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夜里,北海浪潮撞擊崖壁之聲仍舊聲聲入耳,白尋卿立于重樓之上,白裙飄飄,眺望北方,那正是冰封圣地的方向。
而洛雁得知寧遠的故事則是閉關譜曲,勢必要在大潮之送給他一首只屬于自己一人的琴曲。
此刻的寧遠則是坐在樓下涼亭之中,石桌上金冊展開,玉筆于手,正提筆成文,寫下屬于自己的江湖。
自從小本本借給陌柔之后寧遠就一直沒再寫了,如今身于觀海閣中,哪怕身周危機四伏,可卻出乎意料的得了空,他要把這段時間落下的東西補全。
耳邊不時傳來一對對佳人的竊竊私語,偶有文人墨客對那明月有感而發,吟詩一首。
于這觀海閣似去了九洲中的諸多爭端,爾虞我詐,難得的清凈所在,可卻也因寧遠的到來攪入了一汪渾水
下筆之時,寧遠腦中時?;厥幹坏郎碛?,她說:“你的江湖里應該有我才是,記得寫在小本本上,下次再見我要檢查的”
寧遠笑了,不知何時筆下已經滿是她的身影,金冊之上又添了半指之厚的內容,此時夜已深。
滿意的看了看手中金冊,寧遠又翻回第一頁,從頭一觀,他時常如此,既是自省,更是讓自己不要忘記當初心中宏愿
當他翻到其中一葉時,身子不禁一僵,臉刷一下的紅了
那一頁記的正是與蒙飛羽軍賬前辭別之時的談話。
哪里寧遠寫了一句:“有個姑娘,她說肯定會讓我喜歡上她,特喜歡特喜歡的那種,那究竟什么是喜歡呢是大個子說的那種喜歡嗎”
“我不知她長什么樣子,只知道她的名字,她說下次再見我要是能認出她來,就給我看她真正的模樣。”
“我記得她的味道,還有眼神,下次見面肯定能認出來”
可就在這段話的旁邊,多出了一行秀氣的小字,之前是從未有過的,寧遠一眼便認出是陌柔的筆跡。
她寫道:“嘿嘿,你寫的我可都看到了等你看到這個的時候,我應該已經給你看過我的模樣了吧”
“怎么樣是不是很漂亮有沒有喜歡上我呢別騙人從來都只有我騙你的份兒小心我兇你哦”
末尾處畫了一張吐舌頭的鬼臉,還留下了一只小小的貓爪印,以證明這是自己的杰作
不知為何,望著小本本上的涂鴉,寧遠的心跳的極快,他如今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小鹿亂撞了。
從最初的相遇陌柔想騙自己的鬼王珠,直到寒天獄的分離,一幕幕的畫面從寧遠眼中閃過。
輕撫她的字跡,寧遠笑了,心中如打翻了蜜罐一樣甜,緩緩的合上金冊,仰頭望向那一輪明月。
雖相隔千萬里,可你我如今抬頭望天,所仰望的應該是同一輪明月吧
不禁喃喃著:“大個子,現在我有些明白你說的喜歡了,或許這就是喜歡了吧,我覺得就是如此了”
這一刻的寧遠眼中泛著光,那光如星辰大海一般絢爛
“我喜歡那個姑娘特喜歡特喜歡的那種”
言罷他的目光落在了閣外的古槐樹,心緒難平,趁著迷人的夜色來到了樹下,而今的地上仍舊鋪滿了落葉。
只見他蹲下身子尋了一片漂亮的槐葉,隨即開始自這厚厚一層的落葉中尋找,尋找與這片落葉脈絡相同的槐葉。
翻了一片又一片,直到明月高懸,慧眼酸澀,那數之不清的落葉被他找了大半。
“嘿嘿,找到啦”
此刻的寧遠手中抓著兩片脈絡相同的漂亮槐葉,有些欣喜。
回到觀海閣的寧遠鋪開白紙,提筆落字,可此刻的他卻顯得有些猶豫,每句話都反復斟酌了幾次,這才書下,
將墨跡細細吹干,把那兩片槐葉包在折紙之中,拿出陌柔送給他的飛梭,小心翼翼的將折好的信紙塞到其中。
神念一催之下,那飛梭化為一道虹光升空,劃破圓月,一頭扎破虛空,直直的朝著青蘭州而去,奔著另一塊墨玉所在,而那塊墨玉在陌柔的手中
此刻寧遠的心緒才跟著平靜下來,隨之泛起的還有一絲緊張,不知道那只飛梭還會不會飛回來。
抹了抹鼻子的寧遠倒是有些后悔了,種種心情交織在一起,說不清道不明,這就是喜歡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而來,突兀的出現在寧遠身旁,正想著飛梭之事的他倒是被嚇的不輕,條件反射一般的拔劍便斬
清冷的劍光甚至耀過明月,轉瞬即逝。
“鏘”
金鐵交擊之聲響徹觀海閣,于黑夜中爆出一抹絢爛的火花。
只見豐九寒刀出鞘過半,堪堪擋住寧遠的劍光,劍中巨力震的他踉蹌退了三步。
“別砍兄弟是我啊”豐九驚出了一身冷汗,寧遠的劍實在是太快
他能看出寧遠有些底子,可還是出乎意料了,沒想到作為煉氣士的寧遠劍出驚寒,且完全沒有預兆快到了極致
完全迥異于其他劍修,他還是頭一次見煉氣士能將劍用到這種程度的,長見識了,若不是反應及時,腦袋都要被削掉半個。
寧遠微微皺眉道:“怎么是你這家伙刀不錯”
驚寒的鋒銳寧遠是知道的,與之對斬的刀劍很少完整扛下的,不是卷刃就是被斬斷,可豐九的刀卻不然。
“嘿嘿,保命的東西,自然得下點兒本錢才行”
說話間提了提手中的兩壇酒笑道:“賠罪酒,冰玉小燒,柔的很,一點兒也不辣”
寧遠眉頭一挑收了驚寒,雖然對豐九這家伙沒啥好印象,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主要是挺高興的,就想喝酒了,不知那冰玉小燒是啥味道。
“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于北越涼州這苦寒之地盛產烈酒,用以御寒。你若是找一口下去猶如吞刀,喉嚨直冒火的還滿大街都是,可這柔的可是花了我大功夫”
這家伙倒是不見外,自來熟的坐了下來,拍開冰玉小燒,柔和酒香四逸,為寧遠斟滿一杯。
“你到底是來干啥的當真是只是來賠罪的”寧遠開門見山道。
只聽豐九面色一肅道:“賠罪只是順帶,我是來拜師的拜你為師”
寧遠瞪大了眼睛道:“你說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