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爾整頓軍隊，整個柔然的民眾如今都在西南，將他們安置在這里，需要時間。
    “王上……王爺，百姓怨言很深，西南之地物資并不富饒，一直都是奉天的無人之地，人跡罕見，我們的百姓在這……他們難免會有怨言。”副將前來稟報，有些擔(dān)心。
    “這樣下去，怕有心人在百姓之中蠱惑人心，導(dǎo)致我們內(nèi)部混亂，西南之地出現(xiàn)隱患。”
    阿穆爾眼眸一沉，起身走出營帳。
    “王爺，有些百姓帶頭鬧事兒，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跑到咱們軍營前鬧事兒了！”
    北檸和雨晴也被柔然百姓的吵鬧聲吸引，過來查看情況。
    “王爺可有解決的辦法？”北檸小聲問了一句。“這其中是有心人存在作祟。”
    阿穆爾點了點頭，一時不知如何處理。
    他是柔然的王，沒有帶兵作戰(zhàn)，放棄柔然國土……本身，他愧對百姓。
    “王爺，奉天陛下給您的密函。”
    蕭君澤早就預(yù)料到會有這一點，便提前讓人送密函，給阿穆爾出謀劃策。
    阿穆爾趕緊接過密函，從里面取出了一個錦囊。
    “慈不掌兵，善不為政。犧牲已經(jīng)是在所難免，身為柔然的王，在戰(zhàn)爭來臨之際最大限度減少百姓的損失，你已經(jīng)是前無古人之創(chuàng)舉。
    百姓中不乏有心之人，自然會利用你的愧疚心，煽動民眾，殺雞儆猴，將鬧事之人趕出西南之地，讓他們自生自滅，或者回到柔然。
    如此，其余百姓皆會安穩(wěn)。”
    天下是百姓的，可百姓需要領(lǐng)頭人，讓他們過上有秩序，更安穩(wěn)的生活。
    而這就是帝王存在的意義。
    身為帝王，犧牲在所難免。就如同花圃中的花苗，只有狠心拔掉生病蟲災(zāi)的花苗，才能確保剩余的花苗茁壯成長，開出燦爛花朵。
    這是帝王之道。
    也是身為帝王，必不可免的偏頗。
    阿穆爾將錦囊和密函扔進火坑，眼眸越發(fā)沉重與堅定。
    或許，蕭君澤說得對。
    殺雞儆猴。
    太過仁慈的人，不適合做皇帝。
    果然，大國帝王，就應(yīng)該有他的謀慮與胸襟。
    奉天愿意拿出自己的國土，即使這里荒無人煙，可這依舊是奉天寸土不讓的國土。
    這里是柔然人的避難之地，奉天給了，不僅不感恩戴德，還想鳩占鵲巢嗎？
    “王爺？”副將跟在阿穆爾身后。
    阿穆爾什么都沒說，爬上了瞭塔的木架。
    “王上，我們要見王上!”
    “這奉天皇帝是打發(fā)叫花子嗎？把我們當(dāng)叫花子嗎？”
    “就是！我們?nèi)崛话傩諔{什么要在這奉天苦寒之地？”
    “憑什么！”
    “憑什么？”阿穆爾沉聲喊了一句。
    瞬間，鬧事兒的百姓安靜了下來。
    “王上！柔然兵為何不戰(zhàn)而退，為什么不保護好我們的國土，為什么要讓我們百姓來這種苦寒之地？”
    “戰(zhàn)爭來臨，柔然軍與西域鐵騎相比，可有勝算？”阿穆爾聲音透著濃郁的壓迫。
    那人喉結(jié)滾動，硬著頭皮開口。“身為我們的王，就該保護柔然的百姓和疆土，哪怕知道沒有勝算，也要拼到底！”
    “好會說話的一張嘴，不如，這柔然的王讓給你，把你送去戰(zhàn)場如何？”阿穆爾冷笑。
    那人被噎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怎么反駁。
    “我柔然的百姓是柔然的子民，難道我柔然的將士就不是奉天的子民？他們也有妻兒！有家人！明知道沒有勝算，還要搭上他們的性命！你問問，我柔然的將士，答不答應(yīng)！”
    阿穆爾的氣場壓迫至極！
    “不答應(yīng)！”
    “不答應(yīng)！”
    阿穆爾的身后，是操練整齊的柔然將士，手持長矛，齊聲震天。
    這久經(jīng)沙場和戍守邊關(guān)的氣勢，自然不是百姓所能及的。
    有些跟著鬧事兒的百姓，已經(jīng)選擇偷偷離開。
    但這件事畢竟是有心人引起，他們就算是硬著頭皮也要堅持下去。
    “王上是我們?nèi)崛坏耐酰匀粦?yīng)該身先士卒！”
    “就是！再說了，就算是奉天接納我們，可讓我們待在這西南蠻荒之地，是什么意思？當(dāng)我們是叫花子嗎？”
    雨晴和北檸站在木塔下有些生氣。
    北檸握緊手中暗器，想要弄死那人。
    雨晴趕緊拉住北檸的手。“姐姐，讓我來！”
    北檸看了雨晴一眼，有點不信。
    但雨晴卻拿著剛才伙夫營的雞蛋，往領(lǐng)頭鬧事兒的人那走了過去。
    北檸和阿穆爾的心同時收緊，警惕地盯著人群，怕有人會對雨晴不利。
    “我有一個雞蛋，我吃下了，給了你，第二天我的雞蛋還是給了你，第三天、第四天我都給了你，你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一開始還會感恩戴德，最后就會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當(dāng)我有一天將這顆雞蛋給了別人，你卻開始恨我，埋怨我。”木塔下，雨晴將自己的雞蛋給了領(lǐng)頭那人。
    那人茫然地看著雨晴，有些沒聽懂。
    本著不浪費糧食的原則，雨晴又把雞蛋從那人手里拿了回來。“我就是打個比方，雞蛋是我的，我愿意給你是我的事情，我不愿意給你了，你也不能搶啊是吧？”
    那人被雨晴說得一愣一愣的。
    雨晴看了看剩下那些鬧事兒的人。“大家都是人，將心比心，如果有災(zāi)民進了你們家，你們愿意讓出院子給他們住，是不是就已經(jīng)是善心了？難道你們還愿意將主屋讓給一群災(zāi)民？”
    那些人都沉默了，不說話。
    “大家別跟著前面這幾個人鬧事兒，讓人家無端利用。
    要知道，人家奉天皇帝打開城門迎你們進城，怕西南之地苦寒，還提前備足了糧草，已經(jīng)是史無前例！
    實在不愿意待在這，你們就回柔然啊，這么熱血，你們回去保護自己的小家，和西域兵馬拼命去啊！
    西域鐵騎踏破城門，屠城殺戮雞犬不留，你們回去待著啊。”
    雨晴像是鼓足了勇氣，一口氣喊了出來。
    平日里，她在巫族都是最膽小怕事的那個，可今天，她生氣了！
    這些人怎么這么沒有感恩的心呢？
    這也太過分了。
    為首的幾個人氣得臉都黑了，眼眸一沉，趁機想要對雨晴下手。
    阿穆爾翻身跳下木塔，早在北檸出手之前，將雨晴拉到身后，擋住了那人的攻擊。“來人！將帶頭鬧事的幾人逐出西南，讓他們自生自滅！”
    “是！王爺！”
    雨晴嚇得都哆嗦了，腿軟的躲在阿穆爾身后。
    那一刻，她更加堅信，這個男人絕對就是自己要找的命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