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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老混子騰越獄中被收買,串通死囚欲殺趙紅兵(3)

    ,東北往事:黑道風云20年系列(共7冊) !
    爺倆兒給她送完葬,又欠了鄉(xiāng)親一大筆錢,兒子回到了北京繼續(xù)工作還債,老海回到家看著荒蕪的農(nóng)田望洋興嘆。老海除了能認識幾個字教點小學生外,幾乎什么農(nóng)活都干不了,以前家里的農(nóng)活全是老婆一個人干,如今老婆沒了,這地也沒法種了。老海干脆把地全包了出去,一個人跑到了北京。
    這次到北京,老海連兒子都沒通知,他覺得家里已經(jīng)夠拖累兒子的了,自己不應該給兒子再添麻煩了。結(jié)果,找了一個禮拜的工作,啥工作也沒找到,連看大門,人家都嫌他老。老海明白,自己要是再在北京待下去,純粹浪費錢呢。所以,就買了張火車票,黯然回家了。
    在火車站,老海遇見了兩個老鄉(xiāng),確切地說,是他兩個曾經(jīng)的學生。這倆人是表兄弟,以前在學校是出了名的調(diào)皮搗蛋,可現(xiàn)在,居然衣著光鮮,精神抖擻,看樣子混得不錯。
    在火車上,這表兄弟對老海的遭遇深表同情,在市里的火車站下車以后,這表兄弟倆給老海留了電話:你是我們的老師,你兒子又是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你現(xiàn)在處境這么差,有事兒就給我們兄弟倆打電話,我們怎么也得給你個活路。
    其實,他們要給老海一條死路。
    幾天以后,老海打了電話,表弟來見的他。先是云山霧繞地說了一通當今社會不違法很難賺錢,又說了一通現(xiàn)在這社會,警察就愛抓吸毒的,不愛抓販毒的,因為把販毒的都抓了,那以后警察抓什么啊?
    老海雖然在農(nóng)村活了五十多年,可人還真不傻,聽來聽去聽明白了:“你們,是想讓我?guī)兔ω湺景桑俊?br/>     表弟回答得很干脆:“對!你現(xiàn)在外面一大筆饑荒,書也教不成了,地也不會種,出去打工歲數(shù)也大了。干這個還有可能翻身,要是干別的,你等著餓死吧!干這個別的我不能保證,一個月三千五千的,總沒問題。干上一年,你的債全還了,再干幾年搞大了,一年千八百萬都有可能。我們信任你,才給你這個機會。換了別人,我們能信得過嗎?干還是不干,一句話!”
    老海一口把滿杯白酒干了:“干!”
    老海明知道這事違法,可還真是不得不干。用表弟的話來說:不干違法的事,他這輩子是沒法翻身了。他不翻身倒不要緊,他只是希望兒子能過得好一點,能過得幸福。起碼,要給兒子在北京買個房子……
    販毒,來錢肯定快。這沒得說。老海也分不清海洛因、搖頭丸的區(qū)別,他大概認為是同一樣東西。他認為,即使被抓了,也就是判個7年左右。
    老海去年的確是流年不利,才剛干了不到倆月,就被警察給逮住了,人贓俱獲。表弟更慘,開槍拒捕,被當場擊斃。老海進了看守所才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
    趙紅兵問:“你一共賣了幾次毒品?”
    “三次。”
    “賺了多少錢?”
    “2700塊。”
    “查獲了多少?”
    “4兩。”
    “200克?”
    “嗯。”
    “加在一起賣了多少?”
    “不到1斤。”
    趙紅兵心一沉。50克海洛因就能判死刑,200克算得上是數(shù)量非常巨大了。老海顯然又沒有對付公安的經(jīng)驗,肯定一問全都招了。本市毒品控制得一直不錯,即使是吸毒,也多數(shù)吸點K粉什么的,扎針的確實不多,販賣海洛因一下這么多的,那得算是大案了,要是老海沒有重大立功表現(xiàn),槍斃是必然的了。
    老海問趙紅兵:“是不是肯定得死了?我就說上訴也沒用吧?”
    “真不一定,你想想,有什么重要線索沒有,你要是立了功,活的可能還是非常大的。”
    “沒了,都招了。”
    “那還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你之前沒有任何前科,只要你翻供,堅持自己并不知道包里放的就是海洛因,那么很有可能改判。”
    “真的嗎?”老海的眼中泛起了光。
    “真的,你試著寫一下。不為別的,你還想不想見到你兒子?”
    “想!”
    “那你就寫!”趙紅兵扔過了那本快被翻爛了的《刑法》。
    老海認真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又有了光彩。
    趙紅兵背過身,不忍看這個老海。趙紅兵知道,自己現(xiàn)在干的事如果說得不好聽,就是在騙這個老頭兒,如果說得好聽點,那就是“造夢師”。
    這個“造夢師”不同于電影《盜夢空間》里那些給昏睡中的人植入想法的造夢,而是,要給活生生的即將赴死的人去造夢。造夢的目的沒有別的,就是為了能讓死刑犯在生命中的最后這些天,依然帶有希望去活著。
    開始時,趙紅兵的確是怕這老海犯事兒,聊到后來,趙紅兵也明白了:老海不可能干出格的事。現(xiàn)在趙紅兵要做的,就是用希望去欺騙老海,讓老海充滿憧憬地度過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時光。
    這是人道主義精神。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一個又一個用希望編織的夢想中,正是這些夢想,激勵我們前進,活著。
    讀小學、初中、高中時,家長總教育我:如果你考上了大學,那么你這輩子就有著落了。似乎考上大學,人生的奮斗就該結(jié)束了。當我千辛萬苦考上大學準備放手大玩一場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人生的奮斗還遠遠沒有開始。先不說別的,各個等著抓我補考的老師就是橫亙在面前的一座座高山。這些高山,都得一個一個地去翻。
    讀完大學,進入了工作崗位,在繁忙的工作中,很難找到自我。親朋好友又會鼓勵我說:好好工作吧,只要是在工作中站穩(wěn)腳跟,那以后的日子更多的就是享受。當我終于在工作中站穩(wěn)腳跟后,卻發(fā)現(xiàn)高昂的房價讓人難以企及,僅憑努力工作,不但無法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甚至連套房子都買不起。
    但是,身邊的親朋好友又會編織另外一個夢想,讓你繼續(xù)前行。久而久之,我也學會了給自己造夢。沒夢想,沒未來,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趙紅兵所做的事,就是讓老海在最后的日子里,有個夢去做。
    在這亂七八糟的世界上,如果沒個夢去做,還讓人怎么活?
    三、刀哥怕疼
    趙紅兵的目的達到了,老海每天都伏案奮筆疾書,一筆一畫,寫得可認真了。趙紅兵不太敢看他那認真的樣子。
    這幾天,趙紅兵明顯感覺氣氛不太對。錢三等人開始收拾,準備下隊了。但錢三和老曾,卻似乎越來越緊張。
    很多事,趙紅兵雖然看出來了,但是沒法說。他在等著錢三找他,他知道,雖然他和錢三沒怎么接觸,但是錢三畢竟是在外面混的,懂規(guī)矩。如果哪天錢三想跟老曾大干一場,一定會跟他打招呼。
    果然,這天下午放風的時候,錢三有意無意地走到了趙紅兵身邊。
    “紅兵大哥,我馬上就要下隊了。”
    “少惹事兒,少拉幫結(jié)伙。”趙紅兵知道錢三要說什么,想先堵住錢三的嘴。
    錢三左右張望了一下,看見身邊沒有老曾的人,說:“現(xiàn)在不是我拉幫結(jié)派,是有人欺負咱們,不得不抱團啊。”
    “是嗎?別咱、咱的,你就說你自己。這看守所我來過多少次,還沒見過敢欺負我的人呢。”
    錢三說:“可不是嘛,誰敢欺負你啊?可你是不知道,在你來之前,咱們這些老鄉(xiāng)受了多少欺負?”
    “是嗎?誰啊?”
    “還能有誰啊,老曾啊!你之前的頭鋪,也是我們西郊的,硬是被這老曾欺負走了,往人家鋪上潑屎潑尿,這誰受得了?我們天天挨他欺負,要不是我領(lǐng)著咱這些老鄉(xiāng)跟他抗衡,他不定把咱們欺負成什么樣呢。”
    “抗衡?”趙紅兵樂了。從錢三口中說出這倆文縐縐的字,挺有喜感。
    “是啊,我領(lǐng)著老七他們跟他干!怕他干嗎?我還真不信,他一個外地人能在咱們的號子里戳出去。”
    “抗衡以后呢?”
    “他們那幫全他媽的是搶劫犯、盜竊犯,各個都是幾進宮的慣犯。咱們這手頭硬的沒幾個,像李曉強那樣的,我們都打翻天了,他還在那勸架當老好人。再就像小李子那樣的,不搞出點內(nèi)訌來就不錯了。我也進過幾次看守所了,咱們本地人讓外地人欺負的,就這么一次。”錢三越說越激動。
    趙紅兵也有點被錢三說動了:“那你的意思是……”
    “干他!”錢三惡狠狠地說,“寧可加兩年刑,我也要收拾他。”
    “能有啥深仇大恨啊?至于嗎?”
    “不瞞你說,那個被老曾欺負走的頭鋪,是我大哥。紅兵大哥,社會上的人都叫你大哥,你也的確是值得尊敬的大哥。你知道兄弟我佩服你啥嗎?最佩服的就是在南山上你干那一仗!的確是給咱們長臉了,走到哪兒,說出去都有面!”
    錢三這番話應該是準備了好久了,這下徹底把趙紅兵給架上去了。把趙紅兵說得跟個英雄似的,趙紅兵還怎么反對他要死磕老曾啊。
    錢三看著火候快到了,抓緊再添一把柴:“當然了,以你的身份,肯定不能去跟人動手打架去,我來跟你說,也不希望你能幫我。就是希望等我們打起來的時候別攔著我。等管教來的時候,多說我們幾句好話。”
    如果這事放在趙紅兵剛進來的時候,趙紅兵肯定阻止錢三去找茬兒。可是經(jīng)過了這段時間接觸,趙紅兵的確發(fā)現(xiàn)這老曾有點討厭。他睡在趙紅兵的旁邊,卻一句話也不跟趙紅兵說。趙紅兵本來不想跟他鬧什么矛盾,可他卻從趙紅兵一進號子就把趙紅兵當成自己的假想敵,可能是因為趙紅兵搶了本該屬于他的頭鋪。
    當然了,趙紅兵也有自己的問題。一向霸道習慣了,想什么時候抽煙就什么時候抽,想什么時候躺著就什么時候躺著。在看守所里,每天抽中華,吃大魚大肉的,動不動再喝二兩。老曾看在眼里,氣在心里。偶爾趙紅兵和老曾目光相接,老曾總是耷拉個臉,他可能是覺得,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趙紅兵在外面混得再開,總要畏上自己幾分。趙紅兵也覺得來氣:我也沒怎么針對你,你干嗎對我這樣?平時在外面,誰敢跟我來這個?而且和老曾在一起的那幾個嫌犯,平時對趙紅兵畢恭畢敬,可是總覺得疏遠。
    過去的日子里,有時候趙紅兵也很想試探試探老曾究竟是怎么個“量”,睡覺時,趙紅兵故意翻身,把腿伸到老曾那去,還故意蹬兩下,說不定哪下就蹬到老曾的腿上。每次,老曾都是安靜地避讓開。趙紅兵的腿再蹬,老曾再讓。第二天趙紅兵起來伸個懶腰,說:缺鈣啊,晚上腿肚子老轉(zhuǎn)筋。此時趙紅兵再斜眼瞄老曾,發(fā)現(xiàn)老曾跟個沒事人似的該干嘛干嘛。
    趙紅兵基本把老曾的“量”探得差不多了。老曾雖然面上不說怎么怕趙紅兵,其實對趙紅兵還是心存畏懼。
    現(xiàn)在錢三來跟趙紅兵談對付老曾的事兒,趙紅兵心里多少也有點糾結(jié)。這老曾可是個死刑犯,你們干一把然后爽了,走了,我可還是得留在這呢,他就睡在我旁邊,這可是個雷,誰知道哪天炸了啊!不過趙紅兵再想想錢三的話,又覺得總不能讓外地人在自己所在的號子里戳出去。
    趙紅兵一咬牙,跟錢三說:“事情別弄大了。”
    錢三喜上眉梢:“大哥,是,你放心!”
    趙紅兵點點頭:“你他媽的小聲點。”
    “是,是。”
    “你那邊除了老七和那小痞子,還有誰啊?”趙紅兵問。
    “刀哥,他來打頭陣,他猛。”錢三指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爺們兒說。
    “那刀哥是誰啊?你們怎么總管他叫刀哥?”趙紅兵也知道這刀哥,但是從沒跟刀哥說過話。
    “你沒看見嗎?他手臂上有文身,文著一個刀字。”
    趙紅兵的目光瞄向了刀哥。趙紅兵之所以以前一直沒注意刀哥,是因為趙紅兵認為此人是個玩意兒,連姚千里吼他兩嗓子,他都不敢吱聲。趙紅兵還知道這個刀哥進來的原因是打架斗毆,而斗毆的結(jié)果是刀哥一方有人被打死,事情鬧大了,本來沒什么事的刀哥也被牽扯進來了。
    這樣的小毛賊滿大街都是,要是在外面,趙紅兵多一眼都不看他。但這人最大的特點是胳膊上文了個“刀”字,趙紅兵這半輩子認識混子無數(shù),身上文龍的畫鳳的見得多了,甚至繡個觀音菩薩的也見過。但確實沒見過胳膊上只文了一個“刀”字的,不得不承認,這個刀字曾經(jīng)吸引了趙紅兵的眼球。難道這個“刀”字是某個神秘的幫派?這個念頭始終在趙紅兵腦海中縈繞著,只是趙紅兵這人不愿意亂打聽,所以一直沒問。
    今天,趙紅兵也忍不住了,就問:“他文個身干嗎?奇怪。”
    “他也是在外面混的,混得也還可以,文身很正常。”
    趙紅兵說:“我的意思是他為什么文了個‘刀’字。”
    “他剛出來混社會的時候,想在胳膊上文個“忍”字,可是他太怕疼,剛文了個“忍”的上半部分,也就是刀字的時候,就忍不住疼,跑了!不文了!”
    “我去!”趙紅兵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怎么?”
    “他打頭陣?”
    “嗯!”錢三堅毅地看著趙紅兵。
    趙紅兵沒說話,勉強地點了點頭。他的心,一下就涼了大半截。他嚴重不看好錢三等人與老曾一戰(zhàn)。只不過,看著錢三那張躍躍欲試的臉和不報仇誓不罷休的勁頭,趙紅兵實在是不愿意打擊他。
    放風結(jié)束了,趙紅兵回到鋪上盤腿坐著,就開始比較老曾和錢三雙方的實力了。盡管在經(jīng)過無數(shù)大風大浪的趙紅兵面前,錢三這次有預謀的斗毆就像是個小游戲,可趙紅兵一樣很關(guān)注。他分析了一下,錢三必敗無疑。因為人數(shù)上雖然錢三有一定的優(yōu)勢,可是到時候能動手的沒幾個,比如養(yǎng)藏獒的張國慶,比如會計李曉強,他們基本上沒可能去幫錢三。另外,錢三等人的戰(zhàn)斗力也要稍遜一籌,老曾那一幫人各個都是職業(yè)罪犯,各個看起來一臉兇相,一看就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過的,可錢三那邊,最具流氓外形的刀哥,怕疼……
    怕疼的男人傷不起啊傷不起。趙紅兵基本分析清楚了,如果姚千里這愣頭青不參與進來,那么錢三等人必敗無疑。趙紅兵想到這兒,長嘆一聲。
    趙紅兵嘆息這會兒,姚千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看樣子想搭話又不太敢。自從被趙紅兵上次呵斥了一句后,姚千里還一直沒敢跟趙紅兵說話呢。這次來,看來有點事。
    “紅兵大哥。”姚千里像以前一樣蹲在地上,仰著脖看著趙紅兵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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