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萬美元？”安東尼微微皺眉，

“你知不知道我每年的個人開銷不到2萬歐元……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把錢拿去包養女學生了？”

“你在開什么玩笑？我是個教育家，怎么可能做這種喪盡天良違背師德的事？我這人比較喜歡富足寬裕的生活，反正又沒有孩子要養……可能是花錢大手大腳了些，但我是在屠龍一線玩命欸，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嗝屁了，對自己好點也有錯么？”昂熱振振有詞。

“在屠龍一線玩命的是你的學生，不是你，你只是個坐辦公室的。”安東尼輕蔑地說。

“好吧好吧，現在你是我老板了，我保證以后克制一點。”昂熱說。

安東尼還想說什么，卻被昂熱制止。昂熱指了指自己得耳朵，他聽見有人正在往陽臺來。

高跟鞋敲擊地板清脆的踢嗒聲摻雜在風雪聲里，安東尼不仔細聽真沒發覺。

“昂熱校長，安東尼先生。”

套著黑色羊絨大衣的伊麗莎白·洛朗在陽臺邊向兩位老人打著招呼。

————

一條蜿蜒的廊廡圍湖而建，柔亮的陽光散落在湖面波光粼粼，微風拂過湖岸邊的荷葉，嬌柔的荷花微微頷首。

不遠處高大的宮殿鱗次櫛比，翹起的斗角雕刻著蹲坐端莊的雄獅，藍天白云下別具莊嚴而祥和。

白色毛衣的女孩走在蜿蜒的長廊里，靜謐的長廊幽靜典雅古色古香，遠看這現代與古風的碰撞卻并不違和。

“小姐。”

長廊另一頭迎來一位黑色長衣的高個少年停在女孩幾步開外，長衣兩祛相合交于身前彎腰俯首，很是莊重。

“行之哥，你這么客氣干嘛，都和你講多少次了。下次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女孩有些嗔怒道。

“禮不可廢。”少年淡淡回答道。

“一天天還禮，禮，禮。這都什么年代了，你真是和龍叔一個樣好無趣。”

女孩上前拉下少年長衣的祛擺，少年只好垂手站直起來。

“路上可還算順利么？”少年問道。

“挺好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行之哥哥你也可以出去看看，別老待在宮里。”

“嗯。”

兩人結伴交談而行在長廊中，路過鋪滿青石的廣場，跨過一扇朱紅色的宮門來到一座宮殿前方才停住腳步。

殿門正上方的匾額上寫著“蘭池宮”三個鎏金大字，悠長高昂的琴聲從殿內傳來。琴聲激昂有力像是在抗擊著什么。

“公子在撫琴，他說小姐到了直接進殿便好不必通稟。”少年未等女孩說出挽留的話便躬身道別。

女孩朱唇輕啟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宮門外，理了理毛衣下擺，向殿門走去。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

君子至止，錦衣狐裘。

顏如渥丹，其君也哉。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

君子至止，黻衣繡裳。

佩玉將將，壽考不亡。”

清脆急促的男音伴著琴聲回蕩在大殿內，大殿寬敞高闊，十幾根直徑一尺左右的朱紅柱子分立在大殿兩側，燈光晦暗，只能看見光滑的地面。

女孩關上大殿的殿門，并不停留，徑直穿過大殿循著琴聲來到旁邊一處偏殿。

偏殿的光線明亮多許，雖是白天，卻燈火通明。數盞點燃的長明燈分布在偏殿四周，隱約有火苗跳躍。

殿內的裝飾簡潔樸素，厚重的氈子鋪在地上，墻邊是堆滿書籍的書架，寬大的胡床前擺著檀木的茶幾。

胡床上盤膝坐著一位風神俊朗的青年，劍眉桃目而身軀偉岸，自有古之帝王的氣魄。他穿著繡上團龍的黑色袍服，寬大的祛口隨著撫琴的雙手舞動。

女孩不做聲響地跪坐在茶幾前，青年像是沉浸在琴曲聲中沒有注意到女孩的到來。

曲終人醒，青年緩緩睜開雙眼，眼中盡是耀眼的金色。只是一剎那，那金色便消散得一干二凈，留下漆黑深邃的黑瞳。

“《秦風·終南》。哥哥的琴技愈發精湛了。”女孩輕聲說。

“往昔秦襄公取周地，始為諸侯，受顯服，秦大夫作詩以壯之，以戒勸之，故而提醒襄公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青年說道。

“知道啦，你每次唱完這首詩都要說一次，我都能把你的話背下來了。”女孩笑了笑。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青年雙手離琴喃喃道。

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面帶痛苦。女孩連忙到他身邊，為他遞上手帕，輕撫著他寬闊的后背。青年用手帕捂住嘴，取下一看，素白的手帕上帶著一團猩紅的血跡。

“又嚴重了么最近？”女孩焦急地問道。

“每天都會有一兩次，我已經習慣了。”青年擦去嘴角的血跡緩慢地說道，“沒事的洛月，這是命數，我終會有這一遭。”

“不許你這樣說！”女孩抱住青年的手臂，語氣里帶著哭腔，“你這輩子都不能離開我！”

“傻丫頭，你怎么可能一輩子待在我身邊，你終究要嫁人的不是么？哥哥能陪你走過這二十載已經足夠了。”青年寵溺地撫摸著女孩的頭。

“我不嫁人，就在哥哥身邊。”

青年無奈地笑了，兩人就這樣互相依偎著，靜謐的殿內只剩下彼此的心跳，燃燒中的長明燈忽明忽暗。

“龍叔明知你身體不好，干嘛還要舉行那勞什子的加冠禮？”女孩突然問，但后半句話噎在了她的嘴邊。

“相國自然有他的考量。趙氏家主的之位已經空懸二十年了，再這樣下去不光族人人心惶惶，其他的世家也會有不好的想法出現。時不我待，不能再拖下去了。”青年幽幽說道。

“對了，你這次回來有找到那位至尊的世界么？”

女孩面帶苦澀地搖搖頭，神情低落。

“無妨，你不要放在心上。本來祂就是虛無縹緲的存在，找不到倒更正常些。那大師也大概只是徒增我的希冀罷了。”青年安慰道。

“對不起哥哥，都怪洛月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