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珠 !
燕五少
燕家眾人送走了林氏和鄭明珠,燕太太打發眾人回自己屋里去了,只留下鄭明艷,一臉笑著道:“好孩子,今兒這事兒,我雖說給你做了主了,到底這秋姨娘是老太太賞的,只怕還要回老太太一聲,你別怕,你只跟著我,必不會叫你委屈的。只老太太的脾氣你也知道,惱起來罵了我,我也只有站著聽的,待會兒若是說兩句,你只別往心里去就是了。”
鄭明艷笑道:“母親說的是,想來老太太也不過是嚴厲些,也是為著教導咱們規矩罷了,心里其實是最疼晚輩的,咱們自然恭敬些聽著也就罷了。”
燕太太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個最懂事孝順的,咱們這就過去吧。”
燕太太儼然慈母狀,攜著鄭明艷的手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剛踏進抱廈,就聽到老太太的笑聲:“我把你個捉狹的~”
燕太太心中一喜,也不知誰奉承的老太太這樣歡喜,倒更好說話些。
兩人幾步轉過多寶閣,卻見老太太坐在慣常坐的矮榻上,燕五少燕翔敏坐在老太太身邊,滿臉笑容不知道說了什么,逗的老太太也是一臉笑,收都收不住。
連一屋子的丫鬟都是一臉的笑。
見燕太太帶著鄭明艷來了,燕翔敏忙站起來:“母親來了。”
老太太緩緩斂了笑意,看著婆媳兩人請了安,淡淡道:“坐吧。”
燕太太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鄭明艷只坐繡凳,燕太太賠笑奉承了兩句,才開口道:“有件事要回老太太,那年老太太賞了個丫鬟給敏哥兒做姨娘,當日我瞧著,原本是還是懂事守規矩的,只這兩年許是人大了,心也大了起來,仗著敏哥兒媳婦年輕寬厚,竟悄悄兒的停了我賞的藥,叫我查了出來。我想著,子嗣的事,自不是小事,如何饒得她,規矩竟是亂不得的,便來回老太太,不如打發了她出去,另給敏哥兒尋個好的也罷了。”
老太太聽了,點點頭:“原來是這件事。你說的很是,這種事若是饒了,今后人人都不尊這規矩了,家里還不亂了套,比是要打發的。何況這還只是一樁,叫你查出來的,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如今我聽敏哥兒說,她仗著是我賞的人,便覺得比誰都高貴些兒,越發連艷丫頭都不放在眼里,偏艷丫頭又孝順,你想想,一個姨娘罷了,如何不好處置,說到底不過是怕我心里頭不自在,又怕是在你們房里,我又怪罪到你頭上來,竟就忍了,這也是她一片孝心的緣故。也是因著出了這事兒,敏哥兒怕我不自在,才來回我的。我還想著,媳婦這樣懂事,你這做婆婆的越發要疼愛才是,你就該拿出主母的款來,處置了她去。沒承想,你果然就來了,你這樣,我自是只有歡喜的,難道還會怪你不成?剛才你說這話我就很喜歡,既犯了這樣大的錯,照著規矩打發了,大家都歡喜,就連親家太太奶奶們也只有贊咱們家知禮的,姑奶奶回家才有顏面不是?”
還連說了兩三個很妥當。
沒承想有這樣一段話等著她們,燕太太愣了一下,立時又一臉是笑,今兒倒是好險,先前想著奉承老太太,倒是不想怎么處置秋姨娘,后來鄭家來出了頭兒,為著兒子的前程,才冒著得罪老太太的風險,預備給鄭明艷做臉,到如今,倒是歪打正著了。
想來,還是兒子貼心懂事,怕自己委屈了,先就來哄著老祖宗了。
燕太太便笑道:“老太太見事自是最明白的,那秋姨娘原本也沒這樣大的錯兒,不過是嘴頭上厲害些,不饒人罷了,媳婦也是想著若是太嚴厲了,一家子看著,倒是不懂尊重長輩了,到時候說起來,還不是敏哥兒媳婦不好?是以也就饒過了她,如今老太太既這樣說,我越發悟了,回頭就打發了她就是。”
老太太越發高興起來:“我知道你也是疼孩子們的,這既打發了姨娘,我也不賞人了,原本把秋月給敏哥兒,也是因著他沒成親,屋里沒個人,許多瑣事不好料理,如今既是有了媳婦,又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些事兒越發交給她媳婦去做,不管挑人也好,給人也罷,就叫艷丫頭自己做主才是,也免得人家說咱們家長輩管著爺們房里事,孩子雖是晚輩,也是主子,學著打理自己院子也是好事,你說可是?”
燕太太和鄭明艷都忙站起來,笑著應了。
鄭明艷靦腆的說:“這是老太太,太太疼我,我年輕,并不懂得,只多請教老太太、太太就是了。”
燕翔敏側了臉,在眾人都看不見的角度,對著鄭明艷眨了眨眼睛。
鄭明艷悄悄的白了他一眼,他反倒笑了。
不過鄭明艷倒是真沒想到,燕翔敏今兒會先跑回來,把老太太給哄住了,燕翔敏是嫡幼孫,又從小兒聰明伶俐,老太太愛的跟眼珠子似的,別人說十句都沒有他說一句話來的好使呢。
如今趁著老太太歡喜,燕太太又吩咐人把二太太三太太都請了來,陪著老太太抹骨牌,燕翔敏看了兩局,跟媳婦兒眉來眼去遞了暗號,哄得老太太贏的歡喜的了不得,他才悄悄兒的拉著媳婦出去了。
燕翔敏笑道:“如何?今兒你要怎么謝我?”
鄭明艷啐道:“和我什么相干,是你的姨娘犯錯兒,我謝你什么。”
燕翔敏拉著她的手瞅著她笑,鄭明艷忙摔掉了:“做什么呢,青天白日的,這兒這樣多人,怕別人看不見么?”
說著倒又笑起來,聲音也低了下來,神情語調竟就柔媚起來:“好嘛,我領你的情兒,今晚晚飯我親自下廚做兩個菜請你如何?”
燕翔敏笑了:“那說定了,我先去書房讀書,回頭再進來。”
鄭明艷笑著直把他送到院子外頭去了。
還頗為依依不舍的樣子。
這樣通透明白的人,誰見了也只會放心的,鄭明珠回來就是這么想的,這丫頭還真叫她好奇,一個無母的庶女,是怎么在朱氏手里成長成這樣的?
和鄭明珠簡直就是一個極強烈的對比。
或許,朱氏精心教養的兒女,都不大對勁?區別只是在鄭明珠是刻意的結果,而鄭明慧鄭明真鄭明朝是無意的?
這個想法把她自己都逗笑了,寶哥兒看著她笑,也跟著呵呵的笑起來,鄭明珠捏他的胖臉:“小笨蛋,你笑什么?”
寶哥兒看他娘跟他玩,越發笑的咯咯的,小胖手又去抓鄭明珠脖子上垂下來的金項圈上的瓔珞。
“又抓我!”鄭明珠最頭疼寶哥兒這習慣,碰到什么抓什么,抓著就不放,看也不看,只往嘴里塞,連忙就去握住他的小手,寶哥兒胖乎乎的,小手又厚又軟,鄭明珠一根一根的跟他對手指頭,他似乎覺得這是個有趣的游戲,又開心的笑起來。
這孩子脾氣倒是好,不用逗都會笑,笑的一咧嘴,露出粉嫩嫩的牙床來,大大的圓眼睛都笑瞇了,鄭明珠怎么看怎么愛,抱著狠狠的親一口。
寶哥兒依樣畫葫蘆,也親他娘一臉口水。
鄭明珠頓時哭笑不得,拿手絹子擦臉,又去點他的額頭:“小笨蛋,這都不會。”
寶哥兒又笑起來,嘴里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娘倆又玩又笑又說的玩了一會兒,寶哥兒開始眼睛有點迷糊起來,伏在鄭明珠懷里,頭一點一點的開始打瞌睡,鄭明珠就挪到床上去,側著身子拍寶哥兒睡覺,拍著拍著,看寶哥兒睡的香甜,自己也不知不覺困起來,一只手摟著寶哥兒,就這樣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鄭明珠突然驚醒過來,第一眼先去查看寶哥兒,卻見寶哥兒依然四肢攤開,大字狀睡的香甜,小肚皮一起一伏的。
然后她回頭一看,陳頤安坐在床頭,看著她笑。
鄭明珠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酸楚,無數思念在心頭縈繞,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人對視良久,鄭明珠才終于說道:“你回來了。”
陳頤安笑道:“我回來了。”
兩個人都覺得這話說的好傻,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來,這一笑,鄭明珠才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可以活動了,便坐起身來:“什么時候回來的?一路上可好走,走了幾天?想必累了吧,既然回來了,怎么不叫我呢?咦,你這衣服是外頭穿的,怎么還沒換?這樣熱的天兒,也虧你受得了……這些死丫頭哪里躲懶去了,主子回來也不知道進來伺候,這樣不經心,恨的我!罷了罷了,我來伺候你吧,穿這件白綾緞子的中衣可好?這兩個月我趕著給你做的,又輕又軟,回頭你試試……對了,還要叫她們緊著傳熱水進來,你洗一洗再換,也舒展些兒……先前叫她們湃了西瓜葡萄,太冷了,你這樣熱刺刺的走回來,驟然用了只怕受不了,只怕得先放一放再吃……還是叫廚房送烏梅汁來吃一碗的好,又解暑又清涼,這還是前兒嫂子打發人送來的好烏梅,你吃著要是好,我再打發人回家要去……珊瑚,快去傳熱水進來伺候大爺沐浴。打發個小丫頭去廚房端烏梅汁——你餓不餓?要不再傳兩樣點心?晚上必是要去母親那邊吃的,這會子先墊補點?今兒有很好的藕,做個藕糕吧……哎我說,你這樣傻看著他做什么?一兩個月沒見了,你還不抱抱他?橫豎他睡著了也不會醒……”
陳頤安眼里看著大了一圈兒的胖兒子,耳里聽著鄭明珠滿心歡喜,在屋里團團轉,語無倫次的嘮叨了許多,平日里的有條不紊,干練利落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整個人都散發出一雙歡喜的不知道怎么停下來的感覺,簡直可愛的要命。
只覺得滿心的舒坦愜意,真是比什么都叫人歡喜。
鄭明珠支使的丫鬟們團團轉,她也似乎停不下來似的,一會兒找衣服,一會兒看點心,嘴里嘮叨的宛如太子妃,又問跟著大爺出門的人呢,跟著陳頤安出門的翡翠進來磕頭,鄭明珠賞了銀子,打發她下去歇著了,又叫人把陳頤安的行李抬進來,竟有十幾個大箱子,堆了半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