣,“羅恩對自己抱著非常不自信的態(tài)度,也是因為我們從小很少給他肯定的原因。”
“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啦,”麥格教授說道,“為人父母本就難做到面面俱到,略有疏漏也是常事,別急著否定自己。”
赫敏已經(jīng)比剛才平靜了不少,她對著手帕施了個清水如泉,給自己擦了把臉。
“不管怎么說,我會讓羅恩給你道歉的,”韋斯萊夫人抬起頭,“自己說過的話總要付出代價。”
“不過我得提醒你,莫麗,”麥格教授半開玩笑地說,“小韋斯萊先生可還沒說過那些呢。”
穆迪等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了,他三步并作兩步找了間空屋子,進去后用拐杖關(guān)上門,發(fā)出砰——地一聲巨響。
房間的布置倒是很像某間傲羅辦公室,穆迪皺皺鼻子,熟門熟路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你準備從哪說起?嗯?”
“那要看你想問什么了。”鄧布利多變出了兩個酒杯,并將其中一個遞給老傲羅。
穆迪揮手拒絕了,他拿出自己的酒壺放到桌上。
“我想知道的多了!”
鄧布利多表情不變,“那我洗耳恭聽。”
穆迪的目光掃過他尚還完好的手,“那就從你那枚戒指講起吧。”
“這個故事可能有些復雜,”鄧布利多移開了那只手,“我覺得應該先鋪墊一下,你知道魂器嗎?”
老傲羅瞬間沉下臉,“黑魔法。”
“沒錯,普通人無法達到永生,但利用這種黑魔法可以,通過殺人將靈魂分裂并放入選定的容器中。”鄧布利多注視著老朋友越來越陰沉的面龐。
“你不要告訴我,”穆迪壓制著怒火,“伏地魔這么做了?”
年邁的校長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他的確這么做了。”
穆迪嗵地一下站起來,在窗戶邊來回踱步,“豬狗不如的渣滓,懦夫!”他呼哧呼哧地喘粗氣,“我原以為,那老禿子現(xiàn)如今的敗壞程度已經(jīng)是極限了,魂器?!恐懼死亡到分割靈魂,他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鄧布利多靜靜地看著老朋友發(fā)泄怒氣,穆迪直到用最惡毒的字眼把伏地魔咒罵一通后才勉強平靜下來。
“所以你想告訴我的是,”憤怒沒有沖昏這位傲羅的大腦,“那枚戒指,是魂器?”
鄧布利多微微點頭,“而另一件更不幸的消息是,像這樣的東西,伏地魔做了不止一個。”
“不止一個!”穆迪的吼聲幾乎震碎玻璃,“梅林的連褲襪!只一個都已經(jīng)極度邪惡了!他究竟做了多少?!他以為靈魂是拼圖玩具,生命是腳下螻蟻嗎?!”
“這件事的邪惡程度已經(jīng)超過了我們想象,”鄧布利多略帶憂傷地看著窗外落日,“最悲觀的結(jié)果是,他做了七個。”
“七個?”穆迪覺得自己大腦陣陣發(fā)昏,“他做了七個魂器。”
“我還沒拿到確切證據(jù),但是,從我對他的了解看,很有可能。”
穆迪深深吸氣努力讓自己恢復理智,“你毀掉了那枚戒指,是嗎?”
“我想是的。”
“也就是說還有六個,不對,是五個。”
“四個,老朋友,”鄧布利多對上穆迪驚異的目光,“我需要告訴你的是,哈利在二年級毀掉的那個日記本,也是魂器之一。”
“好小子,”老傲羅的神情終于松動些許,“那剩下的四個會在哪里?你有頭緒嗎?”
“有一些,但是不多。”鄧布利多站了起來,“還是留點懸念在讀書的時候吧,我們會知道余下的魂器藏身何處的。”
“又要閃爍其詞了是嗎,阿不思?”穆迪嗤笑一聲,“不過看在你回答了我大部分問題的情況下,先放過你這個老滑頭。”
“明智的選擇,”鄧布利多伸了個懶腰,“我聽到刀叉的聲音了,我們可還沒吃晚餐呢。”他扶上門把手,“昨天的一道布丁很好吃,我迫不及待要介紹給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