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性而來，隨遇而安。</br> 阿爾卑斯的無名山谷，凌鋒將車子停在路邊，拉著李沐清的手，隨意漫步。</br> 遠處的巍峨的雪頂，經年不化，雪線下的冷杉樹，濃密茂盛，一片暗黑。</br> 平緩的山坡，高山草甸由墨綠到翠綠，成片成片，厚如絨毯，鋪滿整個視野。</br> 木制的柵欄，低矮的居舍，曲曲折折的羊腸小道，通向未知的村落。</br> 李沐清挽著凌鋒的胳膊，小鳥依人，笑容燦爛。</br> 兩人沉默不語，靜靜地享受周日的閑暇，走的累了，隨地而坐，并肩相靠。</br> 山坡下的融雪積潭，明亮如鏡，水聲潺潺。</br> “沐清……”</br> “不要說話，你的嘴可以吻我，或者唱歌，但不要提其他事情。”</br> 意猶未盡，李沐清貼著凌鋒的臉，俏皮道：</br> “凌先生，整整24小時，你只屬于我一個人。”</br> 凌鋒笑道：</br> “那我還是吻你吧，直到我能自由開口為止。”</br> “誰怕誰。”李沐清搶先發難，攻向凌鋒的唇間。</br> 十多分鐘后，李沐清氣喘吁吁，主動妥協，嬌嗔道：</br> “混蛋，你好霸道。”</br> 凌鋒的手指，輕輕劃過嘴角，調侃道：</br> “我現在可以自由說話嗎？”</br> 李沐清莞爾一笑，輕聲說道：</br> “凌先生，你贏了。”</br> 凌鋒攬住李沐清的酥肩，柔聲道：</br> “沐清，有些事情，我必須當面和你說清楚。李氏化學并購致遠集團，這事你知道嗎？”</br> 李沐清有些詫異，低聲道：</br> “我這個星期忙的焦頭爛額，又和家里吵了一架，并購的事情，我是第一次聽說。”</br> “你哥的態度十分堅決，而且挑準了時機，我剛剛完成一場收購，他現在聯合其他幾個股東，逼我出局。”</br> 李沐清問道：</br> “其他幾個股東？你是指趙投控股、吳家嗎？他們兩家加起來，持股30%。”</br> 凌鋒提醒道：</br> “還有蘇家，蘇海股份雖然退出了致遠，但他們經營致遠十年，許多人事任命是由他們簽發的。蘇景萱代持了吳家的股權。”</br> 李沐清笑著打趣道：</br> “你前妻又纏上你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讓她念念不忘，一直揪著你。”</br> 凌鋒無奈地搖頭：</br> “她哪里是念念不忘，分明是不死不休。以她的強勢性格，不在我身上找補點東西，她是不會罷手的。”</br> 李沐清看向遠處的山谷，感慨道：</br> “比起蘇景萱，我已經很幸運了。我父親這一脈很早就分家，公司運營更依仗職業經理人。家族內的勾心斗角，反而少了很多。”</br> 凌鋒抱起李沐清，坐在自己腿上，笑道：</br> “我現在四面楚歌，李家、蘇家、趙家、吳家聯手，李小姐有好的建議嗎？”</br> 李沐清勾著凌鋒的下巴，調侃道：</br> “凌先生，你想讓我幫你，對付我哥。”</br> 凌鋒笑道：</br> “我沒有那么殘忍。李氏化學如果要并購致遠集團，不必等到今天。他真正害怕的是格沃科技。我們被稱為專利流氓。雖然市值規模遜色于下游企業，但手上的核心專利，關乎生產鏈的命脈……”</br> 李沐清靜靜地看著凌鋒，眼前的男人睿智風趣，理性中帶著狂野，風度中帶著痞性，散發著獨特的魅力，讓她沉迷其中，難以自拔。</br> 她突然想起李嘉浩的忠告，天使和魔鬼，都有迷惑人的魅力。</br> 李沐清突然打斷道：</br> “凌鋒，你和蘇景萱結婚兩個星期，真的什么都沒發生嗎？她沒有暗示什么嗎？”</br> 凌鋒有些愣神，女人的腦回路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兩個話題風馬牛不相及。</br> 他不禁疑惑道：</br> “這和現在討論的事情，有關系嗎？”</br> 李沐清露出一抹羞澀，輕聲道：</br> “你身上有種很特別的魅力，我相信只要是女人，都會忍不住欣賞，甚至會有心動，可能蘇景萱沒有發現吧。”</br> 凌鋒戲謔道：</br> “幸虧沒有發現，她可不好對付。她的拳腳功夫不弱，我感覺和吳婉如是一個路子，搞不好是吳家的高手調教的。”</br> “她真有這么厲害？”</br> 凌鋒笑道：</br> “還行吧，除非下死手，尋常招式拿下她，也并非易事。”</br> 李沐清突然起了攀比之心，正經道：</br> “那我呢，我是不是很好對付，幾個招式就被你拿下了。”</br> 凌鋒咳嗽一聲，眼前的醋壇子又要翻了，趕忙勸解道：</br> “我們在停車場可是歷經生死的，這種經歷獨一無二，是李小姐拿下了我。”</br> 李沐清噗嗤笑道：</br> “求生欲挺高嘛，凌先生，和我在一起，你不僅嘴甜了，情商也提高不少。那我問你，海語徽和你……”</br> 凌鋒暗自苦笑，他與海語徽的關系更復雜，很難解釋清楚，突然急中生智，雙手托起李沐清的桃臀，拱向自己懷中。</br> 李沐清嬌身一顫，輕嗔道：</br> “你老實一點……接吻可以，其他的想都別想。”</br> 說罷，散開秀發，主動吻向凌鋒。</br> 不知過了多久，山谷傳來悠揚的音樂聲。</br> 李沐清眼見凌鋒肆無忌憚，難以控制，只能趁著最后一絲理性，主動掙脫，跑遠后，笑道：</br> “阿鋒，這是什么樂器，聲音好空靈。”</br> 凌鋒抹了一下嘴唇，隨口說道：</br> “陶笛，聲音很美。”</br> 但他意猶未盡，站起身，追向李沐清。</br> 平緩的山坡，兩道身影，在草甸上躍動奔跑。</br> 李沐清秀發如絲，隨著山風起舞，倩影翩翩，宛如高山間的精靈，奔跑躲閃中，臻首回眸，嫣然百媚，對著凌鋒嬌笑挑逗。</br> 不遠處，凌鋒假意恫嚇，卻總是失之交臂。</br> 晴空湛藍，山間的風，帶著熏暖的草香。</br> 李沐清跑的累了，立在原地，未等凌鋒開口，主動獻上香吻，隨即拉著凌鋒，尋覓笛聲傳來的方向。</br> 舒緩的山坡下，一名小男孩坐在草地上，不遠處的清潭，一頭牧羊犬，護著幾十只山羊。</br> 凌鋒與李沐清相視一笑，沒有上前打擾，隨地而坐，聽著悠揚的笛聲。</br> 不知名的牧羊曲，代代傳承，遠離塵囂的繁華，飄然獨立。</br> 它的靈魂，來自高山，帶著融雪的清涼，來自大地，帶著泥土的芬芳。</br> 它是透過林間的光。它是吹過山谷的風。</br> 一曲作罷，李沐清感慨道：</br> “聲音真美。”</br> 凌鋒笑道：</br> “這個聲音最適合這片山谷。我每年都會在山中休假，呆上幾個月，經常聽他們吹奏。”</br> “那你會陶笛嗎？”</br> 凌鋒笑道：</br> “只會一點點。”</br> 李沐清慫恿道：</br> “那你過去，借小孩的陶笛，表演一首。”</br> 凌鋒有些為難，坦誠道：</br> “我只是偶爾學學，只會一首，還是半生的。”</br> “那我不管，我現在就想聽。你去嘛，和小男孩好好說說。”</br> 凌鋒微微一笑，起身走向小男孩，與對方攀談起來，又用手指著李沐清，說明來意。</br> 這里屬于奧地利管轄，德語也是它的官方語言，但在口音上，仍有各種方言。</br> 小男孩不到十歲，聽懂了凌鋒的來意，有些猶豫，這是他十分喜愛的樂器，不愿與外人分享。</br> 凌鋒笑著掏出現金，愿意買下陶笛。</br> 小男孩倔強地搖頭。</br> 凌鋒有些無奈，對著李沐清聳了聳肩膀。</br> 李沐清一路小跑，來到兩人面前，她不會德語，只能用英語，摻雜著各種手勢，試圖說服小男孩。</br> 或許是女人的親和力，小男孩被成功說動，但他不想接受現金，只愿意以物易物。這是山里孩童間的常用方式。</br> 凌鋒的身上沒有小玩意，靈機一動，取下手表。</br> 精致的表盤，瞬間打動小男孩。兩人很快完成了交易。</br> 李沐清笑著調侃道：</br> “凌總，您家里有礦嗎？一塊百達翡麗換一個陶笛。”</br> 凌鋒笑道：</br> “以貨幣度量，兩者確實不對等，但以屬性度量，兩者帶來的快樂卻是等價的。”</br> 李沐清揶揄道：</br> “說白了，還是家里有礦。”</br> 凌鋒拉著李沐清的手，走到山坡，坐在草甸上。</br> 生性隨意，沒有太多講究，簡單地擦拭后，凌鋒笑道：</br> “不接受現場點歌，不準笑。”</br> 李沐清滿懷期待，雙手托著下巴，微微點頭。</br> 凌鋒深呼吸一口，想表現地盡可能專業一點，但他的吹奏十分生疏，氣息不夠勻暢，還略有跑調，曲風、意境比小男孩差了很遠。</br> 李沐清微微皺眉，看著凌鋒認真的樣子，強忍笑意。</br> 山腳的小男孩趕著羊群，經過草地時，瞥了凌鋒一眼，下意識地捂住耳朵，轟趕羊群，前往另一處草場。</br> 一曲過后，山谷再次恢復寧靜。</br> 李沐清格格地笑著，凌鋒尷尬地問道：</br> “很難聽嗎？”</br> 李沐清靠著凌鋒的肩膀，柔聲道：</br> “是否好聽并不重要。我很開心，謝謝。”</br> 凌鋒看向天空，提醒道：</br> “走吧，還要去另一個地方。”</br> 兩人回到車內，前往蒂洛爾州的首府因斯布魯克，兩人將在那里過夜，周日返回慕尼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