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蓉冷笑一聲,卻并不說話。
他快走幾步,好不容易追上了,將她的手扯住,一臉的深情,“翠蓉,你聽我說,不論你怎么對我,我對你的心思都是真的!”
她的手并不算如何滑膩,但握在他手里,他覺得心蕩神搖。
“你喜歡不喜歡我,有什么關系呢?”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將她拉到自己的懷里,見她臉色蒼白,心中越發憐惜,“我喜歡你就好了。我決定了,以后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的……“
她要是掙扎,他用力地抱住她。他用他溫暖的胸懷環繞著她。
這種溫暖,仿佛在某一刻,便能使人沉溺。讓人永生難忘,黑夜的眼睛。
他沉沉的黑眸子,仿佛一個漩渦,極力拉扯著她往里頭泥足深陷。每一刻都在提醒著他們倆在不久之前曾經有過肌膚相親。就算這時候的呼吸,溫暖的潮濕的,都黏黏膩膩的,如同那一場猝然斷了的歡愛。
他像是在誘哄,“翠蓉,不如就這樣,如何?”
……
她沉默,忽然想到了那一句話:以德報怨,則何以報德?心里頭還有針細細密密地扎,令她的心變得千瘡百孔。
她忽然輕笑,用細細的手指頭點上他的臉,從下巴,到臉頰,再到額頭。他只覺得小腹又發熱,她的手有魔力似的……每一下動,都逗弄著他喉結發出咕咚聲。
她伸出另一只手,卻只垂頭自己端詳著手指。
她笑,“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清白身子給了你了,我只能跟了你了?”
他忙搖頭,雙目誠摯。她卻嗤笑,“我還不曉得嗎?你是吃定我了。可我卻并不是那樣的人。”
她笑得溫柔,令他覺得毛骨悚然。還沒反應過來,卻只覺得自己的某個部位火辣辣地痛……她獰笑道,“這玩意兒,平白壞人良家婦女的清白,留著有何用?”一邊說著,一邊加大手勁,那葛明峻立刻收攏了雙腿,卻已經遲了……他哀嚎起來,想要掙脫——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便是那里,一被掌握,整個身子都失魂落魄,他叫起來,“……不,不要……我的命-根子……”
她感覺到那玩意兒很快地就從腫脹的樣子變得泄了氣……
“最毒婦人心啊……翠蓉,放,放開我,好不好?”
看他額頭冒汗的樣子,她笑得各位開心,“難道你今天不是負荊請罪來的嗎?”
他如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
她又笑,“既然負荊請罪,我也沒啥別的要求,把這命-根子留下,我就原諒你了。”
她說的平靜無波,那男人卻整張臉都通紅,只忙著討饒,“你說什么別的都行,這一個不成。”
再去瞧她,她卻拿著帕子細細地擦著自己的手,面容安靜,巧笑倩兮,令人生氣不起來。
他彎著腰苦笑道,“我這輩子要是不行了,你得為我負責。”
她也蹲下腰一笑,“好啊。我正準備發展幾個姘頭,不如你也可以來做其中一個。”她眼中滿是感激,“這可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我還為那吳景守身如玉呢,現在呢,反正身子也不清白了,再多睡幾個也不算什么。”
她見抽不開手,索性拿出一方帕子哭將起來,“求求葛公子饒了我罷。翠蓉一個弱女子,雖然瞧見了不該瞧見的東西……但一定不會多說的!”
喲!還有重料!眾人忙伸起耳朵。
葛明峻一愣,眼睜睜地瞧著她又哭將下去。
她唱做俱佳,“可是葛公子,萬萬不能夠因為擔心翠蓉把話說出去,就這么來壞翠蓉的名聲!翠蓉雖然是個和離了的女人,但也有貞節!葛公子是讀書人,若想威脅我,如果說出去就要玷污我,來堵住我的嘴,我也是寧死都不能從的!”
她拿著帕子,別提哭得多么可憐了。
“其實民不能與官斗!我哪里敢多說什么?只求葛公子饒我一條命!你今日若敢玷污我,我今日就去上吊!老天有眼啊!得為我這個弱女子做主啊!”
他呆呆地問,“你看到什么了?”
“啊——”她慘叫一聲,“我不敢說啊,不敢說啊!您饒了我吧!”
他剛才沉浸在終于捉住她的喜悅里,這時候忽然明白了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語氣都有些惡狠狠的,“王翠蓉,你別亂誣蔑人,你說你瞧見什么了?”
她卻抖得瑟瑟發抖,“求葛公子饒了我一命啊!”一邊說著,一邊掙扎著要給他磕頭。
這時候,眾人瞧葛明峻的眼色又不同了。
之前那莊公子的事兒沸沸揚揚的,人家都拿這葛明峻當官二代的正面形象……今日一看,也好不了哪里啊!這欺壓女子,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奸-淫人……這之前不知道干了什么需要滅口的事情……群眾的想象力是驚人的,有人已經開始猜測是□呢,還是殺人呢?莫非還是亂-倫?
葛明峻被她擺了一道,更加不肯善罷甘休了,“王翠蓉,你跟我說清楚……”
“你放開她!”
葛明峻抬起憤怒的眼。這崖城,還有誰敢動他?
這聲音清越,連帶著假哭著的王翠蓉都抬眼看了一眼。啊——
那人一把捏住葛明峻的手,皺著眉,卻淡淡地說了句,“你的手捏疼她了。”果不其然,只要一看,便能看到她的手上已經有了一道淤青。這葛明峻被他點醒,雖然立刻松了手,口氣卻更不好了,“我與她的事情,要你管?閣下是何人?”
那人劍眉星目,偏偏帶著點飄然之氣。仿佛貴不可言,卻又不將人間的富貴放在眼里。
他只穿著白衣,烏發摸眼,那雙深邃的眼牢牢地盯著葛明峻的臉,卻道,“我是誰不重要。只是……有什么恩怨,需要閣下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個女子拉拉扯扯?何況人家也不愿意……”
葛明峻被他說穿心事,臉上惱怒之色更重,“我們倆之間的事情,怎么需要外人評判!”
他這是死鴨子嘴硬!王翠蓉早整理了衣裳,卻走到他的身側。她深呼吸一口,平復心情,笑道,“謝謝這位公子救命之恩,若你不救我,我明日大約便只能自掛東南枝了。”
她的意思便是……他的行為,是逼死她?他才不信!那一日她失了身也沒如何,今日這樣一拉扯她便要尋死覓活的了?他惱她在眾人面前不給她面子,只瞪了她一眼,卻是媚眼拋給瞎子——他見她癡癡地用余光打量面前這個男人。
“王翠蓉!你在做什么?”深感自己戴了綠帽子的葛明峻喝道。
其實他有些冤枉她。她不過是在悄悄觀察那人。在葛明峻眼里,卻是眉目含情。
那人看了看葛明峻,又瞧了瞧王翠蓉,皺眉道,“王老板,你不是這酒樓的主人嗎?”
她微微含笑點頭。
“這種客人都調戲老板了,你的伙計怎么還不把他轟出去?”他說的尋常,聽在那些八卦的聽眾耳里,卻抹了一把冷汗。這可是同知家的公子,不想活了?這人到底是誰?是無知的外鄉客吧?要不然,他們這些人看著這葛公子欺負這美貌老板,也早就路見不平了。
“哈哈哈哈……”她笑得都得捂住嘴巴了,“這位公子說的是,我這就叫伙計來將他轟出去!”
她面色不似作假,葛明峻卻不敢置信似的,“你,你敢?”
她面目靈動……一如許多年前。那個桃花間的少女。人人都在吟詩,她卻躲在椅子后頭數著地上的螞蟻。還以為別人不知道呢,將那螞蟻放在別人的凳子上。
秀麗更甚從前。
她臉色一變,對著后頭的那些人道,“怎么還不把葛公子請出去!”
“王翠蓉,你真的這么對我?……”
而后,卻又輕輕地對他笑道,“公子今日的酒席算在翠蓉的賬上。翠蓉要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福了福身子,便往后頭走去了。她握緊拳頭,努力抑制著,才將那步子走得一絲不亂。
她看不到的是,那人在后頭站了好一會兒。他的白衣的一角被風一吹……一翻過便是過往的記憶。濃得化不開。
那人身后跟著的書童輕輕問道,“主子,您不是找了王小姐很久了嗎?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不……”
“……”
風將這主仆兩人的細語給掩蓋。酒樓很快又恢復了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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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明峻怎么都不相信,這王翠蓉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一日夫妻不是百日恩嗎?
他從沒喜歡過她那樣地喜歡過一個女人。她還要怎么樣?做了錯事,就連一點的轉圜都沒有嗎?橫豎他未婚,她也未嫁,兩人在一處,多么好。
一回到葛府,卻又是一堆糟心的事兒。那葛依依一見著他回來了,就尖叫了起來,“哥哥!你怎么能與那種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還被她轟出來了!你是我哥哥!明天咱們就將那酒樓給查封掉!”
她一張美麗精致的小臉因為氣憤都扭成一團。她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葛明峻何時被人這么瞧過,不禁更怒,“一個女孩兒家,不好好學著四書五經,成日里打聽街上的消息,這是什么道理?”
葛依依素來刁蠻慣了,一聽這話更是生氣,“哥哥你不做出丟臉的事情,怎么會傳到我的耳邊?你去外頭打聽打聽,崖城里還有誰不曉得的!哥哥你這種條件,何必纏著那沒人要的殘花敗柳……我有好多姐妹都看好你呢……”
“你——”他氣得揚起手,“女德是怎么學的?什么‘殘花敗柳’,也是你這樣的千金小姐嘴里說出來的?”
他還沒打呢,她哭得跟哭喪似的,已經“哇啦——”一下地哭了起來,“爹爹……娘……你們為女兒做主啊!哥哥欺負我……他為了個沒人要的女人要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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