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br> 心里的小火苗本就噼里啪啦地燒著呢,思路一下子就被他指向性極強的視線帶偏了千八百里,幾輛豪車聲勢浩大地就軋過去了。</br> 我嗷地往他身上一撲,被他大笑著摟住,在車廂里糾作一團。</br> 他摘掉了我的帽子,把我蹭亂的頭發理好,下一秒我就又把頭發蹭亂了,跟蹦迪似的在他頸間瘋狂擺頭。</br> “行啦,”他好笑地拍拍我,“開車了。”</br> 對,不能讓威廉等急了!</br> 我一瞬正色,把帽子重新戴好,示意他退位讓賢:“我來開吧,你昨晚沒睡好,在車上睡會。”</br> 他很受用似的,笑得跟拍牙膏廣告一樣燦爛無比,直晃眼睛。</br> 14.</br> 顧依涼開車的時候不愛說話,坐車的時候話倒是挺多的,說是讓他補覺他也沒睡,就閑閑跟我聊著天,講些家長里短奇人異事娛樂圈秘聞。</br> 天空飄著小雨絲,我開了雨刮器,把車子開慢了一點。</br> 成也我的記憶力,敗也我的記憶力。</br> 我跟他聊著天,一不小心就完整復刻了一遍他上次帶我回家的路線——在小百貨附近繞了三圈。</br> 也就是這三圈的工夫,雨嘩地就下大了,雷公電母跟在過潑水節似的,搏命往大地上送祝福。</br> 15.</br> 不是我說,天公未免也太不作美了吧,這天怎么就跟顧依涼的性取向一樣,說變就變呢?</br> 我指尖不耐地叩著方向盤,死氣沉沉地看著連綿的雨幕。</br> 我指尖緊緊地扣著方向盤,目瞪口呆地看著連綿的雨幕。</br> 不是,這雨也下得太大了吧?這是把那些年錯過的大雨一下子全還回來了啊?</br> 16.</br> 眼見著車前的路都快看不清了,前面有幾輛輕型的小車都開始發飄了,還炸響了幾道驚雷,這再開下去怕是要直通黃泉大道了啊。</br> 別說是開去顧依涼家了,這雨下的,就連調頭回劇組酒店都難。</br> 我是不知道怎么辦了,目光死地等著紅燈,心里一嘆再嘆,愁云層疊。</br> 原本的行動就沒法太自由,處處都受著限制,公司管著經紀人監督著粉絲看著狗仔的眼睛死死盯著,去哪都不太方便,這先是主哥出事后是大雨傾盆,前面路口好像還封路了——</br> 老天啊!我不過就是想一張床兩個人全套武裝地看個威廉!怎么就這么難呢!難于上青天啊!</br> 顧依涼從雨勢漸大的時候就沒再說話了,一直低頭看著手機。</br> 我瞟了他一眼,也不想用抱怨惹他心煩,一打方向盤,準備先找個地方把車停下來等雨停。</br> 車子剛轉彎,顧依涼把手機一收,沉穩地開了腔:“沒事。往前再開兩百米,然后左轉,之后再……”</br> 17.</br> 這是,有什么好主意了?</br> ——關鍵時刻還是他靠得住啊。</br> 我心里感慨,跟著他的指示,謹慎小心地把車子開到一棟建筑的背面停了下來。</br> 車子剛一停穩,也不等我隔著雨簾看清車外的場景,一個人影倏地就從副駕壓了過來,臉上還帶著意味不明的笑。</br> 過了,過了啊!光天化日的呢!</br> 好主意就是車震嗎?!業內多少人就是在車上翻的車啊!</br> “別鬧別鬧——”我推了推顧依涼埋在我頸間的頭,“被拍到了可——”m.</br> 18.</br> 顧依涼坐正了身子,耳朵莫名有些紅,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正色道:“下車吧,車后座有傘。”</br> 我:“?下車干嘛?”</br> 顧依涼:“下雨天,坐在車里會悶,進酒店休息一下。”</br> 我:“?酒店?”</br> 顧依涼:“嗯,我剛訂的。”</br> 我:“?啊?你不怕撞見常駐在酒店內外的狗仔?”</br> 顧依涼:“我訂的情人旅館。”</br> 我:“?”</br> 顧依涼:“隱私有保障,保密性還強。”</br> 我:“?”</br> 顧依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br> 我:“?”</br> 19.</br> 這涼言涼語,也太有說服力了!比清揚還無懈可擊。</br> 我信了。</br> 20.</br> 上一秒我還連在車上親個嘴都不敢,畏首畏尾的,下一秒就要進情人旅館了?</br> 什么叫峰回路轉,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叫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啊!</br> 我愣愣地被顧依涼扯下了車,連傘也沒打,三步并作兩步地從隱蔽的側門踏入了大廳。</br> ——這,還真是……什么人都沒有啊?</br> 別說是狗仔了,就連服務員都見不著一個,舉目望去只有一片色調曖昧的裝飾墻,還有一個由數十個小燈箱拼成的——選房間用的,機器?</br> 與我傻得覆水難收的表情不同,顧依涼的表情倒是挺坦然的,一絲不茍地舉著手機對照著攻略挑房間,就是耳后的皮膚紅得跟被鐵烙過一樣。</br> 一套流程操作下來,他游移不定地看著幾個顯示著是空房的燈箱,轉頭問我:“咳,你看看你想選哪——”</br> 我腦子一哄,跟水壺燒開了似的直冒蒸汽,心底甩出幾道長長的尖銳哨音,隨手指了一個燈箱:“隨便選吧隨便選吧快……”</br> 他:“這么心急?”</br> 我:“。”</br> 我:“不急,不急——您悠著來,我出去散個步,喝個茶,再回——”</br> 顧依涼悶悶一笑,抬手就選了我指的那個房間,拖著我往電梯間走。</br> 21.</br> 從電梯間到走廊到房間門口,一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撞到,明明空房也沒剩幾間了,整個空間卻都靜悄悄的,隔音效果可見一斑。</br> 裝潢內飾的色調從曖昧漸變催情,燈光也昏暗朦朧,自四面八方地把一種躁動的情緒疊壓到人的心上。</br> 這感覺,怎么說呢。</br> 22.</br> ——是我錯怪天公了!他老人家這是做媒來了!</br> 憋了整整兩天的暗火終于尋到了破口!是時候完成未竟的偉業了!</br> 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叫囂著沸騰著,齊聲合唱著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br> 我帶著些許的忐忑和不安,屏息看著顧依涼不慌不忙地打開了房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