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頌念大三那年,終于找到了他和溫元初上輩子的合葬墓。
這事并不容易。
溫元初只知道個大概方位,四百年山川變換,那一帶如今是旅游度假勝地,有游樂場有度假村有國家風景區,還有方圓數百里沒有開發過的山林,想要找一個當年被刻意藏起來的墓,無異大海撈針。
從大一開始,凌頌只要一有空,必會拉著溫元初去那一帶轉悠,讓他回憶可能的蛛絲馬跡,運用自己這輩子所學,逐漸縮小搜找范圍。
最后能找到確切的位置純屬意外。
溫元初堂叔家在這邊接了一個大型項目,要開發一個度假山莊,但項目選址和溫元初說的墓的大概的方位還相距甚遠,原本這一塊不在凌頌的主要搜找范圍內,因為溫家接了這個項目,凌頌才跟著堂叔他們一起過來看了看。毣趣閱
這一看,就發現這一帶的山林走勢和土層都有些不尋常。
凌頌因此上了心,趁著放暑假,和溫元初一起,幾乎扎根在了這邊的山林里。
最后終于讓他們找到了。
和學校報告時只說偶然發現了疑似成朝末年的貴族墓,學校報給文物部門,政府派了一支專家隊伍過來,那位凌頌進校之前就認識的教授也參與其中,因為墓是凌頌發現的,老教授帶上了他一起,進行后續的跟蹤挖掘。
一開始,專家都以為這只是一座普通的成朝末年貴族墓,可能是侯爵、公爵了不得了,墓主人的身份也猜測了幾個,直到他們發現了地宮的入口。
探測出來的數據顯示這座地宮還不小,一般的貴族墓,絕無可能有這個規模。
除非它是一座帝王陵。
復雜的機關設計讓所有專家都束手無策,是溫元初說出了打開地宮機關的辦法。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溫元初這樣一個非考古專業的在讀大學生,會懂得四百年前神秘地宮的開啟方法。
但按著他說的辦法,又確確實實在不損壞墓葬結構的前提下,幫助研究隊打開了墓穴。
地宮門開啟的那天,開挖現場來了大批記者,外界對這一處大型古代墓葬早就有了諸多猜測和爭論,答案今日或許就能揭曉。
凌頌跟著他的老師在這里不眠不休地工作了數日,溫元初一大早過來,見到他神情恍惚站在人群之外,走上前去,直接將人抱住。
凌頌埋頭在他肩膀上,深呼吸,悶聲說:“溫元初,我緊張。”
“沒事的,沒事。”
堂叔他們跟著溫元初一起過來看,凌頌從溫元初懷里退開,跟兩位堂叔打招呼,有一點窘迫。
溫宴笑著沖他抬了抬下巴:“這地方風水挺好的啊,聽說這里十有八.九埋的是成朝末代皇帝,還挺會選位置。”
溫瀛看一眼地宮的方向,目光落回凌頌和溫元初身上,猶豫之后說了一句:“其實沒必要。”
他的意思凌頌和溫元初懂。
關于彼此的來歷,他們心照不宣沒有挑破,老祖宗們的陵寢是被盜墓賊禍害得不得不進行搶救性開挖,若非如此,當然還是長眠地下得好。
可他們跟老祖宗不同,凌頌始終認為,他必須讓他和溫元初的合葬墓重見天日,至少要讓世人都知道,他不是被溫元初毒死的,他要在史書上還溫元初一個清白。
那邊地宮門已經打開,凌頌和溫元初過去,他已提前跟他老師申請過,讓溫元初隨他們一塊進去。
第一批進去探路的人很快出來,激動大喊:“是帝陵!確實是帝陵!里面東西都保存完好,沒什么問題,可以進去!”
所有爭議和謎團在這一刻終于塵埃落定。
凌頌也終于親眼見到了,四百年前他死后,溫元初重新為他建造的這座讓他長眠的地宮。
短短幾個月時間匆忙趕造出來的地宮并不奢靡恢弘,又確確實實是按照帝陵的規制建造,象征凌頌皇帝身份的東西一樣不少。
一同進來的一眾專家研究員目瞪口呆,這座帝陵里不只有屬于成朝末代皇帝的陪葬品,還處處都有另一個人的影子。
地宮依舊維持著當年的原貌,中部有水,水上有島,島上種有銀杏,終年無光早已枯朽腐爛化成灰渣,而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槨就擺放在其間。
他們沒有將之打開,也不打算打開,透視儀器很快給了一切謎底的答案。
這具棺槨是合葬棺。
和小皇帝一起長眠在此的人,也隨即從那些陪葬品中確認了身份。
是當年那位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這個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又仿佛就在情理之中。
除了那位攝政王,也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把小皇帝藏在這里,一藏四百年。
從地宮出來,凌頌在山頭黃昏日落下發呆許久。
溫元初走上前,輕握住他的手,凌頌抬頭,微紅的雙眼看向他。
“溫元初……”
“三個月的時間,這個地宮怎么建出來的?”
他的額發許久沒剪,被風吹得快要遮住眼睛,溫元初伸手幫他撩開。
“有錢就行,那些害你的人被我殺了抄了家,我把抄出來的銀子拿來給你建地宮了。”
凌頌愣了愣,然后笑了:“你真是……”
要不是溫元初說,他都快忘了,這人上輩子是真的狠,對他自己狠,對別人也狠。
除了對自己這個沒用的皇帝。
他所有的心軟都只給了自己。
地宮的開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合葬墓的消息出來,不但在史學界掀起軒然大.波,更成了網絡上大眾津津樂道的話題。
隨著陪葬品不斷清理出來,有一樣被人戲稱為“悶騷攝政王的日記小本本”的東西,更是一夜間成為網上熱梗。
全都是溫徹當年每日隨手記下的心情,寫在一片一片的銀杏葉子上,下葬時這些葉子做了特殊處理,制成書冊,四百年都沒腐爛,終于重見天日。
今日兇了小皇帝,他生氣了。
今日罵了小皇帝,他哭了。
今日他看了別人兩眼,只看了我一眼。
今日叫人給小皇帝做了糖吃,他對我笑了。
高興。
不高興。
高興。
……
凌頌看完這些東西,實在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
他就是突然有些后悔了,深覺攝政王的形象在世人眼里從此崩塌了個徹底,連帶著他的一起。
溫元初自己卻不怎么放在心上,碰到有葉片損毀、字跡不清的,他還讓凌頌去跟人說到底寫的是什么,好幫助那些研究人員做復原。
凌頌的目的達到了又沒達到。
史學界不再一致認定他這個末代皇帝是被攝政王毒死的,也沒有就此就給溫徹洗刷了罪名,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好在歷史教科書上,關于他死因的那一段之后進行了修改,沒再下明確的結論。
趁機蹭熱度的倒是不少。
幾年前就播出了的那部《永安情史》拍了續集,女主變成了女配,男一和男二從假曖昧變成了真搞基。拍人生第一部戲在里頭混了個小配角的夏朗星打電話來跟凌頌吐槽,說編劇導演每天在片場研究攝政王的日記小本本,聽說他跟考古一線人員認識,三番兩次要求他來打聽打聽有無什么內幕一手消息。
凌頌呵呵笑,三言兩語把人打發。
再有就是那滿本荒唐言的《大成秘史》,也悄摸摸進行了修訂。
新修版里,攝政王被寫成了一個內心悶騷陰暗的病嬌,對小皇帝愛而不得,最終黑化毒死了小皇帝,還把人跟自己裝一個棺材里,生生世世地囚禁。
凌頌看完氣得直接摔了鍵盤。
他還是想給溫徹正名。
所以后來他發過多篇論文,考據各種史料,論證他自己的死因。
永安皇帝并非被攝政王毒死,相反是攝政王在事后大開殺戒為他報了仇,這種論點在凌頌鍥而不舍地努力下,數年之后終于逐漸在正統史學界占據了上風。
地宮不遠處的山包上也有一棵銀杏樹,凌頌的心思一開始全在地宮上,后面才發現。
于是拉著溫元初一起去看,這株樹少說有幾百歲年紀,蒼虬蔥郁、枝繁葉茂。
凌頌繞著樹下轉了幾圈,問溫元初:“這樹也是你種的嗎?”
“不是。”
他那時不想任何人發現這處地宮,所有勞役都蒙著眼睛進出,不安分的人全都殺了,更不會留下這樣顯眼的標志。
“那就是緣分了,”凌頌笑仰起頭,看了一陣,目光又轉向溫元初,“那怎么會想到在棺槨旁邊也種上銀杏的?”
“……怕你寂寞。”
凌頌仔細想了想,明白了溫元初這話里的意思。
轉世投胎未必作準,或許他們就當真永遠長眠在這里了,溫元初想要留住他,所以那些陪葬品中有許許多多他前輩子喜歡的東西,還種了那樣一棵樹,只為了讓他不寂寞。
溫元初多好啊,他從前竟半點都沒看懂。
他看著溫元初,認真說:“徹哥哥,就算真的沒有來世,生生世世都留這里,有你陪著,我也不會寂寞的,這樣也很好,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秋風漸迷了溫元初的眼,回神之前,他已將凌頌攬入懷,如釋重負的嘆息落在凌頌耳邊。
“你說好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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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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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