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兩天怎么都醒這么早?”哈利的鞋剛穿到一半就聽到了羅恩夢囈般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光線的原因吧。”哈利隨口扯了個謊,手下飛快地系好了鞋帶,“我出去透透氣,你再睡會吧。”
他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羅恩已經(jīng)又進入夢鄉(xiāng)了,好像剛才的問句是他的幻想似的。
閱讀廳里空無一人,清晨的陽光正緩慢地照射進來,哈利無所事事地轉(zhuǎn)了一圈,當房屋形態(tài)不發(fā)生變化時,整間屋子看起來非常普通,裝潢更是平平無奇。那本書依舊不在,長條的桌面上現(xiàn)在空無一物。哈利打了個哈欠,腦海里浮現(xiàn)起了那書的樣子,以及那類似眼睛的符號,赫敏的思考是有道理的,符號既然出現(xiàn)在這里就一定有它的原因,只不過他們現(xiàn)在無從得知罷了。哈利心頭突然燃起了去圖書室的沖動,于是他轉(zhuǎn)了個彎,向走廊深處走去。
小天狼星在鳥鳴聲中睜開眼,醒來后他首先確認的就是袍子里的掛墜盒的存在,謝天謝地那個小東西還躺在口袋里,為了保住它,他這一晚上都沒怎么睡實。雷古勒斯還在睡,枕頭旁邊放著兩根魔杖。
小天狼星有意想去把自己那根拿回來,結(jié)果剛走到床鋪旁邊,小布萊克就睜開了眼睛。
“早,小偷先生。”雷古勒斯一眼識破了他的意圖。
“你醒著?”
“你起來的時候我剛醒。”雷古勒斯將兩根魔杖一起插進口袋,“想拿回來就交換。”
“嘁,我還不稀罕呢,在這又用不到魔杖。”小天狼星做了個鬼臉,繼續(xù)穿衣服去了。
魁地奇真不愧是巫師界增進感情的最佳方式,新一天的早餐時間,德拉科已經(jīng)能跟幾個格蘭芬多正常交流了。用麥格教授的話來說,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我還以為波特的頭發(fā)變成金色了呢!”從他們身后經(jīng)過時,她這樣說道。
在自家教授口中差點染了頭的救世主本人直到他們快吃完了才回來,后果很慘烈,他剛挨到凳子的邊,就接到了連珠炮似的質(zhì)問,羅恩赫敏的大驚小怪與德拉科的陰陽怪氣夾雜在一起,別提有多熱鬧了。
“你明明起得那么早?別告訴我你出去跑了兩圈才回來?”
“哈利是從走廊的方向過來的,”赫敏連忙糾正,“你干什么去啦。”
“你可別是換了個屋子睡大覺,波特!”德拉科隨口嘲諷道。
哈利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鼻尖,某種意義上,還真被這死對頭說對了,“我去了趟圖書室,想查查,嗯——那些問題,但是我剛翻沒幾頁就睡著了。”
德拉科毫無負擔地大笑起來,羅恩的表情有點扭曲,“其實你可以回來睡的,哥們兒。”
“我發(fā)誓在進入那間屋子之前我一直是清醒的。”
“害,完全理解,”弗雷德借著放餐盤的當拍拍他的肩膀,“想當年我們可沒少在霍格沃茨圖書館留下我們的口水印。”
“平斯夫人為這事沒少發(fā)火。”喬治吃吃地笑,“書籍真是賜予人甜蜜夢鄉(xiāng)的搖籃。”
“只有你們會這么想。”赫敏不滿地嘟囔,“我不敢相信你進到那里,但什么都沒干,哈利。”
“這屬于不可抗力,赫敏,誰也無法預知瞌睡在什么時候到來。”羅恩叉起最后一塊培根,“不過我還是建議你不要再起那么早了,哈利,這可不是什么健康作息。”
“我會的。”哈利埋頭咬下一大口三明治,前提是晚上不要再夢到稀奇古怪的玫瑰花,他在心里默默補充,順便心虛地看了眼正在喝湯的鄧布利多。
今天的閱讀輪到了喬治,紅頭發(fā)的韋斯萊一副期待好久的樣子興沖沖地拿起書,“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遺囑。”
哈利的心臟有一瞬間的抽痛,舌尖有些發(fā)苦,而明明剛剛最后咽下的東西是牛奶。他又想到了上一本書的開頭,鄧布利多為他帶來了小天狼星的遺囑,這簡直像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那些曾經(jīng)陪伴與關(guān)心他的人都離他而去了。
斯內(nèi)普略微支起了上半身,“我比較好奇,你會如何安排自己的‘后事’。”他的嘴角提起慣常的弧度。
“左不過是些沒能說完的嘮叨。”鄧布利多淺笑著回答。
【拂曉時空氣涼爽,晨光熹微,哈利走在一條山路上。下面裹在濃霧里的是一座朦朦朧朧的小鎮(zhèn)。他尋找的那個人在下面嗎?他迫切地、不顧一切地需要那個人,那個人知道答案,知道他那個問題的答案…… 】
好幾個人都被這開頭搞蒙了,因為它聽起來與上一章完全不搭邊。
“你要去找誰?”羅恩轉(zhuǎn)過頭,滿臉茫然,“你難道不是在我家待著嗎?”
“這可太危險了!”韋斯萊夫人的眉毛已經(jīng)有要豎起來的趨勢。
“什么答案?”納威的臉皺成一團,“你在上一章提到了什么未解決的問題嗎?”
【「喂,醒醒。」
哈利睜開眼睛。他還是躺在羅恩昏暗臟亂的閣樓間的行軍床上。太陽還沒有升起,屋里仍然很暗。小豬把腦袋埋在小翅膀底下睡得正香。哈利額頭上的傷疤一刺一刺地疼。
「你說夢話了。」
「是嗎?」 】
哈利一下明白了過來,可心情并未因此而放輕松,反而更加復雜起來。
“只是夢?”納威倒是實實在在松了口氣,“我還以為——”
“并不只是夢,”赫敏從剛才起就屢次向哈利投來擔憂的目光,“哈利很可能又——”
“連接上了伏地魔的思想。”哈利接上了她的答案,“就像行動剛結(jié)束時,我透過伏地魔的眼鏡看到他在折磨奧利凡德那樣。”
唐克斯捂住了嘴巴,“可這,實在是——”
“不正常,有危險,我知道。”哈利略有些煩躁的說,小天狼星又在旁邊嘆氣了,“可我沒法阻止,也控制不住。”
赫敏張了張嘴,看樣子又要提起大腦封閉術(shù)之類的,可話到嘴邊她又想起了鄧布利多在昨天作出的解釋,于是又沉默下來。
“這是很正常的,”鄧布利多抬高聲音壓下了斯內(nèi)普剛要開始的挖苦,“伏地魔在日益強大,你們的這種連接只會不斷加強,所以這并不是你的錯,哈利。”
“我明白,教授。”哈利點點頭,“可這些夢同樣也是我的困擾,我并不想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什么,哪怕這會讓我們獲知到信息。”
“這里同樣沒人希望你這么去做,”鄧布利多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夢境會讓你承受更多的精神壓力,而你現(xiàn)在要承擔的已經(jīng)更多了。”
“借助一些藥劑呢?”韋斯萊夫人憂心忡忡,“總不能一直這樣睡不好,我可以去圣芒戈找藥劑師問問。”
“謝謝,韋斯萊夫人,”哈利搖搖頭,“我自己會嘗試調(diào)解的。”
【「是啊。『格里戈維奇。』你一直在說『格里戈維奇』。」
哈利沒戴眼鏡,羅恩的臉看上去模糊不清。
「誰是格里戈維奇?」
「我怎么知道?說夢話的是你啊。」
哈利揉著額頭,陷入了沉思。他隱約覺得以前聽過這個名字,但想不起來是在什么地方。 】
鄧布利多目光一凜,他記得這個名字,同樣也在這一刻明白了伏地魔的目的。如果他已經(jīng)查到了格里戈維奇……鄧布利多閉上眼睛,他不愿再想下去了。
“那是誰?”羅恩瞪大眼睛,“這聽起來像個外國人。”
“我也不知道,”哈利悶聲說道,他很不喜歡這種不受控的感覺,“應該是伏地魔想找他。”
“那他在得勢這段日子還真充實。”弗雷德翻了個白眼,“又是找這個又是抓那個的。”
【「我想伏地魔是在找他。」
「可憐的家伙。」羅恩激動地說。 哈利坐起身子,仍然揉著傷疤,現(xiàn)在完全清醒了。他努力回憶剛才夢中見到的情景,卻只能想起一片連綿的群山和位于深深峽谷里的小村莊的輪廓。
「我想他是在國外。」
「誰?格里戈維奇?」
「伏地魔。我想他是在國外的某個地方尋找格里戈維奇。看樣子不像是在英國。」 】
“這名字聽起來像德國人。”德拉科嘀咕了一句,但沒幾個人理會。
“我覺得這對我們可是好消息。”唐克斯攤開手,“他最好離英國越遠越好。”
“別忘了食死徒,”穆迪無情潑冷水,“那些傷亡數(shù)字可不會因為伏地魔本人不在國內(nèi)就停止的。”
【「怎么你又在窺探他的思想?」
羅恩的聲音里透著擔憂。
「行行好,別告訴赫敏,」哈利說,「她那么希望我別在夢里再看到那些東西……」 】
“我的確是這么希望的,”赫敏覺得有必要澄清一番,“可那是因為我在這之前一直認為這種連接是可控的,而昨天鄧布利多教授的解釋讓我明白這并不是好好練習大腦封閉術(shù)就能搞定的,所以我之后不會再這么說了。”
“聽聽,聽聽,多么善解人意。”喬治又忙著對羅恩使眼色,只不過后者正盯著糖罐發(fā)呆,完全沒往這邊看。
【他抬頭望著小豬的籠子,繼續(xù)思索……為什么「格里戈維奇」這個名字聽著耳熟呢?
「我想,」他慢悠悠地說,「他大概跟魁地奇有關(guān)。這中間有某種聯(lián)系,但我——我想不起來是什么了。」
「魁地奇?」羅恩問,「你該不會是想到高爾格維奇了吧?」
「誰?」
「德拉戈米爾·高爾格維奇,追球手,兩年前轉(zhuǎn)到查德里火炮隊,轉(zhuǎn)會費破了紀錄。他保持了單賽季里投鬼飛球最多的記錄。」 】
“嘿!我就說這個名字似曾相識。”羅恩這下來了精神,“發(fā)音很像,是不是,也是魁地奇相關(guān)!”
“肯定不會是他,”赫敏反駁道,“伏地魔沒事找一個魁地奇球員干什么。”
“想象一下伏地魔跑到高爾格維奇面前說,‘嘿,聽說你上賽季打破了單鬼飛球的記錄,我們正缺少這種人才,快來加入我們吧!’”弗雷德的話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哦!也不是沒有可能!”喬治提高嗓門在一眾笑聲中殺出重圍,“想想看他們前幾章的空中追擊戰(zhàn),連哈利的衣角都沒挨到,足以證明食死徒們的魁地奇技術(shù)真的很爛!”
“爛透了!”弗雷德大聲重復了一遍。
“那老禿子上學時候估計滿腦子都想著怎么討老斯拉格霍恩歡心,恐怕根本不關(guān)心掃帚上的事。”小天狼星是響應最熱烈的一個,甚至在幫雙胞胎的設(shè)想添油加醋。
“因為四大創(chuàng)始人中沒有人把掃帚作為遺物。”金斯萊忍著笑說道。
“那可太遺憾了。”羅恩怪叫道,“否則按照伏地魔的作風,霍格沃茨的掃帚棚里很可能藏著他的魂片呢!”
“然后被我們訓練時坐在屁股底下,”弗雷德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沒鼻子的原因找到了。”
【「不是,」哈利說,「我想的肯定不是高爾格維奇。」
「我也盡量不想他。」羅恩說,「好了,祝你的生日快樂吧。」
「哇——對了,我怎么忘了!我十七歲了!」 】
“恭喜!”唐克斯眉開眼笑。
“這么快!”赫敏有點沒反應過來,“生日快樂!”
“成年萬歲!”羅恩握著哈利的手腕舉起來。
“想要什么禮物,”小天狼星一把攬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開始許愿了。”
“美妙的十七歲啊——”弗雷德瞇起眼睛。
“自由的味道——”喬治順利接上。
“你可以隨意使用魔法了。”金斯萊點點頭,“辛克尼斯再也不會因為蹤絲過來抓你。”
“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慶祝生日。”盧平不太贊同金斯萊提起那個敗興致的名字,“想好怎么慶祝了嗎,哈利?”
“謝謝,各位!”哈利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心情好了不少,“我想我會好好度過這一天的!”
“十七歲注定會是難忘的一年,”鄧布利多舉起酒杯,“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哈利。”
“謝謝,教……教授,”哈利被這正式的祝福打了個措手不及,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
【哈利抓起行軍床旁邊的魔杖,指著他放眼鏡的亂糟糟的書桌,說了聲:「眼鏡飛來!」雖然眼鏡離他只有一尺來遠,但看著它嗖地朝他飛來,還是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滿足。不過好景不長:眼鏡飛過來戳了他的眼睛。
「真不賴。」羅恩哼了一聲。 】
弗雷德放聲大笑,“這應該是所有巫師成年的標準流程!”他和喬治對視,兩個人應該是想起了同一件事。
“那你們的流程可進行得太久了。”赫敏顯然想起了他們在格里莫搞的破壞。
“那是你們這些沒成年的小鬼頭還不懂其中的爽快!”弗雷德仰起頭,“魔法——多么美妙!”
“差點忘了,你們還有差不多兩年才能感受到呢。”喬治從書中抬起頭,“真是可憐。”
哈利,羅恩和赫敏這會齊刷刷垮下了臉。
【哈利陶醉在蹤絲消失的喜悅中,他讓羅恩的東西在房間里到處亂飛,讓小豬醒來在籠子里興奮地撲扇翅膀。哈利還試著魔法給旅游鞋系鞋帶(結(jié)果用手花了好幾分鐘才把那個疙瘩解開),然后,純粹是為了取樂,他把羅恩那些查德里火炮隊海報上的橘黃色隊袍變成了鮮藍色。 】
“你這也太平和了,”小天狼星還在旁邊出謀劃策,“我成年的第一個圣誕節(jié)假期,可是把詹姆的頭發(fā)變成了粉色的。”
“豈止是頭發(fā),”盧平笑道,“還有眉毛,詹姆那天早上的胡茬都發(fā)粉呢。”
“那莉莉看到了嗎?”唐克斯興致勃勃地發(fā)問。
“看到了,她跟我們一道回家來著,從進到車廂開始就在憋笑。”
“我做的造型本來還能持續(xù)更久的!”小天狼星悲憤地說。
“后來詹姆把他的頭發(fā)染成了三個顏色。”盧平繼續(xù)揭發(fā),“本來也要看看大腳板什么時候能發(fā)現(xiàn),結(jié)果叉子忽略他是長發(fā),剛起來就被發(fā)覺了,還是在我們的威逼利誘中挺了一上午。”
“原來是這樣,”雷古勒斯幽幽開口,“我同學那天還在問你哥怎么變成火雞了。”
羅恩和雙胞胎笑得直打跌,哈利想象著那奇特頭發(fā)照亮禮堂的場景,突然覺得自己頂著滿臉血痂走進去的樣子都不算丟人了。
“跟你們一比我們的成人慶祝真夠失敗的。”喬治揩掉笑出來的淚水。
“你們搞的破壞已經(jīng)夠多了,壞小子們。”韋斯萊先生說。
【「我要空手對付你的褲子拉鏈。」羅恩警告哈利,哈利趕緊查看,羅恩在一旁咯咯笑出了聲。
「這是給你的禮物,就在這兒拆吧,可不能給我媽媽看見。」
「一本書?」哈利接過那個長方形的包裹,說道,「有點告別傳統(tǒng)了,是不是?」
「這可不是一般的書,」羅恩說,「是沉甸甸的金子啊,《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解釋了你需要知道的關(guān)于女孩子的所有事情。如果我去年有了這本書,就會知道怎么甩掉拉文德,也會知道怎么接近……咳,弗雷德和喬治給了我一本,我弄懂了許多東西。你會大吃一驚的,而且并不都需要使用魔杖。」 】
赫敏的眉毛又有要豎起來的趨勢。
“我怎么啦!”羅恩留意到氣氛變化,“我只是想讓哈利更了解女孩子們!”
“很不錯的禮物,哥們兒!”哈利趕緊說道。
“我并不覺得一本教你怎么甩掉女孩的書是什么好書。”赫敏冷冷評價道。
“只是個參考,”弗雷德幫忙打著哈哈,“小羅尼在感情方面的知識實在是——”
“慘不忍睹。”喬治點點頭。
【他們來到廚房,發(fā)現(xiàn)桌上有一大堆禮物在等著哈利。比爾和德拉庫爾先生快吃完早飯了,韋斯萊夫人站在煎鍋前跟他們聊天。
「哈利,亞瑟叫我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韋斯萊夫人笑瞇瞇地看著他說,「他必須早早地去上班,但會趕回來吃晚飯的。我們的禮物在最頂上。」
哈利坐下來,拿起韋斯萊夫人指的那個方形包裹,拆了開來。里面是一塊手表,跟羅恩十七歲時韋斯萊夫婦送給他的那塊很像。質(zhì)地是金的,表盤上沒有指針,只有幾顆星星在跑動。
「巫師成年時送他一塊手表,這是一種傳統(tǒng)。」韋斯萊夫人說著,在廚灶旁不安地注視著他,「這塊手表恐怕不如羅恩那塊那么新,實際上它以前是我哥哥費比安的,他用東西特別不仔細,表的背面有點不平了,但——」
她的話沒說完,哈利已經(jīng)站起來緊緊摟住了她。哈利想把許多沒有說出口的意思都傾注在這個擁抱里,韋斯萊夫人大概理解了。哈利松開她時,她不自然地拍拍哈利的面頰,然后有點雜亂無章地揮舞著她的魔杖,弄得一半腌豬肉都從煎鍋里跳出來,掉在地板上。 】
哈利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韋斯萊夫婦總能給予他所渴求的一切,一如二年級時他第一次到陋居感受到的那樣,溫暖又讓人留戀。
“還是太簡陋了,”韋斯萊夫人見他久久不說話不由得有些忐忑,“應該再好好修復一番——”
“不,韋斯萊夫人,”哈利向她綻開一個笑容,“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禮物了——目前為止。”他意識到還有別人沒送,于是連忙補充。
“嘿!這不公平,我送得太早了!”羅恩故作懊惱,哈利錘了他一下。
【「生日快樂,哈利!」赫敏匆匆走進廚房說,把她的一份禮物放在那堆禮物的最上面,「沒多少東西,但愿你會喜歡。你給他準備了什么?」她又問羅恩,羅恩假裝沒有聽見。
「來吧,快打開赫敏的!」羅恩說。】
赫敏冷哼一聲,羅恩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赫敏給他買了個新的窺鏡。另外幾個包裹里有比爾和芙蓉送的一把魔術(shù)剃須刀(「沒錯,這會讓你剃須時感到前所未有的光滑舒服,」德拉庫爾先生向他保證,「但你必須把你的想法清清楚楚地告訴它……不然你可能會發(fā)現(xiàn)你的毛發(fā)有點太少了……」),有德拉庫爾夫婦送的巧克力,還有弗雷德和喬治送的一大盒韋斯萊魔法把戲坊的最新商品。 】
“說得我真想試試這把剃須刀。”小天狼星咧開嘴。
“我不介意給你搞一把試用。”雷古勒斯抱著手臂,“我絕對會把你的需求清清楚楚告訴它的。”
“不勞煩了,我自己會說的。”小天狼星笑嘻嘻回道。
“謝謝大家的禮物,”哈利非常誠懇地說道,“我都很喜歡!”
“不值什么。”弗雷德大手一揮,“反正你想要隨時可以來店里拿。”
“我會把它們放進行李,也許找魂器的路上用得到。”哈利的話讓雙胞胎更加斗志昂揚起來。
【哈利、羅恩和赫敏沒有在桌子邊逗留,因為德拉庫爾夫人、芙蓉和加布麗來了,廚房里顯得擁擠不堪。
「我?guī)湍惆阉鼈兪帐捌饋怼!购彰粲淇斓卣f,從哈利懷里接過那些禮物,三人一起朝樓上走去,「我差不多快收拾完了,羅恩,就等你的另外幾條內(nèi)褲洗出來——」 】
“嘿!不要在這種時候——”羅恩窘得臉紅脖子粗,“我自己會整理的!”
“是嗎,我怎么沒看見。”赫敏頭也不抬地回道,“我們能碰面的時候本就不多,當然要抓緊一切時間。”
【二樓平臺上的一扇門突然打開,打斷了羅恩急赤白臉的抗議。
「哈利,你能進來一下嗎?」
是金妮。羅恩猛地停住了腳步,但赫敏抓住他的胳膊肘,拉著他繼續(xù)往樓上走。哈利有點忐忑不安地跟著金妮走進她的房間。 】
“啊哈!”羅恩幾乎是瞬間轉(zhuǎn)移了火力,“你就那么去了!”
“我,不是,我不能——”哈利頗有些語無倫次。
“你讓哈利拒絕金妮?”弗雷德反問道,“你怎么不拒絕赫敏呢?”
“這怎么能一樣!”羅恩惱羞成怒,“我又沒有,不對,我根本沒有和赫敏在一起!”
“只是個類比。”喬治喝了一小口咖啡,“讓你明白這是很難的事。”
哈利放棄了辯白,他滿腦子都是金妮會找他說什么。
【他以前從沒有進來過。房間不大,但很明亮,一面墻上貼著古怪姐妹演唱組的大幅海報,另一面墻上貼著女巫魁地奇球隊霍利黑德哈比隊的隊長格韋諾格·瓊斯的照片,一張書桌面對敞開的窗戶。窗外是果園,他和金妮曾在那里跟羅恩和赫敏玩過兩人的魁地奇,現(xiàn)在那里扎了個很大的、乳白色的帳篷。帳篷頂上的金色旗子正好齊著金妮的窗戶。 】
“你觀察得真仔細。”羅恩陰陽怪氣道,結(jié)果被赫敏狠狠捅了一下。
“省省吧,你,自己都沒顧明白就操心別人的感情問題,哪來的自信!”
【金妮抬頭望著哈利的臉,深深吸了口氣,說:「十七歲快樂。」
「嗯……謝謝。」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他卻覺得很難與她的的目光對視,就像不敢凝視耀眼的亮光一樣。
「風景不錯。」他指著窗外,沒話找話地說。
金妮沒有接茬。
「我不知道什么東西有用。不能太大,不然你沒法隨身帶著。」
哈利鼓足勇氣看了她一眼。她沒有哭,這是金妮許多了不起的地方之一,她很少哭。哈利有時候想,上面有六個哥哥肯定把她磨練得堅強了。 】
抗議的人變多了,雙胞胎第一個跳出來。
“我們是什么!磨砂的齒輪嗎?!”喬治高聲嚷嚷。
“明明是她磨煉我們才對!”羅恩也大聲說道。
“看吧,這就是家里有個小女兒會給人留下的慣有印象。”弗雷德向父母攤手作無奈狀。
“你們小時候可沒少欺負妹妹。”韋斯萊夫人瞪了兒子們一眼。
“我們只是在跟她玩!”弗雷德將手收了回來,“好吧,我承認,磨煉是相互的。”
【金妮朝他走近一步。
「所以,我希望你有一件能夠想起我的東西,我是說,如果你在外面做事的時候碰到某個媚娃。」
「說句實話,我認為那時談戀愛的機會很少很少。」 】
赫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他,“我覺得你可以說點更好聽的來保證的,哈利。”
“可我說的是實話,我們路上碰到媚娃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那為什么不能去掉那個幾乎,直接告訴她這不可能呢?”
哈利頓住了,“我覺得這差不多。”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差很多。”赫敏說,“你應該適時編造一些謊話讓金妮安心。”
“勞駕!”羅恩一個打挺豎在了他倆中間,“我覺得哈利更該做的是不進這間屋子,這樣金妮或許可以早點放下——”
“還在研究《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的人還是別說話了。”弗雷德毫不留情地打斷他,“你的建議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羅恩憤恨地沖他無聲罵著臟話。
【「我希望能有這么點兒安慰。」她低聲說,然后她吻住了他,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吻住了他,哈利也回吻著她。他飄飄欲仙,腦子里一片空白,比火焰威士忌的感覺還好。她是世界上惟一真實的東西,金妮,她給他的感覺。他一只手摟在她的背上,一只手撫著她長長的、散發(fā)著淡淡香味的秀發(fā)—— 】
羅恩愣愣地轉(zhuǎn)過身來,他的嘴巴幾度開合,讓哈利想到魔咒課上那只被赫敏施了無聲無息的烏鴉。
“親上了!”小天狼星表現(xiàn)得異常激動,“不賴啊!”他重重拍了下哈利。
“金妮真的很喜歡你。”盧平也含著笑意說道。
“最好的生日禮物可能要往后稍稍了。”喬治吹了個口哨。
哈利的臉紅了個徹底,他甚至覺得發(fā)梢都要變成和韋斯萊家一樣的紅色了,喬治念出來的那些“飄飄欲仙”“香味”之類的詞匯讓他恨不得馬上沖到門外去躲避一番。
“親得可太實誠了。”弗雷德托著下巴評點道,“我真后悔沒跟羅恩賭點什么。”
羅恩則像一個延遲爆炸的煙花一樣跳了起來,“你憑什么!你們都!分手了!”
“我不是有意,不對,我是親了,但是——”哈利有些不知所措,局面仿佛又回到了一開始以及剛被揭露喜歡金妮的時候。
“分手本非我本意。”沉默了一會,他干巴巴地說道。
“但你還是那么做了。”羅恩又氣呼呼地坐下了,“短時間內(nèi)我不想跟你說話。”
【身后的門突然被撞開,兩人趕緊分開。
「噢,」羅恩尖刻地說,「對不起。」
「羅恩!」赫敏跟在他后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
“噢——”雙胞胎異口同聲,“太遺憾了。”
“羅恩絕對是走了一半越想越氣然后折返回來的。”弗雷德沖著弟弟擠眉弄眼,但后者根本沒搭理他。
【沉默中氣氛緊張,然后金妮用平淡的口氣小聲說:「好了,哈利,祝你生日快樂吧。」
羅恩耳朵通紅,赫敏顯得忐忑不安。哈利真想對著他們砰地把門關(guān)上,可是剛才門一打開,仿佛有一股冷風刮進屋來,使他那輝煌的瞬間像肥皂泡一樣爆裂了。與金妮斷絕關(guān)系、盡量疏遠金妮的種種理由,似乎跟著羅恩一起鉆進屋里,使所有忘懷一切的幸福都消失了。 】
“這難道是我?guī)н^來的嗎!”羅恩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難道不是你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現(xiàn)在還要——”
“我沒有怪你!”哈利連忙擺手,“只是剛才的吻像做夢一樣,現(xiàn)在夢醒了,僅此而已。”
“真夠酸倒牙的,波特。”德拉科作了個干嘔的動作,“頭一次見戀愛談成這個樣子。”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羅恩大吼了一句,接著又轉(zhuǎn)過來,“你如果是為她好,就該盡早疏遠她,而不是在臨別的時候還讓她留戀,這只會增加她擔驚受怕的日子。”
“咳,打擾一下,”小天狼星做了個暫停的動作,“就算金妮并不喜歡哈利,這段日子她也會擔驚受怕的,因為你也在冒險隊伍里。”
羅恩沉默了半晌,“這不一樣。”
“擔憂程度是一樣的。”小天狼星說。
“我不會再這樣了。”哈利沉聲說,“我也希望這是最后一次。”
羅恩眨巴了幾下眼睛,似乎是沒意見到哈利會如此爽快地保證,“好……好吧。”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道。
【他看著金妮,想說幾句話——雖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但是金妮已經(jīng)把身子轉(zhuǎn)過去了。哈利心想這次她大概終于忍不住哭了。當著羅恩的面,他沒有任何辦法安慰她。 】
“你簡直像個棒打鴛鴦的大惡人。”弗雷德笑了起來,“麻瓜故事會很愿意寫這樣的角色。”
羅恩從桌下沖著他豎中指。
【「待會兒見。」他說,便跟著羅恩和赫敏走出了臥室。
羅恩大步走下樓梯,穿過仍然擁擠的廚房走進院子,哈利一路尾隨著他,赫敏小跑著跟在他們后面,神色驚慌。
剛來到新剪過的草坪的僻靜處,羅恩就轉(zhuǎn)向朝哈利發(fā)難了。
「你把她給甩了,現(xiàn)在又想干什么,勾引她?」
「我沒有勾引她。」哈利說。 這時赫敏也趕了上來。
「羅恩——」
羅恩舉起一只手讓她閉嘴。
「當初你提出一刀兩斷,她心都碎了——」
「我也是。你知道我為什么要終止,我也不想那么做。」 】
“你這話聽起來還真挺不對勁的,哈利。”弗雷德咂吧著嘴,“羅恩等下會更生氣的。”
“外人視角的故事可能是這樣的,”喬治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金妮暗戀哈利多年,最后一年終于表白修成正果,然而哈利卻在期末的湖邊提出分手,幾個月后卻又出現(xiàn)在金妮房間與她擁吻……”
“根本不是!”哈利克制著向他砸東西的沖動。
“我們當然知道,但是別人不知道嘛。”
“羅恩也是知道的!”
然而羅恩沉默了,哈利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別告訴我——”
“那倒不是。”羅恩趕忙說,“但有時候我會把你們的感情加工成這個樣子,尤其在,你剛跟金妮提了分手的時候。”
“我一直喜歡她!非常喜歡!”哈利忍無可忍,等他喊出這句話后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好!”短暫的沉默后,小天狼星第一個鼓起掌來,起哄聲像傳染似的充盈在了整個房間。
“念書吧!”哈利耳根通紅地向喬治吼道。
然而書中的內(nèi)容也不能讓他平靜。
【「是啊,可是現(xiàn)在你跟她勾勾搭搭,又讓她重新燃起希望——」
「她不是傻瓜,她知道這不可能,她并不指望我們最后結(jié)婚,或者——」
哈利說著,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幅逼真的畫面:金妮一襲白衣,嫁給一個面目不清、不招人喜歡的高個子陌生男子。在轉(zhuǎn)瞬即逝的一剎那,他一陣心痛:金妮的未來自由自在、無牽無掛,而他……他的前面除了伏地魔什么也沒有。 】
“這聽起來太可憐了,”唐克斯從剛才起嘴角就沒下去過,她很愿意把他們的情感波折當喜劇看,尤其是自己與盧平修成正果后,“不過金妮看上去很愛你,不用擔心。”
“而只要她還愛著你,她的未來就不會完全自由自在,無牽無掛。”羅恩沉著臉說道。
“你們真有趣。”盧娜突然開口了,“明明都愛著彼此,可好像根本無法從對方那得到充足的安全感。”
哈利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一聲,“可能是吧。”
【「如果你一逮住機會就跟她調(diào)情——」
「再也不會了。」哈利生硬地說。天空蔚藍無云,他卻似乎覺得太陽被烏云遮住了。「滿意了嗎?」
羅恩看上去又憤恨又有點局促不安,他把身子前后搖晃了一會兒,說:「好吧,那就……好吧。」 】
這個保證和羅恩剛才得到的差不多,可他看上去并沒什么喜悅,他盯著自己的好友能有半刻鐘,末了長長嘆了口氣。
“你用不著這樣,孩子。”韋斯萊夫人被這話弄得難受起來,“感情這事本就不是控制得了的,這段時間,你還是去多找金妮說說話吧。”
哈利低垂著頭,沒有回答。
【在這天剩下來的時間里,金妮沒有再找機會跟哈利單獨在一起。從她的神情舉止上,也看不出他們曾在她房間里有過超越禮貌的交談。不過,查理的到來給了哈利些許安慰。韋斯萊夫人逼著查理坐在椅子上,氣勢洶洶地舉起魔杖,大聲說要給他好好剪剪頭發(fā),哈利在一旁看著,忘記了自己的煩惱。
早在查理、盧平、唐克斯和海格還沒有到來之前,哈利的生日宴就把陋居廚房擠得快要爆炸了,于是就在花園里拼了幾張桌子。弗雷德和喬治用魔法變出一大批紫色的燈籠,懸在客人們的頭頂上。燈籠上閃著耀眼醒目的數(shù)字:17。多虧韋斯萊夫人的精心照料,喬治的傷口已變得光滑平整,但哈利還是不習慣他腦袋側(cè)面那個黑乎乎的洞口,雖然雙胞胎兄弟拿它開了許多玩笑。 】
聽眾們本來都樂滋滋地聽著前篇描寫的生日會的布置,可對喬治的傷口的敘述卻讓他們的神情都有了一瞬的凝固。
“我沒事!”喬治第一個放下書緩和氣氛,“聽到了嗎,那里已經(jīng)光滑平整了,媽媽真是妙手回春!”
“少在這種時候恭維我。”韋斯萊夫人嘟囔著,她又開始絞手帕了。
“聽力也沒有受損,只是美觀缺失一些。”喬治依舊笑嘻嘻的,“歡迎你們以后叫的我新名字——‘洞聽’。”
弗雷德伸手擰了他耳朵一下。
【赫敏從她的魔杖頂上噴出紫色和金色的橫幅,很有藝術(shù)性地懸掛在樹上和灌木叢中。
「真好,」羅恩看著赫敏最后一揮魔杖,把沙果樹的樹葉變成了金色,不禁贊嘆道,「你在這方面真有絕活兒。」
「謝謝你,羅恩!」赫敏說道,顯得既高興又有點困惑。哈利轉(zhuǎn)過身去暗自發(fā)笑。他有一種奇怪的想法——等他有時間瀏覽那本《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準會發(fā)現(xiàn)有一章是專門講如何奉承人的。】
“確實是這樣。”弗雷德故作嚴肅,“在第二十頁的位置。”
赫敏用震驚的目光看著他。
“我懷疑你在胡編。”羅恩說。
“那就去驗證嘍,反正這下回去后我們不會再給你介紹那本書了。”喬治沖他彎了彎眼睛。
羅恩顯然沒意料到這個結(jié)果,還待要說什么時,喬治又念下去了。
【他碰到了金妮的目光,對她報以微笑,卻突然想起自己對羅恩的承諾,便趕緊跟德拉庫爾先生聊起天來。 】
羅恩小聲說了句“也不至于這樣”,不過估計只有哈利聽到了。
【「讓開,讓開!」韋斯萊夫人大聲說著走進了花園的門,一個浮水氣球那么大的金色飛賊在她面前飄浮著。
幾秒鐘后,哈利才意識到那是他的生日蛋糕。韋斯萊夫人用魔杖讓它懸在半空,而不是冒險端著它走過坑洼不平的地面。蛋糕終于落到了桌子中央,哈利說道:「真是太棒了,韋斯萊夫人。」
「哦,沒什么,親愛的。」韋斯萊夫人慈愛地說。羅恩在她身后朝哈利豎起兩個大拇指,用口型說:好樣的。 】
“這太隆重了,一定費了很多功夫。”哈利忙不迭地說道,“太感謝了。”
“應該的,十七歲嘛。”韋斯萊夫人笑道,“你能喜歡可太好了。”
“等回去后我們可以一起做一個更大點的。”小天狼星在旁邊規(guī)劃,“可以有好幾層,到時候一定會來很多人,我們可以再隆重一點。”
“隆重與否都是次要的,只要你們都在我身邊就好。”哈利篤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