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越翻著書本的手指一頓，大概靜止了好幾秒，這才緩緩轉動輪椅，面向杉杉。</br> “杉杉姐，你怎么來了？”</br> “我來看看你。”</br> 杉杉走到他面前，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他的對面。</br>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就像在看許久未見的親人般，眼眶逐漸泛紅。</br> “斯越，你這一年來，在帝都過得怎么樣啊？”</br> 最終是杉杉先開了口，還是姐姐關心弟弟的語氣，在關心著他。</br> “過得還不錯。”</br> 宋斯越將手中的書本合上，放在旁邊桌子上，又抬手命人去給杉杉泡茶。</br> “帝都的人，習慣喝茶，給你來杯云霧，可以嗎？”</br> “我都行。”</br> 杉杉點了下頭，喝什么不重要，能再見見這個弟弟才是最重要的。</br> 接下來，兩人又沒什么話可說了，以前圍繞的話題，都是與舒晚有關的。</br> 現在再提舒晚，卻是不合適了，難道三人之間，就這樣永遠的生分了嗎？</br> “杉杉姐，你和季七少怎么樣了？”</br> 杉杉摸著包里的文件袋，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將賀禮退回去時，宋斯越開了口。</br> “分了。”</br> 杉杉簡單回了一句后，抬眸看了眼宋斯越。</br> “你呢，你什么時候和秦家大小姐訂婚？”</br> 此時，小悠將泡好的茶端了上來，宋斯越提起茶壺，往茶盅里倒了一些后，遞給杉杉。</br> “退了。”</br> 也是簡短兩個字，沒有多余的解釋，杉杉卻聽明白了，接過茶盅的手，都跟著靜止下來。</br> “斯越，你該不會是為了不讓晚晚內疚，這才故意騙她吧？”</br> 宋斯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啜飲一口后，淺笑著，看向杉杉。</br> “嘗嘗云霧，合不合你口感？”</br> 他分明是不想再提這件事，杉杉識趣的，沒再問，低頭喝了一口茶，沖他苦澀一笑。</br> “我記得，你以前讀書的時候，喜歡喝濃度咖啡的，怎么改喝茶了？”</br> “以前是為了提神，想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用有限的時間，讀無限的書，以為這樣，就可以換取更多的財富，但是人生的財富是什么，我到現在還沒琢磨通透。”</br> 宋斯越對于那段光陰往事，說的云淡風輕的，似乎從前吃的讀書的苦，根本不值得一提。</br> 只是覺得困在過去的人，是看不透世間財富的，或許看得透，只是早已失去罷了。</br> 他輕靠在輪椅上，握著茶杯，低頭看茶水的模樣，讓杉杉想到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可即便是這樣的天之驕子，人間龍鳳，也終究為了情之一字，而終生走不出來。</br> 杉杉不知道該怎么接這話，有些沉重，也有些難受。</br> 似乎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就是宋斯越了。</br> 因為，他愛了半輩子的人，離開了他，一雙本是健全的腿，也沒了……</br> 他孤零零的，遠離所有人，獨自一人坐在帝都的花園里，或許幾百個日夜，都在思念著心中的人。</br> 可是，卻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會有人熱情四溢的，回應他，毫不猶豫的，奔向他。</br> 宋斯越是得到過舒晚毫無保留的愛的，可正因為得到過，才會覺得那么的遺憾，那么的難以釋懷。</br> 杉杉覺得換作是她，也難以接受，但這份情緒，沒有人代替宋斯越去感同身受。</br> 所以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呆坐在他對面，顯得有些無措。</br> “杉杉姐，你是來退賀禮的吧。”m.</br> 宋斯越似乎察覺到她的不自在，收起眼底的情緒，恢復淺淡的笑意，淺笑著望著杉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