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孩的話擲地有聲,空間里短暫地靜默片刻,一時只有赫敏的微微抽氣的聲音。
盧平的面部肌肉在顫抖,哈利直視著他,克制之下的平靜面具馬上要被打破,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你認為逃走之后就是萬事大吉?”哈利能感覺到那道名為禮貌的自控開關無形當中被打開了,“唐克斯和她的家人會因為你的離開變得更安全?”
“你想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目的來掩蓋自己逃走的事實,你根本不清楚這個時候更需要去做的到底是什么!伏地魔就算此刻死去,也不會讓你的孩子覺得自己的父親很英勇!”
“住口!”盧平身后的椅子“轟”地一聲倒下,他近乎是跳了起來,像備戰中的公牛一般喘著粗氣。
“認為我說得不對?那更好了!我們可以現在來聽聽書里的你是怎么想的。”哈利毫不示弱,他隨手抓起了那本書。
【「萊姆斯!」赫敏輕聲說,熱淚盈眶,「別這么說——怎么會有孩子為你感到羞恥呢?」
「哦,說不準,赫敏,」哈利說,「我就會為他感到羞恥。」
哈利不知自己哪來的火氣,他也氣得站了起來。盧平的表情好像哈利打了他一樣。
「如果新政權認為麻瓜出身都是壞的,」哈利說,「他們對一個父親是鳳凰社成員的狼人混血兒又會怎樣呢?我父親是為保護我母親和我而死的,你覺得他會叫你拋棄你的孩子,去跟我們一起冒險嗎?」
「你——你怎么敢?」盧平說,
「這不是追求——不是追求冒險或個人出風頭——你怎么也說出這種——」
「我認為你覺得自己英勇無畏,」哈利說,「你想步小天狼星的后塵——」(小天狼星張了張嘴,但哈利機關槍般的閱讀讓他沒有插話的余地。)
「哈利,別說了!」赫敏懇求道,可是哈利繼續瞪著盧平慘白的面孔。
「我真不能相信,」哈利說,「教我打敗攝魂怪的人——是個懦夫。」 】
耳旁傳來一聲巨響,哈利抬起頭,盧平還站在那里,面色青白,而他面前桌上的幾個杯子與茶壺通通不翼而飛。
“萊姆斯!”小天狼星站了起來,他順勢壓了一下哈利的肩膀,把同樣情緒激動的小救世主按了回去,“先冷靜點,現在一切還沒發生,尚有挽回的余地。”他繞過長桌走到了老友身旁。
“余地?”一直冷眼旁觀的雷古勒斯開口了,“在我看來只有徹底放下這段感情才是最佳的解決方案。安迪不需要一個不負責任的女婿踏入她的家門。”
“你——”盧平只來得及發出這一個字符就被打斷了。
“是啊,”哈利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原本以為你在決定與唐克斯結婚時就想好了這一切。”
“我需要去冷靜一會。”盧平轉過身,但被唐克斯扯住了。
“別,”她眼角的淚痕還沒完全擦掉,那讓她看起來像一只花斑貓咪,“我希望你聽完這一章,然后我們一起——出去商討出一個對策。”
“我現在沒辦法聽下去了,”盧平盡量放緩語氣,“我會遷怒到你。”
“如果你現在離開,那我只能認為你在這個問題上交了一份最糟糕的答案。”唐克斯用不容置喙的口氣說道,“我需要你待在這里,而不是又一個人跑出去琢磨什么有利于我未來的主意!”
“這件事需要你們兩個共同來解決,萊姆斯。”鄧布利多出言調停,“我們可以保證一會不再對你說什么,以防增加你的壓力,不知這樣是否可以?”
盧平垂著頭,沉默著,沒有任何回應。最后是唐克斯把他拉回了座位。
【盧平拔魔杖的動作太快了,哈利剛來得及抓到自己的魔杖,就聽呯的一聲,感到自己像被猛擊了一下,身子向后飛去,撞在廚房的墻上,然后滑到地上。他瞥見盧平的斗篷后擺消失在門口。
「萊姆斯,萊姆斯,回來!」赫敏叫道,但盧平沒有回答。片刻后,他們聽到前門重重地關上了。 】
哈利帶著未盡的怒火讀完了這段,盧平的反應和現實中如出一轍,他喊出的懦夫將對話推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甚至有可能產生巨大的裂痕,但他并不后悔。
年輕的救世主不由得又將目光投向了盧平,這位曾經給他數次教引的親長就坐在那里,似乎更加憔悴萎頓,和之前唐克斯攬住他的樣子判若兩人。
【「哈利!」赫敏哭著說,「你怎么能這樣?」
「有什么不能的。」哈利說著站了起來,感到腦袋撞在墻上的地方正在腫起一個包。他仍然氣得渾身發抖。
「別那樣看著我!」他沒好氣地對赫敏說。
「你別又沖她來!」羅恩吼道。
「不要——不要——我們不能吵架!」赫敏沖到他倆中間說。
「你不該對盧平說那樣的話。」羅恩責備哈利說。 】
“沒什么不應該的!”哈利氣呼呼地反駁,“如果他做決定的時候沒有想到這些,那就不能怪有人幫他想到了。”
他沒等到羅恩赫敏開口,因為注意到下一段有一句他很早就想說的話。
【「他自找的。」哈利說。破碎的畫面在他腦海中快速閃過:小天狼星穿過帷幔倒下;傷殘的鄧布利多懸在空中;一道綠光和他母親哀求的聲音……
「身為父母,」哈利說,「不應該離開自己的孩子,除非——除非是迫不得已。」 】
尾句的余音如同冬日迎面襲來的刺骨寒風,讓盧平整個人僵住了,愧疚與惶恐徹底將心臟包裹,他不敢去看哈利或者是小天狼星,腦海里反復縈繞著各種聲音,摯友的低吼,哈利的指責,以及愛人失望的眼神。他將臉埋進了手心,發出了半是呻/吟半是哽咽的聲音。
哈利沒有再說什么,他的意思已經被這句話表述得淋漓盡致,無需再補充什么了,他的目光匆匆掃過剛才的段落,在“小天狼星穿過帷幔倒下”的描述上停頓了幾秒。
“我們只是覺得你不該這么激動。”羅恩誤以為哈利沉浸在了低落情緒中,于是悶聲解釋,“但也許,這也是……能達成好結果的方式?”他偷偷看了眼盧平,又飛速收回目光。
小天狼星盯著男孩的側臉,他又想起了詹姆,并嘗試去想詹姆聽到哈利這句話的反應,但那讓他感覺像在用刀子翻攪自己的五臟,刀尖上擦滿了名為懊悔和痛惜的魔藥。
哈利抬起眼,他有心想對小天狼星死亡緣由進行一番追溯,可又覺得此時不算是最好的時機,于是暫時壓下了疑問,繼續讀了起來。
【「哈利——」赫敏伸出一只撫慰的手,但他一聳肩甩掉了,走到一邊,盯著赫敏變出的火苗。他曾經通過那個壁爐和盧平說話,希望能恢復對詹姆的信心,盧平給了他安慰。現在,盧平那痛苦、蒼白的面容好像正在他面前晃動,一陣悔恨涌上心頭,他感到非常難受。羅恩和赫敏都沒有說話,但哈利覺得他們肯定在他背后面面相覷,無聲地交流。
他轉過身,看見他倆慌忙望向別處。】
“其實我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赫敏忙不迭地說。
“我明白。”哈利點點頭,怒火在這種沉默的閱讀氛圍中逐漸被澆息,他現在變得平靜了不少。
【「我知道我不應該叫他懦夫。」
「你是不應該。」羅恩馬上說。
「可他的行為像懦夫。」
「但是……」赫敏說。
「我知道,」哈利說,「但如果這能讓他回到唐克斯身邊,還是值得的,是不是?」
他無法消除語氣中的懇求。赫敏露出同情的樣子,羅恩則不置可否。哈利低頭看著腳,想著自己的父親。詹姆會支持哈利對盧平說那樣的話嗎,還是會因為兒子那樣對待他的老朋友而生氣呢?】
“不會的。”小天狼星拍拍身側男孩的手背,“你爸爸甚至會用更激進的方式,只要萊姆斯能醒悟過來。”
“比如?”喬治問道。
小天狼星思考了一會,“詹姆可能會和萊姆斯打起來,并強扭著他去和唐克斯道歉。”他笑了,仿佛這真的是他們曾經的回憶。
【寂靜的廚房里似乎在嗡嗡作響,帶著剛才那一幕的震動和羅恩、赫敏無言的譴責。盧平帶來的《預言家日報》還擱在桌上,哈利的面孔在頭版上呆望著天花板。他走過去坐下,隨手翻開報紙,假裝在讀,可是讀不進去,腦子里還滿是和盧平沖突的場面。他能肯定羅恩和赫敏在報紙的另一面又開始了無聲的交流。他很響地翻動報紙,鄧布利多的名字跳入了眼簾。他好一會兒才看明白那張照片,是一張全家合影。照片下面寫著:鄧布利多一家,左起:阿不思、珀西瓦爾(抱著剛出生的阿利安娜)、坎德拉和阿不福思。】
“等會?”弗雷德做了個暫停的動作,“預言家日報不會還在刊登麗塔那堆垃圾?”
“顯而易見。”金斯萊寒聲道,“食死徒們肯定巴不得拋出點能夠吸引公眾全部目光的誘餌。”
“這家報紙從一開始就爛透了!”納威錘了下桌子,杯子里的水灑了出來。
【這吸引了他的注意。哈利仔細盯著這張照片看。鄧布利多的父親珀西瓦爾是個英俊的男子,一雙眼睛在這張褪色的老照片上似乎仍閃著光芒。嬰兒阿利安娜比一塊面包大不了多少,也看不出更多的面部特征。母親坎德拉烏黑的頭發盤成一個高髻,五官有如刀刻一般。盡管她穿著高領的緞袍,但那黑眼睛、高顴骨和挺直的鼻梁令哈利聯想到了印第安人。阿不思和阿不福思穿著一式的花邊領短上衣,留著一式的披肩發。阿不思看上去大幾歲,但其他方面兩個男孩看上去非常相似,因為這是在鄧布利多的鼻梁被打斷和他開始戴眼鏡之前。】
“那只該死的甲蟲是從哪拿到的照片?”羅恩也是大為光火,“我可不信會有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把教授的照片寄給她。”
“也許是用了點非常手段從巴希達那拿來的。”赫敏小聲說,“麗塔前幾章采訪了她,記得嗎?”
哈利翻到下一頁,發現那是一則刊登在報紙上的報道,直覺告訴他這篇報道很可能把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而且,他并不想在鄧布利多面前再一次重復麗塔的那些惡意揣測與誹謗。于是他用征詢意見的目光看向了教授。
“沒有關系。”鄧布利多接收到了男孩猶疑不定的信號,他搖了搖頭,“我也想聽聽,這位能干的記者小姐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編了哪些瞎話還差不多。”喬治從衣袋里翻了翻,抓出一串類似于伸縮耳的東西,“有需要耳塞的嗎?我這里可以提供,友情價十個納特一對,用最物美價廉的方式幫助你隔絕那蒼蠅嗡嗡的內容。”
赫敏咯咯笑了起來,羅恩似乎真的很心動,但他口袋里一分錢也沒有,最終雙胞胎的“小本生意”在韋斯萊夫人的喝止中被迫收了回去。
“但不得不說,”韋斯萊先生忍著笑,用氣聲對妻子低語,“他們倆真的很有商業頭腦。”
韋斯萊夫人這次沒有否認。
【一家人看上去相當幸福美滿,安詳地在報紙上微笑。嬰兒阿利安娜的胳膊在襁褓外模糊地揮舞。哈利在照片的上方看到了一行標題:
獨家摘錄——即將出版的鄧布利多傳記
麗塔?斯基特著
哈利心想反正不可能讓自己的情緒更糟了,便讀了起來:】
“糊涂呀!”弗雷德大幅度揮舞手臂,“看這種狗屎跟晚餐吃垃圾有什么區別!”
【坎德拉?鄧布利多個性自尊而高傲,在丈夫珀西瓦爾被逮捕并關入阿茲卡班之事公之于眾后,無法忍受繼續居住在沃土原。于是她決定舉家搬遷到戈德里克山谷,那個村子后來出了名,因為它就是哈利?波特奇跡般逃脫神秘人魔掌的地方。
像沃土原一樣,戈德里克山谷也聚居了許多巫師家庭,但坎德拉一戶也不認識,所以不會像在原來村子里那樣總有人對她丈夫的罪行感到好奇。她多次拒絕新鄰居的友好表示,很快使自己一家與外界隔絕了。】
“這段倒是沒什么錯誤。”鄧布利多甚至能對報道內容加以點評,語氣就像討論開學晚宴上是先上布丁還是冰淇淋,“我父親的入獄是我們一家搬到戈德里克山谷的其中一個契機。”
哈利沒有回答,報道中對自己名字的提及也讓他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也是他在幾天前剛剛意識到的。原來自己與鄧布利多在更早的時候就產生了交集,形容為交集也許不準確,畢竟那時鄧布利多早已離開戈德里克,而他在那山谷中的生活也早在一歲時被迫終止,可他仍會覺得這像是一個美妙的巧合,盡管在前十幾年,他對這個巧合毫不知情。
【「我帶了一批自己做的鍋形蛋糕過去歡迎她,她當著我的面關上了門。」巴希達?巴沙特說,「他們搬來的第一年,我只見過兩個男孩。要不是冬天里有一次,我在月光下摘悲啼果,看到坎德拉領著阿利安娜走進后花園,我根本不會知道她還有個女兒。她媽媽帶她繞草坪走了一圈,一直緊緊抓著他,然后就領回屋里去了。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巴希達。”羅恩對這段像是指控的敘述感到不滿,“真不知道那女人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
“她不會真的去發掘記憶了吧?”赫敏則非常恐慌,“我的意思是,巴希達現在應該很大年紀了,就算是吐真劑或者奪魂咒也不應會讓她想起那么久遠的事情了呀。”
“別忘了她是魔法史學者。”麥格教授說,“精通這一學科記憶力可不會差。”
“是啊,想想那些年份,事件。”喬治不住點頭,“備考魔法史絕對是讓時間變得漫長的最好方法。”
【看樣子坎德拉認為搬到戈德里克山谷是隱藏阿利安娜的良機,這件事她或許已經籌劃了多年。時機很重要,阿利安娜消失時剛剛七歲,而許多專家認為七歲是魔法能力應該顯露的年齡。沒有一位在世的人記得阿利安娜顯示過絲毫的魔法能力。由此可見,坎德拉決定隱瞞女兒的存在,而羞于承認她生了一個啞炮。當然,離開認識阿利安娜的朋友和鄰居,囚禁她就容易得多了。此后知道阿利安娜存在的人屈指可數,都是能保守秘密的,其中包括她的兩個哥哥,他們用母親教的話擋住尷尬的問題:「我妹妹身體太弱,上不了學。」
下星期:阿不思?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茨——獲獎與假象。】
“下星期!還有下星期!?”羅恩此時就差一拳打上斯基特的腦袋,“這種無聊的誹謗和潑臟水把戲還要進行到什么時候?!”
“進行到那本新書出版。”小天狼星寒聲道。
“沒有人見過,也不見得是啞炮呀。”赫敏還在反駁斯基特的論斷,“阿利安娜沒有上學,也沒有接觸社會,鄰居們沒有見過她使用魔法也很正常,即便是我的父母,都不曾直面我使用魔法呢。”
“謝謝,格蘭杰小姐。”鄧布利多沖她笑了笑,“我的妹妹雖然不是啞炮,但也的確在魔法使用方面出現了一些問題,這也是我們決定不送她去上學的原因。”
“是……圣芒戈也無法解決的問題嗎?”哈利猶猶豫豫地問道。
“算是吧。”鄧布利多微微嘆口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哈利想錯了,報上的內容實際上讓他情緒更糟了。他看著照片上面那表面幸福的一家人。是真的嗎?怎么才能知道?他想去戈德里克山谷,即使巴希達已經不能與他交談,他也想去看看自己和鄧布利多都曾經失去親人的那個地方。】
“我們會陪你去的!”羅恩舉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絕無怨言!”
“我記住了。”哈利被逗笑了。
【他正在放下報紙問問羅恩和赫敏的想法,廚房里突然爆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什么?”納威被嚇得夠嗆,“有人進來了!”
“拿好魔杖,小子!”穆迪一秒鐘切換進了警戒狀態。
“可,怎么會是廚房——”赫敏的話沒有說完。
【三天來第一次,哈利把克利切忘得干干凈凈,他的第一個念頭是盧平沖回來了。一瞬間,哈利搞不清椅子旁邊這團扭打的胳膊和腿是怎么回事,他急忙站起身。克利切掙脫出來,低低地鞠了一躬,嘶啞地說:「克利切把小偷蒙頓格斯?弗萊奇抓回來了,主人。」】
轉變來得太突然,哈利敢打賭,忘掉克利切的并不止他一個,穆迪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他顯然無法自如地像別人那樣將臉上的緊張切換成驚喜。雙胞胎已經在歡呼了,“克利切威武!”
“我也忘了!天哪!”羅恩大笑著,“這章一開始可是要討論蒙頓格斯的賄賂來著!”
“他真的做到了!”赫敏眉開眼笑。
“比想象中要順利很多啊!”小天狼星吹了個口哨,眼睛卻盯上了雷古勒斯,“激動嗎?”
“激動得快死了。”雷古勒斯面無表情地回答。
【蒙頓格斯掙扎著爬起來,抽出了魔杖。但赫敏比他更快。
「除你武器!」
蒙頓格斯的魔杖飛到空中,被赫敏接住。他瘋狂地朝樓梯沖去,羅恩把他撂倒了。蒙頓格斯摔到石板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干得漂亮!”金斯萊連勝贊嘆,“你們的戰斗素養越來越好了!”
羅恩和赫敏相視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干嗎?」他吼道,扭動身體想掙脫羅恩,「我干什么了?派一個該死的家養小精靈來抓我。你們搞什么鬼,我干什么了,放開我,放開我,不然——」
「你沒有資格威脅誰了。」哈利說著把報紙扔到一邊,幾步走到廚房那頭,跪在蒙頓格斯的旁邊。羅恩喘著氣爬起來,哈利沉著地用魔杖指著蒙頓格斯的鼻子,這家伙散發著臭烘烘的汗味和煙味,頭發糾結,袍子上污漬斑斑。】
羅恩在哈利旁邊發出了干嘔的聲音,“但愿我一會還能吃下去晚飯。”
“他居然還有臉問自己干了什么。”弗雷德目瞪口呆,“他干的隨便一件事都可以讓鳳凰社抓住他審問一頓了。”
“別忘了算瘋眼漢的賬。”唐克斯開口說了爭執以來的第一句話。
“用不著。”穆迪毫不在意地擺手,“先問出魂器的下落。”
【「克利切道歉,抓小偷回來遲了,主人。」小精靈嘶聲說道,「弗萊奇善于躲避抓捕,有許多窩穴和同伙。不過,克利切最后還是堵住了這個小偷。」
「你做得很好,克利切。」哈利說。小精靈低低地鞠躬。】
“我有點愛上這個小精靈了。”喬治笑著說,“他現在可比我們住在格里莫的時候可愛多了!”
【「好,我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哈利對蒙頓格斯說。
這家伙立刻叫了起來:「我嚇壞了,行了吧?我從來就沒想參加。別生氣,伙計,可我從來沒有自愿為你去死,當時可是該死的神秘人朝我飛了過來啊,誰都會逃走的,我一直說不想干——」
「告訴你一下,我們其他人沒有一個幻影移形的。」赫敏說。
「嗯,你們是一幫他娘的英雄,是不是,可我從來沒假裝說我打算搭上性命——」】
“他怎么可以將無恥的逃跑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納威也惱火起來,“如果一開始不想搭上性命,那就不要參加!”
“貪生怕死也算是人類逃不開的自然反應了。”麥格教授倒是對蒙頓格斯的反應并不意外。
“他倒是挺會不打自招的。”羅恩冷哼一聲。
【「我們對你為什么丟下瘋眼漢逃跑不感興趣,」哈利把魔杖湊近蒙頓格斯那雙腫脹充血的眼睛,「我們已經知道你是個靠不住的渣子。」】
“嘿,罵得真難聽。”喬治笑了,“不過我喜歡。”
【「那為什么家養小精靈纏住我不放?難道又是那些杯子的事?我一個也沒有了,不然你們可以拿去——」
「也不是那些杯子的事,不過有點靠譜了,」哈利說,「閉上嘴巴聽著。」
能有點事情做做,能從某人那里問出一點實情,感覺真不錯。哈利的魔杖現在離蒙頓格斯的鼻梁如此之近,這家伙的眼睛都成了對眼。】
“他全都賣掉了!”雷古勒斯身體搖晃了一下,這個消息帶給他的打擊甚至要大于魂器不知所蹤,“這個小偷怎么敢——”
“我回去就把它們買回來,不對,他現在還沒偷,那我鎖起來?”小天狼星連忙安慰,“早說你這么在乎我就提前放到你房間了,那玩意用來盛酒還怪沉的。”
雷古勒斯瞪了他一眼,不過小天狼星口中的“還沒被偷”確實也讓他冷靜了一些。
【「當你擄走這所房子里值錢的東西時——」哈利說道。
但蒙頓格斯又打斷了他:「小天狼星從來不在意那些垃圾——」
腳板啪啪作響,黃銅的光一閃,響亮的哐當一聲,伴著痛苦的嚎叫——克利切沖過去用長柄鍋狠狠敲了一下蒙頓格斯的腦袋。】
雷古勒斯在心里給克利切鼓了個掌,這種暴力的回饋讓他舒服多了,甚至連嘴角都微微上翹了一下。
【「叫他住手,叫他住手,應該把他關起來!」蒙頓格斯畏縮著叫道,克利切又舉起了那只厚底鍋。
「克利切,不要!」哈利高喊道。
克利切的瘦胳膊在沉重的鍋子下顫抖,仍然高舉著。
「再來一下行嗎,哈利少爺,討個彩頭?」
羅恩笑了。】
羅恩確實笑了,而且比書里的自己笑得更大聲,連帶著赫敏和哈利也笑了起來。
“快答應他吧,他都那么說啦。”弗雷德在止住笑后開始幫腔克利切。
“我會的,只不過不是現在。”哈利也半開玩笑地回應。
【「我們需要他神志清楚,克利切,但是如果他需要勸導的話,可以由你來執行。」哈利說。
「非常感謝您,主人。」克利切鞠了一躬,退后幾步,淺色的大眼睛仍然憎惡地盯著蒙頓格斯。
「當你把這所房子里你能找到的值錢東西擄取一空時,」哈利重新說,「你從廚房碗柜里拿走了一批東西,其中有一個掛墜盒。」哈利突然嘴巴發干,他也能感到羅恩、赫敏的緊張和興奮。「你把它弄哪兒去了?」
「怎么?」蒙頓格斯問,「它很值錢嗎?」
「它還在你那兒!」赫敏叫道。
「不,不在了,」羅恩精明地說道,「他在想,當時是不是應該賣得更貴一點。」】
“最壞的結果還是發生了。”金斯萊深吸一口氣。
“蒙頓格斯有可能記得買家嗎?”納威問道。
“黑市出沒的橫豎就是那幾個人。”穆迪并沒有喪失希望,“從上到下捋一遍總會有蛛絲馬跡。”
“可是萬一——”
“沒有萬一!”穆迪打斷了赫敏的話,“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會是一帆風順的,被人買走已經算是不那么棘手的結果了,只要買主不是食死徒,你們的勝算仍是不小,別輕易喪失信心!”
【「更貴?」蒙頓格斯說,「那倒一點也不難……該死的,我不是送掉了嗎?沒法子啊。」
「什么意思?」
「我在對角巷賣貨,那女的走過來問我有沒有經銷魔法制品的執照,該死的攪屎棍,她本來想要罰我款,忽然看上了掛墜盒,就說拿那個頂了,放過我這一回,還說算我走運。」】
“魔法部?”小天狼星神色一凜。
“讀下去!”穆迪用不容置喙地語氣命令道,“他還記不記得別的特征?”
【 「那女的是誰?」哈利問。
「不知道,魔法部的老妖婆。」
蒙頓格斯皺眉想了一會兒。
「小矮個,頭頂戴個蝴蝶結。」他緊蹙著眉頭,又加了一句,「看上去像只癩蛤蟆。」
哈利的魔杖失手掉下,打中了蒙頓格斯的鼻子,紅色火星噴到他的眉毛上,眉毛著火了。
「清水如泉!」赫敏高叫,一股清水從她杖尖流出,澆在蒙頓格斯臉上,但他已嗆得連咳帶喘。
哈利抬起頭,在羅恩和赫敏的臉上也看到了自己的震驚。他右手手背上的傷疤似乎又刺痛起來。】
幾個孩子齊刷刷倒吸一口冷氣,哈利放下了書,手指冰涼,這一章帶來的信息量讓他的腦子亂糟糟的,他看向羅恩和赫敏,從他們眼神中讀出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