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歡你臉紅什么?哎呦!”齊晟手忙腳亂去接意歡扔過來的黑影,一時間又脫了手去,卻見他快速轉變身形,勾起腳尖一托,簪子穩穩落在腳面,再彎腰撿起,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還似不經意之間間拍了拍上面的灰,哪有半點兒剛才的狼狽。意歡目光死死追著那簪子,這一上一下看到人心里七上八下,心驚膽戰的,最終卻對上齊晟戲虐的眼神。“這么緊張我給你的定情信物啊,摔碎了多可惜,是不是?”
“齊晟,你這個臭猴子,你故意的!”意歡氣鼓鼓瞪著齊晟,隨著兩人經常碰面,意歡發現這人越發的不著調,情啊愛啦不要錢似的天天掛在嘴邊,極盡輕薄之能是,還哪有個大將軍的樣子,他就是故意的,以他的身手,徒手接下敵人突然打過來的暗器也不在話下,一根軟綿綿拋過來的簪子豈有接不住的道理。
“不喜歡你臉紅什么?啊?”齊晟故意拉長了尾音,桃花眼一閃一閃,滿是挪揄。
“你閉嘴,誰要你的簪子!一邊兒去,別擋本公主的道。”見意歡要走,齊晟一躍而起,飛身一招白鶴亮翅,穩穩將簪子插在了意歡的發髻之上,墨玉與烏發相映生輝,“嗯,好看!”隨即口討饒,嬉皮笑臉改口說是隨手買的送給她玩。
“算你識相。”意歡本就覺這簪子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花紋古樸雅致,很是特別,有些喜歡。再加上這簪子也是齊晟頭一回送她禮物,心中更有些似有若無的欣喜,樂的見他識趣改口,也歡歡喜喜收下。
意歡抬手撫摸了一下發間的簪子,自那日后真真一日都不曾落下,胡亂拍拍自己的臉,是啊臉紅什么呢,都什么時候了還想這些?她細細回想剛才下人的步驟,想閉眼又怕傷著他,只得對床上的人說話分散注意力。
“齊晟,是意歡在幫你哦,這里沒有別人,你別著急,我輕輕的。”
凈了手掀開被子一角,顫巍巍輕輕解了帕子,入眼已是一片狼籍,那物被洇的通紅,滴漏卻還在繼續。
一想到本該騎著高頭大馬帶兵凱旋的人,如今為了她卻無知無覺躺在床上,徘徊在生死之間,連水府都管不住,意歡又是紅了眼。
她竟不知自己何時變的如此愛哭,怪不得他在生離死別之際跟她說的都是別哭,讓人覺得好生熟悉,卻又不記得從哪里聽過。
意歡心里暗罵自己磨磨蹭蹭,扭扭捏捏,讓人著涼可怎么辦。屏氣凝神先微微分開他的雙腿,指尖的觸感已經有些涼,見人沒什么不妥,手上加快了動作用,先抽出床上已經洇濕的尿墊子換上新的。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的時候又滿臉通紅,意歡猛的甩甩頭讓自己冷靜,再不快點床上的人恐怕真要凍著了,逼著自己睜開眼,用溫帕子細細擦拭后,吸干水后才又輕輕用尿布包裹妥當。
凈了手,用舊被子把人遮住,便喚下人來換一床新的錦被,給他換上,屋里的氣味才散了去。記掛著那微涼,意歡又讓人灌了幾個湯婆子包了布放在他身側腳下,細細檢查了兩遍并無不妥才又站起身來。
玉簫進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輕喚了兩聲公主才讓意歡回了神。
“殿下,這宮中落鎖的時辰快到了,今早走的急也沒來得及稟報,這要是徹夜不歸恐有損您的清譽,您看是不是該起駕了?”
意歡愣愣看著玉簫,搖了搖頭。
一轉眼已經這個時辰了,心知玉簫說的都在理,可此時卻真是一刻都不想離了這床上之人,何況他現在情況如此兇險,意歡心中總是惴惴不安。
怎么才能名正言順的留在他身邊照顧呢,雖說有賜婚圣旨傍身,可終歸兩人并未行大禮,仍于理不合,意歡犯了難。
況且本就是拉攏朝臣的政治聯姻,若父皇得知齊晟目前的狀況,恐怕再不會浪費一個皇家公主在他身上,更甚至為顧全顏面,極有可能暗中對他動手,到那時靠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公主怕護不住他。可恐怕此時齊晟可能不會轉醒的消息早已傳到皇上耳中,這怎么辦呢?
真是頭疼,意歡多希望此時齊晟可以醒過來,像以前一樣告訴他,“一切有我。”
醒過來,意歡突然靈光一閃,要是齊晟可以醒過來呢?只是這么一來,修遠哥哥的事就再不能打聽了,與其日后因此事徒增嫌隙,不如封存回憶彼此無憂。
叮咚,銅壺滴漏中一滴水落下,似有什么也隨之一起消逝在時光長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