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把這件事情辦妥,整理文件和帶領章風起的任務交給了秘書。我轉身帶著唐家旺走到了另外一間辦公室里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打算在這地方稍微緩口氣。
唐家旺跟進來,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眼神,贊嘆道:“藍總果然沒有看錯人。”
也的確,在這場談判中我算是超額玩成了任務。
我聳聳肩笑了笑,剛剛裝出來一絲鎮(zhèn)定也煙消云散。用心理學的只是做談判,揣摩著別人的心理,觀察別人的一舉一動,腦子里面不斷的想著對策去克制住對方,對于我而言,還是件不太輕松的事情。
我才剛剛覺得輕松一點,唐家旺便開口說道:“剛剛那個電話,說的事情不假,的確夜總會那邊出了點事情,需要我們過去一趟。”
“又有人在夜總會里面鬧事?”
唐家旺搖搖頭,鎮(zhèn)定道:“也不是鬧事,有些內亂。”
說起內亂,我瞬間警覺起來,抬頭看著他。
唐家旺繼續(xù)說道:“許家零零七那邊可能傳出了部分消息,也可能是外面其他人漏出了些風聲,說藍總在外面出了事。所以現(xiàn)在夜總會那邊人心惶惶,都擔心以后沒處安身。“
這還真是有些諷刺,藍純有時候在外面忙個十天半個月不回夜總會都沒人慌亂,問問他們老總去了哪里。眼下藍純失去蹤影還不過三天時間,就開始在找事情了。
倒真的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現(xiàn)在這樹還沒有真的倒下,這些猢猻們倒是自己先鬧騰上了。
我站起身來,把大衣攏了攏,氣息沉斂起來道:“那現(xiàn)在就過去。”
現(xiàn)在還是白天,并不是夜總會上班的點,因此都沒有客人在。唐家旺和我一前一后走進了夜總會大門。我一眼便看到大廳里面聚集了不少人,一臉疲態(tài)和擔憂,想必是為了這件事情,都不能在白天好好休息。
本來七嘴八舌的人在看到我之后噤了聲,但也有刻薄的人一副氣勢洶洶的姿態(tài)沖著我嚷嚷道:“你們瞧,這陳予不就回來了嗎?是不是也是來拿工資走人的?”
感情這些人現(xiàn)在聚在這里,就是為了結到工資走人的?
我冷笑一聲,回頭看了那聲音的來處一眼,發(fā)現(xiàn)是個不怎么討喜的老女人,于是走進人群中,笑了笑道:“可以,今天但凡想要結算工資離開夜總會的,我陳予為你們開方便之門。不過,你們可要想清楚,藍總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夜總會可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往后沒去處了,可別怪我心狠不收留。”
一時間眾人的議論聲和爭執(zhí)聲都暫時平息下來,這時有一個管坐臺小姐的媽咪開口說道:“其實我們也都在這地方呆了這么長時間了,也不想在這關鍵時候落井下石。可是藍總這幾天一直沒露面,也不知道那消息……”
我環(huán)顧眾人,“消息?連我都不知道的消息,你們是從哪里得知的?還有,藍總之前出門辦事十天半個月不露面,你們也沒這么上綱上線著急,嗯?”
夜總會的人,雖然有時候面上不服我,但是也都明白我是藍純的女人。每天上下班基本都在一起,和他出雙入對,他的事情,理應我是最清楚的。現(xiàn)在我站出來說話,多多少少還有些信服力。
我看了一眼站我身旁的唐家旺,又環(huán)顧一圈,才解釋道:“藍總剛剛大婚,事務繁忙,許家的事情也多多少少要麻煩他。這邊的事情不用他投入的精力少一些,更何況藍總近日去了巴黎,哪里會在這里現(xiàn)身?難道你們覺得,藍總的行蹤,還需要跟你們報備一聲才行?“
眾人一時噤了聲面面相覷,我見好就收,直接吩咐道:“現(xiàn)在還想領工資走人的人,我不會阻攔。還是那句話,要走可以,但是這次離開的人,我們夜總會再不接納。”
在這個時候,我不宜多說。實際上藍純到底在哪里,再做什么,我心里也沒底,但是在這個時候必須先奪得主動權,速戰(zhàn)速決,讓這些人浮躁的心安定下來。我該說的話已經說完,轉身帶著唐家旺離開。剩下的事情交給經理就好,應該也沒有什么大礙。
從夜總會出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覺得身心俱疲,想要好好休息休息,這幾天每一天都像是在大起大落。坐上車,我癱軟在椅子上問道:“想想藍純之前每天都要打理這么多事情,還真是辛苦。”
“當初剛剛接手產業(yè)的時候……比這艱難百倍,藍總的威信也是一天天慢慢建立起來的。”唐家旺頓了頓,“陳小姐年紀尚輕,今后還可以有很多學習的機會,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唐家旺跟著藍純,這些年對身邊人的要求早就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放在以前,我絕對是得不到這般夸獎的。但是事實上,或許只是因為唐家旺對于我壓根沒有多少期望值,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也是不得以而為之。
他跟著藍純一路走過來,見識了太多事情,應該不會就這一點小事,對我有這么高的評價。
事情處理完,我回到了臨江別墅。四周都是空空蕩蕩的,像極了我空寂的心。我稍微休息了一下,睡了個覺,起來收拾自己化妝打扮。晚上還得繼續(xù)去夜總會上班,藍總不在,必須有一個人在夜總會里面穩(wěn)住場面。
至于其他的事情,也盡量在白天完成,不能讓夜總會里面那些人精看出任何端倪來。
藍純已經失蹤了四五天,這兩天時間夜總會里面還算平靜。只是今晚,我剛剛看完一款酒的介紹,就聽到外面一陣嬉笑喧嘩。
這聲音和來了客人的喧嘩不同,更像是一群人的冷嘲熱諷,直覺告訴我絕對發(fā)生了些什么事情。
我走出門去,稍微站了一會兒,就聽見一個小姐在議論,“誒誒誒,你們知道嗎,那個被人包養(yǎng)的戴珍珍回來了,渾身上下像是都有傷呢,真的是難看,要要我說啊,就是她沒那個命……”
我沒心思繼續(xù)聽墻根,轉身往前走去。
經理的辦公室也在二樓,和藍純的辦公室中間只隔了一個茶水間,我從藍純的辦公室前面走過的時候,下意識地就頓了頓腳步。不知怎么,還是希望藍純在就好了。就在我分神的這一小會兒時間,我聽見了經理辦公室里的聲音。
辦公室的門掩著,能隱隱約約聽到女人抽啜的聲音,應該就是戴珍珍了。從外面回來,首先得過得,就是經理這一關。
和著她的哭聲,我聽見男經理桀驁不馴的聲音:“戴珍珍啊戴珍珍,你不是當初走的時候那么風光嗎,怎么,這會兒又要來求我了?你去求你那些有錢有勢的金主啊!別的姑娘上班頭一天先得在我這走個過場試試功底,你倒好,一來我就對你百般照顧,結果就是攀上金主拍拍屁股走人?”
小姐要坐臺,這經理試試功底看看活兒好不好,也算是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我驀然間覺得心寒。
夜店里面,小姐們都沒有什么尊嚴。就算藍純在這些方面處理得不錯,但是也不可能一應俱全,顧得到方方面面。夜總會下面的這些經理,難免會趁機揩油,作威作福的。
夜總會有四個經理,這一個姓陳,聽說性格兩派,平時在藍純面前點頭哈腰的,乖順無比。可到了那些新來的小姐服務員面前,就是一副老大爺?shù)淖雠?br/>
。要么拿點錢來孝敬,要么就要陪睡,讓他過過癮,反正新人想在這里混口飯吃,都是低著頭走路。很多小姐和媽咪都和經理有一腿,以便碰上什么事的時候,多多少少能罩著點。要是得罪了經理,想給你小鞋穿也是分分鐘的事。
我當初進來的時候,因為是藍純親自帶過來的人,也就是霞姐揣度著他的心思,對我有些不待見,其他幾個經理倒都是不敢懂我。
然而現(xiàn)在戴珍珍的處境就非常不妙了,她去而復返,本來也就沒什么尊嚴可言,離開過夜總會一次,回來后的客人流量也要小很多,待遇肯定大不如前,這陳經理也是掐著戴珍珍給穿小鞋。
戴珍珍低聲下氣的道:“陳經理您說得都對,當初是我不知趣,太過狂傲,還希望您不要介意……我會伺候好你的……”
“對,就是這樣,乖一點,我還能夠給你一次機會。”
他聲音帶著一種得意洋洋的猥瑣氣息,“丑話說在前頭,你現(xiàn)在得罪了金主,現(xiàn)在你我都不知道那金主是什么背景。藍總不在,大事上我做不得主,只能說先裝著不知道,往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好自為之……”
我聽著勢頭不好,估計這姓陳的正逼著戴珍珍和他發(fā)生關系,現(xiàn)在戴珍珍就是砧板上的魚,哪里跑得掉。
心念一動,一股子熱血往腦門兒上沖。即使藍純不在夜總會,也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經理如此作威作福。我?guī)撞阶叩介T口,徑直一腳踹在那扇門上,細跟高跟鞋在門上擦出一聲難言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