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發地掛斷了電話,拿上包和外套快步離開了辦公室。</br> 周默川真的走了,走的是這么快,讓人猝不及防。</br> 明明幾個月前見到他的時候還好好的……</br> 到了醫院,我問了前臺護士以后去了住院部12樓。</br> 出了電梯就看到丁楠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一動不動地在那坐著,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br> 顧清墨和周沫陽不知道為什么不在,我猶豫了半天還是走了過去。</br> 丁楠看到我眼睛漸漸有了焦距,“你怎么來了?”</br> 我抿了抿唇輕聲說道,“丁姨,您節……”</br> “你給我閉嘴!”丁楠打斷了我的話,起身抓住了我的頭發,“你是顧家的人,顧家的人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的,趕緊滾出我的視線。”</br> 我疼地蹙緊了眉頭,“你先別激動好嗎?”</br> 丁楠力氣大的嚇人,一下子把我推到了墻上,“你以后離我兒子遠點聽見了沒有?顧清墨那個賤人搶走我的老公就算了,竟然還想讓你把我兒子搶走,我告訴你們,你們做夢去吧!你們顧家別想把我們周家據為己有。”</br> 看她有些瘋癲,我放棄了與她交流想先離開。</br> 我抬腳剛要走,丁楠一下子又抓住了我的頭發,另一只手往我臉上招呼,“你們這些賤人,你們會不得好死的,我不會讓你們如愿的,我要讓你們全都去死。”</br> 周沫陽從電梯里面出來看到這一幕,趕緊跑過來拉開了丁楠,“媽,你這是在干什么啊?”</br> “兒子,你快幫媽把這些賤人都殺了。”丁楠抱著周沫陽嚎啕大哭。</br> 我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她心情有些復雜,雖然我不喜歡她這個人,但此時此刻我覺得她有些可憐。</br> 她愛周默川,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周默川不愛她,甚至最后連婚姻都不愿意給她了。</br> 如果換位思考我和顧霆琛共同生活了很多年,并且有了一個孩子,他突然跟我離婚和阮心恬在一起了,甚至要將所有的一切都給她,我恐怕也會像丁楠一樣不甘心吧。</br> 我為他生兒育女,并且陪伴他那么多年,為什么可以這么狠心的傷我呢?</br> 我搖了搖頭不再繼續想下去,開口說道,“沫陽,你好好安撫一下阿姨的情緒吧。”</br> 周沫陽看向我點了點頭,“我替她向你道歉。”</br> “沒關系。”我笑了笑,“我也沒受什么傷。”</br> 顧清墨是在周沫陽派人把丁楠送回家以后出現的,她看起來有些憔悴,我不知道周默川的離世到底令不令她悲傷,因為從她的表面上我實在看不出來。</br> 周沫陽走到顧清墨面前淡淡開口,“我父親下個月下葬,下葬以后律師會過來宣布遺囑,至于遺囑的內容大家都心知肚明,周氏以后是你的,我會盡快交接好手里工作的。”</br> “好。”顧清墨臉上沒有什么表情。</br> 周默川竟然真的把顧氏都給了顧清墨,我難以置信。</br> 他作為一個父親死后竟然什么東西都不給周沫陽留,這簡直太令人難以接受了。</br> 難得他對顧清墨的愛比對自己親生兒子的愛還要多嗎?</br> 周沫陽要離開,我不想留在這里跟顧清墨待在一起便說道,“表姐,霆琛很快就來了,我有點事情要跟周沫陽說就先走了。”</br> 顧清墨淡淡點了點頭。</br> 出了醫院上了周沫陽的車,我猶豫地說道,“我想你這幾天應該沒有好好吃過飯、好好睡過覺,你回家以后記得吃個飯好好休息一下。”</br> 周沫陽瞥了我一眼淡淡地問道,“我現在在你眼里很可憐?”</br> “我沒有這么覺得。”我垂下眼眸,聲音放得很輕,“我只是有些心疼你。”</br> 周沫陽輕嗤一笑,“那不還是可憐我的意思嗎?”</br> 我……</br> “我打算出國了。”周沫陽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包煙,“周默川死了,對我和我母親來說以往的那些恩恩怨怨都隨著他的死消散了,這里已經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br> 他的聲音略含苦澀。</br>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可能一切安慰在此時都是蒼白的。</br> 周沫陽吸了口煙,緩緩吐出,“公司你繼續管理著,顧清墨不會趕你走的,林成昊認你做了干女兒就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照顧,再加上還有顧霆琛和林煥,我也幫不到你什么了,我已經沒有任何理由留在這里了。”</br> “真的非要走嗎?”我雙手緊握在一起,“說實話我不想你走,你要是去了國外等再見面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而且你幫助過我那么多,我還沒有還你的恩情。”</br> 周沫陽淡笑了一聲并沒有說什么。</br> 他滅掉煙啟動了車子。</br>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心情不是很好一直低著頭,直到車子停下我抬起頭往車外看去才發現他把車開回了周家。</br> 我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你帶我來周家做什么?”</br> “你不是說要還我的恩情嗎?”周沫陽勾了勾唇,“我給你一個還我恩情的機會,今天晚上留在這里。”</br> 我笑了笑,只是笑容無比僵硬,“你開玩笑的吧。”</br> 周沫陽挑眉,“我都把車開到這里了,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br>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看把你嚇的。”周沫陽冷笑了一聲,“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只是單純地想讓你陪我一晚,畢竟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里還是很孤獨的。”</br> 我感覺有點尷尬,“我……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br> “是嗎?”周沫陽傾身靠近我,“那如果我有別的意思你怎么辦?”</br> “你快別鬧了。”我窘迫地推了他一下。</br> 周沫陽淡笑了一聲沒有再繼續捉弄我,打開車門下了車。</br> 進了別墅以后,我發現大廳里面擺著辦喪事用的東西,我心里感覺有些沉重。</br> 傭人看周沫陽回來了開始準備晚飯,我和他去客廳的沙發上坐著。</br> “周默川這么愛她,可是她又有多愛我父親呢?”周沫陽突然開口。</br> 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只有顧清墨本人清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