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最后，曹局長急了：“算了，我們先回去。葉天，你好好考慮考慮，就算是半夜十二點想通了，抓緊給我打電話，千萬別錯過這個機會！”
    蔡坤一直沒有動怒，表現得非常冷靜，似乎胸有成竹，葉天一定會把半個臥龍山賣給他。
    他們下山，到了臥龍山入口，蔡坤回頭向上望著，似乎有點依依不舍。
    “葉天，人算不如天算，有時候，一些好機會出現，白駒過隙，稍縱即逝，有運氣的人就能抓住，沒有運氣的人，放到他手里也會溜走。我覺得你就是有運氣的人，不早不晚拿下了臥龍山，不高不低，開始牛角嶺盤山公路開發。每一個步驟都恰到好處，我甚至懷疑你背后有高人指點！一步都走不錯，這幾乎不可能！”
    曹局長看著葉天，抓了抓腦袋，胖臉上滿是油汗：“兄弟，是不是燕京來的大人物，給你下了圣旨，所以你才膽大包天，扔出三個億去修這條路？或者說，你最后借到了2.5個億，根本不是借來的，而是別人給你的？”
    葉天笑了笑，任由曹局長猜測。
    他跟嵐姐之間的那個10億約定，說出來也沒人相信。但是，嵐姐說到做到，他要2.5個億，毫不耽擱，立刻打過來。
    正是有了這種堅強后盾，他才敢大刀闊斧向前沖。
    “葉老板，運氣總有用盡的時候，我告訴你，這次不賣給我，也許會后悔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這座山寶貴在什么地方！”
    葉天沒有跟蔡坤繼續爭辯，只是笑了笑，陪著兩人一起由牛角嶺上去。
    看到他平安歸來，朱振海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在牛角嶺頂上，曹局長的情緒也穩定下來，拉著葉天的手，反復叮嚀：“葉天，我是看在大人物的面子上，一定要提攜你掙錢。如果最近大人物跟你通電話問起來，就說，我盡心盡力給你幫忙，除了修路還給你介紹生意，是你的好兄長。以前發生的事，請大人物不要掛在心上，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那應該就是，曹局長為葉天介紹蔡坤的真實目的，他只要幫葉天賣掉臥龍山，讓葉天大賺一筆，就等于間接向大人物獻媚，以前做錯的事，大人物就不會放在心上了。
    葉天明白曹局長的意思，安慰對方，一定在大人物面前美言。
    蔡坤遭遇失敗，并不著急，到了礦場之后，笑瞇瞇的跟葉天握手，然后跟著曹局長離開。
    現在，石站長在礦場里，正在給那些電工訓話，讓他們加強巡視，提高責任心，哪一輪值班過程中有礦機損壞，就扣他們錢。
    葉天不僅皺眉，這些電工，已經工作非常努力，如此壓榨他們，只會適得其反。
    宋健偷笑著告訴他：“石站長來了以后，把礦場內外，全都檢查了一遍，又把水電站的工作制度照抄過來，準備接手后就貼在墻上，讓這些電工每天背誦。更可笑的是，他不允許有礦機損壞，這簡直就是跟老天爺對著干，相信過不了多久，這些電工干不下去，就得走人。石站長這傻逼簡直是外行，對挖礦一竅不通，一個猛子扎進來，等著死就是了！”
    石站長根本想不到自己接手的是一個多大的麻煩，反而覺得占了很大便宜。
    當天晚上，他開著車，帶著葉天夜游大壩。
    原來，他也曾經很有理想，在其他地方，投機倒把賺了錢之后，回到普通鎮，投資建水電站，自己是大股東。
    他原先的想法，水電站順利投產，產生的電能可以并入國家電網。多余的部分，傳送到附近鄉鎮，成為一個小型的工業用電供應商，在地方上獨霸一方資源，就能夠百年常青。
    實際上他對政策的研讀根本不夠細致，要想讓私人水電站并入國家電網，中間的申報環節多如牛毛，并且審核相當嚴格。對于水力發電的品質，更是精益求精，以免并入國家電網之后，對工廠設備造成巨大傷害。
    在這個煎熬過程中，石站長操作不當，最終并入國家電網計劃擱淺，水電站立刻廢掉，無法產生一點效益。
    原礦主過來建礦場的時候，石站長非常開心，覺得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
    結果原礦主被抓，礦場停工，又讓石站長遭受打擊。現在，他終于接收礦場，自收自支，自己經營，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葉天，你知道嗎？影視拍攝基地那邊的執行副總裁晉總，找過我好幾次，要跟我聯合開發水電，把這里變成影視拍攝取景地，所有收入，我們對半分。時機合適，他就把我的水電全都收購過去，讓大壩這邊也成為，影視拍攝基地的一部分，拿到那筆錢，我就可以退休了！”
    “能賣多少錢？”
    “當時投入了12個億，按照如今的建筑行情，能夠賣20個億，我跟晉總談好，讓他高估虛報，賣到40個億，給他拿出5個億到10個億的好處費，這筆生意肯定雙贏！”
    聽到石站長的如意算盤，葉天覺得好笑。
    就算晉總是影視拍攝基地的執行副總，上面還有趙總審核，也不可能為所欲為。
    20個億跟40個億的區別太明顯了，趙總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同意。
    鳳鳴山水電站，是金陵有名的風景區，站在大壩，無論是遠眺河面，還是遙看下游村莊，都讓人心曠神怡。
    當然，葉天也想到，正是因為大壩水電站的出現，改變了普通鎮的地下水源，讓好多原先泉水噴涌、百年不斷的溪流失去了蹤影。
    按照朱順利的描述，既然連臥龍山頂上都有龍眼泉存在，本地的地下水本該非常豐沛才對。
    大壩的建立，造成了嚴重的生態破壞，環評組織一定要負責任。
    “葉天，謝謝你這一次，把礦場低價轉讓給我，很快我就能提高效率，大干快上，在比特幣市場里面大賺一筆！”
    對于這項生意，石站長很滿意，畢竟這是他多年的夢想。
    葉天有些歉意，覺得自己坑了對方，但是轉念一想，那個價格是石站長自己提出來的，并且咄咄逼人，以拉閘斷電相要挾，逼著他簽訂城下之盟。
    至于價格高低都是石站長決定的，跟他無關。
    “石站長，我也希望你能借著這批礦機，借著這個礦場，大賺一筆，不然就對不起你對我的關照！”
    對于蔡昆的出現，葉天準備不足，而且沒有理解昨天蔡昆離去時，那種淡定的笑容。
    直到有位衣冠楚楚的律師登門，他才發現，蔡昆是他見過的最難對付的人。
    那位律師姓劉，專門處理經濟官司。
    他為葉天帶來了十幾份案例，然后把葉天跟鎮**簽訂的合同也拿出來，擺在一邊。
    “葉老板，說實話，我是受蔡先生的委托來的，他希望我能轉告你，并且幫你分析這幾份合同，讓你知道自己處在一個多么不利的地位。如果不能接受他的建議，那就會失去整個臥龍山，跟鎮**的協議完全作廢，甚至會影響到你修建牛角嶺盤山公路。”
    劉律師的話，簡單直接，先把最壞結果說在前面。
    那些案例當中，都是投資商跟當地鎮**發生沖突，最后被鎮**收回了租賃土地、荒山、茶園、菜地等等。
    雙方合作之初，肯定是好好好是是是，一旦發生矛盾，鎮**這邊的法務一股腦出馬，讓那些投資商一敗涂地，近乎顆粒無收。
    古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放在任何地方完全適用。
    葉天把宋健支出去，這種場合下宋健幫不上忙，只會出言無狀，最后壞事。
    “劉律師，那么你的意思，應該怎么做？”
    劉律師非常專業，說話也相當客氣：“葉老板，形勢雖然非常嚴峻，但是都可以商量。只要你把一半臥龍山轉讓給蔡先生，所有問題都解決了。我現在帶來的資料馬上銷毀，不會成為大家的累贅。”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你就完了！”
    劉律師的話說得如此干脆，也是出乎葉天的預料。
    接下來，劉律師用了一個小時，替葉天分析：“葉老板，你跟鎮上簽訂的合同，至少存在五個大的過錯。第一，這份合同沒有公示期，簽訂完畢，你第一時間就派人用鐵絲網，封鎖了臥龍山，這是完全錯誤的，鎮上沒有盡到監督的作用。第二，簽訂合同的時候，沒有公證處人員在場，這份合同顯失公允，完全損害了鎮上所有人的知情權。第三，你取得臥龍山的承包權，付出的價值為0，這就更加可笑。全國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可能簽零價值承包荒山的合同。哪怕你只付出了一塊錢，這合同也是合法的，但上面偏偏寫的是0。第四，你以出錢修建牛角嶺盤山公路的代價，換得了臥龍山的承包權，簽訂合同之前，鎮上沒有經過專題研討會，去論證這件事的可行性。第五，沒有上級批文，合同已經簽訂，更是藐視法律，不符合**規定。除了這五個大錯誤，還有十幾處小的瑕疵，那都不重要了，只要我把分析報告遞交上去，該合同立刻作廢，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葉天笑著搖頭：“請劉律師指教。”
    劉律師端起茶杯喝水，微笑著望著葉天：“最常見的情況，合同作廢，鎮**把臥龍山的承包權收回來，然后進行公開的競標，類似于拍賣。葉老板，你有足夠的財力，掙的過蔡先生嗎？肯定沒有，只要收回權利重新承包，獲勝的一定是蔡先生，到了那時候，整個臥龍山都屬于他，跟你毫無關系。”
    葉天點點頭：“劉律師，你分析的非常清晰，結論也非常正確，或許我可以拿著這些資料咨詢另外的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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