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一天晚上,坐在威爾士一處河岸邊的帳篷里,羅恩說道,「能憑空變出美味佳肴。」】
韋斯萊夫人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聲,這話放在剛才可以是平衡氣氛的玩笑,放在這會兒可就未必了,如果再度招致不滿吵起來又怎么辦呢?
而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沒有錯。
【他憂郁地戳著盤中那幾塊燒焦的、灰不溜秋的魚肉。哈利不由得瞟了一眼羅恩的脖子,果然看到魂器的金鏈子在那里閃爍,便壓下了想罵羅恩幾句的沖動,知道掛墜盒拿掉后他的態度就會稍有好轉。
「你媽媽不能憑空變出食物,」赫敏說,「誰也不能。食物是『甘普基本變形法則』的五大例外中的第一項——」
「哦,說大白話,行不行?」羅恩說,從牙縫中剔出一根魚刺。
「不可能憑空變出美味佳肴!如果你知道食物在哪兒,可以把它召來;如果你已經有了一些,可以給它變形,也可以使它增多——」
「——哦,這個就不用增多了,真難吃。」羅恩說。】
“你們怎么能不帶調料呢?”眼看韋斯萊先生又有發作起來的趨勢,弗雷德緊急打斷,“我都不敢想象沒味道的魚,那可能是針對我舌頭發起的酷刑!”
羅恩垂著眼睛沒說話,像是在發呆又或者是單純的無話可說。韋斯萊夫人見狀在桌下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制止了更多的訓斥。
“你要是不滿意大可以自己去找吃的,我們三個人都各自解決自己那份。”赫敏冷冷丟下這句話后就側過身去了。
羅恩還是沒吭聲,哈利有些懷疑是自己剛才那番獨自上路的話起到了影響,他咬著嘴唇,不知道是否要將那段話找補得委婉一點。
【「哈利抓的魚,我盡了最大努力!我發現最后總是我去弄吃的,大概因為我是女孩吧!」
「不,因為據說你是最精通魔法的!」羅恩反唇相譏。
赫敏蹦了起來,幾小塊烤梭子魚從她的錫盤里滑到地上。
「你明天做飯好了,羅恩,你可以去找原料,想辦法把它們變成能夠下咽的東西,我坐在這兒拉長了臉發牢騷,你可以看到你——」】
赫敏冷笑起來,“真好,這也是我想說的!”
“我會去的,”羅恩這會的語氣已經沒剛才那么令人火大了,“我會去的。”他又重復了一遍,“但我不保證能鼓搗出什么能吃的東西。”
“那就請閉嘴。”赫敏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消散。
【“住口!”哈利舉著雙手跳起來說,“馬上住口!”
赫敏看上去很憤恨。
“你怎么可以站在他那邊,他幾乎從來不做飯——”
“赫敏,安靜,我聽到有人!”】
唐克斯表現得比他們還緊張,她一個激靈抓住了盧平的胳膊,
“我應該施了咒語!”赫敏幾乎要跳起來。
“可能是過路的人,先別過度緊張。”盧平這話像是對兩邊說的。
【哈利仔細聆聽,雙手仍然舉著,警告他們不要說話。少頃,在旁邊黑暗中河水的嘩嘩聲里,他再次聽到了說話聲。他回頭看看窺鏡,它一動不動。
“你在我們周圍施了閉耳塞聽咒,是不是?”他小聲問赫敏。
“我什么都施了,”她小聲回答,“閉耳塞聽、麻瓜屏蔽和幻身咒,一股腦兒全用上了,不管是什么人,應該不會聽到或看到我們。”】
“你們剛才沒有喊伏地魔全名吧?”弗雷德突然想起這茬。
“我記得沒有。”哈利說。
“羅恩盯得很緊。”金斯萊似乎是想緩和氣氛,著重把羅恩提了出來。
不過羅恩沒給出什么反應,只有哈利看到他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如果有幻身咒應該不至于那么快暴露。”穆迪完全沉浸在如何應對不速之客的模式里,“抓緊你們的魔杖和行李,隨時做好準備!”
“還有魚。”雙胞胎齊聲說。
“哈利好不容易抓到的。”瘋眼漢那冷厲的目光像箭一樣射過來,喬治只敢盯著桌角補完后半句話。
【沉重的腳步聲和磨擦聲,還有石頭和樹枝掉落的聲音,告訴他們有幾個人正在攀下陡峭多樹的山坡,漸漸接近坡下搭著帳篷的狹窄河岸。他們抽出魔杖等待著。(穆迪聞言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在幾乎一片漆黑中,防護魔法應該足以擋住麻瓜和一般巫師的注意。如果來的是食死徒,這防護屏障可能就要第一次受到黑魔法的檢驗。
聲音大了一些,還是聽不清楚,因為那幫人到了河邊。哈利估計說話都離他們不到二十英尺,但在奔流的河水聲中不能確定。赫敏抓過串珠小包翻找起來,一會兒便掏出三個伸縮耳,扔給哈利和羅恩一人一個。他們急忙將那肉色的細繩一頭塞進耳中,另一頭送到帳篷外。】
“不會被發現吧。”韋斯萊夫人攥得指尖發白,在她看來孩子的這種小發明擔當不起這樣嚴峻的任務。
“怎么會呢!”弗雷德馬上反駁,“誰會沒事注意一段地上的細繩!更何況這繩子的顏色是我跟喬治模仿著蚯蚓做出來的。”
“聽起來不錯,”金斯萊笑道,“要是能過這一關而不被發現,我很愿意幫傲羅部引進一些。”
“我用人格擔保不會!”喬治信誓旦旦地說。
【幾秒鐘后哈利就聽到了一個疲憊的男聲。
“這兒應該有一些鮭魚,你說是不是季節還太早?鮭魚飛來!”
幾處潑剌剌的濺水聲,接著是魚撞到皮膚上的啪唧聲。有人贊賞地嘟囔著。哈利把伸縮耳往自己耳朵里塞得更深一點,在潺潺的水聲中他又聽到了一些說話聲,但說的不是英語,也不是他聽過的任何人類語言。那是一種粗啞刺耳的說話聲,一連串嘎嘎的喉音,聽起來好像有兩個人,一個聲音稍微低一些、慢一些。】
“妖精?”金斯萊很快想到了標題。
“很有可能。”穆迪瞇起眼睛。
“那應該不是食死徒。”盧平說,“他們不屑于跟妖精混在一起。”
“所以是三個人?”哈利通過話音的形容做出估測。
“還不一定,只是現在開口說話的是三個。”盧平輕輕搖頭。
“嗯,我想知道他們有沒有調味料。”弗雷德對這茬念念不忘。
【一面帆布壁外有火焰跳動起來,龐大的黑影在帳篷與火焰之間晃動。烤鮭魚的香味誘人地飄來,然后傳來了盤子上刀叉的丁當聲,第一個男聲又說話了。
“給,拉環、戈努克。”
妖精!赫敏對哈利做著口型說,他點點頭。
“謝謝。”兩個妖精一齊用英語說。】
“我想知道妖精是怎么跟巫師混到一起去的。”穆迪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難道古靈閣也被食死徒占了?”
“他們肯定會派人過去,”金斯萊說,“但就像魔法部一樣,我不認為他們會全盤接管,肯定還要留下妖精干活。”
“妖精和家養小精靈不同,”韋斯萊先生開口了,“他們無法忍受被巫師發號施令或者管轄,認為那是一種奴役。”
“所以他們可能是受不了食死徒逃出來的?”唐克斯迅速推測道。
“這倒和我們一拍即合了。”納威說。
“有共同的敵人也不一定是同一戰線。”盧娜突然說。
“這倒沒錯,”穆迪點點頭,“對于這種生物,我的建議是能不接觸最好不要打交道。”
【“這么說,你們三個一直在逃亡,有多久了?”一個新的、醇厚悅耳的聲音說,哈利覺得似乎有點耳熟,他想象出一個大肚子、慈眉善目的男人。】
“是哈利認識的人!”喬治幾乎是歡呼雀躍了,“那八成不會是食死徒的!”
哈利又想起那個金發小偷,現在他腦海里感覺熟悉卻對不上號的身影可真多。
【“六個星期……七個……我忘了。”那個疲憊的男聲說,“在頭兩天遇到了拉環,不久之后又跟戈努克會合。很高興有個伴。”片刻的沉默,刀刮盤子的聲音,錫杯子被拿起又放回地上。“你怎么出來了,泰德?”那人又問。】
“是我爸爸!”唐克斯捂著嘴,說不出是什么心情,在這之前她一直強迫自己避免去想父親被攝魂怪帶走的可能。盡管相信父親不會束手就擒,可書內的迫害與壓抑依舊讓她恐慌。她本以為這種惴惴不安要持續很久,卻未曾想哈利他們會在這種場合與他偶遇。
哈利也想起了在那場轉移行動中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這倒解釋了前文的熟悉感,同時,外面不是食死徒的認知也讓他沒那么緊張了。
“他應該是逃出來了。”盧平攬住了唐克斯的肩膀,“形勢這么緊張,他跑出來或許是為了不拖累你們。”
“也更安全。”唐克斯嗓音有些沙啞,“我理解他的決定,待在家里肯定躲不過上門的搜檢,尤其是在食死徒那樣迫切想要置我們于死地的情況下。”
“這幾個人可能都是同樣的情況。”金斯萊做出了推測。
“天殺的食死徒!”喬治揮揮拳頭,“一想到他們干的那些事,我就想把他們都拍扁!”
“在我們沒看到的地方,會有更多人家庭破裂,妻離子散。”麥格教授嘆著氣說。
“希望我能早點結束這一切。”哈利微微仰起頭,窗外陽光和煦,這是書中的他們體會不到的,那里到處都是攝魂怪帶來的濃霧。
“是我們。”羅恩吐出了爭吵過后的第一個音節,哈利差點沒反應過來是他在說話。
“All of us.”小天狼星繼續補充,“我們都會陪著你完成這一切。”*
哈利眼眶一熱,他連忙垂下頭掩飾表情。
【“知道他們要來找我。”聲音醇厚的泰德答道。哈利突然知道他是誰了:唐克斯的父親。“聽說上星期這個地區有食死徒出現,我決定還是逃走吧。我出于原則拒絕參加麻瓜出身登記,所以知道這是遲早的事,終歸非走不可。我太太應該沒事,她是純血統。后來我在這兒碰到了迪安,是幾天前吧,孩子?”
“是。”又一個聲音說。哈利、羅恩和赫敏對視了一下,沒有出聲但是興奮極了,他們聽出那聲音分明是迪安·托馬斯,他們格蘭芬多學院的同學。】
“迪安!”納威高聲喊道。
哈利,羅恩和赫敏也萬分激動,在這種境況下,沒有什么比聽到熟悉的人平安更鼓舞人心。
“現如今,逃出來就是好消息。”金斯萊說。
“是的,不管怎么樣都比被拖到魔法部受審強。”小天狼星點點頭,“到了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這是一支是逃亡者小隊。”盧娜搖頭晃腦地說,雙胞胎被逗笑了。
【“是。”又一個聲音說。哈利、羅恩和赫敏對視了一下,沒有出聲但是興奮極了,他們聽出那聲音分明是迪安·托馬斯,他們格蘭芬多學院的同學。
“麻瓜出身,嗯?”第一個男聲問。
“搞不清,”迪安說,“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就離開了我媽,但我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巫師。”】
一陣沉默,哈利聽到麥格教授嘆了口氣。
“霍格沃茨已經無力保護這些被迫害的孩子了。”她看起來有些自責。
“這不能怪您,”弗雷德連忙說,“那么多魔法部官員甚至都沒法反抗呢,這種時候您坐鎮在學校就是最好的了。”
“現在已經不存在世外桃源或者理想鄉了,米勒娃。”穆迪啞聲道,“我們只能去保護盡可能多的人活下來或者逃出去。”
麥格教授沒再說什么,但是摘下了眼鏡,不住地按壓著眉心。
【一陣沉默,只聽到咀嚼的聲音,然后泰德又說話了。
“我不得不說,德克,遇見你讓我感到意外。很高興,但也很意外。傳聞說你已經被捕了。”
“是的,”德克說,“我在被押往阿茲卡班的半路上逃了出來。擊昏了德力士,偷了他的飛天掃帚。比想象的要容易。我看他當時不大正常,也許被施了混淆咒,如果是那樣,我真想跟那位施咒的巫師握握手,可能救了我一命呢。”】
“德克,他逃出來了!”韋斯萊先生又驚又喜,“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這支隊伍里還有妖精了。”
“又是德力士,”金斯萊有些哭笑不得,“那這個結果可不意外。”
“我想知道他是因為混淆咒所以去押送,還是在攬下這任務后被施咒的。”穆迪頗有些惡聲惡氣,顯然是對這位傲羅的忍耐程度瀕臨極限。
哈利看不出這兩個選項哪個更好一點,無非就是腦子缺根弦和腦子不清醒的區別,當然聯想到德力士在校長辦公室的作為,倒也不稀奇了。
“不管怎么說,德力士行業明燈的標簽算是更牢固了。”盧平順口提起了小天狼星之前開的玩笑,“希望他這種混淆一直持續下去。”
“他站到我們這邊才要警醒呢。”小天狼星順著說道。
【又是一陣沉默,火堆噼啪作響,河水汨汨流淌。然后泰德說:“那么,你們兩個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呃——我印象中妖精大體上是支持神秘人的呀。”
“你的印象是錯誤的,”聲音較高的那個妖精說,“我們并不偏向哪一邊,這是巫師的戰爭。”】
“很符合我對妖精的印象。”喬治攤開手,“但我有些懷疑如果伏地魔承諾給他們大把金子,他們是否還會這么說。”
“除非這些金子或者財富都出于妖精之手,否則不會有太大變化。”小天狼星說,“它們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并不是守財奴。”
“我倒覺得他們不參與進來就可以謝天謝地了。”哈利說,“還記得巨人嗎?海格廢了那么大勁去說服,可他們還是投到了伏地魔那邊。”
“可能沒有腦子的人更惺惺相惜吧。”弗雷德稱得上尖刻地說。
【“那你們為什么要躲藏呢?”
“我認為這是明智的,”聲音較低沉的那個妖精說,“在拒絕了我認為無禮的要求后,我可以想見我的人身安全處于危險之中。”
“他們要你做什么?”泰德問。
“與我的種族尊嚴不相稱的事情,”那妖精回答道,聲音更加粗獷和不像人聲,“我不是家養小精靈。”】
“看來我猜得不錯。”韋斯萊先生笑了笑,“食死徒們顯然沒有在發號施令之前做充足的功課。”
“他們八成不屑于做。”金斯萊冷哼一聲,“一個在上臺后把階級壓迫作為最高級要義的政權不可能去花心思了解其他種族的思維模式。”
哈利想起魔法部那座被替換掉了的噴泉雕像,盡管他非常確信妖精和馬人都不會露出那樣仰慕的表情,不過和伏地魔掌權后的那座充滿了扭曲肢體的“杰作”相比,前者簡直是天堂門口才會放的東西。
“我比較想知道是什么要求。”穆迪緩緩開口,“食死徒們還有想得到的東西。”
“而且被妖精們定義為無禮。”唐克斯這會兒緩過來了一點。
“他們不會要求妖精給他們造幣吧?”弗雷德腦洞大開。
“不大可能,”小天狼星說,“跟著他跑前跑后的大部分都不缺錢。”
弗雷德想到了馬爾福家客廳那豪奢的裝潢,對此不置可否。
【“你呢,拉環?”
“類似的原因,”聲音較高的妖精說,“古靈閣不再由我的種族單獨控制。我不承認巫師是我的主人。”】
“是他?”哈利記得這個名字,“我第一次去古靈閣的時候,就是他帶我去的金庫。”
“真是一幫老熟人啊。”喬治評價道。
【他小聲用妖精語言嘰咕了幾句,戈努克大笑起來。
“有什么好笑的?”迪安問。
“他說,”德克答道,“有些事情巫師也沒意識到。”
片刻的沉默。
“我不明白。”迪安說。
“我離開前施了一個小小的報復。”拉環用英語說。
“好漢——好妖精,我應該說,”泰德連忙更正道,“沒有把一個食死徒鎖在超級保險的古老金庫里吧?”】
“標題來了!”弗雷德一骨碌坐直,“我真好奇他們做了什么!上帝保佑迫害對象是食死徒,最好波及范圍廣一些!”
喬治和他一起做出祈禱姿勢,仿佛這樣就能讓食死徒填滿古靈閣的金庫,不過這也是必要的情緒寄托,書里已經太久沒有出現過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了。
【“如果我鎖了的話,那把劍也不會幫他逃出來。”拉環答道。戈努克又笑起來,德克也淡淡地笑了兩聲。】
“劍?”哈利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單詞,“他們會不會指的是——”
“會有這么巧合嗎?”赫敏同樣意識到了,但她有點不敢相信,“而且,什么叫‘那把劍也不能幫他逃出來’?格蘭芬多寶劍應該在校長室里呀。”
“可能是另一把呢?”喬治說。
“我想不到還有哪把劍值得被妖精們特意拎出來說。”哈利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可如果真的是我們需要的那把,他們隱含的意思豈不是它在金庫里面?”赫敏有點被搞糊涂了,“我寧愿相信是別的。”
【“迪安和我還是有些糊涂。”泰德說。
“西弗勒斯·斯內普也是,但他還不知道。”拉環說,兩個妖精惡意地狂笑起來。
帳篷里,哈利的呼吸興奮而短促。他和赫敏瞪大了眼睛對視著,竭力仔細聆聽。
“你沒有聽說嗎,泰德?”德克問道,“霍格沃茨那些孩子試圖把格蘭芬多的寶劍從斯內普辦公室偷出去。”】
“砰——”地一聲巨響,雙胞胎那邊不知把什么東西碰到了地上,但他們誰也沒管。
“不愧是格蘭芬多!”喬治站了起來,“這就是我們會做的事!應該做的事!”
“是誰!是誰!”弗雷德也高聲說,“這值得一個特殊貢獻獎!”
“可這很危險!”赫敏試圖壓過他們的聲音,“如果被食死徒知道了——”
“那有什么要緊!”納威打斷了她,“如果能把寶劍運到你們身邊,幫助銷毀魂器,就算死掉也是有意義的。”
“隆巴頓先生!”麥格教授喝止了他,“沒有學生會在霍格沃茨死去!”
納威還是有些怵這位嚴厲的院長,條件反射般低下了頭。
“我也不贊同。”韋斯萊先生也跟著說,“這些工作本該由我們完成,而不是把危險留給孩子們。”
“但是你們進不來呀。”弗雷德一語中的,“我真后悔離校了,要不是癩蛤蟆,我可能現在還在學校里留級補考呢。”
“提醒一下,小韋斯萊先生,”麥格教授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起來,“七年級學生不存在補考一說,只要考完NEWTs你們就可以畢業了。”
“哇,真殘忍。”喬治夸張地感嘆,“連我們這種對母校深深眷戀的學生也不行么?”
“不行。”
【似乎有一股電流傳遍了哈利全身,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他像生了根一樣佇立在原地。
“一個字也沒聽說,”泰德說,“《預言家日報》上沒有吧?”
“不會有的,”德克高笑道,“是拉環告訴我的。他又是聽在銀行工作的比爾·韋斯萊說的。偷寶劍的孩子中有一個是比爾的妹妹。”】
韋斯萊夫人尖叫起來,“金妮!”
哈利覺得這尖叫聲持續了很久,過了一陣子才意識到那是他的大腦在嗡鳴。
“干得漂亮!”雙胞胎和母親的反應完全不同。
“不——”赫敏搖著頭,“如果被發現了——”
“已經被發現了。”羅恩陰沉著臉,“否則不會被講出來。”
“學校里有食死徒,”赫敏冷靜了一會繼續說,“如果他們提出什么懲罰措施,或者報告給伏地魔怎么辦呢?”
雙胞胎沉默了下來,似乎在仔細思忖著這個問題。
“嗐,我想我們還是自己去偷吧。”過了一會,弗雷德發出感嘆。
喬治點點頭表示同意。
【哈利瞥了一眼赫敏和羅恩,他倆都緊緊捏著伸縮耳,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
“那小姑娘和幾個朋友一起溜進斯內普的辦公室,砸開了好像是放著寶劍的那個玻璃匣子,正在偷偷把寶劍拿下樓時,被斯內普抓住了。”】
又是一次令人不快的萬眾矚目,斯內普勉強克制著自己沒皺眉頭,他看不出這種愚蠢的偷盜計劃能起到什么作用,就算他沒有發現,難道這些格蘭芬多能把寶劍綁在貓頭鷹腳上寄出去嗎?
“希望你沒有做出無可挽回的決定。”韋斯萊先生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字斟句酌地說道。
“我在更早的時候就無可挽回了。”斯內普面容上浮起嘲弄的神色。
【“啊,上帝保佑他們。”泰德說,“這幫孩子是怎么想的,以為他們能用這把寶劍去對付神秘人?或對付斯內普本人?”】
“金妮是怎么知道我們需要這把寶劍的?”哈利努力回憶鄧布利多的遺囑那一章,并沒有想起自己將這個消息告訴過金妮。
“八成是你告訴她的,還能有別人嗎?”羅恩那氣人的勁又上來了。
哈利發覺確實有些理虧,于是沒再開口。
【“哦,不管他們想用它干什么,斯內普斷定這把劍放在那里不安全了。”德克說道,“幾天之后,我想是得到了神秘人的許可,他把它運到倫敦存在了古靈閣。”】
“天啊!天啊!”赫敏幾乎要抓狂了,“我們難道真的要去古靈閣?!”
“也不錯,至少有一個目標了。”羅恩面無表情地說。
“斷章取義可不是好習慣,孩子們。”鄧布利多的聲音從書頁中傳來。
【兩個妖精又大笑起來。
“我還是看不出有什么好笑的。”泰德說。
“那是贗品。”拉環刺耳地說。
“格蘭芬多的寶劍!”
“哦,是的,它是仿制品——仿制得很好,這點不假——但它是巫師造的。真品是許多世紀以前由妖精鑄造的,有一些只有妖精造的武器才具備的特性。無論真正的格蘭芬多寶劍在哪兒,反正不在古靈閣銀行的金庫里。”】
“我的天哪!”喬治的眼睛瞪得溜圓,“是誰這么大膽?”
“食死徒們居然一個也沒瞧出來,”小天狼星發出了犬吠一樣的笑聲,“真是一群飯桶。”
“真正精巧的贗品可能只有妖精才能分辨得出來,”雷古勒斯毫不在意的拆他哥的臺,“不過在這種環節上被調包……食死徒里有內鬼?”
他說完才意識到,在場的人中就有一個很合適的人選,于是微微偏過頭看向對面,斯內普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依舊是那副八風不動的姿態。
“也有可能在校長辦公室就已經是假的了啊?”德拉科一己之力拖歪話題,雷古勒斯差點想給他一腳。
“可這兩個難度都很大。”弗雷德表示出不樂觀態度,“能這么干的人實力一定很強勁。”
“而且真的那個現在在哪呢?”赫敏還是更關心這個問題。
“我希望是被我們的人拿走了。”哈利說,“能這么干的人多半不是和食死徒一邊的。”
【“我明白了,”泰德說,“我想你沒有去把這告訴食死徒吧?”
“我認為沒有必要用這個消息去困擾他們。”拉環洋洋自得地說。現在泰德和迪安也跟著戈努克和德克大笑起來。】
“此時此刻真想對這兩個妖精大唱頌歌!”弗雷德半闔著眼睛,滿臉陶醉。
“別高興得太早,格蘭芬多寶劍不知所蹤對我們可不是個好消息!”穆迪怒喝道。
“只是短暫慶祝一會兒,我們太需要好消息了。”喬治幫腔了一句。
“而且萬一下一秒就在路上撿到了呢?”弗雷德的眼睛彎了起來。
【帳篷里,哈利閉起眼睛,希望有人問起他想知道的問題。過了一分鐘,他感覺像過了十分鐘,迪安滿足了他的愿望。他(哈利猛然想起)以前也是金妮的男友。
“金妮和其他人怎么樣了?那幫偷劍的學生?”
“哦,他們受到了懲罰,殘酷的懲罰。”拉環冷淡地說。】
哈利有那么一瞬間很慶幸迪安問出了這個問題,然而拉環給出的答案卻讓他的五臟火燒火燎起來,活像有人在里面施了烈火咒。
“是什么懲罰?!”韋斯萊夫人幾乎要坐不住了,“如果食死徒膽敢——”
“那我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盧平篤定地說道。
“如果斯內普封鎖了消息呢?現在霍格沃茨可是他的地盤,要這么做不還是輕而易舉?”羅恩的火藥味已經要溢出來了,他看起來已經放棄了壓抑情緒。
盧平愣住了,他的確有些難以招架這一系列問題。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并在韋斯萊先生開口前制止了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的確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斯內普翻了個白眼,羅恩這種沒完沒了的找別扭行為讓他無比厭煩。
【“他們沒事吧?”泰德馬上問,“我想,韋斯萊家可不能再有孩子受傷了,是不是?”】
“再?什么叫再?!”羅恩粗聲惡氣地吼道。
“可能是因為我,”喬治揮舞著雙臂,“比爾是那個一,我是二,后面就是‘再’了!”
“你別太緊張啦,”弗雷德看出了弟弟的焦灼,“家里除了金妮都是成年人,我們能保護好自己。”
“而且如果金妮出了什么事,”喬治接著說,“這幾個妖精都知道了,我們不可能不殺到學校算賬,尤其是媽媽,你看她現在都要噴出火來了。”
韋斯萊夫人瞪了他一眼。
【“據我所知,他們沒有受什么重傷。”拉環說。】
韋斯萊夫人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一些。
哈利也有舒一口氣的沖動,“希望它說的是真話。”
【“真幸運。”泰德說,“以斯內普的一貫作風,我認為那幫孩子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那么你也相信那個說法了,泰德?”德克問,“你相信是斯內普殺死了鄧布利多?”
“我當然相信,”泰德說,“你不會坐在那兒告訴我,你認為波特與這事兒有關系吧?”
“這些日子很難知道該相信什么。”德克咕噥道。】
“也是戰爭中普通人的想法,”盧平輕輕搖搖頭,“不知道該相信誰,不知道哪一方是對的,每天擔驚受怕,惴惴不安。”
“但不論怎樣,都不該相信這事跟哈利有關。”小天狼星抱著手臂說道。
“他倒也沒有說一定與我有關,”哈利盯著某個茶點盤的一角,發覺那上面的印花有些褪色,“而且這不也是《預言家日報》想讓大家相信的嗎?”
“回去第一件事,先燒了那出版社。”小天狼星冷著臉說。
【“我認識哈利·波特,”迪安說,“我認為他是真正的——救世之星,或隨便你想用什么詞。”
“是啊,很多人都愿意相信他是,孩子。”德克說,“包括我在內。可是他在哪兒?看樣子是跑了。照理說,如果他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或者有什么特殊的能耐,現在就會挺身而出,率領大家反抗,而不是銷聲匿跡。你知道,《預言家日報》對他的一些揭露挺有道理——”】
哈利從未想過會有人對他抱有率領斗爭的期待,一時有些愣怔。
“我們不可能現在挺身而出,”赫敏對這人的提議相當不贊同,“且不說魂器的事,現在站出來不就是給伏地魔當活靶子嗎?”
“這話倒沒錯,”穆迪點點頭,“而且率領反抗者不是想當然的事,鳳凰社這種組織都會有臥底,如果帶領的人多起來情況只會更加復雜。”
“所以有一部分人還是會被牽著鼻子走。”唐克斯留意的是另外的事,“不管我們罵多少遍垃圾,《預言家日報》在魔法界的地位都沒那么輕易動搖。”
“非親歷者會被虛構的東西轉移視線,這是無可避免的。”金斯萊說,“如果有同樣體量的報紙能夠與它抗衡就好了。”
【“《預言家日報》?”泰德嗤之以鼻,“如果你還在讀那種垃圾,被欺騙也是活該,德克。你要想知道事實,去看《唱唱反調》吧。”
突然爆發出一陣咳嗽聲和吐東西的聲音,還有重重的拍擊聲,聽起來好像德克吞下了一根魚刺。最后他嗆著說:“《唱唱反調》?謝諾·洛夫古德的那份瘋話連篇的破小報?”
“現在不那么瘋話連篇了。”泰德說,“你應該看一看。謝諾在發表《預言家日報》忽略的一切,上一期中一點也沒提到彎角鼾獸。注意,他們能容忍他多久,我不知道。但是謝諾在每期的頭版上說,反對神秘人的巫師都應該把幫助哈利·波特擺在第一位。”】
“這不就來了!”弗雷德拍掌笑道,“盧娜的爸爸太棒了!”
“我早說他會這么做的。”盧娜看起來非常高興。
哈利聽得有些耳熱,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直觀地認識到自己在反抗者中獨一無二的地位。斯克林杰招攬他時,把他當成了一面鮮明的旗幟或者是有吸引力的花瓶,而現在,無需魔法部的吶喊,就有一批人愿意自發地站在他的身后,一起為著同一個敵人抗爭。
【“要幫助一個從地球上消失的男孩,難哪。”德克說。
“聽我說,他們迄今為止還沒有抓到他,這本身就是了不起的成績。”泰德說道,“我倒很樂意聽聽他的提議。這正是我們努力在做的——保持自由,不是嗎?”】
“保持自由,多么動人。”盧娜伸展開手臂,仿佛陶醉其中。
“《唱唱反調》可以搞一塊牌子,”喬治一邊笑一邊比劃,“距離哈利.波特失蹤已有五十天,請食死徒們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是啊,嗯——你這話倒是有道理,”德克遲緩地說,“整個魔法部和他們的眼線都在尋找他,我以為他已經被抓到了呢。不過,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已經逮捕、殺害了他,只是秘而不宣呢?”】
“哦,才不會呢。”雷古勒斯說,“如果伏地魔真的抓到了哈利只會大肆宣揚,他們巴不得用這種方式摧毀反抗者的心理防線,秘而不宣不是他們的作風。”
【“啊,別那么說,德克。”泰德喃喃道。
長時間的沉默,刀叉丁當作響。當說話聲再次響起時,是討論應該睡在河岸上,還是應該退回樹多的山坡上。決定樹蔭下更隱蔽后,他們便把火熄滅了,往坡上爬去,說話聲漸漸減弱,聽不見了。】
“他們走了?”喬治有點驚訝,“我以為他們也會在這露營,你們出去見個面什么的。”
“那太危險了!”穆迪厲聲說,“這一隊人里還有妖精,萬一出點岔子這么長時間的躲藏就白費了!”
喬治馬上做了個舉手投降的動作。
【哈利、羅恩和赫敏收起伸縮耳。哈利剛才偷聽的時間越長,越覺得忍不住要說話,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只會說:“金妮——那把劍——”
“我知道!”赫敏說。
她沖過去抓起串珠小包,這次整個胳膊都伸了進去,直到胳肢窩。
“找……到……了……”她咬著牙說,用力拽著一個顯然壓在深處的東西。慢慢地,一個華麗畫框的邊緣露了出來。哈利趕忙過去幫她,兩個人把菲尼亞斯·奈杰勒斯的空畫像拖出赫敏的小包時,她一直用魔杖指著它,準備隨時施出咒語。】
“天哪,赫敏!”唐克斯完全沒想到還有這一招,“你真的是天才!”
“校長室的畫像!”弗雷德高聲喊道,“這可是個移動的情報源啊!”
“別太樂觀,”小天狼星潑了冷水,“他可能不是那么愿意說你們想知道的。”
“我只需要確認金妮平安就夠了!”哈利急不可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