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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死了的只是韋家表姑娘,是以很多人就只派人送了吊儀過去,并未親自前去——除了和韋夫人交好的夫人們。
“俞姑娘沒了,韋夫人一定很傷心,兒媳想去看看。”姜氏道。
太夫人也很是惋惜:“前幾日宴會我還給過那孩子見面禮呢,怎么一轉眼就出事了。嫻姐兒的婚事沒了,俞姑娘又自盡了,這都叫什么事啊。”
姜氏道:“那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沒想到性子這么剛烈。有什么事解決不了,怎么偏偏想不開懸梁了呢?”
沈妤聽著這些話也是悲從中來。就算俞霜霜活著,這件事也是解決不了的。只要她活著,都會議論她是靠著無恥手段嫁給韋璟,甚至還會罵她忘恩負義,韋夫人也不會再喜歡她。
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姑娘,除了以死證明清白還能怎么做呢?原來流言蜚語真的能逼死一個人。
而造成這個悲劇的人就是沈嫻。
可是現在這個罪魁禍首,正毫無愧疚之心的站在慈安堂,甚至做出一副悲傷的模樣。前世今生,她第一次生出了要將沈嫻千刀萬剮的心思。
太夫人道:“時間不早了,你帶著孩子們去韋家罷,好好安慰一下韋夫人,別讓她太傷心了。”
姜氏點點頭:“兒媳明白。只是嫻姐兒不方便去,就留在府上罷。”
太夫人似有些疲憊,道:“去罷。”
韋家一派愁云慘霧,韋思繁紅著眼圈將幾人請了進去,沈妤讓紫菀放下吊儀,去靈堂看了韋夫人。
韋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姜氏走上前勸慰她,她拉著姜氏的手哭訴道:“我……我也是一時著急說了幾句重話,沒想到她這么想不開,竟然懸梁了。表姐將她唯一的女兒托付給我,我該怎么向她交代?”
她越說覺是悲慟,眼淚滾滾而落:“我好后悔,我不該對她說那些話的。”
姜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這不怪你,是這孩子心窄,一時想不開,你也不想這樣的。”
韋璟站在靈堂外,望著白色的帳子在風中飄動,眼睛眨也不眨。他沒有說一句話,周身卻彌漫著哀戚的氣息。
韋思繁用帕子擦著眼淚:“哥哥一直很自責,好幾日沒吃飯,也不說話。”
韋璟的確是個好人,他不怨怪俞霜霜的死對韋家成了什么影響,他只怪自己做的不夠好。
沈妤握住她的手,寬慰道:“這不怪韋公子。若韋公子當時見死不救,那么俞姑娘一樣會喪命。或著被別的男子救了,她很可能還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了結性命。所以,俞姑娘的死怪不到韋家任何人的頭上,只怪造化弄人。”
韋思繁啜泣著:“我也是這么說的,可是哥哥和母親都將錯誤往自己身上攬。母親很后悔,一直說她那天不該帶著霜霜去參加宴會,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想到俞霜霜現在還沒有入殮,沈妤輕聲道:“我可以去看看俞姑娘嗎?”
韋思繁點點頭:“我帶你去。”
紫菀沒想到沈妤膽子這么大,她像是聽錯了,扯了扯沈妤的袖子。
沈妤淡淡道:“無礙。”
紫菀咬咬牙,也跟過去了。
沈妤在俞霜霜面前站了許久,柔聲道:“俞姑娘安息罷。”
你的仇我會順帶替你報了。
回到府上,先去慈安堂見過太夫人,聽太夫人問了幾句話,便回到了青玉閣。
她讓里面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對紫菀道:“你也出去罷,我累了,想歇息一會。”
紫菀看出了她情緒低落,不放心道:“姑娘,讓奴婢留下來陪你罷,或者你有什么不開心的告訴奴婢,說出來心情就好很多。”
沈妤搖搖頭:“我沒事。”
紫菀無法,只能道:“既如此,奴婢就先退下了,姑娘有事喚我。”
沈妤頷首。
聽著門被關上的聲音,她沒有力氣似的躺在了榻上,盯著前面敞開的窗子。
她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潛意識里,她覺得俞霜霜的死她也有責任。她早就知道沈嫻是什么樣的人,就該在剛重生的時候,先想辦法除掉她。若沈嫻死了,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是她太大意、太自負了。
這樣想著,她閉上了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俞霜霜正靦腆的對著她笑。俞霜霜張著嘴,可她卻聽不見她在說什么,只看到她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那怯怯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
突然畫面一轉,黑夜里,她穿著一身白色寢衣吊在了房梁上,卻是睜著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正看著她。
沈妤出了一身冷汗,嚇的倒退了一步,卻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幾案,上面的茶盞打翻在地,發出“嘩啦啦”一陣亂響。
她想大聲尖叫,卻是發不出聲音,一個踉蹌摔到了地上。
沈妤猛然驚醒,睜大了眼睛,看著房頂,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這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悠揚的簫聲,隨風穿過窗子飄進來。
她的院子里怎么會有人吹簫?沈妤一愕,起身推開門走出去。
卻看到一個白衣男子背對著他站在一棵桂花樹下,濃郁的花香彌漫著整個院子,好像簫聲也沾染了桂花香。
沈妤望著那個人影,疑惑叢生。她覺得這身影有些熟悉,剛想試探著開口,猝不及防的撞進了一雙幽深如潭水的眸子里,飽含笑意和溫情。
沈妤更加意外,站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
“楚王殿下,您為何會到此處?”
她可不認為楚王是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進來的。
郁珩笑容如春風拂過,走過去道:“想來看看你。”
沈妤抿抿唇,她至今都想不明白郁珩為什么會鐘意她,而且他還記了那么久。
“殿下來此處怕是不合適。”最終她開口道。
郁珩聲音清越低沉:“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
沈妤淡淡道:“殿下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和殿下,好像還沒有熟悉到可以私下相見的地步,更何況是殿下闖入我的院子里來。”
郁珩笑容苦澀:“我知道,但我還是忍不住想來見你。”猶豫了一下他道,“韋家的事我聽說了,你不要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沈妤一怔,他怎么知道她的心思?
郁珩眸色深深,帶著不易察覺的寵溺:“我了解你,就像深深了解我自己一樣。”
“殿下……”沈妤目光奇異的看著他,一時無語。
“所以,你大可以對我少些戒心,試著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若有什么不能對人言的心事,也可以告訴我。”郁珩眉眼越發溫和。
沈妤笑了:“殿下,你聰明絕頂,應該知道,我不想與你有交集,不是因為這些。”
看著她清雅的笑容,郁珩默了默,道:“我知道,你是怕我的身份給沈家帶來麻煩。”
“既然殿下什么都知道,為何還要靠近我呢?”
郁珩輕嘆一聲:“難道沒有我,沈家就會永遠安然無恙嗎?”
沈妤心跳一滯,微微蹙眉:“殿下此言何意?”
郁珩凝視著她:“我們這位陛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想必你和我一樣清楚,當初令尊的死,未必沒有他的默許。因為先定遠侯手掌兵權,戰功赫赫,威望極高,陛下以為先定遠侯功高蓋主,自然就借太后的手除掉了他。然而,這僅僅是個定遠侯,以后他還會除掉更多人。”
康和帝為了登上皇位,暗中毒殺了仁厚寬和的德恭太子,又派人暗中給太子妃下毒,郁珩一身的病也是從娘胎帶出來的。不但如此,還君奪臣妻,玷污護國公主……
這樣的君主,以后還會做出什么無恥的事,還未可知。
沈妤沉思片刻,道:“即便如此,也不是我可以和你走近的理由,我不想現在就給沈家帶來災禍。”
郁珩早就預料到她會這么說,他也不失望,橫豎來日方長,他總能打動她。
他輕聲道:“在外人面前我們不宜走得太近,但私下里我們偶見一面,好不好?”
“我……”
“你放心,絕不會被人發現。”郁珩怕她拒絕,快速的道,“我知道所有的事,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既如此,你可以將我當成一個合作者,我會幫你,做你想做的事,當然也是幫我自己。”
沈妤:“……”
突然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郁珩這么多年一直韜光養晦,為的是什么,不問可知。既然兩人目標相同,倒是可以試著合作。
郁珩心知她被自己說動了,微微笑道:“好好想一想,你會發現與我合作不虧。”
沈妤望著他溫柔的眉眼,神色復雜。
為什么她有種落入圈套的感覺?
“若是事成,你能保證沈家永遠屹立不倒嗎?”
郁珩理所當然道:“你是沈家的女兒,我自然會護著沈家。”
沈妤坐到石桌前,抬手為自己斟了一盞茶,茶盞湊到唇邊,卻沒有碰一下。
她不說話,郁珩也不催促,極有耐心的等著她,眼神卻沒有離開她一瞬。
微風吹來,桂花香越發濃郁。她寬大的袖子揚起,一只花瓣飄悠悠落入她的袖中。
過了許久,她攏了攏袖子。下定了決心,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郁珩心下一松,笑道:“你能答應,我很高興。”
沈妤心中納悶,這是那個在人前沉默寡言、無怒無喜的楚王嗎?
出了沈家,郁珩立刻換上了一副淡漠的面容。
元驍在外面守著,為他掀開車簾道:“殿下,您見到寧安郡主了?”
郁珩唇角溢出一絲笑意,沒有言語。
元驍,摸了摸下巴,暗暗笑了,看來主子成功騙到了人家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騙回家去,也不枉主子惦記人家這么多年。
兀自傻笑了一會,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到馬車里。
“主子,那邊來信了。”
郁珩走了之后,沈妤又兀自在院子里思索了一會,才叫了蘇葉過來。
蘇葉笑嘻嘻道:“姑娘有何吩咐?”
沈妤打量著她,似笑不笑道:“我能和楚王合作,你好像很高興。”
蘇葉趕緊收了笑容,道:“我是替姑娘高興,姑娘答應楚王的提議,不也給自己找了個幫手嘛。”
沈妤無奈的笑笑,道:“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蘇葉立刻變得一本正經:“姑娘盡管吩咐。”
午夜時分,蘇葉提著一個麻袋進了屋子。
今夜天氣不好,夜色漆黑,天空只有幾顆疏淡的星子若隱若現。屋子里只點著一支蠟燭,散發出淡淡的光,照亮一方天地。
沈妤坐在榻上,她的臉一半被燭火映照,一半隱沒在黑暗中,就著燭火,拿著一本書看。
當蘇葉將麻袋里的人提出來時,她依舊面色平靜:“羅蘭姑娘。”
羅蘭的手被綁住了,嘴也被堵著,發出悶哼,奮力掙扎著。
沈妤給蘇葉使了個眼色:“放開她。”
蘇葉冷笑一聲:“你最好不要開口,否則我這把劍自會讓你閉嘴。”
羅蘭側目,看到蘇葉手中寒光閃閃的劍倒映出她的臉,心中一慌,只能點點頭。
下一刻,她嘴上的塞子就被扯出來了,跪倒在沈妤面前。
沈妤扯了扯嘴角:“你可知我為何要帶你來這里?”
羅蘭強自鎮定:“奴婢不知做錯了什么事讓五姑娘不高興了,您要這么對待奴婢。但奴婢是二姑娘身邊的丫鬟,就算要懲治奴婢,也該是由二姑娘來,即便五姑娘是郡主,也不該越過二姑娘去。”
蘇葉冷笑道:“既知道五姑娘的身份,還敢這樣對郡主說話,看來你的膽子真的很大,也難怪能幫著二姑娘做出那等惡事。”
沈妤的笑容掩藏在陰影中,輕聲道:“你不必與我說這些廢話,我讓蘇葉帶你來,可不是聽你耍嘴皮子的。”
羅蘭咽了口唾沫:“奴婢不知道做錯了什么,還請郡主明示,奴婢自然會接受懲罰。只是若這事傳到太夫人耳中,也會怪您自作主張的。”
“好個伶俐的丫頭。”沈妤道,“你以為將祖母搬出來就能威脅到我嗎?蘇葉將你帶到我這里,沒有任何人知道,就算我現在殺了你將你的尸體丟了,也不會有人查到我這里。所以你說的這些都沒用,還是老老實實交代得好,也免受皮肉之苦。”
羅蘭心頭一凜,沈妤要對她用刑?
蘇葉揚手給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教訓你對郡主不敬。你最好說實話,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沈妤執起茶盞,唇畔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她并沒有阻止蘇葉,不聽話的人就該讓她長長記性。
蘇葉是個習武之人,力氣很大,這一巴掌將蘇葉打的半邊臉偏了過去。即便她心中不服,氣勢也弱了下去。
沈妤感嘆道:“看來二姐真的不喜歡我啊,所以就連你這樣的奴婢都敢對我不屑。蘇葉,對于這樣的人該怎么辦呢?”
蘇葉冷聲道:“對于這樣的人,自然該好好折磨她,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聞言,羅蘭是真的慌了。她原本就是色厲內荏,想唬一唬沈妤,讓沈妤放她回去。可是沒想到,沈妤真的敢動用私刑。
她聲音顫抖道:“五姑娘,您不能這么做,若是二姑娘知道了,告到太夫人那里去……”
“你以為我有那么傻嗎?”沈妤笑容嘲諷,“放心,我不會讓人發現我對你動刑的。”
“蘇葉。”
蘇葉頷首,在窗框上敲了敲,少傾,紫菀就和云苓進來了,手中還抬著一個東西。
“放在羅蘭姑娘面前,讓她好好看看。”
羅蘭一看,也被嚇到了:“這……這是……”
這是一塊方形木板,上面插滿了密密麻麻、細如牛毛的針,在燭火下閃著寒光。
羅蘭嚇的面色發白,沈妤談笑自若道:“這些東西羅蘭姑娘沒見過罷,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不必替我擔心用刑會不會被發現。這些針這么細,待你褪去衣衫在上面滾一圈,滲出了血,很快就會被風干。再將你丟進熱水里泡一泡,血跡自然會消失,牛毛細的針孔也不會存在。所以,你即便要痛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你受了刑。你覺得,我這個刑罰如何?”
蘇葉諷笑一聲:“這個刑具可是我找了許久才替姑娘找出來的,自然是極有用的。哦,還有這個——”她將一個夾子拿到羅蘭面前,“這個一定認得,衙門里的女犯人,通常被夾手指。我雖然沒有切身體會過,但也知道十指連心,不知道十根手指一起被夾斷是什么滋味。”
羅蘭到底只是個小姑娘,素日里哪里見識過這些?她嚇的頭腦發暈,腿腳一軟,癱軟在地。
沈妤抬頭睨她一眼,一雙眸子滿是笑意:“你不用擔心十指斷了會被人發現,因為我會找大夫給你重新接好的。”
蘇葉又道:“若是還不服氣,還有銀針刺甲,這個刑罰,羅蘭姑娘應該也聽說過。”
羅蘭呼吸急促,身體往后退去。她沒想到看起來弱質纖纖的姑娘家,竟然會想到這樣殘忍的法子。
沈妤垂眸吹了吹碧色的茶葉,聲音越發悅耳:“想好了嗎?我可是很沒有耐心的。”
羅蘭的嘴唇也在顫抖,沒有言語。
沈妤給蘇葉使了個眼色,蘇葉拿起一根銀針走過去:“羅蘭姑娘,我們就先試試這個罷。”
“不要……不要……”羅蘭搖著頭道。
蘇葉一把抓住她的手,看著那水蔥似的指甲,笑的邪惡:“不愧是主子身邊的大丫鬟,還真是養尊處優,瞧這纖纖玉指,真是可惜了。”
說著,她手下一用力,針尖就鉆入了指甲。
羅蘭只感覺到一陣鉆心的疼,她下意識叫出聲,卻被堵住了嘴,只能不斷掙扎著。
“你助紂為虐,幫著你主子害人,這些懲罰對你來說是應得的。你可知俞姑娘有多無辜,走的有多凄慘多孤單?”沈妤諷笑道,“剛好,你就代你主子受過,和俞姑娘作伴去罷。”
羅蘭死死咬著唇,額頭冷汗大顆大顆的滾落,顯然是痛苦極了。
紫菀和云苓在兩邊死死壓制著羅蘭,卻是已經嚇得低下頭去,沈妤仍是淡然處之。
“她死了,都要背負罵名。年紀輕輕,花骨朵似的年紀,真的是可惜了。”沈妤感嘆似的道。
“可改變主意了?”蘇葉問道。
只是一根針,羅蘭就體會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此。她立刻點頭,眼中滿是哀求。
沈妤道:“蘇葉,先停下罷。”
蘇葉將針拔出來,羅蘭立刻推開紫菀和云苓捂住手指
沈妤揚眉道:“現在你知道該怎么說了罷?”
羅蘭忍著痛,膝行到沈妤面前跪下:“奴婢說,奴婢全說。”
蘇葉抽出劍架在她脖子上,厲聲道:“說!”
“是……是二姑娘想和韋公子退親,所以就想到了利用俞姑娘。原本她是想算計郡主的,只是郡主……”太狡猾了,沈嫻輕易算計不了她,只能另選別人。
沈妤挑挑眉:“看來,她還真是恨極了我啊。”
羅蘭垂著頭:“二姑娘原本是想讓大家看到韋公子和俞姑娘白日茍且的,但不知怎么,計劃失敗了。所以,二姑娘只好另想法子,奴婢想辦法支開了給俞姑娘引路的婢女,暗中盯著她。等到她因為迷路走到了男賓席前的湖水邊,就讓奴婢趁其不備將她推下水去。
那邊都男子,聽到她的呼救聲自然會有男子救她。而韋公子是她表哥,自然不能見死不救,兩人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肌膚之親,韋公子和二姑娘的親事只能作罷,而且不會損害二姑娘的閨譽……”
“俞姑娘跳進黃河洗不清,只能以死明志。”沈妤輕笑一聲,“你們干的好事啊。”
羅蘭哭著道:“我也沒想到她會自盡啊,二姑娘說俞姑娘出身貧寒,寄人籬下,得到這樣一門好親事應該竊喜……”
“你以為誰都像沈嫻一樣不知廉恥嗎?”沈妤神色冷肅,“置身流言蜚語的不是你們,你們就可以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種話嗎?身為女子,你們難道不知道流言蜚語可以逼死一個人嗎?哦,我倒是忘了,一個一天到晚想著如何奪走別人丈夫的人,怎么會在意這些呢?沈嫻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死活。”
羅蘭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沈嫻要進寧王府?”沈妤淡淡道,“你不必知道這些。我只要你回答我,這條命你還要不要?”
說著,蘇葉就從腰間拿出一個瓷瓶,從里面倒出一個藥丸,捏著羅蘭的下頜,強行給她吃下去,又灌了一盞茶。
羅蘭被嗆到了,劇烈的咳嗽,可是怎么也吐不出那枚藥丸。
沈妤道:“若是沒有解藥,你會比方才受的刑罰痛一百倍,然而,這毒的解藥要每十天吃一顆。超過十日再吃解藥就無用了,你的內臟會慢慢腐爛,一點一點的折磨致死。”
羅蘭的目光充滿怨恨,沈妤微笑道:“若是你要為你的主子盡忠,我也沒辦法。可你想想,若是我告訴沈嫻我審問了你,并且知道了她的秘密,她還會留著你嗎?”
是啊,若是沈嫻知道了她被沈妤刑訊逼供,而沈妤又得知沈嫻的秘密,她還會容許自己活著嗎,只怕會殺她滅口!
思及此,她眼中的怨恨漸漸被絕望取代,身體縮成一團。
過了許久,她咬著唇道:“但憑郡主吩咐。”
蘇葉笑了一聲:“你若早這樣說,哪里還需要受這些苦?”
羅蘭心道,你們一開始不給我吃下毒藥卻先用刑,不就是故意報復我嗎?這句話根本就是假話。
但是她被嚇破了膽,不敢說。哆哆嗦嗦道:“不知郡主要奴婢做什么?”
*
一入了秋,太夫人就病了,請了張太醫來,也沒有多少好轉。沈妤日夜憂心,就想提議在外面尋個大夫給太夫人瞧瞧。
沈妤坐在床邊,端著藥要喂太夫人。
太夫人擺擺手道:“我這是老毛病了,天一冷就犯,吃多少藥也無用。而且這藥還那么苦,我才不要吃。”
沈妤哭笑不得:“良藥苦口,您怎么也和洹兒似的。”
太夫人搖搖頭:“還是拿走罷。”
“不行。”沈妤一臉認真,“您若是不吃藥,我也為您擔心,晚上睡不好覺,吃飯也吃不好。若是我生了病,您不心疼嗎?”
聽沈妤這么說,太夫人不好再堅持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罷了罷了,我喝就是。”
沈妤笑瞇瞇道:“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太夫人看著黑乎乎的藥汁,仰起頭一口全喝完了。
沈妤拿過一碟蜜餞,拈起一只喂到太夫人口中:“吃了這個就不苦了。”
太夫人笑道:“還是妤兒孝順。”
沈妤在心里醞釀了一下,摟住太夫人的手臂道:“祖母,孫女有事要求您呢。”
太夫人嗔道:“我就說,你今日這么殷勤的伺候我,一準沒什么好事。”
沈妤歪著頭道:“那您答不答應嘛。”
太夫人笑出聲,拍著她的脊背:“你哪次有事求祖母,祖母沒答應過?到底是什么事,說出來讓祖母替你參詳一番。”
“其實這件事既是為了祖母的身子,又是為了大姐。”
太夫人眸光微閃:“妘兒?”
沈妤坐直了身子,唇附到太夫人耳邊。
第二日,沈妘就接到太夫人病重的消息,連舒姐兒都沒有帶來,就急匆匆坐著馬車趕來了。
慈安堂里,眾姐妹都在,沈妘問道:“祖母如何了?”
沈嫻還不知道沈妘已經看透了她的真面目,柔聲道:“五妹請了濟世堂的段大夫來,為祖母診治。”
沈妘看她的眼神泛著冷意,沈嫻并未察覺到:“聽聞段大夫可是比太醫還厲害的神醫,五妹有心,一大早就讓人將他請來了,現在五妹正在里面陪著,大姐要不要進去看看?”
沈妘想到了那日宴會上沈妤提起的大夫,道:“也好。”
一進了里間,太夫人就招招手道:“妘兒快過來,見見段大夫,段大夫可是神醫。”
段逸風忙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然后起身給沈妘行禮。
“段大夫請起。”沈妘矜持頷首,“早就聽聞段大夫醫術高超,勞煩您為祖母診治,不知祖母身體如何了?”
段大夫看了沈妤一眼,將太夫人的病情說了一遍。沈妘發現,并沒有沈妤信里說的那么嚴重,心中的大石頭落下了。
太夫人道:“你別只擔心我的身子,也要為你自己著想。”
沈妘微怔,太夫人含笑的目光劃到她的小腹。
沈妘頓時了然,瞪了沈妤一眼,嗔道:“你呀,這點小事怎么還到祖母這里來說,讓祖母為我操心。”
太夫人拍拍沈妘的手笑道:“這不怪妤兒,難為她想到這些,我一大把年紀還不如她想的周到。今日你既然來了,就勞煩段大夫為你瞧瞧,我也能放心啊。”
沈妘沒有拒絕,低聲道:“聽祖母安排就是。”
沈嫻等人還在外面等著,桂嬤嬤掀開簾子走出來道:“幾位姑娘先回去罷,太夫人和王妃、五姑娘有話要說呢。”
“既如此,咱們就回去罷。”待桂嬤嬤進去,沈嬋道。
沈婉道:“祖母身邊有大姐和五妹陪著,咱們先回去也好。”
沈婳還是忍不住酸意道:“同樣是祖母的孫女,我們都很擔心祖母的身體,怎么祖母不見我們,反倒只留下大姐和五妹?”
沈妗接連受到打擊,已經裝不下去了,她陰陽怪氣道:“是啊,也不知道祖母要和大姐、五妹說什么悄悄話,咱們都不能聽一聽呢。”
沈嬋翻了個白眼:“祖母單獨留下大姐和五姐,自然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你們嫉妒也沒用。”說著,她打了個哈欠,“不和你們說了,我還沒睡夠,要回去接著睡,你們不想走就留在這里罷。”
然后不由分說就拉著沈婉出去了。
“我才不想在這里干等著。”沈婳道,“三姐,咱們也回去罷。”
沈妗捏著帕子,搖擺著裊娜的身姿,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二姐不回去?”
沈嫻笑道:“我有些事想和大姐說,你們先回去罷。”
沈妗側目看她一眼,輕笑一聲:“隨便你。”
待人都走后,沈嫻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靠在墻邊。
羅蘭道:“姑娘,您……”
沈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將耳朵貼在墻邊,透過簾子的縫隙,好像還能看見里面的人影。
羅蘭想起了沈妤對她的警告,趕緊閉了嘴。
就聽段大夫道:“王妃身子并無大礙,待草民寫個藥方,照方子抓藥,按時吃藥,調理數日興許王妃就能心想事成。”
沈嫻自然知道段大夫所說的心想事成是什么,死死咬住了唇。
很快,段大夫就告辭離去,沈嫻忙躲了起來,待送客回來的桂嬤嬤進了里間,才又回去偷聽。
太夫人嘆息一聲:“妘兒,你和祖母說實話,是不是遇到為難之事了?”
“祖母……”
“說實話。”太夫人嚴肅道。
猶豫了一會,沈妘道:“是賢妃娘娘,她想讓我為殿下納側妃。”
太夫人明悟:“難怪妤兒為你的子嗣操心呢,敢情妤兒早就知道了,就瞞著我。”
沈妘連忙道:“我這也不是怕您擔心嗎,您應該頤養天年,這些事我們自己解決就好。”
太夫人皺眉道:“你自己解決,如何解決?是做個賢良大度的樣子給寧王納妾嗎?”
沈妘不說話了,太夫人只當她是默認。
少傾,太夫人道:“賢妃有沒有說,她看上了哪家姑娘?”
沈妘道:“好像是傅家二房的庶女傅杳。”
太夫人略一思索,就知道賢妃打的什么注意,她神色不悅道:“這事我不同意。”
沈妤看了一眼沈妘道:“祖母,這事您不同意也不行啊,賢妃娘娘是寧王的母妃、大姐的婆婆。”
外面的沈嫻聽到這些,耳邊嗡嗡作響。
寧王要納側妃了,是傅家二房的庶女……
同樣都是侯府二房的庶女,為何傅杳可以,她不可以?就因為她也是沈家的女兒,姐妹共侍一夫說出去不好聽,所以即便她喜歡寧王也不能進王府做側妃。
這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