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愉哥沉默了一下, 隨即說:“沒要求過你去接受潛規則吧?你怎么會覺得有這種路子?”
以往葉天笑受到的潛規則邀請,全是別人找上他的,他不意, 經紀人愉哥就代他體面圓滑地拒絕掉。看他不像能接受權『色』交易的, 愉哥便從來沒跟他推過金。
心儀的導演拒絕, 葉天笑在沙發上癱成一張咸魚餅:
“楚導的視頻里演的, 經紀人把角送上土富肥金的床, 結果送錯房間了,把角送到隔壁了不描述『藥』的高富帥屋里,一夜風流懷上了。你不就是里面經紀人的角『色』?”
愉哥覺得自家藝人灌輸了奇怪的思想。
他連連擺手:“不是,沒有。”
葉天笑:“那有沒有一種能, 你能把塞她的劇組。”
“沒有能。”
愉哥冷酷回應, 補充了一句:“不認識她。”
愉哥回頭去看, 葉天笑面朝下的躺在沙發上, 腦勺壓著個枕頭, 試圖把自己捂死。看到這一幕,他登時覺得葉天笑援會里的粉絲多少有點瞎了,很想強烈建議她們爬墻。
看經紀人對他即將要捂死自己的舉無于衷,葉天笑身走到水族箱的箱頂——他的家有一個媲美海洋館的巨大水族箱, 水里卻空無一物, 擬真海底環境,他在入水的剎那, 身體龐脹變白, 如吹脹了的氣球似的,變成一只黑白相間的……
虎鯨。
它拍了拍自己堪稱軟萌q彈的肚皮:“不了楚導的劇組就淹死自己!”
鯨魚是用肺呼吸的。
虎鯨也不例外。
理論上來說,它的確有能會淹死。
經紀人愉哥點一根煙:“你淹吧。”
它徑直把自己沉到水族館的底部,偽裝成膨脹了的翻車魚, 開始哼哼唧唧。
虎鯨的叫聲狀若哨子,人類聽著頗有點在撒嬌的味道。
愉哥點開手機上的翻譯app。
【已為你翻譯虎鯨叫聲內容:快不能fu吸了……】
聽著,好像真的很痛苦。
經紀人認命:“行吧,想辦法去認識一下楚導。”
【請是否滿意翻譯結果?】
【每日小知識:鯨魚能在水下憋氣的時長一般是10到30分鐘哦!】
……
“喂,”
愉哥:“你剛才說要窒息了,是不是裝的?”
白胖虎鯨回頭:“嚶~?”
硬了。
拳頭硬了。
一個帝國經紀人,要結識遠在聯邦的導演,談何容易?
何況楚辛深居簡出,哪怕在《兇宅》大爆,也沒踏入名利場,行向她投去的派對邀請函亦盡數婉拒。看她以往的一些作品,會覺得興這是位熱愛迎合流行,擁抱大眾審美的年輕人,看她的作風,像一位清冷避世的藝術家。
而這時,這位清冷避世的藝術家,正因為看了太多試鏡申請,把自己看臉盲了。
星際時代,演員的種族是多的。
但始終以人形占了絕大部份的,帶點肢體變異也不少,偶爾能見到完全看不出人形痕跡,讓靈魂來自地球的楚辛不禁在心驚嘆一句“這物能連上光腦?”的非人物種。
供選擇的太多,反而讓楚辛有點為難。
而會感到為難,就代表暫時沒看到合適的。
在看到第三百六十張面孔,楚辛發現自己除了對方擁有一對睛一個鼻子和一個嘴巴以外,完全分辨不出美丑時,就覺得自己該停一停了。因為高強度地審查試鏡申請,她開始對偶爾出現的非人種族心欣賞,覺得它們很清新,很不做作,很驚艷……
她摘下頭盔,『揉』『揉』太陽『穴』。
正好看見螺旋樓梯的上方,養母珊拉正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清湯面,猶豫地望向自己。
楚辛失笑:“媽,你站在那干嗎?有事找?”
“你很久沒出來了,擔心你餓著,但怕打擾你專注工作的狀態。”她說。
“沒那么大的排場。”
楚辛將光腦頭盔放于一旁,身上前接過湯面,上樓去活區用餐:“你隨時以來找的,把兩邊區分開來,只是方便自己切換狀態。”對家人,對朋友,和對外人,她有截然不的兩副面孔。
她的視線落到珊拉的腿上:“有力氣走了?”
看她點點頭,楚辛唇畔便泛笑意:“以會越來越好的。”
經濟基礎太重要了。
換上昂貴的『藥』和醫,原因為病情愈加嚴重而不良于行的珊拉能在屋子里自由走,偶爾還以出門逛街購物,再不復以往干癟消瘦的病人模,更別說是因為皇帝龍簡故意卡『藥』費,最終病死家的凄慘結局了。
看到原唯一的依靠自己越養越好,楚辛萌出一點成就感。
珊拉:“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有一家之的感覺了。”
楚辛頷首:“的確習慣做領導。”
在片場說話就那調調,回家也改不了。
上輩子酒桌上有其他男導演說過沒男人能受得了她,她只能冷笑一聲,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的確,影這的女人,在你們村兒里都是沒人要的。”
楚辛不擔心有沒有男人要。
她只擔心觀眾哪天不愛她,而幸好,她天比較擅長取悅觀眾。
楚辛在餐桌前坐下,吃完一碗清湯面,胃里墊了點兒熱乎乎的東西,登時覺得好多了,能回去繼續干活——來自帝國的父系基因有一點好,那就是連軸轉高強度工作,每天精致睡眠三小時也渾然不覺累,是頂尖的內卷人專用體質,閻王見了她都要夸一句身體好。
只是當她再打開手機上的萬影臺,跳出來一張張新臉孔……
“不行,”她關上手機:“還是看不出來美丑。”
楚辛只好在網上預約心理醫。
她不挑醫,只求最快能見上,星網醫療系統便給她派了一位最不受歡迎的漫迪醫——它寄在一副老虎的骨架上,骨架長滿類似霉菌的雪白菌絲,宛若在上邊籠罩了一層一層的蜘蛛網,楚辛隱約能在包裹得最嚴實的部份看到它微微發光的星核,骨架頭頂掛著一個職員牌,上面寫著它的名字。
用宇宙通用語翻譯過來的話,那是“真心”的意思。
非人種族的名字總有點不尋常。
“你好,”真心醫的老虎骨架咽喉處懸掛著一個發聲器:“希望的外表沒有嚇到你,院長一直建議采用虛擬形象。”
尋求心理醫的病人大多需要安撫。
是面對著一副寄的骨架,不尖叫著逃離病房就不錯了,談何安心呢。
“怎么會嚇到呢?”
讓它意料之外的是,前的病人在看向它時,雙亮熾熱的光芒:“覺得你很好看。”
“……”
雪白菌絲包裹著的星核泛紅光:“第一次有人這么夸。”
楚辛:“哇哦,你這是害羞了嗎?”
這也是她來到星際時代,初次近距離接觸到非人種族。
搞創作的人多少有點無法抑止的好奇心,更何況在這兩天高強度翻看人臉的工作下,她對人形的審美麻木掉了——在《命不能承受之輕》里有一段,大約是說花花公子在談過太多任對象,會對客觀意義上的美產厭倦,開始追求獨特的,觀的美,越談越獵奇。
“讓們談回你的病情吧,”真心醫的紅光一直忽明忽暗的:“你說你從今天下午開始有臉盲的癥狀對嗎?”
楚辛向它如實交代自己的情況,做了一些基礎檢查。
和它駭人的外表相反,真心醫的看診體驗溫和耐心。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她濫用自己的強大精神力,在短時間內強迫自己去觀賞多張人臉,接受的信息量過高——她的星核能承受,腦子能承受,但大腦審美那一塊過載了,導致短暫的認知失調:“不用擔心,休息兩天就會恢復正常了,這兩天盡量不要去想對方五官的事就好……很罕見的情況,楚小姐你的精神力太強大了。”
真心醫的這句夸獎,絲毫沒能讓楚辛臉紅。
她泰然自若地頷首:“的確。”
別人對她的贊美,如此理所當然。
天底下的打工人看病感受大抵都是如此,好多病都是要靜養,要休息,她上輩子犯腱鞘炎,醫就建議她停止用手一周,她也只好微笑。
“你購買的看病時間還有半小時,有什么別的事想跟分享一下的嗎?開心的,不開心的,感到有壓力的事都以。”
真心醫的星核泛憂郁藍光:“其實超時了也沒關系,反正這一周里只有你的預約。”
宇宙里對漫迪星人的偏見太嚴重了。
楚辛轉一下手腕,變出一張虛擬卡片:“如果接不到單的話,以考慮一下來的劇組做心理醫,正好缺一個固定的。”
她放下卡片,骨架噴薄出一小團白霧,籠罩住它。
真心醫猶豫:“……以嗎?”
“有時候還以客串一下電影里的角『色』。”
“!!!”
知道自己的病情只用休息兩天,楚辛放心了。
她下線,正好碰上迦麗來找她,便說:“這兩天不能工作了,看人不能思考對方的五官組成,得找點別的事兒做。”
“去看過醫了?有什么收獲嗎?”
迦麗也聽說了她的怪病。
她話音剛落,楚辛的手機便亮一個好友申請。
頭像是一頂雪白傘狀小蘑菇。
楚辛彎唇:“收獲了一個眉清目秀的新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