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音留下這句話后空間又恢復了寧靜,有那么一瞬間哈利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而很快,這份猶疑就打破在了老傲羅鋪天蓋地的怒火中。
“卑鄙的陰險小人!我管你什么鬼系統!少在這跟我含糊其辭,出爾反爾!”穆迪拔出了魔杖,順勢帶出了斯內普和小天狼星的,另外的兩根啪嗒一聲滾落在地,“滾出來!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否則我先炸了你這地方!”
這一招可以說是立竿見影,那聲音幾乎是在穆迪話音剛落就響了起來,“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赫敏眉頭一皺,總覺得這句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搜腸刮肚一番后她想起之前幫父母打的一個售后服務電話,而電話里的開場白和這腔調一模一樣。
在場的巫師們當然對此渾然不覺,穆迪已經率先罵開了,“我們為什么要繼續留在這里?!最初明明說好的讀完書就可以離開!你們究竟有什么企圖,為什么要把我們強留在這里!?外面的戰局到底怎樣了?”
這連珠炮似的質問倒是把那系統噎得夠嗆,這次沉默的時間明顯更長,就在老傲羅又要不耐煩的時候,那電流聲再度響了起來,“任務檢索中——檢測到閱讀任務未完成,不能離開。”
“滾你的不能離開!我們明明讀完了!這本!”
“系統顯示,規定書目還有一本,請諸位稍候。”
“不該是這樣的,你們一開始的規則是讀完書就可以離開。”金斯萊也皺起眉頭,穆迪這會已經要噴火了。
“抱歉,任務內容為兩本,系統記錄顯示,初次規則告知時,也并未說明這本書即為全部內容。”
“在這跟我玩文字游戲,嗯?我們可沒那么多時間跟你耗,我要求,現在!立刻!放我們離開!”穆迪重重砸著拐杖,哈利毫不懷疑一會地面會被他砸出一個坑。
“要求反饋中,請耐心等待。”
“等一下!”小天狼星脫口而出,喊出來后才意識到剛才說了什么,“我認為我們需要知道第二本書是什么。這樣才好作出決定。”他轉過頭找補了一句。
鄧布利多微微頷首表示同意,“如果另一本能透露給我們更多東西,那我會愿意再留些日子。”
“前提是外面真的像它說的那樣,時間完全停滯。”金斯萊有些憂心。
“你們認真的?”穆迪正呼哧呼哧地喘粗氣,“就憑它幾天前說的那一面之詞!?現在有這么多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
“而這些我們得到的信息都是這本書告訴我們的,”鄧布利多提高了聲音,“我非常明白你的心情,阿拉斯托,我想銷毀魂器的急切并不比你少,但既然它已經這么說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后面的這本書也會同等透露一些重要線索?”
“那外面的情況呢?”穆迪甩掉拐杖一屁股坐下來,“在這之前我可以不去探究,或者姑且相信它,但現在,這該死的不知什么玩意當著我們的面變卦,鉆空子,你們真覺得它那鬼扯的‘時間停滯’是可信的?!”
“我們確實需要一些實質證據。”金斯萊沉吟著。
“可是,”哈利打斷了他們,“你們忘了納威和盧娜嗎?他們就是在我們之后進來的,我問過他們,在來到這里之前,他們正要跟我去魔法部。”
納威在一邊連忙點頭,“的確是這樣,所以見到哈利后我也很詫異。”
老傲羅的眼睛瞇了起來,魔眼死死的盯著兩位最后進來的訪客,好像要從他們臉上看出什么來。
“呃,其實我們也是這樣。”弗雷德舉起手,“一直忘了說,我們當時在店里,忙著對貨物單子,后來就是一片白色的濃霧,我還以為是喬治把秘魯隱身煙霧彈掉到地上了。”
“然后出現在了壁爐里。”喬治補上了他的話,“而我記得那時,你們已經讀完了一章?”
“我和莫莉也差不多,”韋斯萊先生點點頭,“我們本來在家里,同樣是白色的煙霧。”
“最關鍵的一點是,來這里之前,我們身處的時刻是晚上。”喬治篤定地說,“而從壁爐出來見到你們之后,雖然那客廳很昏暗,但還是白天不是嗎?也就是說時間差的確存在,至少進入這里的那一刻,我們和你們的時刻是不同的。如果納威他們也是這樣,那或許可以認為被卷進來的人身處的時間節點一致?”
“都是我們馬上要去魔法部救小天狼星的那一刻。”哈利想到他們趕到魔法部后可能導致的結果就覺得四肢陣陣發冷。
“這個系統在宣讀規則時,曾經說這個空間生成于諸多意難平帶來的痛苦與渴望中,因此它們立志挽留生命,造就完滿結局。”赫敏的聲音很小,但也足夠所有人聽到了,“所以我猜測,它或許沒有惡意。它也的確做到了不是嗎?如果不是它拉了我們進來,小天狼星可能就會——”她沒再說下去,但眾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同意,”羅恩又成了第一個響應的,“我的意思是,既然現在已經證明了外面的時間的確是停滯的,那再留幾天也沒什么大不了,對吧?而且一開始也確實是我們沒聽清楚……”四面八方匯聚來的目光讓他的聲音漸弱了下去。
“我也同意。”小天狼星一直懸著的心正因這場突發狀況得以回落,等到反應過來時,手心已經滿是冷汗。罕見的是,雷古勒斯沒有用任何異樣的眼光看他,只是默默任由他拽著。
“等等,你們還沒看到下一本書是什么呢!”金斯萊按著額角,“我們總該知道下一本有關于什——”
他的話沒有說完,桌面上那本混血王子抖了抖,書頁張開合上好幾次,徹底平穩之后,他們看到書的封皮變了。
“哈利波特與死亡圣器。”離得最近的唐克斯念了出來,“看來這本書的主角依舊是小哈利呢!”
“我怎么覺得它變厚了?”羅恩湊到哈利耳邊。
“不用覺得,它就是。”
赫敏此時盯著那書上的符號,緊鎖眉頭,不知在思考著什么。而在聽到這個“死亡圣器”這個詞后,鄧布利多的臉上同樣閃過異色。
“我們可以詢問這本書是關于什么的嗎?”盧平高聲問道。
“涉及情節內容,不予透露。”電子音簡短地回道。
“那我們是否可以認為,這本書同樣將助于我們殺死伏地魔?”金斯萊說。
“可以。”
“您在一開始的時候告訴我們,想要挽救生命,”赫敏的提問更加謹慎但尖銳,“既然現在任務并沒有完成,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需要被挽救的生命并不止是小天狼星,鄧布利多教授,還有小布萊克先生?”
一陣沉默,它似乎在思考回答這個問題會不會與它的非劇透原則相悖,過了半晌,電流聲終于響起,“是的。”
這個答案讓好幾個人倒抽冷氣。
“我現在同意這個方案了,”韋斯萊先生撐起身體,“繼續讀下去是有必要的。”
“我想確保我們家的人都平安無事。”弗雷德也嚴肅起來,“我知道在這種背景下傷亡不可避免,但是——”
“我明白。”鄧布利多微笑著,“我同樣也想確定在場每一個人安全與否。”
“那要表決一下嗎?”唐克斯抬起頭,“同意繼續讀完這本的請舉手!”
她帶頭舉起右手,宛如赫敏每次上課積極發言的樣子。然后是小天狼星,哈利舉手后赫敏他們也紛紛跟上,而在斯內普不情不愿的抬起胳膊后,穆迪成了這片手臂森林中唯一的異類。
“別那么煞風景,瘋眼漢!”唐克斯過去搖他,“你難道不想搞明白封皮的死亡圣器是什么意思嗎?”
“一群墻頭草。”穆迪低聲罵了一句,“我先說好,如果這里面的內容不是我想要的,我馬上就——”
“就怎樣?”唐克斯馬上追問。
“就點了這倒霉地方!”穆迪氣呼呼地說完,順從地舉了手。
“全票通過!”雙胞胎齊聲高呼。
“不過今晚不要再讀了吧?”羅恩看著穆迪馬上要過去翻書的架勢,滿臉驚恐,“你們不餓嗎?”
話音剛落,長桌就被滿滿的食物覆蓋,徹底阻斷了穆迪去碰那書的可能性。
“這是你今天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喬治的口中因為塞滿了雞肉,說話有些含糊不清,“我餓得能吃掉一頭牛。”
“因為我們中午都沒什么胃口吃。”赫敏取了份牛排回來,正在擺弄刀叉。
“這一天真的漫長得要命。”納威還癱坐在椅子上,“我連上魔藥課都沒這么累過。”
“魔藥課最多是精神折磨,這一天的內容已經算是精神凌遲了。”哈利苦笑著。
“你一會要去找鄧布利多教授嗎?”赫敏突然問道,她剛剛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牛排,隨手端起一杯南瓜汁想要將食物順下去。
哈利抬眼看向鄧布利多的方向,后者正優雅地插起一小塊雞腿肉。
“還沒想好,”收回目光后,哈利回道,“我的確有太多問題想問,但是今天已經這么晚了……”
“就怕你明天堵不到他嘛。”羅恩接過弗雷德遞過來的餐包,“想找他聊的人實在太多了,不過,以后面那本書的厚度短時間絕對讀不完,倒也不急于一時。”
哈利點點頭,用刀叉分開面前的蘋果餡餅。
“你怎么吃得這么快?”羅恩轉過頭發現赫敏已經風卷殘云般消滅了最后的餐后甜點,“明明我剛剛問你吃不吃點心的時候你還說不餓。”
“我只是——”赫敏艱難地咽下口中的糕點,“要去核對一件事情,我剛剛想起來的。”她又灌下一杯南瓜汁,“總之回見,找到之后我去你們房間。”她匆匆撂下這句話后飛也似的跑了。
“上次見到她這個架勢還是創立S.P.E.W的時候。”羅恩因為赫敏的離開而興致缺缺,隨手用法棍將盤子里的曲奇敲得四分五裂。
“說明是同等重要的事。”弗雷德湊了過來,“我們也挺好奇的,等赫敏回來記得叫上我們。”
他們沒能探討起究竟是怎樣的“同等重要”,因為鄧布利多站起來了,哈利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他猛地推開吃了一半的餐盤,緊隨其后跟了出去。
“先生。”在門廊叫住鄧布利多時,哈利突然有了一種回到了第一晚找上教授談話時的感覺。
“哦,哈利。”甚至連鄧布利多的反應都是一樣的,“跟我來吧。”
他們又來到了那晚談話的房間,只不過這次屋內的布置不再是校長室的模樣,哈利看出這應該是鄧布利多的臥室。這個認知讓他有些局促不安,直到坐在椅子上都一直垂頭望著膝蓋。
“你有什么想問的呢,哈利?”鄧布利多的聲音把救世主紛亂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抬起頭,正撞上教授湛藍的眼睛。
“我……”閱讀時產生的一肚子問號仿佛在這一刻原地消失了,哈利維持著張口結舌的狀態好一陣子,而鄧布利多只是安靜的等待著。
“為什么……要是斯內普?”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哈利。”
“為什么是斯內普?”第一句話說出來后,后面的措詞就要順利得多,“您在這一年的所有計劃與節點,都與他息息相關,您究竟為什么要這么信任他,就像穆迪教授說的,難道這一切都非他不可嗎?”
“當然不,”鄧布利多緩緩開口,“只是西弗勒斯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哈利看不出這二者有什么區別,他也的確這么問了。
“西弗勒斯會是第一個了解我的傷勢的人,而他間諜的身份也會讓這一切更加順利。”
“可萬一是他在夸大其詞——”
“我對自己的身體有基本的評判能力,而且,西弗勒斯并沒有要殺死我的動機。”
“我掌握的信息要比你們更多,哈利,”鄧布利多接觸到年輕男孩懷疑的目光,“我也比你們都更了解西弗勒斯.斯內普。”
“我還是不能認同您的話,先生,斯內普殺死你會為他取得在伏地魔面前最有利的投名狀,甚至食死徒內部懷疑他的人也從此會三緘其口,難道這都不足以作為他的動機嗎?”
“前提是這份動機足夠充足,”鄧布利多倒了兩杯茶水,其中一杯放在了哈利面前,“我不認為博得伏地魔歡心這件事對西弗勒斯有什么吸引力,同樣的,他也并不在乎自己的風評如何,這一點我相信你們也能感受得到。”
哈利不情不愿地點了頭。
“而考慮到計劃的執行人最后需要將‘殺死我’這件事付諸實踐,鳳凰社的一大部分人已經難以勝任了。”鄧布利多繼續說了下去。
哈利張口要反駁,可聯想到鄧布利多坦白緣由時,穆迪和麥格教授等人激烈的抗議,又覺得的確如此。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段時間。
“斯內普泄露了那個預言……”停頓了半晌,哈利重新抬起頭,“我還是想聽聽,他是如何在這之后取得了您的信任,斯內普是那樣恨我的父親,我不相信他會因為預言指向了我父母而去——懊悔。”
沉默的人這次換成了鄧布利多,而隨著時間的延長,哈利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人都是有兩面性的,哈利。”鄧布利多再開口時,語調不再那么舒緩,“西弗勒斯在學生時代對你父親的厭惡并不意味著他想用這種方式除掉詹姆,人類的感情總是很復雜,即便是恨意也不見得會同等轉化為殺意。”
“我并不這么認為,教授,”哈利罕見地表示出對校長明確的反駁,“斯內普比您所認為的更恨我爸爸,這從我入校后他對我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小天狼星告訴我,從一開始,他們兩個就相看兩厭,我想,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恨意能概括得了的。”
鄧布利多微微嘆了口氣,面前男孩的敏銳逐漸讓他有些招架不住,可受限于那緣由的私密性,他更無法將真相告訴哈利,年輕的救世主還在對面期待著下文,而年邁的校長時隔多年,再次感到了進退兩難。
“西弗勒斯并不是你所認為的惡人,哈利。”鄧布利多將目光投向了別處,“他一直在后悔因為自己的泄密導致了你父母的死。我知道這么些年,他從未給你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是我想,你或許可以在這里試著摒棄偏見去了解他,也許有一天,你會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哈利想不出會是什么樣的答案,不過在鄧布利多的凝視下,還是條件反射般點點頭。
“我能感覺到他回避了我最后一個問題。”在羅恩和赫敏那復述完全部對話后,哈利這樣總結道,“而且出來后我想起來還有個問題沒問,但已經太晚了,鄧布利多教授應該也累了。”
“你是想問——巖洞里發生的事嗎?”赫敏小聲詢問。
“是的,”哈利仰躺在床上,用枕頭蒙住臉,“一直到讀完這本書,我才意識到,我對鄧布利多的了解實在太少了,我不知道他的過去,他青年時代的經歷,他好像一直是那個巧克力蛙卡片上那個留著長胡子的校長,智慧又可靠。而巖洞里的經歷告訴我,不是這樣的,鄧布利多也有痛苦的回憶,也有不愿面對的過去……”
“其實你不問他也是對的,”床板發出吱呀一聲,應該是赫敏坐到了哈利這邊,“我想那件事對鄧布利多教授也會是一種煎熬,他可能需要更多時間去消化巖洞里的內容,這個時候去問他,可能只會是那痛苦回憶的又一次復現。”
“我明白。”哈利移開臉上的枕頭,一翻身坐了起來,“所以我直接離開了。”
“沒準鄧布利多以后會告訴你的。”羅恩聳聳肩,“別忘了我們還要在這待上許多天。”
“不過話說回來,”羅恩揪了個靠枕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你真的認為,斯內普改好了嗎?”
“我不知道,”哈利垂著頭,“我沒得到什么實質性證據,但就像我跟你們復述的那樣,斯內普殺死鄧布利多屬于教授的授意應該八九不離十,至少,這個邏輯很通順,而我又沒找到什么反駁他的理由。”
他們倆又不約而同看向赫敏。
“我也說不好,”赫敏皺著眉頭,“而且我也想不出鄧布利多教授所謂的‘另一種答案’會是什么……”
“提到這個我只能想到一年級對斯內普的誤解。”哈利打了個哈欠,“那時候我們都以為斯內普是要竊取魔法石的人,結果最后證明是奇洛。”
“這個理由一度說服了我們好幾年。”羅恩跟著也打了一個,“也許這句話最可能的意思就是,斯內普真真正正屬于我們這邊,不管他有多像食死徒。”
“在沒有其他結果之前,我們也只能認同這個答案了。”哈利拍了拍自己的枕頭。
“要不先就此散會?”赫敏看他們兩個已經要睜不開眼,“我回去啦?”
“等等!”羅恩一個激靈坐直,“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去干什么了!”
“沒錯!”哈利也清醒不少。
“哦,那個呀。”赫敏已經站了起來,“明早再告訴你們,晚安。”她俏皮地笑著,轉身離開了。
小天狼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回到臥室的,明明剛到這里的時候,他還在咒罵這該死的系統非得把他和那個小混蛋分在一起,而到了今日,他竟有些不敢打開門去面對雷古勒斯。門把手在這一刻仿佛重如千鈞,冰冷的觸感消沒了他最后一絲勇氣。最終,他默默嘆了口氣,選擇了跟中午一樣的姿勢,背靠在了門板上。
我需要思考一下一會跟雷爾聊什么,他這樣說服自己,最好不要讓他回憶起巖洞里的情形,不對,他現在還沒去過巖洞。那就聊聊他的計劃?可是上午已經講過了。那干脆不要提起這個話題,跟往常一樣道晚安?可這會不會太刻意?而且雷爾明顯還沒放棄潛入巖洞置換魂器的意圖,我得找恰當的理由勸他打消這個念頭,然后……
背后的門毫無預兆地打開,小天狼星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這情景堪稱中午摔進門的又一次復現。萬幸門內的人托住了他,避免了小天狼星的后背與堅硬的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你怎么不進來?”頭頂傳來雷古勒斯的聲音,“難道終于意識到走廊比屋里更舒適?”
“我……”小天狼星一時語塞,他勉強找回重心站定,“我不知道怎么面對你。”他重重嘆了口氣。
雷古勒斯挑起單邊眉毛,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我回想起來到這的第一個晚上,那時我千方百計想逼問出你的死因,甚至還說了很多過分的話。”小天狼星勉強笑了笑,“我很抱歉,雷爾,不止是因為那一晚,還有我少年和青年時代對你長時間的疏忽,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你的異常——”
“你為什么要自責呢?”雷古勒斯打斷了他,“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你是我弟弟。”小天狼星注視著男孩跟他一樣的灰色瞳仁,“我不想看到你一個人走向這種結局。身為鳳凰社的一員,我敬佩你的勇敢,但作為你的哥哥,我更想你平安的活下去,像一個普通人那樣。”
“哥哥,”雷古勒斯重復著這個字眼,“我加入食死徒的那一刻,我們就決裂了。記得嗎?我們大吵了一架,這也成為了逼著你離家出走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身為食死徒的我,早就脫離了‘普通人’的范疇,不是嗎?”雷古勒斯沒容得小天狼星開口,“從我踏上這條路開始,就只有兩個結局,被你們殺死,或者因為背叛而被曾經的‘同黨’處決。從這一點看,我這個最終的收尾方式還算令人滿意,至少比前兩種要體面得多。”
那種針扎般的痛苦再度包裹住了小天狼星,明明房間足夠寬敞,他卻感到呼吸困難。另一邊,雷古勒斯仍沒有停下。
“所以你完全不用為我而難過,也不用把我與鳳凰社相較,我只是做了想做的事,又承擔了某個最壞的結果,或者你可以把這當做是我食死徒生涯的一次贖罪——”
“夠了!”小天狼星突然伸手打斷了雷古勒斯的講演,“我不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
“巖洞里的反應騙不了人,雷爾,你在害怕。”小天狼星逼近了一步,兄弟倆的距離縮小了,“我們都看到了鄧布利多喝完藥水的狀態,沒有人能受得了那個,不管你把這形容得有多么輕松。”
“人總是會懼怕陰暗又充滿未知的地方,我認為這是很正常的反應。”雷古勒斯稍微后退了一點,后背頂到了床柱,“而且,無論如何都需要有人喝藥水,如果是我,至少可以保證鄧布利多免遭此橫禍。”
小天狼星愣怔著,想象中鄧布利多飲下藥水后的慘叫逐漸被雷古勒斯替代,他很難形容此時的感受,一半是為雷古勒斯的選擇而驕傲,另一半又是對這結局無可奈何的痛苦。
“如果我能陪你一起去就好了。”長久的沉默后,年長的布萊克露出一個苦笑,“我愿意代替你去喝藥水,取到掛墜盒后你可以將我擊昏,咱們倆一起從巖洞里出來。”
“我才不要,”雷古勒斯瞪了他一眼,“還要想辦法把你拖出來,重死了。”
小天狼星朗聲大笑,而笑過之后,他緊緊抱住了面前的男孩,“你做了很了不起的決定,我將永遠為你驕傲。”
與此同時,有淚水順著臉頰落進了衣領。
這一整天的跌宕起伏很容易帶來精神和□□的雙重疲憊,熄燈之后不到一刻鐘,雷古勒斯的床鋪方向就傳來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小天狼星聽著弟弟熟睡的聲音,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手中的掛墜盒。這是一個并不精巧的仿制品,雷古勒斯制造它的時候也許都沒來得及去調查斯萊特林的掛墜盒長什么樣子。他摸到了里面的遺書,羊皮紙上新鮮的折痕昭示著它剛被寫下來不久,或許就在一周前,這上面還帶著未干的墨跡。
借著窗外的月光,熟悉的筆觸出現在眼前,措辭與句式和那書里的別無二致。小天狼星卻一字一句的讀著,仿佛要將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刻進心里。他不知道雷古勒斯在寫下這些句子時想的是什么,也許有對伏地魔的嘲諷,有自己能發現這位前主子最深層秘密的自傲。遺書上那嘲弄的語調與沉重的希冀構成了這位十幾歲少年生命落幕時最后的交響符。窗外的月亮逐漸藏匿進了云層,而在室內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前,小天狼星伸出手,觸到了那字條的落款,像是在與未知時空坐上那條小船的弟弟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