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喬豫東。
畢竟,在傅偲偲發(fā)信息給他之前,喬衛(wèi)衛(wèi)也跟他說了,他自然是最早知曉,也最知情的那一個。
不過他并不是一心奔著收傅偲偲這個順水人情來的。
他是想要宋蜜,都快想瘋了。
但,他還不至于趁人之危。
這方面,傅偲偲真是低估了他!
他想得到的,是宋蜜的全身心。
何況,像宋蜜這樣的女人,豈是睡一覺就能征服的?
宋蜜是頭重腳輕,胃里難受得厲害,吐過之后就好像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但她的腦子并不糊涂,所以一看到喬豫東就什么都明白了。
這個傅偲偲還真是……不一般。
竟然費盡心思地給自己老公送女人?!
喬豫東很快走到了她們跟前,“宋蜜,你沒事吧?”
宋蜜沒什么情緒地睇了他一眼,“沒事。”
正說著,她兩腿一絆,險些栽出去,好在梁涼更快一步穩(wěn)住了她,“小心!”
對面的喬豫東也朝她伸出了手,卻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你看你連路都走不穩(wěn)了,怎么會沒事,你喝了多少酒?”
喬豫東只好收回了手,看看她,又看看她身邊的保鏢,“你們車放哪兒了,要不我送你們回去!”
“我車就停在路邊。”喬豫東反手一指。
梁涼警惕地看了喬豫東一眼,“不麻煩你!”
跟著又對宋蜜說:“宋小姐,我背你走好不好?”
宋蜜應了聲,“好。”
結果喬豫東又跟梁涼搶,“我來!”
梁涼當然不肯,還是那句,“不麻煩你了!”
喬豫東心里是真的窩火,因為對宋蜜和她身邊的人來說,他只是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路人。
宋蜜壓根兒不肯多看他一眼。
她身邊的人更是防色狼一樣防著他。
都這么久了,他刀子替她擋過。雪山玫瑰天天往她辦公室里送,前前后后也送了個把月了。婚,他也積極地在離。
為什么,她就是不肯多看他一眼?
他真的就那么差嗎?!
這么想著,喬豫東的脾氣壓都壓不住地就上來了,“你穿著高跟鞋,穿著裙子,你背著她怎么走?”
“顧好你自己,難道我還能當著你的面吃了她不成?”說著,他上前強硬地一把將宋蜜拽了過來。
本來以梁涼的反應是不至于這么輕易就被喬豫東得手的,偏偏她穿不慣高跟鞋,裙子也束手束腳,所以她自己走路也是深一腳淺一腳的。
剛剛她的腳也差點兒拐了一下,所以才給了喬豫東可乘之機,“放開宋小姐!”
喬豫東才剛將宋蜜攬到自己懷里,怎么可能就此放手,眼見梁涼要上來搶人,他拉下臉厲瞪了梁涼一眼,“你跟著!”
說罷,他扶著宋蜜就走!
恰在此時,身后有人叫了梁涼一聲,“梁小姐,手機!”
來人正是之前被梁涼三兩下就制伏的那個侍應生。
他手里頭拿著的,正是之前被傅偲偲搶走的宋蜜的手機。
梁涼警惕地扭頭看了對方一眼,很快又轉過頭去緊盯著喬豫東攬著宋蜜而去的背影。
對方連忙上前一步將手機遞給她,“傅小姐讓我送過來的。”
梁涼急著去追喬豫東,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接,殊不知對方手里藏了東西。
她的手腕被什么扎了一下,反應間,只聽得對方說了一句,“得罪了!”
男人飛快地朝她噴了什么!
一股刺鼻的異味襲來,梁涼頓覺頭暈眼花,一邊朝對方揮拳,一邊振作精神,“你干什么?”
但這東西的作用發(fā)揮得太快太猛,她根本提不起什么力氣,人也跟著踉蹌了兩步。
過了沒幾招她就被男人架了起來,原來對方是有身手的,之前沒顯露而已,“我同事還在966等著梁小姐呢!”
梁涼身子骨越來越軟,兩條腿根本使不上力,而將她一條手臂橫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卻朝前面喊了聲,“喬公子!”
喬豫東是聽到了身后的動靜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剛剛宋蜜掙扎著要過去,被他制止了。
宋蜜掙不脫喬豫東的束縛,人又難受得厲害,只能眼睜睜看著梁涼落于對方手中,“喬豫東,你……”
“傅姐讓你別辜負了她的一番美意!”架著梁涼的侍應生對喬豫東如是說。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喬豫東的眼尾狠挑了挑,沉聲警告道:“你們最好是單單純純地把人給我照顧好,如果敢耍什么花頭,回頭人要是有一丁點兒閃失,那就讓你們老板準備好關張大吉!”
“一定,一定!”
撂下狠話之后,喬豫東緊緊攬著宋蜜的腰轉身就走!
直到這時候,宋蜜才深深地體會到了自己的軟弱無力,她真是醉狠了,“喬豫東,你老婆要是敢動我的人,我絕不會善罷……”
喬豫東連忙接過了她的話,“她不敢!”
“上車,我給她打電話!”
但是喬豫東最終還是沒能如愿!
因為霍清玨及時趕到了!
就在喬豫東拉開他那輛車的后車門,扶著宋蜜讓她坐進去的時候,“……當心!”
——“喬公子!”
霍清玨的車就停在喬豫東的車后面,要算起來的話,兩臺車都是違停!
剛剛他一開過來就看到喬豫東和宋蜜。
所以幾乎是一推開車門,他就叫了喬豫東一聲!
聞聲望去的喬豫東一眼之間就重重皺起了眉,不必說,霍清玨是來跟他搶人來了,“霍總?”
霍清玨直接朝他走了過去,“蜜兒,我來晚了!”
說著,他視線一轉,落到喬豫東臉上,“就不麻煩喬公子了!”
喬豫東扯了扯嘴角,正準備將車門關上,卻被宋蜜更快地從里面擋了一下,“霍……清玨!”
一時間,兩個男人都聽出來了——她哪里傷到了。
因為擋門的動作!
喬豫東離得近,車門又是他關的,所以當先反應了過來,“你沒事吧?”
左手一下疼得麻掉了,宋蜜下意識地拿右手托著左手的手腕處。
想下車,卻又沒力氣。
見喬豫東探身進來,她連忙往旁邊躲開了去。
喬豫東朝她伸出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蜜身子仰后,冷眼看著他,不等她開口,喬豫東的臉忽然遠了!
是霍清玨上前拽了他一下!
而他剛剛因為宋蜜對他避之不及的舉動所受到的傷害,毫無阻礙地化成怒火在這一刻爆發(fā)了!
他直接朝身后的人揮了一拳,“我去你的!”
“你耍什么橫!”霍清玨閃避之際也第一時間出了手。
一發(fā)不可收拾地,兩個人就在路邊大打出手了起來,并且迅速將戰(zhàn)場一再擴大,不多時就阻礙了馬路上的正常交通。
很快,過往車輛陸續(xù)被逼停,不少車主都按起了喇叭!
甚至有直接開窗質(zhì)疑的,“這什么情況啊!”
“打架打到大馬路來了……有沒有人管啊!”
“……報警吧!”
宋蜜當然看到了他們在打,不過隨著他們越來越往馬路中間施展開去,緊跟著又有車輛被迫停了過來,她反倒是看不見他們兩個人的身影了。
其他車輛按喇叭的聲音,她倒是聽得很清楚!
坐著緩了又緩之后,宋蜜突然感覺精神多了,醉意慫恿之下,她一氣呵成地拉開車門下了車。
下車之后,她下意識地朝喬豫東這輛車所停的方位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走得又快又急。
仿佛有什么趨勢一般。
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只是重重地踩著腳下的高跟鞋,一步趕著一步地往前走。
到底是醉狠了,大腦不聽使喚一般,明明有個什么地方想去,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
但,一定是有的。
走著走著,她開始東張西望,看周圍的建筑物,看高樓,好像都不是,然后又急著去看路牌。
渾然不知,就在這段時間之內(nèi),馬路對面的一輛車里,有一雙眼睛曾密切地注視過她。
說注視過,是因為這個時候,溫宴禮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她了。
她的身影徹底被旁邊車輛的車身遮擋了。
但是就在剛才,他的的確確是看到了她的。
這個時間,她為什么會一個人在馬路上走?
葉昭呢?
她怎么會落單?
如果不是因為整條路大堵車,兩邊的車流都停滯了,他應該是看不見她的。
一個本不該堵車的時間點,他把車開到了這條路上,并且堵在了其中,然后,毫無預兆地看見了她。
——發(fā)生這種情況的概率是多少?
不算短的一段時間之間,溫宴禮都維持側目而視的姿勢。
方才,接連在他眸底掀起暗流漩渦的那個纖細身影,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消失在了車身與車身的間隙。
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能去到的最遠處。
自從那個身影消失之后,他的視線就開始失焦了。
而后,他的心不可挽回地開始發(fā)空,一空再空。
空得他只想拿什么填進去。
旁邊的副駕駛座上,容馨安已經(jīng)看了他不止兩眼,而他大概根本沒有察覺。
她也順著他的視線往窗外看了不止一眼。
可,并沒有什么特別。
旁邊車道上也停著一輛車,再過去,也還是一輛車。
這條路是雙向六車道的,前面估計發(fā)生了嚴重的車禍事故,才會讓整條路都堵得一動不動。
又過了大半分鐘,她到底眉眼帶笑地問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卻沒聽到回答。
等了一會兒,容馨安直接傾身過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嗨!想什么呢?”
溫宴禮一轉過臉來就近距離地對上了容馨安的一張臉。
鼻端縈繞著她身上的香水味。
容馨安本來就是故意的,盡管這么近的距離令她忍不住的心跳加快,但她仍然佯裝淡定地看著他,“在想什么?”
四目相對,容馨安頓時心如鹿撞。
眼前的男人實在有一張?zhí)每吹哪槪绲袼瓶痰拿纨嫞昝赖南骂h線,鼻梁英挺,深邃眉眼,一雙眸子清亮如暗夜星辰。
元寶狀的薄唇緊抿于一線。
車內(nèi)光線不甚明朗,卻絲毫不妨礙他的棱角分明,眉眼如畫。
映入眼底,撞亂了她的一顆春心。
最令她欣喜的是,她沒有退后,而他竟然也沒有動!
兩個人就這樣維持著有史以來最近距離的面對面。
真的近。
近得她連呼吸都忍不住要亂了。
還有心跳。
要是她的心再跳得厲害一點,她懷疑他都能聽見。
他是在看她嗎?
這樣的目光,深切而綿密,但,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仿佛是失焦的。
仿佛是透過她在看著其他的什么人。
心頭一動,下一刻,容馨安直接將唇朝他貼了過去,卻沒碰到他的。
因為他更快避開了。
同時咔噠一聲,車門開了,溫宴禮推門下了車,“你自己回去。”
容馨安根本來不及尷尬,眼前這一番變故驚得她幾乎反應不過來,等她張嘴問出一句“你去哪里?”,那人早已經(jīng)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范圍。
回應她的只有被他重重關上的車門。
透過車窗,她看到他飛快地掠過了幾輛車身之間的空隙,朝反方向而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他這是……把她扔在了半路上?
剛剛,他看到了什么?
……
宋蜜這邊,走著走著,她終于想起來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了。
酒店!
被陸之芝拿刀捅傷的那次,她住的那家酒店。
之前過來的時候,她坐在車上,透過車窗看到了那家酒店高聳的外墻。
一看到那家酒店,她就想起了溫律師。
她可真想他啊!
沒喝酒的時候還好,還能忍!
可是這個時候就不行了!
她想他想得心疼,想得恨不能把自己的腦子給捆起來!
可是捆不住。
這時候想起他,她只覺得心里有什么被打翻了,又好像是心尖尖上破了一塊,怎么都堵不住,修補也修補不了。
她太想他了!
他這時候在做什么?
跟容馨安在一起嗎?
她怎么能容許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怎么能忍受他用親過她的嘴,去親吻另一個女人!
不行!
不可以!
他是她的!
可是怎么辦呢!
是她親手把他趕走的!
她不能啊!
她不可以!
這個時候,她還在跟自己做斗爭。
這個時候,她還在試圖用理智控制自己!
不能找他,不能想他,那她還能去哪里?
她要去哪里?
一時間,宋蜜只覺得孤獨!
從未有過的孤獨。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個人不孤單,想一個人才孤單。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好像已經(jīng)不是大馬路了,因為路上的車越來越少了。
很快的,她看到馬路對面有一座橋。
或許她看到的并不是橋,而是通禮橋三個字中間的那個“禮”字。
燈紅酒綠,霓虹閃爍,她左右看了一眼之后,穿過馬路朝那個“字”走了過去,
滴—滴—!
——“小心!”
宋蜜什么都沒看清,人已經(jīng)被一道外力拽著,撞入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她是楞了一下的,但,第一反應是幻覺。
所以下意識地便要掙脫,“放開我!”
“是我!”溫宴禮跟了她一路,她扔掉的高跟鞋也被他撿了回來,兩只,都在他手里,“你醉了!”
是他的聲音,但她還是不信,“溫律師?”
她兩手撐在他胸前,人卻下意識地拉開距離看著他,但是她看不清,眼前人明明就是溫律師,鼻子,眼睛,嘴巴,都是他。
可是,他怎么可能在這里?
一定是她的幻覺!
她記得,剛剛霍清玨及時趕到,還跟喬豫東打起來了,重重地搖了搖頭,她重新看著眼前人,“你是霍清玨?”
聞言,溫宴禮眸底猛地掀起了一口激流旋渦,同時聽得女人又問了一句,“你打贏喬豫東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云上居?”
“你怎么知道傅偲偲肯見我了?”
宋蜜邊說邊伸手推他,“我沒事。”
“我沒有醉!”
云上居,傅偲偲,霍清玨和喬豫東打起來了。
其實他剛下車沒多久就接到了封爵的電話。
邊走邊接的。
封爵在電話里告訴他,傅偲偲今晚在云上居組了一個閨蜜局,宋蜜也去了。
剛剛,終于再次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醉了。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明明是他,她兩只眼睛看到的明明是他,卻把他認成了霍清玨,教他如何忍受,“宋蜜,我是誰?”
吃痛之下,宋蜜重重擰眉,“你弄疼我了!”
“是,我認錯了!我以為你是溫律師!”她以為霍清玨這么問,是為了她剛剛的那一聲“溫律師”。
“霍清玨,我以為你是個明白人!”宋蜜的臉色顯見地冷了,“我對喬豫東什么態(tài)度,對你,也一樣是什么態(tài)度。”
“他送我雪山玫瑰,你也送我雪山玫瑰!”她堅定自己眼前的人是霍清玨,就算她看到的明明是溫律師的一張臉,她也固執(zhí)地認為,這是幻覺,“可是我根本不喜歡,我喜歡天堂鳥!”
“我只喜歡天堂鳥!”
“你要是這么快就假戲真做,那我只能另請高明了!”
說著,她又往回抽手,并且,成功地抽出來了,“我酒醒了,麻煩你送我回酒店吧!”
說罷,她轉身就走。
身后,溫宴禮凝視著她的一雙長眸里霎時湍急如河,而他喉間艱難地滾了又滾,“蜜兒,你再好好看看我,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