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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9 二更

    大雨過后草場得幾日才能曬干,顧嬌與小郡主約定三日后再去教她,放學(xué)后顧嬌讓顧小順先帶馬王回去,她去了一趟天香閣。
    天香閣的前身是青樓,但因姑娘們贖身的贖身,出走的出走,剩下的只是一些半老徐娘,弄得生意做不下去,于是才改了戲園子。
    可這戲園子也不好做,請不到合適的角兒,就靠一幫老樂人吹拉彈唱,著實沒多少有錢公子愿意花錢捧場。
    大門已經(jīng)修好了,可惜門內(nèi)冷冷清清的。
    徐鳳仙坐在大堂內(nèi)直嘆氣,再這么下去,她的天香閣得關(guān)門大吉了。
    “夫人,那個小公子來了!”銀杏在徐鳳仙耳畔輕聲說。
    “哪個小公子啊?有錢嗎?”徐鳳仙漫不經(jīng)心地問。
    銀杏就道:“昨天的小公子,拆門的那個。”
    一聽拆門,徐鳳仙一個激靈坐直了身板兒,朝門口望去,顧嬌大步流星地走了進(jìn)來。
    徐鳳仙忙站起身來,心有余悸地看向顧嬌:“是、是來找那位小兄弟的吧?他在樓上,他醒了。”
    顧承風(fēng)扛揍是真的,那么嚴(yán)重的傷勢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休養(yǎng)竟然就清醒過來了,也退燒了。
    顧嬌進(jìn)屋時他正坐在床頭抗拒喝藥。
    藥方是顧嬌開的,天香閣的人去抓了藥給他煎服,中藥治根,又能調(diào)理體質(zhì),顧嬌叮囑必須得盯著他喝下去。
    “怎么,怕苦啊?”
    顧嬌的聲音自門口不疾不徐地傳來,顧承風(fēng)微微一愣,抓過碗來就把藥咕嚕咕嚕地喝了。
    丫鬟目瞪口呆,她在這兒勸半天了,一口也不喝,還是那位小公子有辦法呀。
    想想也是,小公子那么兇,他不乖乖喝藥,當(dāng)心小公子揍他!
    顧承風(fēng)才不是擔(dān)心顧嬌揍他。
    顧承風(fēng)苦得想吐舌頭,生生忍住了,靠在身后的墊子上不咸不淡地說:“你怎么來了,不用上課嗎?”
    他去過碧水胡同,當(dāng)然知道顧嬌是以什么身份來的燕國。
    “放學(xué)了。”顧嬌來到床邊,打開急救包,“換藥。”
    “我自己換。”顧承風(fēng)目不斜視地說。
    顧嬌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放下急救包,將他摁在床頭,里里外外換了一遍藥。
    完全無法掙扎的顧承風(fēng):“……”
    換完藥,顧承風(fēng)成了一只面色漲紅的炸毛童子雞。
    顧嬌開始收拾桌上的醫(yī)療耗材,她沒問顧承風(fēng)來燕國做什么,有些事非得做,但有些話不必非得說。
    然而她不問,不代表顧承風(fēng)以為她不會問。
    似是為了搶占先機,顧承風(fēng)坐在床頭,輕咳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我大哥的!我大哥也來燕國了,我擔(dān)心他會有危險。”
    顧嬌:“哦。”
    顧承風(fēng)壓根兒不記得自己燒糊涂的時候拉著顧嬌的手說了什么,還當(dāng)自己掩飾得天衣無縫:“你又不是我妹妹。”
    顧嬌再次:“哦。”
    顧承風(fēng)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過,作為昭都第一大盜飛霜,成熟練就了一身別人不尷尬我也不尷尬的本事。
    “顧琰怎么樣了?”他狀似無意地問。
    顧嬌道:“暫時脫離危險,不出意外,下月安排手術(shù)。”
    顧承風(fēng)眉頭一皺:“什么叫不出意外?”
    顧嬌將最后一個用過的棉簽用瓷瓶裝好:“手術(shù)室在國師殿,必須要國師回來才能進(jìn)去,國師預(yù)計下個月回。”
    “這樣啊。”顧承風(fēng)點了點頭。
    隨后,顧承風(fēng)又問了蕭珩以及小凈空幾人的情況,顧嬌一一答了。
    某些人嘴上說著不關(guān)心,個中細(xì)節(jié)一個也沒放過。
    “這個,給你。”顧承風(fēng)忽然拿出一個用蠟密封過的油皮紙包遞給顧嬌。
    “什么?”顧嬌接過來。
    “信陽公主讓我?guī)Ыo你的。”顧承風(fēng)說。
    顧嬌打開一瞧,竟然是一個嶄新的平安符。
    “為什么又給我一個?”她不解地問。
    顧承風(fēng)哼道:“這是藥做的,戴久了藥效就沒了,得定期換新的。”
    顧嬌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符,“我沒感覺啊。”
    顧承風(fēng)說道:“等你感覺它失效了再換不就晚了嗎?”
    “說的也是。”顧嬌從善如流地將新平安符換上,不對比時沒感覺,可戴上之后一股清涼之意直達(dá)肺腑,看樣子舊的平安符的確是需要更換了。
    “話說……”顧承風(fēng)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要不是信陽公主與他說起這件事,他還不知這丫頭身上有這樣的秘密。
    他終于明白大哥為何要潛入燕國了,那時顧琰還沒發(fā)病,大哥不是為了顧琰求醫(yī),是為了她。
    大哥想治好她,讓她不再暴走失控。
    但平時……真看不出來呀。
    可能是自己沒見過,所以難以想象吧。
    “對了,大哥也來了燕國,你們有沒有見過?”
    “沒有。”顧嬌搖頭。
    顧承風(fēng)沉思道:“大哥是跟著地下武場的人來的,也不知他們會把大哥帶去哪里。大哥是不知道你和顧琰來了,若是知道,一定會想法設(shè)法聯(lián)絡(luò)你們。”
    顧嬌想了想,說:“他不一定是來了盛都。”
    顧承風(fēng)贊同:“這倒是。”
    他大哥是為了給這丫頭治病才進(jìn)入燕國的,燕國那么大,能人異士不少,但最厲害的還屬國師殿。
    他大哥一定會來國師殿。
    只不過,一個下國的地下武場甄選出來的高手未必有資格進(jìn)入盛都,他大哥要一路打上來,打贏所有擋在前面的高手,才能進(jìn)入盛都的武場。
    這是他的猜測,如果盛都有武場的話。
    天香閣的確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顧承風(fēng)繼續(xù)留下休養(yǎng)。
    顧嬌從天香閣出來。
    走了沒幾步感覺到有人在盯梢她,這是一種長期訓(xùn)練出來的直覺,對方其實并沒露餡。
    她不動聲色地進(jìn)了一間成衣鋪子。
    鋪子生意極好,老板娘與伙計們忙得不可開交。
    顧嬌拿了一套女子成衣,在柜臺放下一粒碎銀,又摘了個罩紗斗笠。
    顧嬌從鋪子里出來已成了一個戴著罩紗的亭亭玉立的少女。
    視線還在,但卻不是盯著她了。
    她面無表情地朝盯著她的兩個人走去,狀似不經(jīng)意地撞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肩膀。
    “你……”那人大怒,見是個嬌嬌俏俏的小姑娘,又臉色一紅,拱手說道,“姑娘,抱歉。”
    “無妨。”顧嬌勾了勾唇角,語氣輕緩地說,“可否讓個道?”
    少女的聲音清冷干凈,自帶屬于這個年紀(jì)的嬌軟,聽得兩個大男人的臉都紅了一下。
    二人忙側(cè)身讓開。
    其實道路很寬闊,但誰會拒絕一個少女如此客氣的請求呢?
    顧嬌走遠(yuǎn)后,兩名高手繼續(xù)盯著鋪子,盯了許久許久。
    “怎么還不出來?”方才被撞的那名高手嘀咕。
    同伴也納悶:“難道他走了?”
    高手說道:“不可能,這間鋪子沒有后門!咱們連窗戶都盯上了!沒見他出來呀!”
    同伴問道:“他會不會換了一身打扮?”
    高手說道:“方才一共進(jìn)去十三人,出來五人,一個是孕婦,兩個是孩子,另一個是頭發(fā)花白的老嬤嬤,還有一個是方才那個小姑娘,你覺得哪一個是他假扮的!”
    孕婦、孩子、老嬤嬤是一家,特征太明顯了,假扮不了。
    至于那個姑娘,她說話的聲音那么好聽,他們世子讓他們盯梢的是一個小子!
    同伴皺了皺眉:“不管了,進(jìn)去找!”
    二人進(jìn)了成衣鋪子,每個角落都搜查了一遍,卻哪里有那小子的身影?
    同伴一臉懵逼:“他是長翅膀飛了嗎?”
    高手突然摸上腰間:“哎呀!我的荷包!”
    寂靜的長街上,顧嬌右拐進(jìn)了一條幽靜的小巷,一邊走,一邊摘掉罩紗與外裳。
    她掂了掂手中的荷包,打開后,蔥白的指尖夾出一枚令牌。
    “韓家人?”
    她淡淡地勾了勾唇,走出巷子,將令牌隨手扔進(jìn)身旁的池塘。
    又倒出里頭的金元寶與碎銀,隨后將荷包也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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