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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高冷美人一般無風自涼]

    何書墨捂著嘴,屁顛兒屁顛兒跟著眼前身形高瘦的男人下樓梯,走出了網(wǎng)吧的玻璃門。
    正是傍晚的時候,天剛擦黑,華燈初上,遠處天幕是一種介乎深藍和漆黑的顏色,在密實如蛛網(wǎng)的高壓線覆蓋下正交通擁堵,臨街做生意的小店開始熱鬧起來,嘈雜的人聲和車鳴充斥著何書墨的耳朵。
    就連眼前那一抹冷色的身影,都被染上了一些煙火的暈黃。
    不過美人嘛,就算身處垂著小燈泡、鋪著大篷布的大排檔,四周滿是“麻小啤酒”、“鴨血粉絲”、“重慶麻辣燙”等密密麻麻的招牌,他也是滿身的遺世獨立,無風自涼。
    邁著一雙長腿穿過長街,“美人”此時過回頭,用那雙帥氣、深邃的眼睛看了一眼何書墨,然后堪堪停下腳步,站在一家沒開業(yè)的店鋪的卷簾門前面。
    他剛才走路步伐很快,大步流星,衣角帶風的,何書墨為了跟上,一路小跑,此時氣喘喘地猛停腳,差一點就撞到他身上了。
    何書墨像狗一樣“呼哧呼哧”地喘氣,喘了半天覺得不夠淑女,改成“哈啊哈啊”的深呼吸,一雙眼睛水汪汪地仰視著眼前的人,眼神像是剛產(chǎn)完崽的母狗……
    顧凜停下腳,站定,微垂著眼睫,淡定地掃了眼面前的女孩,涼涼地開口、語氣像是自語:“找我……你認識我?”
    銳利的鳳眸瞅住她,不留一絲隱晦和遮掩。
    何書墨愣住,他說話也太直入主題了,好高冷……
    她支吾了半晌,心想著從何說起,剛才的確是逞一時口舌之快說要找他,結(jié)果現(xiàn)在要為自己的沖動買單了!
    一激動嘴角又開始疼了,她耷拉著腦袋,放低放低再放低,就跟民國時期某位張姓女作家似的低到塵埃里去,說道:“昨天,你是替別人要的我的電話,我也是剛才才知道……”
    嗯……好像懂了,顧凜微微抬眸,聽見她一句跟眼下情景八竿子打不著的陳述句,心里有點明白。
    但還不是很明白。
    人家小姑娘也有可能是生氣了鬧情緒?
    “所以呢?”顧凜怕嚇著人家,于是稍微壓低了聲音,繼續(xù)問道。
    “所以……”何書墨急了,有點氣急敗壞,說不口啊,太羞恥了!
    所以,我原來以為是你看上我了,可是其實你是拿我的電話給別人,我長這么大到現(xiàn)在,從來沒談過戀愛,但是竟然有一種被甩了的感覺,連失戀都無師自通了,所以為了賠償我的精神損失,也請你把聯(lián)絡(luò)方式毫不猶豫地甩給我吧……
    這一堆話,她怎么可能說出來呢?!
    憋了一會兒,何書墨覺得自己寧愿咬舌自盡,當場嘔血身亡,也說不出這么丟臉的對白。
    顧凜看她沒有任何動靜,于是決定快刀一斬:“行了,沒別的話了就趕緊回家吧,以后不要亂去網(wǎng)吧。”
    他語調(diào)刻板得就像是在進行安全知識教育。
    顧凜說完,就轉(zhuǎn)身打算往回走。
    結(jié)果,他剛走出去兩步,就覺得背后的衣服下擺……被什么東西勾住了……
    嗯?
    他微微挑了挑眉,回過頭,只見她兩只小爪子哆哆嗦嗦地抓住自己衣服,腦袋耷拉著看不清楚表情,后腦勺還翹起一根呆毛。
    這么不依不饒是什么情況?
    “你,你別走……”何書墨不知道怎么了,被逼急了,眼珠子都通紅。
    她想起師兄們常說:師妹啊,你造不,女追男隔層紗,特別是你這張臉啊,想追誰已經(jīng)不是隔層紗了,就隔了層氧和二氧化碳啊,你只要管住嘴,少說話,裝可憐,你就是女神了!
    何書墨心知肚明,要是她現(xiàn)在放手了,估計就再也見不著他了,怎么著也得先把電話搞到手吧。
    “能給我你的電話嗎?你給的話我就走……”何書墨可憐巴巴地抬起眼。
    顧凜再次轉(zhuǎn)過身,好整以暇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嗯,紅透的臉頰和耳朵,以及微顫的嘴唇和手指,再加上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里露出的一點淚光以及……嘴唇上流出來的血(?)。
    感受到他略帶審視的目光,何書墨緊張地干咽了口唾沫。
    好囧啊好囧,嘴里的傷口都在嚯嚯地疼,于是她倒吸了口涼氣,勸自己吃點涼氣冷靜冷靜。
    “你要我的電話干什么?”他那雙幽邃的眼睛深不見底。
    何書墨想了想,又是搜腸刮肚想了半天,才想起一個非常爛的借口:“昨天你問我要電話,我都給你了呀,但是,我對那個鐵漢柔情小綿羊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語氣激動地說完,爽完。
    一時寂靜。
    何書墨徐徐地抬起頭,才看清昏暗里他的表情。
    他身后是繁華喧雜的鬧市街頭,此時霓虹亮起來,逆著光,他的身形輪廓被襯得更峭拔了些,像是在夜色里浮現(xiàn)的幾筆極細的筆尖用濃墨勾勒出的虛影。
    那雙狹長的鳳眸里,流溢出一點冷光,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這么說,你是對我有興趣?”他淡淡地問道。
    何書墨懵了,愣住,霎時間臉紅得發(fā)紫……她沒想到他會這么開門見山?。?br/>     不過事情到了這份上了,豁出去唄!
    她點了點頭。
    “才見了兩次……”他沉吟了下。
    再次點點頭,何書墨有一種男女主角拿錯劇本的感覺……
    他似乎聽見了什么無理取鬧的話一樣,神色寡淡地說道:“可是我對小屁孩兒一點兒興趣也沒有?!?br/>     他竟然這么說?!
    眼睛有點酸,眼眶又有點熱,何書墨知道自己臉紅到耳朵根了,他有必要說的這么直接嗎……
    “行了,趕緊回去吧?!彼渎暯淮俗詈笠痪洌娃D(zhuǎn)身離開。
    這次他走得很順利,那女孩并沒有再抓住他的衣服,于是腳步慢慢地松懈了些。
    這條街真的是魚龍混雜,此時他穿行在無數(shù)小攤販的地攤兒之間,周圍人來人往,可是他只走出了兩三米,忽然就被身后猛沖過來的人撞了一下。
    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個粉紅色MyMelody兔子圖案的小錢包就塞進了自己懷里,他接住的時候聽見何書墨很激動地對自己喊道:“顧先生,電話先不說,你撿了錢包的話,一定要還??!”
    顧凜在那一瞬間有點懵,然后他轉(zhuǎn)過頭,只看見何書墨飛逝的背影,飄在風里的長發(fā)像一面質(zhì)地柔軟的黑緞漾起水波似的紋路,腳底下像是被狗追了似的撒腿就跑,順著大街小巷,一路撞人。
    “……”他微微瞇縫著眼睛,盯著手里的錢包。
    十五分鐘后。
    跑出去整整四條街,何書墨才減速,漸漸地變成均速慢跑,又快走了一陣子,終于找到一根電線桿,沖上前把后背靠上去,她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大喘氣。
    體力透支讓她此時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無力站穩(wěn),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覺得口干舌燥,而且嘴唇又火辣辣地疼了起來,何書墨摸了一下嘴角,一低頭,尼瑪……一手血?。?br/>     合著她剛才深情告白的時候,就這么滿嘴血紅,跟裂口女似的?!
    “嘶!”嘴又開始疼了。
    休息了一會兒之后,何書墨沒發(fā)現(xiàn)顧凜追上來,不禁有點得意。
    果然她不擅長裝嫩賣萌,還是根據(jù)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地規(guī)劃比較妥當,她現(xiàn)在把錢包丟在顧凜那里,他肯定會還回來,一來二去,肯定還有機會見到他!
    何書墨欣慰地笑著,舔了舔嘴,弄得一嘴血腥味,然后捋了一下小包的帶子,朝公交站臺走去,忽然想起……糟糕,金陵一卡通還在錢包里……
    沒關(guān)系,這里離學校也挺近的,走回去也沒多遠。
    口好渴啊,她現(xiàn)在身上也沒有錢能買瓶水喝。
    忽然,她像是腦門被閃電劈了一下似的,又想起一件事!
    她自己的身份證在錢包里沒啥,因為那是留給顧凜找到自己的線索,可她借來的CiCi的身份證也還在自己的錢包里忘了掏出來……等下她怎么跟賀蘭交代?!
    ***
    顧凜走回網(wǎng)吧時,剛走上二樓,就看見烏煙瘴氣的煙霧里,四個腦袋藏在四臺電腦后頭,此時正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他緩步走近,就聽見有人笑得很猥瑣對自己喊道:“行啊你顧凜,連這么小的都不放過?”
    “這次這個不錯啊,腿長腰細的,凜哥不就是喜歡這樣的嗎,上次那個F罩的他看都不看一眼……”毣趣閱
    “你說這年頭,小女孩們怎么都那么想不開呢,這個月第幾個了?排著隊來找拒……”
    ……
    不理會他們的滿嘴胡沁,顧凜深蹙著眉,看著眼前,攤開在桌面上的東西。
    一個粉色錢包,一張大票,剩下的就是好幾張10塊20塊的零錢,拉鏈隔層里還有一把鋼镚兒,連一分錢都有,接著就是各種卡,校園卡,一卡通,會員卡,銀*行卡,另外還有兩張身份證。
    顧凜眼睛迷蒙地從坐起來不怎么舒服的網(wǎng)吧轉(zhuǎn)椅上直起身,覺得頭疼。
    靜靜看著那張近在眼前,上面寫著“何書墨”三個字的身份證,顧凜眼中冒火。
    “何書墨?!彼钸读艘痪?。
    證件照上的女孩對著自己憨笑,露出全部牙齒,一點也不懂矜持。
    “誒,這不是菊花大鳥嗎?!”隔壁的卓知揚摘掉耳機,湊過腦袋,驚喜道:“證件照也照得這么好看啊!菊花大鳥她跟你說什么了?”
    “菊花大鳥……”顧凜微狹起眼睛,慢條斯理,一字一句地念叨一遍。
    “對啊,她的網(wǎng)名啊,我叫鐵漢柔情小綿羊,你忘了?”卓知揚朗笑起來:“很可愛吧?”
    顧凜蹙著眉回憶,的確他好像在相親會那天被人叫過“鐵漢柔情小綿羊”什么的,自己居然頂著這么傻逼的名字坐了一夜。
    而且一個正常的姑娘,會叫“菊花大鳥”嗎?
    “早知道昨兒就不讓你幫我去相親會了,都怪你,不就是一節(jié)1對1私教嘛,你讓訓練館里那個巴西教練幫我糊弄一次就是了,非得讓我親自去……”卓知揚意見不小。
    他自從開始在顧凜開的那家搏擊訓練館教泰拳開始,基本上天天都被虐,八角籠里被虐就算了,連相親會也泡湯了。
    卓知揚說完,看見顧凜根本沒什么動靜,只是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那雙鳳眼里的冷光如刃,都能戳死自己了,他頓時心虛地別過頭去。
    顧凜瞪了他一眼,把耳機戴上,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何律新”三個字在屏幕上不斷地閃啊閃,顧凜直接按掉。
    接著又鍥而不舍地輪番轟炸了三四次。
    真是煩不勝煩,他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窗戶邊接電話,一把打開窗栓,推開,窗外的夜風呼呼地灌進空氣混濁的網(wǎng)吧里。
    “顧凜?你怎么才接電話呀?!我還以為你死了!”何律新白癡的聲音響起在電話那端。
    “找我有事兒?”
    “唉,我都聽說了,你怎么樣啊,重傷了還是殘廢了?別的不說,你要是被仇殺了,咱媽和未來弟妹我來養(yǎng),你知道我最討厭什么嗎?就是兄弟啊你有事也不跟我說,我這個著急!”
    顧凜覺得心頭的慍怒像是開了小火,一點一點慢慢地燎著自己。
    這是怎么了?最近自己跟姓“何”的什么仇什么怨?
    “說人話?!彼渲槪苯哟驍嗪温尚碌奶咸喜唤^。
    “你就告訴我,我們頭兒說你最近在南京的房子不能住了,到底怎么了?”
    “我家被人炸了?!鳖檮C喝了口酒,淡淡地道:“就這么回事?!?br/>     “什么?你媽炸了?!”何律新怪叫起來:“哪家醫(yī)院啊?”
    撫額,顧凜被電話那端的人氣得閉上眼,冷冰冰地罵道:“你媽才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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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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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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