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岱正拉著楚高歌在鎮上尋找合適的商鋪。開始去的幾間賭坊的時候楚高歌顯得興致勃勃,一看便是賭癮犯了,祁岱看在眼里,也不阻止,還給了他些銀子讓他去賭。直到楚高歌把預支的十兩銀子輸完,還欠祁岱三十兩之后,楚高歌實在不好意思再問祁岱借了。祁岱才將楚高歌拉出了賭坊,開口問道:“怎么樣,感覺爽嗎?”
“你連輸一上午試試。”楚高歌像一只斗敗了的公雞。
祁岱笑了笑,將嘴湊到楚高歌耳邊一陣言語。楚高歌聽著聽著面上的表情先是驚訝,然后變成了憤怒。卷起袖子就要往賭坊里沖,要不是祁岱拉著,還指不定會鬧成什么樣。
“你也別氣,輸了了便輸了,這世上三教九流的人多了去了,金點、乞丐、響馬、賊偷、倒斗、走山、領火、采水、各行有各行的規矩,你不懂肯定要吃虧,吃虧沒什么,長記性就行。”祁岱拍了拍楚高歌的肩膀道。
“這世上沒有一步登天的事,想不付出努力便有回報更是不可能。賭博便是抓住了人的這種心理,賭博這種東西看似全憑運氣,其實到了最后你就會發現,不過是一種賺錢的手段罷了。這點銀子是小,你能真正明白什么是賭才是最重要的,畢竟你可是要開賭坊的人。”祁岱繼續說道。
“我,我開什么賭坊?”楚高歌邊走邊問。
“我的意思是我來出銀子,你當老板,虧了算我的,盈利了對半分。”祁岱說道。
“少收買人心,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感激你,我要是發現你騙我,一樣會殺了你。”楚高歌突然道。
“不是收買你,是我真的需要你,所以對半分完全是你應得的。”祁岱道。
黎國的民風一向彪悍,從皇帝到農民處處透著一股豪放的氣息。刺繡這玩意在上層社會已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在民間卻是一種新鮮玩意。四個南方來的姑娘突然在鎮上賣起了刺繡,雖只是些簡單的手帕,但勝在做工精致,價格比布店的又便宜,街坊四鄰不少人都上趕著來買。攤子就擺在街邊,圖個方便。本來就是女人和小孩用的東西,這兩天卻不知怎的人群中多了幾個男的。
四人正忙著賣東西,紅茶扯了扯紅珠的袖子輕聲道:“姐姐,你看那幾人又來了。”
紅珠朝著人群望去,果然那幾個賊子又來了,前天就嚷嚷著讓她們四人去他家幫他們繡鴛鴦,還說什么就當娶她們的考驗,無恥之極。但是也沒什么辦法,四人本就不是本地人,在這鎮子上無依無靠的,街坊四鄰雖然甚是喜愛她們的女紅但也不至于為了她們惹上這幾個出了名的無賴。四人商量了幾天也沒甚好辦法,只得拖一日算一日,充耳不聞,就當沒看見他們似的,預計著多賺點錢,然后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去一個大點的縣城開個鋪子。這小鎮子連個衙役都沒有,到了縣城就有縣官了。如果她們知道后來發生的事,怕是寧肯死也不會在這鎮上待下去了。
“你們幾個想好了沒,考慮幾天了也不給個準信,難道是我表哥配不上你?”說話之人長的眉清目秀,穿著也大方得體,講出來的話卻透著那么股賤氣。
當著這么多人,要是在南方這女的要么嫁給他,要么就跳河自盡了,名聲可是重于一切的。
不約而同嘆了口氣,實在避不開了。
“張下地你說什么呢?什么配不配的上,我們跟你們有關系么?”紅珠實在忍不住,出言譏諷了一句。
“喲,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們以為你們手藝有多好,不是我大哥張大財喊了這么多人來買,你們能賺到錢么?”張下地哼了一聲。
四人頓時呆住,有些不敢相信。人群中頓時也嘈雜起來:我就說呢,這也沒他們傳的那么好啊,而且不實用,用幾天針線就斷掉了。
“你們胡說,我們自己都在用。”紅茶是四人中年齡最小的,心智還未成熟,聽到人群的議論聲不免急了起來。
張下地看著急紅了臉的的紅茶,心里就像猴子撓一樣,癢的不行。臉上流露出貪婪之色。紅珠見狀忙把紅茶拉倒身后。
美好的幻想突然被打斷,讓張下地很是不爽。
“干什么呢?不信是吧,他們幾個都是我表哥請來的。”張下地說著便用手指了幾個。被指之人臉色瞬間便的不自然起來,畏畏縮縮往人群里躲。
“躲什么呢,給老子滾出來,我花哥花錢白請的你們?”張下地囂張的吼道。
“夠了,張下地我們把錢退給你們。你們的錢我們不要。也請你以后不要再來了。”內向的沂兒不知哪里來的勇氣開口道。
“呵呵,還給我們?這世上還有人敢退我們張家聘禮的?想都別想,今天你們就得跟我走,找個吉日再跟我表哥拜堂,少不了你們的好。你們還愣著干什么,給我上。”張下地陰險的笑道。說完站在張下地身后幾人目光里露出貪婪的神色,雖然得不到,但是能摸幾下也是不錯的。
“招子給我放亮點,這可是我大哥的人,敢亂來,杖殺了你們。”張下地有些不喜幾人猥瑣的表情,似乎這世上只有他自己和他大哥可以當壞人,別人就不行。
幾個男子稍微收斂了臉上表情,走上前去就要抓他們四人。
桌子被掀翻,四個大漢眼看就要抓住幾個女子,站在三人后面的許清手上不知何時握了一把黑色短匕,眼中寒芒一閃即逝,就在許清準備大開殺戒的時候,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
“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你們這么無恥的。干嘛呢?光天化日這么饑渴?”祁岱和楚高歌推開人群走了過來。
“你們這么多人就這么看著幾個弱女子被欺負?什么時候我大黎人變的如此懦弱?”祁岱不屑的啐了一口。
張下地一臉狐疑的看著祁岱與楚高歌,小眼睛滴溜溜的直轉。四個手下卻沒那么多花花腸子,三番兩次被人打攪雅興,開始是主子就不說了,現在隨便來兩個小犢子就能朝自己吆五喝六了?自己還要不要混的。轉身就朝祁岱與楚高歌沖去。
楚高歌賭坊的氣還沒消,正巧又碰上這么幾個嘍啰,哪里還肯放過,當下便沖了過去,純粹是以力打力,全然不顧對手攻擊。山里練出來的臂力可不是這些市井流氓能比的,照面一個對拳,竟將大漢手指打的“咔咔”響,不用看已經骨折了,那人倒也硬氣,忍著痛,又是一腳踹出,楚高歌不閃不避,硬抗了一腳,一記直拳打的那人胸口,漢子終是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其余三人有些驚訝,他們四人皆是三十好幾,正所謂拳怕少壯,他們正當壯年,怎么可能連一個小娃娃都拼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楚高歌在山里沒日沒夜練習弓術時拉斷了多少根弦。三人對視一眼,戾氣涌了上來,抽出身后短刀,將楚高歌圍在了中間。
一見三人動刀,楚高歌臉色也變了,本只想著發泄發泄,這些人竟然用刀,那就怪不得他了,剛準備將身后的長弓取出,祁岱動了。
幾個小碎步沖到一個大漢身側,仿佛早就預料到大漢會一刀斜砍,身子由左而右一晃,堪堪避過刀鋒,然后一記側踢踢在大漢腰間,大漢身子頓時軟了下去。另外兩個一見祁岱如此詭異,立馬放下楚高歌,兩人過來夾擊祁岱。此時祁岱已身處二人中間,兩把刀的刀鋒幾乎封死了祁岱所有可以騰挪的空間。只見祁岱不閃不避,先用手臂抵在一人刀身,然后順著刀身向下一滑,瞬間抓住來人持刀之手,身子已然貼在來人懷中,持刀與另一人對拼一記,一腳踹出,將對面那人逼退。雙手上舉,勾住身后之脖頸,左腳一個后撤步,腰部向后一頂,身后之人來不及反應便被摔到了祁岱跟前。
四個女子除了許清外皆是看呆了,如此身手只有在雜文筆記里才能看到,想不到今天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祁岱望了一眼張下地所站之處,早已空無一人,心中有些懊惱,像這種直來直去的地痞沒什么,就怕那種陰險小人,躲在暗處,時不時給你咬上一口,讓你痛不欲生。
“散了吧,各位爺們,等什么呢?”祁岱又朝著人群啐了一口。
人群皆是敢怒不敢言,人家這是英雄救美,你呢?還是少說幾句,別自討沒趣,罵你幾句是輕的,挨上一頓打,藥費還得自己掏。
人群逐漸散去,祁岱朝著地上趴著的幾個漢子喝道:“還不滾?等我留你們吃飯?”幾個漢子如獲大赦,屁股尿流的跑了,人家明顯是練家子,自己這三腳貓功夫都不夠人家一個人打的,還打什么。
“祁公子,又麻煩你了,如果今天不是你,還真不知道怎么辦。”沂兒穿著一身粗布衣裳,卻也難掩婀娜身段。
“怪不的你們,只能怪這中云鎮長的好看的太少了。”祁岱出聲道。
“幾日不見,公子卻是越來越會取笑人了。”沂兒有些難為情的道。
“沒有,沒有好看就是好看。我頂多嘴上說說,可不敢動手動腳。”祁岱笑道。
“公子的確不敢,若是敢,我們四人怕也不會淪落至此。”沂兒似是有些怨氣,此言一出自己也覺得不合適。
“額……”祁岱被嗆的啞口無言,這做好人還真難。
楚高歌今日不知怎么話也多了起來:“幾位姑娘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沒事,剛剛多謝公子仗義相助了。”紅珠開口道,拉著紅茶向二人行了一禮。
“好了,別這么客氣了,這是我兄弟楚高歌,也到飯點了,一起去吃個飯,給你們壓壓驚。”祁岱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
五人向著不遠處的一座酒樓走去,一直沒開口的許清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