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野眼前是黑壓壓一片,清一色的新式南風鎧,臉上也未蒙著黑布,就那么直接的迎上了青野的目光。
山洞入口矮小,只容得下一人彎腰通過,而青野正好就堵在這個入口。不求一夫當關,只求死得其所。男子漢大丈夫當死則死,只要死的起。
雖然人與馬皆是過不來,可兵士手中的箭卻是狠狠地扎在了青野的身上,青野眉頭都沒皺一下,雙手牢牢地插入石縫之中。
羅棠從騎兵之中走了出來,鞭子高高揚起,就要抽在青野身上之時,被身后一騎拉住。
男子坐于馬上冷冷地盯著羅棠道:“蜀國將士可殺不可辱。”
“好一個可殺不可辱,我大蜀的士兵何時淪落道這般田地,需要仰他青陽家的鼻息。”青野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蔡都尉,你應該知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不存在仰誰的鼻息。”說完男子下馬,盡量避免居高臨下地與青野對視。
“知道我是朝廷命官還敢半途截殺?奉的誰的令?”青野繼續問道。
“軍令如山,無可奉告。蔡都尉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之所以與說這些,讓你拖延這么久的時間,是因為我敬重你是條漢子,是真正蜀國軍人。”男子雖然言辭冰冷,但說到敬重二字時眼中還是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絲火熱。
“你們的主子如今已經狂妄到這種程度?就在京都之前,天下腳下謀殺朝廷命官也絲毫無須掩飾么?”
青野似是動了真怒。
“將死之人,看與不看又有什么關系?”男子淡淡地說道。
羅棠神色漸漸有些不耐,一揮手,身后又有幾人下馬,抽刀出鞘。
“來吧。”青野沉默片刻,不再言語,劍目如刀狠狠地刺向一眾蜀兵。一眾蜀兵則神情復雜地望著眼中滿是不屑的青野。
青野一聲不吭地瞪著走上前來的士兵。一下,一下又一下,刀與長槍緩慢而又堅定地將青野的身軀刺穿。
青野死了,在蜀國腹地被袍澤謀殺。
“頭,身子很硬,搬不動。”一個試圖將青野尸體搬離洞口的兵士輕聲對著男子開口說道。
男子聽完肅然起敬,立直了身子,向著死去的青野低頭行禮。
待男子抬起頭時,又恢復了冷漠的神色,對著身旁的兵士說道:“分尸。”一旁的羅棠聽到這兩個字后,喉嚨翻滾了一下,側過頭去,不忍再看。
男子輕蔑地瞥了她一眼……
祁岱只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很遠,可仍是沒有看到盡頭,山洞中只有嘀嗒的水聲回蕩,沒有一絲光線。
祁岱不停的向前奔走著,突然發覺有些吃力,低頭一看才發現水已經漫延至腰身。一個不好的念頭在祁岱腦中想起:“難道出口連著湖底?”若不是青野之前那番肯定的言辭,祁岱是絕不會往下走的,他寧可回頭拼死一搏,也不愿淹死在這里。
“那就賭一把,看是我的命大,還是你們運勢大。”祁岱猛吸一口氣,一頭扎進了水中。
祁岱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知道雙手雙腳已經麻木地沒有一絲力氣了,胸腔之內的空氣早以不夠用,不知喝了多少口水。就在他準備放棄,意識快要陷入昏迷之時,一束淡淡的光線透過水面照了下來,映在他那已經有些浮腫的臉上。
祁岱渾身一震,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沖了上去……
一個人頭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祁岱抬頭看著頭頂那個閃耀著金光的太陽,覺得此刻的它也沒有從前那樣討厭,起碼這次是它救了他。
換氣之后的祁岱,慢慢的游到了岸邊。這里并不像青野所說的離京城不遠,甚至都看不見高大的城墻。
突然,祁岱發現湖底之下浮上來許多細小的氣泡,漸漸的越來越多,那絕不是魚類所能發出的氣泡,而是人,是追兵。
祁岱心緒不由波動起來,這些人能越過青野,追了過來,那就證明青野已經……
“不行,絕不能讓他們追上,就算死,我也要將東西送到蔡府!”祁岱冷哼一聲。
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祁岱又開始了逃亡,一步一步地前行著。
很快,湖面之上冒出許多人頭,正是開始追逐二人的蜀國兵士,為首的男子最先露頭,環視四周并未發現祁岱的蹤影。
“上岸,他跑不了多遠,給我仔細搜,剛從湖底起來,身上的水沒那么容易弄干凈。”男子對著眾人喝道。
一行人匆匆上岸,剛準備尋找祁岱留下的痕跡,空中卻毫無征兆地響起一聲巨響,瞬間,豆大的雨點砸在了一行士兵的身上,也澆滅了男子心中最后的希望。
正艱難前行的祁岱被從天而降的暴雨砸的撲倒在地,啃了滿嘴的泥。片刻后。祁岱卻是笑了起來:“天不亡我,呵。”
三日后,一個青年背著包裹進入了這座天下聞名的城市,神風城,許傲的大本營,蜀國國都。
青年面容平靜,暗地里卻時刻警惕著四周的變化。
這里才真的稱得上是人間天堂。大街之上熙熙攘攘,即使是販夫走卒也透出一股尋常百姓沒有的貴氣。吆喝聲此起彼伏,買賣的人流絡繹不絕。祁岱雖然被這座城市的氣勢所傾倒,但他卻牢牢記著自己的使命。
穿過平民居住的街區,祁岱來到一片更為繁華的建筑群前,高大的樓宇配上繁復的雕工,蜀國最精美的建筑除了這里,便只有皇宮禁院了。
“陳府,張府,李府……”祁岱佯裝成路人,暗自在心中搜尋著。
終于,在街道的后半段看到一個幾乎站了后街一般的巨大宅邸,上書四個大字:蔡國公府。
祁岱心中一喜,終于找到了,剛準備走上前去,卻感覺自己被幾道陌生的目光注視著,仿佛只要自己稍稍往前踏上一步,便會被當場擊殺。
祁岱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走過了蔡國公府。剛已走過,那幾道危險的目光隨即消失。祁岱驚出一身冷汗,卻也犯了難,這蔡國公府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不得而入,這該如何是好?
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那幾道目光只是蔡國公府的高手在暗中監視?
祁岱焦急地在蔡國公府對面的一條巷子內來回踱著步子,目光不停的游離。一個乞丐走進了巷子,正拿著不知從何處撿來的窩頭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