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閑著沒事就翻費懷信的書房和禱告室,這個房子里的其他房間都很簡易,唯有禱告室非常精致。裝修仿照哥特式教堂內(nèi)部,巨大的彩色玻璃窗,耶穌背著十字架懸在墻壁上,下面有小小的圣母雕塑。</br>
我看他那些因為翻了太多遍而卷起毛邊的經(jīng)文,不由開始相信他真的是個虔誠的教徒。</br>
可就算盛萌萌蠢,她父母也不傻,輕易不會讓她做出公開逼婚這種有傷體面的事。如果這孩子不是費懷信的,她這樣公開豈不是給自己埋了一顆*?</br>
但這胚胎也丟得蹊蹺,我不信是意外。</br>
我想不通,既想相信他,又沒有十足的把握。</br>
《圣經(jīng)》上說,神創(chuàng)世紀(jì)只用了六天,第七天是圣日,就安息了。也就是現(xiàn)在的星期日。</br>
在我被關(guān)的第七天夜里,我怎么都睡不安穩(wěn),覺得有人在親我。發(fā)現(xiàn)不是做夢之后,我翻身趴到他身上,抓到遙控器的手被他握住,拿走遙控器扔到了地上。</br>
沒有充足的光線,我便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靠摸。</br>
我很想他。</br>
他沒有阻攔,用手臂摟住了我的腰。我摸到他的一邊臉頰是腫的,但他沒有吭聲。我輕輕吻他的嘴,用舌尖舔他的嘴唇,探進(jìn)去時他低低的哼了一聲,與此同時,我嘗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br>
我連忙松口,問:“還有別處嗎?”</br>
“沒。”雖然他刻意壓低聲音,但我還是能聽出來,他的說話時稍微有些別扭,應(yīng)該是因為舌頭受傷。</br>
“盛萌萌打的?”</br>
他沒吭聲。</br>
“你爸爸?”會打臉的,除了女人就是親爹了。</br>
他又抱住了我。</br>
還真是他老爸打的。這人也忒固執(zhí),我是沒盛萌萌漂亮,也沒她身材好,但我在他兒子眼里肯定比盛萌萌性感,否則干嘛青春期時候都沒跟她上床?</br>
我問:“你想跟她分手么?”</br>
“嗯?!焙芨纱?。</br>
“你爸為什么不同意?按道理說,你們家沒理由讓你找模特呀。”豪門的長輩很少會喜歡拋頭露面的兒媳婦,尤其模特走秀不穿內(nèi)衣,還要走泳裝秀。除非對方非常聰明討喜,漂亮絕不是唯一要素。我完全不理解:“還是不希望對方是我?”</br>
“為什么?”他是在問第二個問題。</br>
“我老爸的基金會不準(zhǔn)黑幫接觸,我又不喜歡經(jīng)營,從小就想當(dāng)慈善家?!睉?yīng)該也是因為這樣,他來我家時都沒人告訴我,否則他這種級別,我理應(yīng)一起招待他:“別說結(jié)婚,如果被別人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我就變成普通人了?!?lt;/br>
他沒說話。</br>
“而且我媽媽以前被黑幫折磨了很久,她也不準(zhǔn)我找有這種傾向的男朋友。我前任有一個親戚是在幫派團體里做事的,這是他們反對的主要理由?!?lt;/br>
他還是不說話。</br>
我以為他睡著了,也就閉上了眼睛,卻一直輾轉(zhuǎn)。</br>
忽然聽到他問:“你不想做普通人?”</br>
“不想。”</br>
“為什么?”他依然很平靜。</br>
因為我以前錦衣玉食,游歷四方。我從來都不需要像現(xiàn)在這樣低三下四的求人,陪酒到深夜。我更不用坐在空蕩蕩的后臺里聽著盛萌萌控訴我是第三者,捏老鼠去報復(fù)她。她根本沒資格到我面前唧唧歪歪,更不用試著跟我斗。</br>
我看上她的男人,她就只有接受的份,還得笑著說恭喜。</br>
而普通人有什么?</br>
就像我現(xiàn)在,我有什么?</br>
我為了愛情而出走,可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br>
我再也不要重蹈覆轍。</br>
我心里想著這些,卻不想告訴他,只說:“你還沒體會到有權(quán)有勢的好?!?lt;/br>
他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為什么不回去?”</br>
“我上星期說我要回去了,可你把我關(guān)在這?!?lt;/br>
他又不吭聲。</br>
我忍不住撐起身體,湊近去看他的臉,發(fā)現(xiàn)了一抹一閃而逝的笑容。</br>
我忍不住問:“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誤會?”</br>
他摸著我的臉,望著我的眼睛,沒有回答。</br>
雖然他不說,但我當(dāng)然能夠感覺到他喜歡我,就像他顯然也能感覺到我喜歡他。</br>
但我覺得這種喜歡激情居多,還有一種“畢竟是第一個”的心態(tài)在里面,而且我們最近見面太頻繁,又聊得太曖昧。我覺得它是可控的:“費懷信,你要清楚有些東西不能縱容,控制好會成為一種享受,如果任其胡亂發(fā)展,就會變成災(zāi)難?!?lt;/br>
他這么聰明的人居然裝傻:“什么東西?”</br>
我被將住,只好跳轉(zhuǎn)話題:“我們分房睡怎么樣?”</br>
他又不說話。</br>
我解釋:“需要的時候可以在一起。但沒必要每天抱在一起睡,還像這樣半夜聊……”</br>
“睡覺。”他突然打斷我,還嘀咕:“蠢貨?!?lt;/br>
“我哪蠢?”</br>
他又裝啞巴。</br>
算了,我扔開他的手,背過身去。躺了許久,終于有了困意。</br>
卻突然被翻過去,要睡覺的是他,現(xiàn)在突然壓到我身上的還是他。他的額頭抵著我的,嘴唇擦著我的唇邊,說話就像在輕吻:“既然守得住,何必強調(diào)?”</br>
我不由漲紅了臉:“守不住的是你!”</br>
“我沒立牌坊?!?lt;/br>
“因為你有未婚妻!而且你不覺得丟臉!”</br>
他依舊鎮(zhèn)定:“你有男朋友?!?lt;/br>
“前任!”</br>
“你背叛他?!?lt;/br>
我覺得很委屈。</br>
任何一個具有禮義廉恥的人都討厭插足別人感情的人,也都無法坦然得去插足。</br>
立個牌坊至少能讓我覺得好過些。</br>
他摟住了我,總算不再逼我。</br>
我這次的掙扎除了傷心沒有造成任何實質(zhì)意義,也就暫時認(rèn)了,但每天都盡量不跟他們聊天。</br>
這次的事情果然沒有任何消息,然而我的基金會還是歇業(yè)兩周,因為盛萌萌的瘋狂粉絲來拉條幅了。</br>
雖然警方來解決,但對我的態(tài)度還是有些微妙。如果我不是個慈善家,私生活或許不那么重要,然而我必須是道德楷模。</br>
電視臺和報社沒有報道那天的事,而且我的不安果然是對的——他們大力報道了獨居老人的事件。</br>
所以歇業(yè)的這段時間,每天都有獨居老人等在基金會門口,甚至帶鋪蓋睡在房檐下。(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