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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白茶有事求(下)

    老人緩緩開口,“白茶,我知道你。”
    白茶的名字在妖土很響亮,甚至比之前在青天城大鬧一場的李扶搖更加響亮,知道他的名字,其實(shí)應(yīng)當(dāng)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只是這位畢方一族的老祖常年閉關(guān),不知道很多事情,卻是知道白茶,便已經(jīng)是很不尋常的事情了。
    雖然同為登樓,但白茶要比這位畢方一族的老祖,其實(shí)要矮一個輩分。
    這位老人活的歲月之長,即便是比起一些大妖,都不遑多讓,但是大妖們尚且春秋鼎盛,他卻已經(jīng)行將就木了。
    白茶拿出寧神草母根,沒有說話,便遞給了老人。
    老人沒有伸手,很快便有人走過來接下這根寧神草。
    老人緩緩道:“退下吧。”
    言語之中,滿是疲憊。
    所有人都恭敬行禮退去。
    老人往前走幾步,示意白茶跟上。
    白茶走在老人身后,神情平淡。
    老人緩緩道:“一根寧神草母根,只能解決畢方一族以后的事情,卻無法解決我的問題。”
    這句話說的很直白,寧神草母根固然能夠生出很多寧神草,但是對于老人來說,其實(shí)并無多大作用,因?yàn)闀r間太長,他等不到湊齊的那一天。
    他至多還能有十幾年好話。
    要是不能在這十幾年間湊足寧神草,去踏足最后一步,便什么都沒有可能。
    白茶平靜道:“若是前輩答應(yīng)我的要求,我便在五年之內(nèi)籌齊前輩所需的寧神草。”
    這是白茶的承諾。
    老人平靜道:“寧神草難尋,除非你還有母根,不然是不會有這么多的。”
    哪怕老人常年閉關(guān),但畢竟是活了這么些年,見慣了世事滄桑,哪里會不知道白茶的底氣。
    白茶坦白道:“我的確還有數(shù)株寧神草母根。”
    這句話說的平淡,但若是被畢方一族的其他人知道了,一定會很激動,畢方一族全族上下連一株都沒有,而白茶便有這么多,如何不讓人震驚。
    老人平靜道:“三株母根,外加湊足數(shù)量。”
    這便是老人的條件,簡單直接,沒有半點(diǎn)兜圈子。
    白茶想了想,說道:“可以。”
    老人轉(zhuǎn)過頭來,輕聲道:“說說你的條件吧。”
    能夠讓白茶付出這么多,自然條件也沒有那么簡單。
    白茶要讓老人做的事情,一定是他做不到的,而且也是老人現(xiàn)在做不到的,那些事情,一定要老人成為滄海才能去做。
    可既然是要成為滄海才能做的事情,那怎么可能簡單了?
    一定是很復(fù)雜的事情。
    白茶張張嘴,輕聲道:“想請前輩幫忙……”
    ……
    ……
    畢羽跟著族內(nèi)的長輩去放好寧神草母根,然后去了另外一座石洞,將此次在外面見到的事情,全面告訴某一位族人。
    畢方一族,全族都潛心修行,幾乎沒有什么走出族內(nèi)的族人,現(xiàn)如今游歷在外的也就只有畢羽一個人,在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便要告訴族內(nèi)。
    之前傳訊,意簡言駭,只說了寧神草母根的事情,現(xiàn)在回到族中,要說的便要多了很多。
    “青天城出現(xiàn)一位劍士,將胡月重夜擊敗,我不是對手。”
    “朝青秋在青天城出劍,幾乎便要破開天幕離去。”
    “妖土出現(xiàn)了兩位登樓境劍士。”
    畢羽說了很多話,最后便不再多說。
    離開了這個地方。
    有個女子等在遠(yuǎn)處。
    畢羽看著她,有些笑意。
    只是沒有走過去,徑直遠(yuǎn)去。
    修行一事,如何能夠耽誤。
    他的目標(biāo)是修行的盡頭,注定是不能在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上耽誤。
    那女子在遠(yuǎn)處喊道:“畢羽!”
    畢羽沒有轉(zhuǎn)頭,只是輕聲說道:“怎么了?”
    長久的沉默,沒有人開口。
    畢羽搖搖頭,繼續(xù)前行。
    那女子捂著嘴,沒有說出后面的話。
    她也知道不能耽誤他啊。
    所以有些話便藏在心里就好了。
    ……
    ……
    “你要的太多,我要好好想想。”
    這是老人沉思之后的回答。
    白茶平靜道:“我還可以給你們很多。”
    老人笑道:“還有什么比我跨過滄海更多的?”
    白茶說道:“朝青秋在青天城里出劍,一劍已經(jīng)破開天幕,卻還是留在人間,他的殺力世間無敵,這件事一點(diǎn)都不假。”
    “只是這些事情,你們不知道,畢方一族因?yàn)闆]有大妖坐鎮(zhèn),故而自封,既然自封,便不知道妖土大事,是個聾子,也是個瞎子。”
    “我偏偏卻是妖土最不瞎,最不聾的那個人。”
    白茶微笑道:“你要是答應(yīng)我,我知道的,便是畢方一族知道的。”
    老人說道:“聽上去有些意思。”
    “我很好奇,你為什么篤定我能跨過滄海。”
    白茶笑道:“我說了我是妖土最不聾最不瞎的那個人,所以我知道這座大陣代表著什么。”
    云霧林有一座大陣,是畢方一族的大妖親手所布的,不說其他的,最大的作用便是隱藏氣息,登樓破境,成為滄海,其中兇險。
    絕不只是因?yàn)槠凭潮旧淼膬措U,還有很多其他的。
    比如來自其他滄海的襲殺。
    這才是最致命的。
    為何那位觀主已經(jīng)位于登樓之巔,卻遲遲不跨出一步,自然也是怕圣人出手。
    妖土和山河兩邊維持著均勢,哪一方都不愿意對方多出一位滄海,也不會愿意自己這一方多出一位滄海,一個蘿卜一個坑,多出一個,很難處理。
    因此之前朝青秋在北海斬殺北冥的時候,才會有妖土和山河兩邊的滄海降臨北海。
    是為了護(hù)著他?
    這絕對不可能。
    除去青天君之外,沒有另外一個人,希望北冥成為滄海。
    同理可得,妖土這邊也不會有人愿意畢方一族出現(xiàn)一位大妖。
    不僅是畢方一族,其他的也是如此。
    可白茶選擇的是畢方一族,便是因?yàn)檫@一座大陣,這一座大陣能夠掩蓋氣息,讓老人在破境的時候不引起其他滄海的注意。
    老人抬頭看了看天際,平靜說道:“我太老了,也不見得一定能成,或許你該找旁人。”
    白茶平靜道:“若是有選擇,我寧愿自己去試試,前輩借給地方給我就成,我成為滄海之后,一樣會照拂畢方一族。”
    老人搖頭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白茶說道:“所以只能讓前輩去試試。”
    “我認(rèn)為沒有人忍得住眼見滄海就在那端而不去試試。”
    老人點(diǎn)頭,滿是歲月滄桑的眼睛里有些莫名情緒。
    “我答應(yīng)你,但只是出手,絕不會深陷其中。”
    白茶點(diǎn)頭,“沒有理由讓前輩去拼命。”
    老人忽然轉(zhuǎn)頭,看著白茶,很認(rèn)真的說道:“我不知道你經(jīng)歷過什么,可算計(jì)滄海,沒有好下場,你若是有朝一日想要破境,我還是還活著,我一樣會出手。”
    白茶說道:“一碼歸一碼,本該如此,不必在意。”
    老人走到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伸出干瘦的手臂,平靜說道:“我雖然在這里從未出過云霧林,但我知道,妖土要亂了,甚至有可能山河那邊也要亂了,或許快要有一場大戰(zhàn)在六千年后生出。”
    “到時候滄海是戰(zhàn)力,滄海之下,誰都不能敢說能活著,你白茶若是不想著破開滄海,便可到我畢方一族族內(nèi)住下,妖土里多是些爾虞我詐,但是也不是沒有溫情。”
    “至少我是這樣的。”
    人老念情,似乎人和妖都是如此。
    白茶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老人問道:“你覺得畢羽如何?”
    畢羽是現(xiàn)如今妖土里最為出彩的幾個年輕人之一,境界不俗,而且畢方一族從未提供過什么幫助,走到今天,只靠畢羽一個人,就是如此,便更是顯得他厲害。
    畢方一族的希望,原本是寄托在畢羽身上的,只是畢羽境界還低,距離登樓還遠(yuǎn),至于最后能不能跨過滄海,更是沒有人知道的事情。
    白茶平靜道:“資質(zhì)上佳,心性也不差,只是所有人走到最后一步,都會面臨這個問題,誰都避不過去,不管是前輩還是我,或者是畢羽。”
    老人有些懷念的說道:“要是武帝還在,妖土何至于此。”
    武帝是妖土的最為一位妖帝,當(dāng)年功參造化,一己之力便力壓一眾滄海,只有劍仙柳巷可以與之一戰(zhàn),可是最后劍仙柳巷因?yàn)樽穼こ上芍ǎ环譃槎詈蟊蝗藬貧ⅲ涞鄹撬赖媚涿睢?br/>     若不是武帝離世,山河如何能夠最后在那場大戰(zhàn)中以微末優(yōu)勢勝出,最后停戰(zhàn)。
    有何至于妖土動亂日久。
    這一切的一切,便都是因?yàn)槲涞邸?br/>     武帝無端喪命。
    當(dāng)時的妖后也是一位滄海,一對滄海,想來即便是有人要對武帝下手,也不應(yīng)該能成才是。
    那個謎團(tuán),許多種族禁止族內(nèi)提起,一些種族追尋答案但是無果。
    事情至今都沒有什么確切的消息。
    白茶勸慰道:“已經(jīng)過了六千年,前輩何必耿耿于懷。”
    老人嘆了口氣,“現(xiàn)如今的妖土,青天君潛心修行百年,絕對是最有可能成為妖帝的人,可這位大妖,心胸不夠,反倒是西山那只討厭鬼,一直有想法,但實(shí)在是天資太差了。”
    “其余滄海,沒有一人有能力的。”
    老人三言兩語便把妖土現(xiàn)狀都說了一遍,似乎意猶未盡,還想說什么,白茶已經(jīng)開口,“前輩,我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老人看著他,就像看到自己覺得不錯的子侄,問道:“什么?”
    “跟我來。”
    白茶說道。
    老人站起身跟著白茶重新回到岸邊,也就是那條小舟前面,站在原地,白茶指著水,輕聲道:“記得畢方一族有一把火靈扇,是滄海法器。”
    老人點(diǎn)點(diǎn)頭,火靈扇是畢方一族的先祖的法器,也是一件滄海大妖才能發(fā)揮最大威力的法器,只是隨著最后一位族內(nèi)的滄海大妖身死道消,這件法器也就消失了。
    畢方一族深知這是滄海才能用的東西,因此并未找人巡查,若是查到了,或許會生出很多事端。
    沒有滄海的畢方一族,經(jīng)受不起折騰。
    “我把它找到了。”
    白茶笑著開口。
    他是白茶,妖土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找一件法器,只要他愿意,有很大的可能他會知道在什么地方,只是知道是一件事,付出代價能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恰巧這把火靈扇,就是他既知道,又能得到的東西。
    老人問道:“在水里?”
    火靈扇如何可能在水里?
    老人有些疑惑。
    白茶笑道:“在舟里。”
    話音落下,舟里便出現(xiàn)了一把扇子,看起來很尋常,就是由鮮紅的尾羽所做的,但是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尾羽便是畢方一族大妖的羽毛,每一位大妖只有數(shù)根尾羽,每一根都極其珍貴,要做這樣一把扇子,至少得幾位大妖共同出手才行。
    幾代人的心血。
    故而才是畢方一族的鎮(zhèn)族之寶。
    珍貴異常。
    只是之前無奈,丟失之后無法尋回,現(xiàn)在卻是被畢羽帶了回來,不知道旁人會怎么想,但老人一定會很高興。
    他一招手,收了這把火靈扇。
    這場生意,現(xiàn)在變得很有人情味。
    老人皺了皺眉,但是因?yàn)闈M是褶皺,臉上也看不出來什么,他輕聲說道:“辛苦你了。”
    這是答謝。
    白茶平靜道:“請前輩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是的,他做這么些事情,不管是寧神草也好,還是火靈扇也好,都只是為了他的事情,為了他要做的那件事。
    這終究是一場買賣,雖然看起來很有人情味,但還是一場買賣。
    老人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知道你是為了那件事,但是你做的這些,其實(shí)也很不錯,我愿意為你做些事情,哪怕只是一些。”
    白茶再次答謝,“多謝前輩。”
    老人點(diǎn)點(diǎn)頭,今日做了這么多,他已經(jīng)有些累了,他眼里滿是倦意。
    他說道:“留下來幾日吧,到時候我讓人送你出去,你送了這么多東西,我也有些回禮要給你。”
    老人的回禮自然不是簡單的東西,何況是老人親口說出的東西。
    白茶點(diǎn)頭,還是答謝,“多謝前輩。”
    老人搖搖頭,“你太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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