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陰冷,陰郁的氣氛籠罩在離時裝周會場不遠的古堡酒店內,古堡掩映在濃濃的綠蔭之中,充滿了貴族的味道,懷舊的氣氛,獨添了一絲看不清的陰霾……
古堡精致的落地窗,紗幔輕舞,站在窗前的女人負手而立于窗前,透過通透的玻璃窗俯視著。
乍明燈光映出男子黑色筆直的身影,“事情辦好了?”女子陰涼的語氣在空間回蕩。
“小姐,請責罰,因怕他察覺所以才不敢跟得太近。”男子向前一步的誠惶誠恐地答道,行為恭敬。
“嘭!”夜色中的女人嬌美的面容顯得極為生駭,手掌在木質的桌上猛地發出沉重的聲響,眼瞳陰沉,恐怖氣焰如激流勇進般迸出——
“沒敢靠近?嗯?”威脅的意味漸漸迫近,女人沒有轉身,只是冷冰冰地反問道,語調陰冷無比,宛如魔音入耳般。
聽到這話讓男子不禁低下頭,訓練有素的讓他冒著被眼前女人砍殺的危險回答道:“是!小姐,他進了酒店,帶著一個女人,剛到凌晨才出來。”
“時間夠久,你說,能做什么呢?”難以辨別的語氣陰沉,似在惋惜,細看之下,女人擎著一抹冰冷的笑意,把玩著手上的白玉戒指。
還能做什么?低頭的男子在心里回答道,不過不敢說出來,終于像是獲得解脫般聽到一句話。
“行了,下去吧!”
聽聞此話,男子暗自在心里舒了一口氣,巴不得逃離,要知道,呆在這個女人身邊是要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她的狠毒可比她做戲裝無辜的功夫強上百倍,真為那個被她看中的男人感到悲哀:“是,小姐!”
女人緩緩轉過身——
烏黑的頭發仿佛是瀑布般披散在肩頭,嬌美的臉上波瀾平靜,沒有一絲起伏,眉目如畫,淡然柔美,一身灰色風衣穿在她的身上,顯得越發有股特別的美麗,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家閨秀,赫然是張婞梓。
此刻,那雙柔情蜜意的眼眸布滿陰鷙,狠毒和殘忍一覽無遺,一雙銳眼卻已犀利地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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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要走到門口之際,被抱在懷里的夏澤挽著維斯的脖子,縮在他懷里,“維斯叔叔,媽咪會不會休息了……”
維斯簡直就要被這小家伙逼瘋了,返回房間給他穿衣,嘴里一直念叨著媽咪怎樣,媽咪怎樣,現在都已經到了門口,也回不了頭了:“行了,什么時候見過你畏畏縮縮的!”維斯氣急擰了擰他小巧的鼻。
“維斯叔叔,如果媽咪要打我的話,你一定要幫忙哦!雖然我想救花燁姨,可是也不想傷了媽咪的心啊!”夏澤很可愛的撇撇嘴,皺著眉頭道。
“知道了!”維斯很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拜托,他的手好累啊!
夏月銀房間很輕易的便打開了,沒有鎖門,維斯不禁有些奇怪,沒理由Alice忘了鎖門,黑壓壓的一片,怪可怖的。
“奇怪,媽咪房間里怎么不開燈!”小家伙在自己懷里東張西望,而且還那么冷,一進房間維斯便感到不尋常,沒理由他們那么吵Alice不醒來,要知道她可是一丁點兒聲音都聽不得,除非,沒有在房間。
“澤,幫叔叔一下,在右邊的墻壁上有開關。”他抱著夏澤,在黑暗中慢慢移動,眼睛基本盲視,只能憑感知,一只手要注意前方摸索,要是碰到椅子和桌子上,非得摔倒不可,一只手要顧慮著懷里的夏澤,沒猜錯的話Alice房間的布局應該與自己的無異,開關應該在進門后的七步后右邊墻壁。
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驀然響起,嚇壞了正在移動的兩人,夏澤驚喊道:“維斯叔叔,那是媽咪的手機在響!”遠處有微弱的光不斷地閃爍著,伴隨著一陣陣鈴聲,明顯是有人打電*話過來。
“啪”地一聲房間里怵然的光引得維斯和夏澤不適,捂住的眼過了一會睜開,一下子便看到了房間的樣子,各個角落的窗戶大開,寒風呼嘯疾馳而過,吹得眼睛一陣酸澀發疼,手機的光芒已經被房頂的水晶吊燈宏偉的氣勢所掩蓋,鈴聲卻依舊不停的響著,聲音在床邊不遠的角落,夏澤忙掙脫維斯寬大的懷抱,噠噠的邁著小腿急匆匆的跑了過去,維斯也緊跟其后。
床沿的另一邊,夏月銀躺在冰冷的木板上,毫無生氣臉色白的嚇人,任人怎么喊也聽不見,維斯也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兩三步向前抱起她冰冷的身子,“Alice,Alice,醒醒!”怎么會這樣......
夏澤顯然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頓時被嚇哭了,托著她的頭緊緊抱著,忽的,感覺手上有水漬粘稠,伸手一看,滿手的血,哭喊著,語氣有些哆嗦::“媽咪,維斯叔叔,血...血...維斯叔叔,媽咪,你怎么了……”話出口已經慌亂了,不知自己在說些什么,一遍一遍的的重復著。
維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縱然遇見過的事情不少,頭一次身邊在乎的人接二連三的出事的訊息充斥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扶起她的后腦勺查看,被頭發遮擋的傷口流出汩汩血液,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按住傷口,撥打了歐陽景軒的電*話,他剛來米蘭不久,不知道該如何撥打米蘭醫院的電*話,唯一熟知并且想到的人就是司馬景軒了。
“司馬景軒,是我,維斯,Alice受傷了,很嚴重!在Lvan的別墅里面。”維斯沒有自亂陣腳的說捷克語,轉為的是國際英語。
“地址在哪?Lvan所在的醫院嗎?好的,你馬上叫人過來。”
夏澤還在哭,床頭上的手機又接著響起,維斯喘著氣朝哭的不停歇的夏澤安慰道:“澤,不要哭,叔叔把媽咪帶到樓下,你自己下來跟在后面,等會醫生過來一起去醫院,知道嗎?不要哭了。”
Alice頭上的手帕沒一會就染紅,維斯顧不得其他,抱著夏月銀向著樓下走去,夏澤哭哭啼啼,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停不下來,不忘拿起床頭一直響著的手機。
不到五分鐘的樣子,車輛的警笛聲疾馳而來,下來的人幫忙扶上了床架上躺著,氧氣罩罩在了只剩微弱氣息的女人鼻息上,維持著她的生命,維斯和夏澤坐在里面,心慌慌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醫生麻利的消毒上藥止血,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直到醫生忙完一切,夏月銀頭上包住一層的紗布,“醫生,怎么樣?”維斯緊緊抓著醫生的手,問道。
“血暫時止住,不過她的呼吸微弱,具體的還要等回醫院做檢查,目前是處于嚴重昏迷狀態。”
嚴重昏迷?維斯一下子癱坐在那里,整個人愣住,會有生命危險嗎?Alice的頭上流了那么多血,是因為自己嗎?因為那些話,如果是那樣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看著躺在床擔架上的女人,臉上的血跡還沒有擦干凈,打在氧氣罩上的呼吸淺淺,她的臉色很不好,白得有些嚇人,雙眼緊閉,兩頰消瘦的憔悴。
夏澤手里的手機又接著響起,不止兩人一愣,在座所有的人似乎還沒從剛才安靜的狀況中回過神來,極大的聲音爆炸在車內狹小的空間,維斯收回思緒,示意自己要冷靜,接通了夏澤遞過來的手機。
夏澤忍住哭的淚水,也不想關心誰打來的電*話,他的媽咪最重要,漂亮的大眼睛此時眼眶紅腫滲著血絲,咬嘴粉嫩的唇沙啞地問道:“醫生叔叔,媽咪什么時候會醒來。”
聽到奶糯糯的聲音,旁邊的醫生不禁*看向男人身邊的漂亮的小孩,大大的眼睛里盛滿了淚水,卻倔強的不允許自己哭出來,淡藍色的眼睛里寫滿純凈。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細細打量著如布娃娃一樣的小孩,很少見到這么精致的孩子,皮膚白皙,尤其是那雙靈動的眼睛清澈照人,臉上粉嫩的顏色,喉嚨哭得太過沙啞,使他的心也跟著隱隱發疼,哎,讓他不禁羨慕,什么樣的父母才有這樣的優良傳統;
醫生一愣,小天使說,媽咪?他轉頭驚愕的看著病床上頭發有些亂,臉上臟的女人,剛才時間太匆忙,細看來,盡管狼狽依然阻擋不了她絕佳的氣質,容貌清冷甚是美麗,緊閉的雙眸上睫毛纖長而濃密,可以想到睜開眼睛一定是極其漂亮的,很少見到這樣冷艷的東方美女。
而坐在不遠處雙手神情頹廢的男人,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依舊可以看出他的懊悔,蓄著一頭短發,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身上陽光的氣質卻是給他帥氣的臉上更增添了不少的美麗,讓人不自覺的想靠近,衣著一看便知道是潮流前端的上品,或許是哪一處的明星,車內坐著不少的年輕護士,正用羞澀大膽的目光打量著他,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對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奇怪的看著這狀況,那孩子是藍色的眼睛,明擺著不是男人的孩子,現在是鬧哪樣?未婚先孕?嗯嗯,有可能,畢竟這種事在他們開放的時代習以為常。
“醫生叔叔……醫生叔叔……”夏澤拉著男醫生的醫用服裝的衣角微扯著,喚回了他還在猜測游離的狀態,不自覺的輕咳掩飾自己的剛才的失態,柔聲溫溫地答道:“不要哭了噢,小天使那么可愛,你媽咪一定會醒過來的。”順勢摸上他的頭,好柔順啊,不自覺的心里嘆息一聲。
夏澤也不再說話,現在他好怕,手也不住的顫抖,媽咪流了那么多的血,很疼,小手摸上夏月銀蒼白的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美麗臉上的血跡,媽咪說過男子漢不能哭,可是,他也不想,討厭的眼淚止不住的跑出來,媽咪,澤以后一定聽你的話,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澤好想哭,不要嚇澤好不好,求求你了,媽咪!
很快的來到醫院,把她推進了急癥室,維斯緊緊抱住夏澤沖動的小身子,兩人一起守在外面座椅上,時間一分一分過去,仿佛要等到一世紀那么長……
駱宸時從未想過他撥打過去的電*話竟然是一個男人接的,還未反應過來,對方匆匆的說了幾句,唯一抓住的是:醫院和Alice,月銀,出事了……
另一邊他趕忙套上衣服,隨便從路上攔了一輛車,奔著電*話里給的醫院地址而去,陰測測的臉在車窗流光飛疾而過卻看不出表情,唯一能顯示他心情正猛烈跳動的是藏在口袋里的手死死握著,冰冷一片。
她在重癥監護室的病床上安靜地躺著,嬌弱瘦小的身上插滿了各個管子,細細長長的,疼了玻璃窗外每個人,有輸氧氣的,有心肺監測儀的管線、手上扎著輸液管,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儀表上的狀況明顯很不好,時穩時弱。
“到底是怎么回事……”駱宸時冷著一張臉,緊蹙著眉頭,瞳仁可怕地抽縮著,胸中的怒火噴涌著,與炙人的太陽向四周放射炎熱一樣,生生抑制住沖上去的動作,低吼著問道椅子上頹廢的男人。
維斯顯然不想跟他說話,兩眼無神的望著病床上的女人,心里的愧疚吞噬著他,被眼前的男人一推,兩眼發黑,差點站不住腳。
“宸時叔叔,不關維斯叔叔的事,你不要罵他。”夏澤的語氣依然嘶啞著,像是丟棄很久的破舊的口琴,差點就發不出聲音,一路上都在哭,眼看時間已經接近早晨,兩個小時手術的等待使他們兩眼發黑,情緒又激動異常,身體早就已經支撐不住了。
駱宸時抱起夏澤,輕聲的哄著,也不再說話,等待著醫生的話。
“病人因服食過重的安眠藥,現在身子還很虛弱,盡量不要出聲打擾!”女護士摘下口罩,盯著面前的幾人嚴肅地說道。
幾個人連忙點頭,進入整個房間后再沒有人說話,連呼吸都是那么小心翼翼,誰都不敢放松。
早上六點,醫院一天的工作開始運作,漸漸有了嘈雜……
潛意識里聽到安眠藥,呵,安眠藥,她對這個詞有太多的麻木,只記得四年來瓶瓶罐罐不停下去,換了無數次的包裝,白色的藥片,沒有任何味道,她卻能嘗到苦味,從舌尖到喉嚨再到更深處的地方,然后……遍布全身每一個角落,只要想到那些白色藥片能讓她睡的安穩一些,不再跌進流轉如迷宮的畫面。
夢里,她設想過一萬次的逃離那座城,有駱宸時的X市,她的孩子安于四年前十月的羅馬城,看吧,她是個多失敗的母親,呵呵,母親,每次想到這個詞提醒著她是個有著孩子的母親,她的世界不再是只剩下她一人。
多年來無人知道她抽空走過許多地方,那段生活跟著駱駝客大隊人馬行走,他們經驗豐富精明,敦厚實在,喜歡揚著聲音歌唱,喜歡抽長桿煙斗,裊裊升起的煙霧,濃烈嗆人的味道,穿過死亡和生命僅僅一步結局的大沙漠,在那些時刻她出乎意料的平靜,埋在沙子里不到一會便可以吃的雞蛋,那看似簡單不起眼的美味,留著可以當晚餐,行走的隊伍里有不少的人勸她放棄,細嫩的姑娘不要傷了身子,炎日下的沙礫,延續著讓人看不真切的熱波,喉嚨比似火在燒嚴重百倍;沙漠的廣闊使人疲憊不堪,等待著夜晚的到來,熬到晚上冷風夾著細沙打在臉上生疼,這是她選擇的堅持,沒理由會放棄。
去過北美東北部的尼亞加拉瀑布,感受它奔流而下的宏偉壯觀,巨大的聲音如狂獅怒吼,覆蓋每一處角落,令人震耳欲聾,沿著峭立的崖壁飛瀉直下,濺起千萬朵銀花,氣勢磅礴壯麗。
她最終選擇的目的地在羅馬,以前看過一部很老的愛情片《羅馬假日》,她曾想過跟駱宸時一起去西班牙廣場,法國的薰衣草種植地,還有街頭測試可以看到未來的玻璃球,日本的富士山……沒辦法呀,她是個憧憬愛情美妙的姑娘,渴望愛與被愛,看吧,她也學著文藝,記得曾經有人說:“每個愛情都將有一個缺口,也許是由時間造成的,或許是由貪婪造成的……”
那么她的愛情呢?或許上帝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真真切切眷念過她,卻沒有給她最渴望的,比如世界上直系血脈最寶貴的親情;相伴的歲月如潮水比愛情更為珍貴的友情,例如……一生只一人相愛的愛情,她的世界里到底有沒有過這個詞,曾以為她的愛情那么完美無缺,到最后變成了又一場笑話。
盡管從小生活在流言中,嘲諷和譏笑,鋪天漫地的言語如一把把尖銳的利刃,狠狠的凌遲著,一刀一刀,呵,明明說過不在意的,到底哪處那么疼,以至于后來的麻木不仁。
她開始嘔吐的時候,以為是水土不服,肚子漲得不舒服,昏倒的時候是房東正好瞧見轉送去了醫院,醫生告訴她懷孕兩個月,她的手足無措,面對突如其來的孩子,不知道該還以怎樣的心情,她的胸腔里滿滿都像是要溢出來的幸福。
在異國他鄉生活,身邊沒有一個人,她的錢被搶,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跑遠,對方專挑孕婦下手,六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圓圓鼓鼓的,追趕不上小偷,摔倒在地也沒有人走過來扶起她,身下一陣陣的疼。
醫生強制勒令她不準出院,要好好休養,又過了兩個月的時間,每天見到的人除了白衣還是白色,眼前一片白晃晃,她的心情有些煩,孩子已經八個月了,可是寶寶的衣服還沒有買,她想出去親自挑選,
適宜溫度多少的奶瓶,喝水的瓶子,多大尺碼的鞋子、衣服,出生時嬰兒最好穿什么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