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大街的夜晚很安靜,沒有太多的嘈雜聲。</br> 偶爾會從別的別墅大院里傳來一些歡聲笑語,住在這里的人,已經跟世界絕大多數的煩惱無關了。</br> 齊天抬頭,夜空漆黑一片。</br> “根本就看不到星星啊。”齊天嘆了一口氣,小時候在都市里還是能看見星空的。</br> 齊天獨自站在夜色下。</br> 一道聲音從齊天身后響起:“今天的手筆很大啊,給整個莊園都屠了,我覺得我把莊園地址告訴你,有點對不起公冶谷他們。”</br> “嗯,所以說呢?打算找他們道歉去嗎?”齊天緊了緊外套,朝身后看去。</br> 囚牛正站在齊天的身后。</br> “我說,敵意不要這么大嘛。”囚牛咧嘴一笑,已經沒戴面具了。</br> 齊天伸手指了指夜空:“這深夜了,你突然過來,我有點敵意不是很正常。”</br> 囚牛一臉無奈:“拜托,這二十一號別墅可是我給你提供的住處,你住在我的地方,我還不能過來了?你要不要這么霸道?”</br> 齊天笑了一下:“我要不住在這里,我怕你睡不著啊。”</br> 囚牛聽懂了齊天話中的意思,嘆了口氣:“咱倆不是第一次接觸了,你知道我的,我的心思一直都在別的事情上面,再者說了,不是你提醒我不要用囚牛的身份胡搞瞎搞嗎?那我索性把這個身份摘了唄。”</br> “什么時候都可以摘,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齊天咧嘴,“你覺得龍王殿出點什么問題,對你的需求有什么好處?”</br> 囚牛搖頭:“對我來說,是不是龍王殿都無所謂,我們每個人都戴著面具生活,我不過是提前卸下偽裝,你就不高興了,那你的偽裝卸下來的時候,又不知道會發生什么。”</br> “偽裝嗎?”齊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我好像沒必要偽裝什么。”</br> “是嗎?”囚牛指著齊天,“你身上這件大衣,有存在的必要嗎?”</br> “天氣很冷。”齊天笑道。</br> “是很冷。”囚牛點頭,“但你能感受到嗎?其實以你的身體素質,這外界環境對你所產生的影響已經很小了是吧?”</br> 齊天愣了一下,旋即道:“這樣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一點。”</br> “是啊。”囚牛用力點頭,“你是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一點,那么在你所遇到,所見過的所有人當中,哪怕只是一個過路的行人,他是否也只是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一點呢?”</br> 齊天聽出囚牛話里所要表達的意思,開口反駁道:“謬論。”</br> 囚牛搖頭:“是不是謬論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驗證一些事,我的離開,會讓龍王殿衰敗,或許吧,在別人認為龍王殿快要不行的時候,龍王殿是否要把那即將衰敗的偽裝撕扯下來?我是囚牛,我很清楚龍王殿擁有怎樣的力量。”</br> 囚牛接著道:“當龍王殿撕下這層偽裝之后,那些對龍王殿有所圖的人,也該表現出來一點什么了,大家的偽裝一層層的取下,一切不就看的清清楚楚了嗎?”</br> 齊天嘆了口氣:“你知道一般都是怎么形容你這種心理的人嗎?戰犯!保暖思淫欲,人一閑,就想找點什么事干,你擁有了花不完的錢和超高的地位,你想找的事,可不是打磨時間這么簡單了。”</br> 囚牛反駁道:“那照你這么說,人在有權有錢之前,還得做個什么心理調查了?”</br> 齊天搖頭:“在這過程當中產生的欲望,調查什么?”</br> “齊天。”囚牛直呼齊天名字,“你不要用這種充滿鄙夷的口吻說我,你接受他的傳承時間并不長,從你嶄露頭角到現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你敢保證,當你接手龍王殿后,擁有無上的地位之后,你甘心維持現狀?你從一個什么都沒有的人,到現在的齊天,你建立了屬于你的勢力,青幫杜系,還有你培養的宏姐,包括巴雄,還有天海那邊姓文的,包括天海蕭家,都唯你是從。”</br> “在天銀,你齊天說一不二。”</br> “在炎夏地下世界,你創建屬于你齊天的規矩,這個規矩,可以說是讓淘汰了地下世界一大批人。”</br> “炎夏方面,那個什么南宮曼,還有姓聶的女人,背后都有很大的勢力,可也有跟隨你的意思。”</br> “這次跟你來的那個張佐,是炎夏內部非常看好的年輕一輩吧,同樣成了你的跟班。”</br> “上京那邊,各大世家的繼承人,都喊你齊天是教官。”</br> “建金城,幾大氏族,誰敢招惹你?”</br> “這些都是你齊天在這不到一年時間內所積攢的力量,同樣也是你野心膨脹之后的結果,你一年時間做的,可比我多得多!”</br> “這才只是一年啊!要是給你齊天五年,十年時間,你又會做成什么樣?”</br> “戰犯?如果別人這么評價我囚牛,我一句話都不反駁!但你齊天,以后只會成為比我更大的戰犯!”</br> 囚牛細數著齊天這不到一年來所取得的成果,語氣也逐漸變得激動起來。</br> “齊天!你如果真的無欲無求,那就現在去隔壁的二十二號別墅,把你的未婚妻帶上一起回炎夏,這里的事將跟你再無任何關系!你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隱姓埋名,從此以后再無齊天這個人,你能做到嗎!”</br> 齊天對于囚牛查到沈秋水在二十二號別墅這件事并不奇怪。</br> 現在這個時間段,恐怕第七大街所有能出現的人,都被囚牛查遍了。</br> 齊天一臉疑惑的看著囚牛:“你今晚出現,好像是來找我宣泄的?”</br> “不是。”囚牛搖頭,“我只是不想你再繼續用批判的語氣跟我說話了而已,我現在不是你的下屬,你得先自省,才能減少對我的敵意。”</br> “或許吧。”齊天長舒一口氣,“那今天就聊到這?”</br> “嗯,聊到這。”囚牛點頭,“走了,提醒你一句,最近不要露面,今天莊園那件事,很多人都在做出猜測,而陰影那些人,也都在猜忌,他們認為是同為陰影的人做的這些事,公冶谷那些人的死亡觸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這個時候你要露面,有麻煩。”</br> “我也提醒你一句。”齊天開口,“算是這么多次你提出建議的回報,不管你想做什么,千萬千萬不要嘗試招惹他。”</br> 囚牛身體微微一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