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太瘋狂了，埃里奇，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
    “用天朝人的話來講，這就叫‘富貴險中求’，我親愛的朋友……”
    兩個發型略顯凌亂還頂著黑眼圈，正縮在一輛來路不明的破舊汽車中，低頭研究了半天唐人街觀光地圖的白人，好不容易才確定了接下來的行進路線。
    “天朝幫派的據點，居然在那么冷清的一條街道上，難怪我們順著主干道轉了兩圈都沒有看到……茶樓，是類似咖啡店的生意嗎？”
    “反正那肯定不是一家夜總會……時間寶貴，你還是趕緊開車吧，喬治。”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家伙一邊催促伙伴，一邊把地圖給草草折疊起來，隨手便塞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好吧，誰讓現在你變成了老大呢。”司機只能無奈地掉轉車頭，順著兩人好不容易才從地圖上找出的路線，朝著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趕去。
    出現在唐人街上的這兩個人，正是沒能成功退休改行去坐辦公室的喬治，以及他以前在毒蝎臥底時結交的那個“好朋友”埃里奇。
    自從上次被“游蕩者”追殺到只能跳水，事后借著養病的機會喬治好不容易才逍遙了一段時間，結果等到出院后他才得知自己臥薪嘗膽多年，好不容易才快要進入收尾階段的工作已經徹底黃了。
    往上，作為老大掌控全局讓自家幫派在扭腰打響了名氣，早已被警方視為重點針對目標的嫌疑人羅蘭特直接沒了，喬治再也不用費盡心思去收集他的犯罪證據了。
    往下，有很多中下層的傷殘嘍啰連跑路都做不到，迅速出動的警方直接從他們身上順藤摸瓜，逮捕了一大批沒來得及躲藏起來的幫派骨干，由于老大羅蘭特死后毒蝎連個能服眾的頭目都找不出來，那幫缺少外部高端法律援助的家伙，最終會有什么下場已經顯而易見了。
    當然喬治多年臥底的成績，肯定不會被意料之外的因素輕易抹除，畢竟在毒蝎倒臺的過程中他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按理來說事后徹底洗白身份上岸，不管是轉到后勤坐辦公室，還是回到警校培養下一代人才，都不會存在什么困難。
    奈何警局里知道喬治臥底身份的高層好像還有些不甘心，畢竟羅蘭特死的不明不白過于沒有價值，而那些接觸不到多少毒蝎核心業務的骨干和嘍啰就算抓再多，只要貨源方面還沒有被查出來徹底掐死，用不了多久恐怕就會有新的幫派崛起頂替上來。
    于是在清掃行動中正好因病住院的喬治，就這樣被賦予了新階段的任務，除了在病好前又被刻意找上幾次要求做協助調查，往后就直接在警方的刻意忽視下連幫中朋友埃里奇一起被漏了過去。
    這期間警方為了掩護喬治降低朋友對他的懷疑，還專門去接觸了跟他一起住院的埃里奇，給出了只有成為線人兩人才不會進監獄的優厚條件……
    “我們好像到了，伙計，看樣子應該就是這里。”將車停在路邊后喬治還是有些不放心，“說真的，其實這件破事我們完全可以丟給彩虹處理，畢竟當初去鬧事的家伙，可全部都是他手底下的混混……”
    這會兒埃里奇正在對著后視鏡整理儀表，以免待會兒由于形象上被人輕視：“可惜我們沒得選……當時我只能選擇給條子當線人，這樣咱倆才能繼續在外面逍遙，可老板已經死了，包括大哥在內的很多伙計又進去了，外面剩下的毒蝎支離破碎完全就是一團亂麻。”
    “……我明白，咱們除了手上還掌握著一點銷售渠道，就只能冒著風險出來跑腿，才有資格跟那幫混蛋繼續坐到同一張桌子上。”
    面對一直都在跟自己“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工作核心要素便是欺騙的喬治，現在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古怪滋味。
    “想開點，喬治，應該很少有哪里會比大白天的唐人街更安全了，畢竟道上誰都知道天朝人一向不喜歡惹事。”下車后埃里奇從容地拍了拍衣服，“我知道你就連應付下線時都是副暴脾氣，所以待會兒只要站在我身后板著臉就可以了……相信我。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可以前的天朝幫派好像也不怎么好惹……不過現在你說了算。”
    喬治知道埃里奇這根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但為了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他也只能緊隨其后，而就在他們兩個進入茶樓的時候，上面包廂中逐漸到齊的大佬們，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激烈討論著，出呂組那邊的變化可能會帶來什么影響。
    “……說起來霓虹本土那邊，也不知道會對此做出點什么反應。”
    “這里畢竟是扭腰，天高皇帝遠，出呂組霓虹總部那邊的龍頭就算有什么想法，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派人過來收拾好殘局……再說那個叫原田的家伙不是很能打嗎，如果不想鬧出人命引起這邊條子關注的話，他們沒準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霓虹好像流行什么‘下克上’，而他們那邊的黑幫結構也是大組套小組，所以扭腰分部的情況可能還真就會這么定下來。”
    “說到底不就是看誰拳頭大嘛？可關張還得拜大哥呢，依我看，估計出呂組蹦跶不了幾天就得從扭腰除名……”
    由于時間尚早吳先生還沒有過來，包廂內的氣氛相對要輕松且嘈雜許多，不過突然就有一個小弟推開房門跑了進來，直接沖到了同樣笑呵呵的馬叔身邊嘀咕了起來。
    “啊？下面進來倆個老外，他們還說要找這邊管事的人聊聊？”
    “對，馬叔，弟兄們有點摸不清對方的路數，吳先生又強調過最近不許給幫里惹事，所以我就只能上來麻煩您了……”
    “不麻煩，反正我平時就專門負責跟洋鬼子打交道的事情。”聽到這兒馬叔便直接離開了座位，“對了，你們有轉告吳先生吧，他那邊怎么說？”
    “吳先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說您可以先去探探那兩個老外的底。”上來報信的小弟一邊回答一邊在前面引路，“我們本來還想請人到包間里等候，可他們還是自顧自坐在了靠窗的角落里，說是喜歡曬曬太陽。”
    這是底氣不足還是有恃無恐？
    如此不給主家面子的客人讓馬叔皺起了眉頭，而等到他走到樓下正式會見那兩個洋鬼子時，其中一個面帶笑意的家伙卻直接語出驚人：
    “上午好，尊敬的老先生，我們今天來這里，是想帶走被你們無故扣留下來的一名同伴，我們跟他一樣都來自毒蝎……至少曾經是這樣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