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北到南穿了約大半個n市,終于到了目的地。
剛下車,曾紫喬遠遠地便看見袁潤之朝她揮舞著手臂。
袁潤之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一臉獻媚:“小喬,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
曾紫喬挑著眉,一張俏臉隱隱泛著怒氣:“袁潤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m(xù)k是曾梓敖的公司?”
袁潤之渾身一哆嗦,牙齒開始打顫:“小、小、小喬,別、別、別生氣,你、你、你聽我說——”
“好啊,那我洗耳恭聽?!痹蠁屉p手抱臂。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看她怎么收拾她!
“哎喲,人家也是為了你好嘛。不談那什么假結婚,畢竟你們也做了二十年的兄妹,不管怎么樣,講起來也是一家人嘛。親情是愛情和友情都無法取代的,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是無法割舍的。其實曾師兄對你真的很好,你也不能怪他啦,他也沒辦法控制你走上了這么一條崎嶇迷戀路——哎喲,別打我頭!”袁潤之護住被打得很痛的腦袋,向后退了一大步,不怕死的又道,“我從小就想要一個像曾師兄那樣的哥哥,有人疼有人愛,被欺負了,還有人替你出頭。這是只是想啊,可是你不一樣。那天,你那樣決絕,我覺得你以后要是想起以前的事,一定會后悔的。畢竟是親人嘛,哪有隔夜仇的。我知道你想過全新生活,可是過全新的生活,也不一定就是完全不去觸碰過去啊。你這個樣子,是消極對待,明明可以積極向上,陽光萬丈?!?br/>
“……”曾紫喬別開臉,抱著手臂的雙手收緊,沉默了許久才道,“好吧,也許是我太偏激了,但失去記憶,不代表自己是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自殺、破相、離婚,不可能對現(xiàn)在的生活一點傷害都沒有。”她吐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算了,反正也不會去mk工作,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的嗎?”
“哦哦哦?!痹瑵欀牧讼履X袋。
“夜總會里吃?”
袁潤之豎起左手食指,左右搖擺連忙否認,擺出一臉清結無比的樣子:“no,我是良家少女,怎么可能會去夜總會這種沒格調的地方?!走走走,前面有家米線,很贊的哦,有酸菜魚米線,野山菌米線,還有你最愛吃的鹵豬腳米線——”
“我什么時候喜歡吃鹵豬腳了?”
“哦哦哦,那是我的最愛?!痹瑵欀蝗惑@叫,“哎?你記得你不愛吃鹵豬腳?”
“……”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想起你個死豬頭啦!”
曾紫喬從一開始就知道袁潤之今天約她出來吃飯準沒好事。
眼下,兩人正面對面的立在一間貼著很多惹眼的海報和招貼畫名為“爽歪歪”的情趣用品店門口前。
打零工,她并不介意,幫忙也不介意,但是情趣用品店打零工和幫忙,她非常得介意。
“袁潤之同學,你問我要不要打零工賺錢,你說你找到一家非常有‘情趣’的地方可以打零工賺錢,這就是你說的所謂非常有‘情趣’的賺錢好地方?你說你是良家少女,你說你不會去夜總會那種沒格調的地方,請問,夜總會里面的人來這里消費,這算不算是有格調?嗯?!”曾紫喬漂亮的面龐上隱隱泛著怒氣。
袁潤之連忙拉住她的手臂,急道:“我知道,我以請吃飯為由騙你來這里幫我,是我的不對,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我也是被逼的。我阿姨打麻將輸了人家一百塊,所以就把我給賣了,要我替人家打工還債啦?!?br/>
袁潤之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辜,本來上班上得好好的,突然接到從小將她帶大的阿姨的電話。阿姨說她打麻輸了一百塊錢,正巧債主——三姑奶的表舅的侄女的姨奶奶的孫女的姨媽,兒子兒媳現(xiàn)在n市開店做小生意。兒媳呢有了八個多月的身孕,說n市生個孩子要上萬塊,費用太貴,決定回鄉(xiāng)下來生孩子,兒子得送兒媳回來,這最少要兩天的時間,這樣,他們這個計生用品店就要一個晚上沒人照看。
桃花鎮(zhèn)的人都知道她在n市,所以三姑奶的表舅的侄女的姨奶奶的孫女的姨媽就說如果能請她幫忙照看一個晚上的店,那阿姨輸?shù)缅X不僅不用還,還有20%的提成可以拿。
就為了一百塊,阿姨就將她給賣了,她的命要不要這樣悲摧???想她一個水靈靈的黃花大閨女,晚上一個人面對夜總會那些人來買“成人用品”,萬一被人劫財又劫色,怎么辦?可是,20%的營業(yè)額又非常的誘引人……
俗話說的好,好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她自然而然在第一時間想到了紫喬。紫喬長得那么漂亮,身材又超好,店內的生意肯定會十分火爆,然后十二點鐘她們就可以提早關門打烊……
想象是美好的,可是現(xiàn)在看紫喬的樣子,真的太可怕了,一副恨不能拆她皮剝她骨的樣子……
太可怕了……
“你被你阿姨賣了,所以你就要反過來賣我?那一百塊錢,是火星幣還是水星幣?”難怪人家說朋友就是用來賣的,并且一天之內,被連賣了兩次,感情她曾紫喬真是好命的就攤上這么個朋友。
袁潤之委屈地撇了撇嘴角,拉扯著曾紫喬的衣擺:“當然不是了……好朋友嘛,而且你說過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什么時候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曾紫喬板著臉,恨不能撕了袁潤之,裝可憐這招對她沒用的。
“……大學時候咯。”
“大學時候?”曾紫喬摸著自己眉骨上的疤痕,半嘲半諷,“一個月以前的事,我統(tǒng)統(tǒng)都不記得,你就盡管訛詐吧?!?br/>
“小喬,別這樣……”袁潤之被阿姨逼得恨不能上吊,這會被曾紫喬用失憶的借口擋回去,她可憐得就像是路邊被丟棄的小狗,“我們只要在這一晚,而且只到十二點鐘,一到十二點我就關門。你也不用想太多,反正都叫爽歪歪嘛,你就當你在賣乳酸菌飲料好了,而且,還有20%的提成可能拿。”
“乳酸菌飲料?20%的提成?你還真有臉,就為了這20%的提成,居然跑來幫人家賣成人用品?我真是服了你!你到是把避孕套給我變成乳酸菌飲料??!”如果單賣避孕套也就算了,可是那店里什么變態(tài)的破玩藝都有,如果遇到變態(tài)的顧客,難不成還要當面解說演示?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認識袁潤之這個笨豬頭,“我看你改名叫袁潤豬算啦!”
“我是袁潤豬!”袁潤之依舊一臉無辜的可憐樣,拉著她的手哀求,“小喬……”
“絕對不用想!”她無情地甩開袁潤之的手,就要離開。
袁潤之見留不住她,不得不撲上去,抱住她的大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小喬,你不能這樣,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她索性豁出去了,就算是抱大腿也要留住她。
“喂——”曾紫喬十分無語地看著抱住她大腿不讓她走的好友,十分無語。
“我不管,我不管,你要是丟下我一人,我就死給你看——”
來往的行人,不斷地對二人行注目禮。
現(xiàn)在的社會真讓人驚悚。
難道天黑了,這“同志”就不用避諱了?
曾紫喬覺得丟死人了,猛地一腳踹開袁潤之:“那你就去死吧!”吼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袁潤之一個人坐在地上捶胸鈍足哀號,別說有多慘烈,宛如被戀人拋棄的癡心女子。
曾紫喬抑制不住胸腔中的憤怒,一路走著一路罵著又蠢又豬頭的袁潤之,之前隱瞞mk的事不說就算了,現(xiàn)在財迷那點點錢,居然欺騙她要她犧牲色相幫人家顧成人用品小店。不要說面對猥瑣男的猥瑣言行,若是被熟人見到了,她們這一輩子都不用抬頭做人了。
她越想越氣,走了幾步,頓住腳步,捏著拳頭沖霓彩閃爍的街面怒吼了幾聲。
平靜之后,又想到那個丫頭一個人要面對那些客人,不免擔憂。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當年期末考試,兩人都掛了科了,要重修,于是當晚抬了一箱酒,喝得醉熏熏的,學電視里那些人結拜,狗血得擊掌為盟。
驀地,一陣走西口的方言喇叭聲傳來:“創(chuàng)可貼,創(chuàng)可貼!老鼠藥,老鼠夾子!老鼠夾子夾老鼠!打劫帽,打劫帽!護耳護鼻不感冒!”
“喂,老板,我要兩個老鼠夾子?!彼读隋X,狠狠地咬了咬牙,她回轉身,往那家該死的成人用品店走去。
袁潤之很意外曾紫喬回頭,高興得立即撲了過去,雙手不停地忙活,又是捶背,又是捏肩:“小喬小喬,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獨自一人面對那些惡狼。你想吃什么?待會我去買夜宵?!敝灰行淘?,就不用擔心這店里東西的銷量,今夜的銷售額一定會暴漲,10%肯定有的賺啦。
曾紫喬見到袁潤之那副狗腿樣就火大,無情地踹了她一腳:“滾開!”
她從包里拿出兩個剛從一旁雜貨店買的老鼠夾,遞給袁潤之。
袁潤之不解:“你買老鼠夾干嗎?這店里挺干凈的,不像有老鼠的樣子?!?br/>
她白了袁潤之一眼,沒好氣地說:“拿著,待會收銀的時候用?!?br/>
“???”袁潤之驚奇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