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三夫人大約也明白這一點(diǎn)，只是不愿深想，所以只余羨慕了。
    兩位夫人離開之后，秋慧嫻吩咐身邊嬤嬤安頓三夫人送來的那兩個姑娘。
    原本她是要先問話的。
    只是現(xiàn)在時辰已經(jīng)不早，謝長羽父子估計(jì)馬上要回家。
    她須得吩咐準(zhǔn)備晚飯，便沒時間與那兩個女子多說，順口吩咐心腹去查這兩人的來路。
    茵兒端著新沏的茶送到秋慧嫻面前，心中還有不平：“三夫人分明是不安好心，小姐干嘛把人留下？”
    “三嬸的心思我自然看的清楚。”秋慧嫻淡淡道：“我不拒絕，是因?yàn)榈拇_需要有這樣的人，她不送，我或許改日自己也得物色。”
    “若查探清楚她們的底細(xì)清白，再考察品格性情合適的話，那便可以留在身邊。”
    “如果查完有不妥，這人，我也自有安排之處。”
    茵兒聽著自家小姐這般淡定地說這個，咬咬唇后忍不住說道：“為什么一定要有妾室？”
    秋慧嫻說：“一直如此。”
    “可是也有人家沒有妾室的。”
    秋慧嫻沉默下去。
    的確，只是那樣的人家很少，幾乎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茵兒低聲又說：“聽說國公爺就沒納過妾……連京中的陛下都只要皇后一個，空置后宮，為什么小姐就一定得為世子調(diào)教妾室？”
    秋慧嫻淡道：“去看看飯菜準(zhǔn)備好了沒，順便吩咐一下，世子和小公子回來的話，早些來報。”
    茵兒知道自家小姐不想說這個了，心里暗暗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秋慧嫻端起茶水，卻望著茶盅內(nèi)飄著的茶葉，心思浮動。
    茵兒的話還是稍稍影響到了她。
    她不由想，其實(shí)不調(diào)教妾室，就這樣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地過，也很不錯。
    謝長羽已經(jīng)有一兒一女。
    她以后應(yīng)該也能為他添一兩個兒女，兒孫滿堂不會難。
    府宅的事情她顧得過來，謝長羽的生活起居，對她來說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就能照看的事情，許多事情自有下人去做。齊聚文學(xué)
    平淡無波瀾就很好。
    縱然秋慧嫻懂得管理后宅，懂得妻妾平衡，也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得好。
    但多幾個人，總會多許多雜事……
    她這一個來月在謝府清靜了一段時間，竟想一直清靜下去。
    只是這終歸是她自己的想法，謝長羽是什么想法，誰又能知道？
    這過日子，想的一多就會生出憂慮，徒增煩惱。
    秋慧嫻搖了搖頭，抿茶，將這些雜亂的思緒拋之腦后。
    “姑姑——秋姑姑——”謝煥稚氣的聲音，伴著茵兒提醒他“慢點(diǎn)”的聲音一起響了起來。
    秋慧嫻放下茶杯朝院內(nèi)看去。
    謝煥提著袍擺小跑著沖了進(jìn)來，“我回來啦！”
    “跑的這么快。”
    秋慧嫻起身，牽住謝煥的手，捏著帕子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細(xì)汗，“在外面跑馬開心嗎？”
    “還行吧。”
    謝煥嘆氣道：“就是跑著跑著，便被父親提點(diǎn)騎術(shù)……”
    話到此處謝煥皺了皺鼻子，小聲說道：“什么嘛，明明是出去玩的，他老是記得教導(dǎo)我，害我都好緊張，怕做的不好他要生氣。”
    秋慧嫻很能體諒謝煥的心情，撫了撫他的發(fā)髻柔聲說道：“你爹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習(xí)慣了，也是好心教導(dǎo)你。”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有認(rèn)真在學(xué)……爹爹是真的厲害。”
    謝煥手上比劃著，“他可以這樣把馬立起來，而起還能停在半空一會兒，我以前見二叔做過，二叔都不愿意教我。”
    “爹爹今天教了我好一會兒，不過真的很難，我學(xué)不會。”
    “爹爹就帶著我做……旁邊還有其他人，他們都看呆了！”
    孩子雙眸發(fā)亮，滿眼星光。
    那是對父親慢慢的敬仰和驕傲。
    謝煥認(rèn)真說：“爹爹說我以后會學(xué)會的，到時候我做給姑姑看看。”
    “行。”
    秋慧嫻笑著點(diǎn)頭，牽他過去洗手。
    從兩人關(guān)系緩和之后，謝煥便喚她“姑姑”。
    他說以前婉寧姑姑教過他，他有母親，母親是獨(dú)一無二的，便不能再喚別人母親。
    若叫她夫人，很是生疏。
    他還是喜歡“姑姑”這個稱呼，覺得親切。
    秋慧嫻對這個稱呼沒有異議。
    謝煥的母親生下他便去了，母親對孩子、對秋慧嫻而言都是沉重的。
    秋慧嫻自認(rèn)擔(dān)不起這個稱呼。
    “姑姑”這個稱呼就很好。
    秋慧嫻覺得，謝煥用這個稱呼，可能是有些移情之意吧。
    或許自己和他以前那個“婉寧姑姑”有什么相似之處……
    秋慧嫻并沒有不高興，卻是有點(diǎn)心疼了。
    她知道，這是一個年幼的孩子深埋心底的傷情。
    他想念陪伴自己長大的人有什么錯。
    “對了姑姑，爹爹去看爺爺了，他給你帶了個禮物。”謝煥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們在城郊發(fā)現(xiàn)的，你猜猜是什么？”
    秋慧嫻很是認(rèn)真地猜道：“城郊發(fā)現(xiàn)的，那必定不是什么金銀首飾，會是小動物嗎？”
    “啊！你怎么知道城郊有小動物？”
    “我以前也曾陪弟妹在臘月天去過城郊，見過一些出來覓食的小動物……所以禮物是小動物嗎？”
    秋慧嫻這般笑著問，心中卻很不以為然。
    謝長羽那樣的人，會抓個小動物給自己做禮物？
    倒不如說是給謝煥抓的小玩意兒吧。
    謝煥這小孩子又機(jī)靈地借花獻(xiàn)佛，說是送給自己的。
    謝煥卻搖頭，笑嘻嘻地說：“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告訴你……姑姑你也別著急，雷伯伯讓人去整理了，等會兒就能送過來。”
    秋慧嫻柳眉微微一挑，心底倒還真的升起幾分好奇來。
    她思忖著謝長羽的性子，琢磨著，謝煥他們跑馬的城郊都有些什么，猜著禮物。
    還是需要整理的禮物。
    難不成是打了什么獵物，剝了獸皮，所以需要整理一番——
    不對。
    處理獸皮要一些時間的。
    謝煥說等會兒送來，那必定不會是獸皮。
    又不是小動物，那會是什么？
    謝煥看著秋慧嫻有些感興趣，笑容更加燦爛了，“姑姑你猜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