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將手中的小本本遞給顧長歌去看
顧長歌接過來，看的認真
書中所寫，正是破廟遇虎妖之事
書中，少年為救廟中的趕山人，打殺了虎妖
虎妖臨死前問道：“為何人吃獸就可以獸吃人就不行”
“眾生皆平等”
少年沒能回它，后來在山下，有人說，虎妖這是在詭辯
人吃獸是為了飽腹是為求存，所以無錯
而虎妖吃人，是為了提高修為，并不是求存所必須所以有錯，當殺
顧長歌看的津津有味
寧遠淡淡道：“你覺得這人說的對么”
顧長歌道：我覺得不對
寧遠挑眉：“哦為何不對”
顧長歌笑道：“你又怎知那虎妖吃人不是為了求存”
“或許山中有修為比虎妖還高的妖怪，威脅到了虎妖的存在，虎妖食人為求自?！?br/>
”你又怎知那些趕山人獵獸而食是為了求存，而不是為了一飽口腹之欲”
“這人的解釋太過片面”
寧遠怔怔的望著顧長歌，同一個人，同一個問題，時隔五百載，卻給出了完全截然相反的兩個答案”
不由得笑道：“那你認為此問何解少年做錯了么”
“亦或是那虎妖錯了”
顧長歌笑道：“兩者都無錯錯就錯在這虎妖技不如人，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自古以來人妖殊途，人殺妖為常態妖食人亦是如此”
“就如同水總是往低處走一樣的自然規律”
“人與妖相爭，本就站在對立面上少年站在人的立場上出手擊殺虎妖救人無錯”
“而虎妖站在妖的立場上想要食人精進修為也無錯，只不過技不如人被殺而已”
“至于虎妖的最后一句詭辯，則是站在人的立場上問出的，所以少年會猶豫”
“仁兄以為何解”
寧遠笑道：“人與妖相對，歸根結底不過是立場問題，兩者皆無錯”
“決定對錯的是選擇站在什么立場上么”
“解的好”
“那我再問你，如今的你又站在什么立場上跟我對話”
“你之所在，真實屬于你自己的立場么”
“此刻的你，又跟那虎妖有什么區別”
顧長歌愣住，不禁退了兩步，原本平和恬靜的雙眼中劍意逐漸洶涌起來
隨即苦笑道：“我本以為自心境已足夠堅定可沒想到還是敗給了自己”
“這世上，又哪兒來的完美無瑕”
“無量佛國，完美無瑕，甚至完美的讓人知道它就是假的可卻忍不住沉淪其中”
“唉麻煩師弟了”
寧遠笑了，他知道，顧長歌已經回來了
眼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師兄先出去吧，我再走兩趟”
顧長歌面色凝重道：”師弟萬分小心我們你能拉的回來”
“可你要是陷進去，沒人能救的了你此刻你的身上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寧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心里有數”
說著一步踏出便沒了蹤影
顧長歌飛身出了無量佛國，冷冷的看了佛主一眼，并未說話
百里崢和陌柔都焦急的等在外邊，見顧長歌成功回來，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再看向暮晴，她還是站在田里眺望遠空，沒人知道她何時會醒來
寧遠直奔著云舒所在而去
顧長歌的提醒寧遠清楚，自己的身上的確出現了問題
這個問題并不是進入無量佛國之后出現的，而是很早就出現了
無量佛國完美無瑕，世人皆往極樂
難倒自己的莊正之劍不是如此么
上承清，下鎮濁
于這天地間畫出一條線是為治世之道
可此道不對
寧遠所追求的是天下無惡皆為善
可若是無惡，哪兒來的善
萬事萬物皆有陰陽，這是不了打破的自然規律
寧遠所求的何嘗不是完美無瑕
可這卻錯了大錯特錯
若是真有一天，天下皆為善
那么隨著時間的推移，惡仍舊會從善中誕生而出
就像是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陰影的存在
正是因為有陰影的存在，光明才有了意義
而這些，是寧遠進了無量佛國之后才察覺到的
一直以來，自己所認為的對，竟然是錯的么
這是寧遠自己的道
一旦對此道產生懷疑，那就要出大事
如今寧遠的道宮轟鳴，似乎隨時都會崩塌一般
錯了么錯了
錯哪兒了也知道
可寧遠就是找不到那條屬于自己的道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處理不好，留在佛國之中事小，他的一身恐怖修為都要隨之化為流水
可即便如此，寧遠還是去找云舒了
此刻的她正跟一群馬賊打的正歡
這群馬賊可以說是無惡不作想對村莊進行洗劫
還要搶走村長的女兒
卻被云舒撞見，打了這般馬賊落花流水，并放下狠話：“若敢再來我見一個殺一個”
馬賊們落荒而逃
村民們感激涕零，紛紛道謝
云舒顯得很是開心，縱馬離去
而寧遠卻攔在了半路上
云舒皺眉：“不知這位仁兄為何攔我去路”
寧遠淡淡道：“這位女俠，你可是認為自己剛剛做了好事”
云舒理所當然道：“匡扶正義，幫助弱小，何錯之有”
寧遠搖頭道：“那女俠可否跟我走上一遭”
云舒滿臉的詫異，可還是跟寧遠走了
兩人又回到了村子，可奇怪的是這些村民都當他們不存在一般
在寧遠的遮掩下，他們看不到兩人的存在
只見村民們沒了剛剛的歡呼雀躍，感激涕零，而是臉上充滿了擔憂
“咱們怎么辦吶那些馬賊肯定會回來報復的”
“原本只是搶些錢財糧食就了事下次來肯定是要屠村的啊”
“什么狗屁大俠還不如不來這下把馬賊得罪死了啊”
“走吧趁著這幾天，趕緊跑吧”
云舒面色難看，話也不說，回頭便殺上了山
將那些個馬賊屠殺殆盡以絕后患
寧遠又出現在她身旁：“這一次呢做的對么”
云舒篤定道：“對了馬賊都死了不會有人再去報復了”
可寧遠還是搖了搖頭，沙啞道：“還是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