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億歐元,這對加圖索家族來講絕不是一個小數目,完全足夠再建一所卡塞爾學院,剩余的錢還能向美國政府購買二十艘佩里級護衛艦,省一省打造一支福特級核航母戰斗群也不是不可能。
最讓弗羅斯特擔心的不是那些小股東的撤資,而是揚言要拋空加圖索家企業股票的投資人,一旦讓他們做空,股市里的散戶一定會跟風拋掉手中的股票,那將會是徹底地崩盤。
無恥!弗羅斯特怒視安東尼。
安東尼終于擦拭完了鏡片,重新把眼鏡架在鼻梁上。在校董們眼中,這不再是一位和藹可親風燭殘年的老人,而是暴君般的人物。
“那些股東和投資人想要怎樣?”弗羅斯特強忍著怒火,咬牙問帕西。
“他們說他們無意與家族為敵,只是在戴勒姆集團的指示下不得不這樣做。”帕西回答道。
“戴勒姆集團?梅賽德斯·奔馳的母公司?”弗羅斯特震驚了。
“是的,我找下面的人查過,想要撤資的這些股東背后的原有企業都由戴勒姆集團控股70%以上。他們只是聽從了老板的指令。”帕西點頭回答。
安東尼扶了扶鏡架,緩緩起身,身形依舊傴僂,如今在校董們的眼里卻是霸氣威嚴,如同一頭蟄伏的雄獅。
“想必各位長老已經收到了來自卡塞爾家族的問候。沒錯,戴勒姆集團是隸屬于卡塞爾家族的小微企業,我想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重新開始之前的議題了。”安東尼輕輕晃了晃搖鈴,說。
“您有什么心愿請說出來吧。”麗莎搖鈴,換上燦爛的笑容,只不過勉強了些。
看來加圖索家族的遭遇也同樣發生在了她的家族身上。
“長老會的席位,僅此而已。另外,我會讓集團領頭成立一個基金會,各位的家族都可以參與進來,戴勒姆集團每年會向基金會撥款300億歐元用于慈善事業。各位能明白我的心意了么?”
安東尼說完便放下搖鈴重新坐回椅子上。
校董們彼此交換眼神,紛紛點頭,只有弗羅斯特還在吹胡子瞪眼。
“我同意卡塞爾家族重新回歸長老會。”捻著佛珠的老人率先舉手搖鈴。
“附議。”中年男人舉手搖鈴。
“附議。”麗莎舉手搖鈴。
“附議。”少女在征得管家肯定的眼神后舉手搖鈴。
“安東尼,你這是敲詐勒索犯罪!昂熱,你私自與非校董會人員勾結脅迫校董會,我要彈劾你!”弗羅斯特將拐杖狠狠扔在地上,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昂熱也不生氣,彎腰撿起弗羅斯特的拐杖遞給一旁的帕西,帶著很遺憾的語調說,
“別發這么大的火,我的朋友,你剛才不是說了沒有一個法院會受理卡塞爾校董會的案件么?我們是混血種,不受人類法律保護。你剛才的樣子像極了被人偷了褲兜……可我什么也沒做,只是給學院帶來了一位壕氣的投資人不是么?其他校董都投票贊成了,木已成舟何必還要固執……”
安東尼倒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弗羅斯特,好像在他眼里,此時的弗羅斯特與馬戲團的小丑無異,剛才他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落魄。
校董們同樣沒人出聲勸解弗羅斯特或者抨擊昂熱,這是一次卡塞爾家族與長老會的交易,雙方各得其所,皆大歡喜。
“很好,你們很好。”
弗羅斯特明白自己輸了,卡塞爾家族回歸校董會是大勢所趨,如今指責墻頭草一般的其他校董成員毫無意義,他必須得吞下這次的惡果。
他直接轉身離去,不再多說一句話。帕西向圓桌邊的人們躬身行禮,捏著拐杖的拐頭緊跟上弗羅斯特的腳步。
“今天是個美好的日子,緊急會議圓滿告一段落,恭喜卡塞爾家族重回長老會。”
未等弗羅斯特走出宮殿大門,昂熱帶頭鼓起掌來,在座的校董也跟著鼓掌,皆對著安東尼說道,“恭喜您,安東尼校董。”
“這樣美好的日子怎能缺少好酒相伴呢,我提議諸位共同喝一杯。”安東尼打了個響指,侍者端上一盤琉璃酒杯和水晶瓶的酒壺,酒壺里盛滿棕褐色的頂級威士忌。
昂熱舉起酒杯,晶瑩的酒液在酒杯中微微翻涌,他高聲道,“一切都了偉大的事業!”
“為了偉大的事業。”校董們舉起酒杯說。
宮殿邊緣的黑衣侍衛的身形,在燭光照耀中更加筆直英挺。
安東尼站在富麗堂皇的國王寶座的陽臺上眺望遠處,雪花輕飄飄地落在他肩頭的黑色裘絨里,他披著黑色的披風,披風下擺落在地上,寒風吹動,露出他腳上的白色運動鞋。
陽臺外是冰雪中蕭瑟寂寥的巴伐利亞鄉村景色,左邊是阿爾卑斯湖,右邊是稍小已經結上薄薄冰層的天鵝湖,兩個湖的后方正是德國和奧地利的邊界的阿爾卑斯山。
但安東尼的目光所向不再這里,他遠眺著更遠的地方,那是舊天鵝堡,路德維希二世早年度過他大部分時間以及后來登基的父堡。
“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的雪景了,宛如置身于童話世界。我想以后或許會在這兒來養老。”安東尼身后響起渾厚的男聲。
“這景色偶爾看看倒是新鮮,真要住在這兒,每到冬天最冷的時候四周安靜地會讓人抓狂,你除開風雪聲聽不見其他的聲音。再說你這種人不會有退休的時候的,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安東尼淡淡地回應。
“是的,不把龍王們全送入墳墓我是不會停下的……你在看什么……舊天鵝堡?別告訴我那兒也是卡塞爾家的財產。”昂熱順著安東尼的目光看去。
“已經不是了,我把它的所有權一齊捐贈給了國家。老的入土的人,就別緊緊抓著過去不放了,趕緊擁抱新事物更重要不是么?”安東尼輕聲說。
“那可是一座城堡啊,你說捐就捐了?留給子桓不好么?”昂熱有些驚訝。
“我留給他的遺產已經夠他用幾輩子了,反正都會被他敗光,還不如回饋社會一些。”安東尼嘆了口氣,像極了孩子不爭氣,愁白了頭發自暴自棄的父親。
“在校董會有你這么個視錢財如糞土的朋友,我心里踏實多了……你是不知道弗羅斯特每年為了我個人賬單上多出來的十幾萬美元,和我吵得面紅耳赤的樣子……一點格局沒有。”昂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