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仍舊是漫不經(jīng)心的,一對雪白梨渦里還兜著淺淺笑意,唯獨那雙琥珀色的美眸里,分明蘊著絲絲寒流。
仿佛只等它的主人一聲令下,頃刻間就會冷凝成冰刃,迸出,一擊斃命。
宋蜜身上爐火純青的獨裁者氣勢,的確是這幾年集中淬煉出來的,但也絕不單單只是外力作用的結(jié)果。
否則,當初沈老爺子也不會看中她。
而她要履行跟沈老爺子的約定,把沈家兄弟姐妹十二人,一個不落地“掃地出門”,趕出錦州,趕走得越遠越好,恰恰是重中之重。
對峙之間,宋蜜眸色緩動,仿佛輕輕勾起了一個旋兒,接著便睇出了幾分玩味的期待。
就是這輕飄飄的碾壓之態(tài),徹底激怒了沈茹茗,“宋蜜,你盯上我,至少是三個月之前的事。”
“我不在四海集團,手里頭那點兒股份也撼動不了你什么。”說著,沈茹茗踩著高跟鞋上前幾步,“真值得你第一個拎我出來開刀么?”
“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堂堂沈七小姐,真要是冷下臉來斗狠,也是很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的,“宋小姐不會不知道做人留一線的道理。”
宋蜜就見她一點點挑起了眼角,笑里藏刀。
憑心而論,宋蜜多少是有幾分欣賞沈茹茗的,生母是一家夜總會的歌女,從小在市井底層長到五歲才被沈老爺子找回去,認祖歸宗踏進沈家的大門。
一朝棲上枝頭,非但沒有一味地揮霍找補,反而早早便開始另謀他路。
嘉行傳媒不是沈茹茗的第一筆投資,卻是最成功的,嘗足了甜頭的沈茹茗對嘉行有多看重,可想而知。
只可惜身為一個工具人,宋蜜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的惻隱之心是多余的,“我就是要趕盡殺絕,你又能奈我何?”
……
“嘭”的一聲。
門在身后摔得震天響。
沈茹茗冷眼掃向旁邊靠著墻壁而站的男人,咬碎一口銀牙,“狗仗人勢!”
一語雙關(guān)地罵完之后,她用力踩著高跟鞋,昂首闊步而去。
走出門口,門童剛把車開過來,她正伸手去接車鑰匙,手機響了。
即便正在氣頭上,沈茹茗還是耐著性子接了電話,誰知道竟然是個求之不得的好消息,簡直堪比及時雨,“確定嗎?”
對方回:“千真萬確!”
沈茹茗拉開車門坐進去,“你現(xiàn)在就拿著東西過來找我!”
半個多小時之后,沈茹茗拿到了一張出自錦州二院急診室的化驗單,等她親眼看到上面的提示內(nèi)容,嘴里和心里同時說了一句,“天助我也!”
……
第二天是周一,早上八點五十分,幻影車準時停在了四海大廈門口。
宋蜜從車里走下來,九分鐘之后,她坐在了會議室。
帝都的車禍,她已經(jīng)親自打電話叮囑徐遇要嚴格保密,對內(nèi)對外一律不許提及半個字,并且第一時間謝絕了探視。
包括對司機和林深的探視。
換句話說,如果這場車禍真的是人為主導,幕后黑手應該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具體傷勢如何。
排除被24小時盯梢的可能性,對方應該連她的行蹤都不知道。
而今天在四海大廈見到她的人,誰都有可能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匯報給背后的人。
所以宋蜜一早就讓葉昭安排了幾名高手在附近的各個通信基站,預備將四海大廈幾千人的來往信息全都拷貝一份。
中午,葉昭把篩選過的信息送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上上下下盯著她的人還真是多呢!
宋蜜一目十行地往下看,也足足看了半分鐘之久。
其實她也沒想過一出手就能找到關(guān)鍵信息。畢竟,躲在幕后的人就算要埋眼線,也犯不著親自出面聯(lián)系。
不過她還是在幾個號碼上做了標注,示意葉昭順藤摸瓜。
大瓜,小瓜,歪瓜,都是瓜。
不管是盯著她的也好,她要轟走的也罷,誰都別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翻起浪來。
否則,怎么對得起她過一天便少一天的自由!?
等葉昭拿起資料袋轉(zhuǎn)身往外走,宋蜜的手機就響了,是個第一次呼入的陌生號碼。
只不過,她一眼就把這一串數(shù)字跟它的主人對上了號,“溫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