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庭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他,身上上位者的氣息死死的壓迫著廖銘鈺,他的眼中終于因他的一番話有了波動。
他雙手插兜,不輕不重的開口:“至于是選擇當廖銘鈺還是秦原,決定權在你手上?!?br/>
廖銘鈺沉默,沙啞著嗓子道:“當廖銘鈺如何,不當又如何?!?br/>
聞言。徐正庭揚了揚唇,帶了幾分笑意,說出來的話卻猶如冰碴:“當廖銘鈺,那便是敵人,我有無數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當然你的作用不止于此?!敝劣谒淖饔玫降资鞘裁?,并沒有說出來。
廖銘鈺手指抖了抖,他是信他說的話的,這個人是七爺,他猜不透的七爺。
徐正庭瞟了一眼,又繼續道:“至于秦原,首先他是個中國人,所以把你心里的那些小伎倆全都給我收起來,廖銘鈺已經死了,你現在的立場,是該效忠的是中國!”
廖銘鈺嘴唇動了動,垂了眼瞼不語。
“而且我說過,我不是白救你,所以,要做我的人,就拿出你的誠意和本事來,讓我看看你的忠心?!?br/>
徐正庭說完之后,就覷著他的反應,見他模樣是在沉思,他聳了聳肩,不以為然的又重新坐回凳子上。
“哦,對了,我要你今天之內給我答案。”
廖銘鈺聞言一愣,疑惑的看向他,按照正常套路,這時候他不是應該說,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后給我答案。
他反套路?
徐正庭蹺起二郎腿,漫不經心的道:“別這么看著我,我就今天閑空多,接下去你是看不到我的?!?br/>
廖銘鈺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苦笑,他知道他今天才回來,有人提前通知過他了,可他這般做法可不就是在逼著他做出決定嗎?
此話一出,病房里又重新陷入沉寂。
過了大概半小時左右,廖銘鈺再次看向他,眼神染上堅定,沉聲應道:“屬下秦原,見過七爺?!?br/>
徐正庭很滿意他的決定,看向廖銘鈺,不對,廖銘鈺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他,是叫秦原。
“很好,比我預料中的還要更快?!彼哌^去站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好好修養,有空我會來看你。”
秦原沉吟片刻,看向他,不卑不亢,說道:“七爺,你所說的誠意是什么?”
徐正庭揚眉,道:“你不是猜到了嗎?”誠意還能是什么,無非是他手中掌握的那些消息。
“既然我如今已是秦原,作為你的屬下,我是該做出一些貢獻來證明我自己。”秦原闔上眼,又驀地睜開,劃過一絲凌厲。
徐正庭眼中閃過贊賞,不錯,有膽識,立場明確,大義滅親這一點確實沒有人比他做的更好。
“好,我讓人給你送紙筆,你寫下來就行了?!?br/>
“知道了。”秦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后點頭。
徐正庭這會再次笑起來,十足溫雅的笑,與剛才透著冷意的不同,這個才是他在西安最常的狀態。
“你不需要這么拘謹,以后大家都是兄弟,過段時間,我帶幾個人來給你認識,他們……比較鬧騰,相信你很快就會習慣?!?br/>
他說的人自然是霍止南,蕭秦和沈丘,蕭秦的性子可不就是鬧騰,他和霍止南一見面就鬧。
秦原聞言怔了怔,心臟似乎暖了一下,蘇彥也曾和他說過,他可以將他當成親人,不用純粹上下級的相處。
他眼神暗了暗,徐正庭見狀不經意的勾了勾唇,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隨時讓他們找我?!?br/>
秦原應道:“好。”
徐正庭臨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才走出病房,他知道他現在的心理防線在松動,現在只剩下驗證他的忠心程度就行了。
他沒有那么傻,只不過因他隨便給出的消息,就可以將十足的相信他,邊算計邊策反。
對于這種陷入絕境中的人來說,給他足夠的尊重和溫暖,策反是輕而易舉的。
徐正庭坐到車上,揉了揉眉心,手放在方向盤上,卻沒有別的動作,只是靜靜的坐著。
“…七少?”一道悶悶的女聲從窗口傳來。
徐正庭下意識往窗口望去,映入眼簾的是穿著米白色大襖,用圍巾將臉捂得嚴實的穆云笙。
看見他看向她,穆云笙沖他使勁的招手,雀躍得眼眸放光。
徐正庭只愣了一下,就搖下了車窗玻璃,他輕笑,溫雅有理:“很巧,穆小姐怎么也在醫院?”
穆云笙彎了彎眼眸,扯下了圍巾,說起這個眼中有一絲哀怨,道:“今天早上從車站回來之后,發了熱,兄長便帶我來了?!?br/>
徐正庭瞧著她,臉色的確有些蒼白,手指有節奏的敲在方向盤上,他說道:“今日多謝穆小姐來接徐某,這份心意徐某領了,但如今天氣寒涼,這種事穆小姐可以派下人做。”
穆云笙被他一口一個穆小姐喊的心里膈應,眼神變了變,他這番話無非是要撇清關系。
她無所謂的笑了起來,道:“七少又并非旁人,不過是順路跟了過去罷了。”
徐正庭笑了笑,沒揭穿她的所謂順路,他沉吟片刻,而后道:“不知穆小姐明日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頓飯。”
穆云笙訝然,開心的應下:“七少請客自然是有空的,不知七少想約在哪里?”雖然隱隱猜到了些原因,但是他能主動約她,她還是很高興。
“春陵飯店?!毙煺ルS意的勾唇,“那明日中午,靜候佳音?!?br/>
穆云笙笑的明媚,脆生生的應道:“應該是我謝謝七少邀約?!?br/>
徐正庭手頓了一下,說道:“不知穆先生現在在哪?”
穆云笙不以為然的笑道:“哦,兄長剛剛遇見了一個熟人,在另一邊講話。”
徐正庭輕笑,緩緩的道:“那就祝穆小姐早日康復,徐某還有事要先行一步。”
穆云笙聞言立刻說道:“啊,你就要走了?”
看見徐正庭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她臉一紅,又連忙擺手,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嗯…那七少走好?!?br/>
“穆小姐再見?!毙煺c頭,徑直搖下車窗。
家里他不想回去,也想去小筑,他想了想,敲了兩下方向盤,隨后踩下發動機,徑直朝一個方向開去。
穆云笙咬唇看著他的車子遠去,好心情的揚了揚眉,恰好穆亭走了過來,見她這般神情,看了眼車子的影子。
他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揶揄道:“回神了,影子都沒了?!?br/>
穆云笙哎喲一聲,頗委屈,道:“哥,你又打趣我?!?br/>
“是七少?”穆亭挑眉,又瞥了眼那車子。
“嗯!”穆云笙顯然還是很開心。
只不過,穆亭看著她若有所思,心中存疑,早上還對她不冷不淡,眨眼間卻又相談甚歡。
穆云笙可以不在意,但他卻不能不在意,他看著她面帶桃花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
車子最后在一家酒店停了下來,徐正庭下車就朝大堂走去,大堂經理一看見他就立刻迎了上來,笑的諂媚。
“七少您來了啊,您可許久沒來了呢?!?br/>
徐正庭淡淡的應了一聲,雙手插兜,輕車熟路的往前走,說道:“我上次讓你留的那間屋子,你留了沒有?!?br/>
那經理立刻笑道:“七少讓留的,怎么敢不留呢。每天我還有讓人進去打掃呢?!?br/>
徐正庭聞言停下腳步,冷冷的覷他,那經理被嚇出一聲冷汗,連忙又道:“不過您放心,里面的東西我們什么都沒動?!?br/>
“最好是這樣?!毙煺袘械钠乘谎邸?br/>
那大堂經理立馬跟上他,賠笑道:“哎,蘇小姐的屋子,沒您的吩咐,我們哪敢讓別人隨便動呢?!?br/>
徐正庭嗯了一聲,就繼續朝著記憶里的方向走去,并沒有理會他刻意恭維的話。
等走到房門口的時候,那經理立刻狗腿似的拿出了鑰匙,替他開門,不過還不等他再說些什么,徐正庭啪的一下就把門給關上了。
那經理碰了一鼻子灰,卻也不敢亂說些什么,只是越發的恭敬,別人不知道,但他卻知道一些,比如,徐七少是這家飯店大股東。
徐正庭看著屋子里熟悉的陳設,笑了笑,仿佛又看見了蘇若一般,一夜無夢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