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婉如在最后一刻，還在演戲。
    親自送溫國輝走出溫家，上了警車，還一再安慰他，“國輝，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家里照顧好的，等處理好那些事情，我就跟律師一起去見你，你放心啊。”
    那一番話說得，不離不棄，感天動地。
    饒是溫國輝這樣的老狐貍，都不免紅了眼眶。
    “婉如，是我以前不好，如果我沉冤得雪，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溫國輝攥著莊婉如的手，硬是被警員拉開。
    他才不甘愿的坐進了警車里，嘴里還嚷著。
    “我是被冤枉的，你們怎么能不查清楚，就對我這種良好公民……”
    “保持安靜。”坐在他對面的警員沉聲提醒。
    就在警車離開溫家的幾小時后，莊婉如收拾好行李，坐在溫家客廳里面等著鐘曦。
    一見面，她就立刻拿出了早就安裝在溫家書房的錄音筆，還有一些她偷偷拍下來的照片。
    “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有沒有用。”莊婉如往面前一推，討好似的笑著，“小曦，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你知道的，溫國輝那個人特別多疑，我怕被懷疑，所以，只能拿到這些。”
    她這話，倒不會有多少謊言的成分。
    她本身就對生意上的事情不太了解，要不然溫國輝也不會把她留在身邊了。
    鐘曦把東西裝了起來，輕扯唇角，“謝謝。”
    莊婉如措怔了兩秒。
    羞愧的垂下了頭，“這些都是我欠你的。”
    “鐘家變成那樣，你會離開，也很正常，金錢地位，本來就是人世間的照妖鏡。”時過境遷，鐘曦已經可以平靜的看待這件事了。
    雖然她心里還有恨，卻也知道，莊婉如并不算是罪魁禍首，頂多，她只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而已。
    不過那個時候，就算她留在鐘家，又有什么用呢？
    鐘曦釋然一笑，甩給她一張卡，“這是你之前給我的那筆錢，我一分都沒有動，拿著它，以后不要再回來，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她戴上墨鏡，轉身便要走。
    “等等！”
    莊婉如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抿著唇想了很久。
    “有一件事，我想我一定要告訴你，要不然，我這輩子都良心難安。”
    她深吸了一口氣，懷著無比沉痛的聲音，“當時你爸出事，我離開鐘家前，薄懷恩來見過你爸。”
    “你說，什么？”
    半小時后，鐘曦獨自站在江邊，滿腦子都環繞著剛剛莊婉如說的話。
    “你爸當時身體的病癥沒有那么嚴重，雖然不斷有債主上門，但你爸做生意一直本本分分，也很少跟他們結怨，所以那些人并沒有逼你爸上絕路。”
    “反而是在你爸見過薄懷恩之后，才被氣的……當晚就進了醫院。”
    “再之后，那些找上門的債主越來越兇狠，要么就是砸東西，要么就是揚言要讓你斷手斷腳，我當時也是太害怕了，才會做出那種事情。”
    莊婉如的表情深深烙印在了鐘曦的心里。
    她看著茫茫海面，情緒無比平靜。
    直到陸北找到她，她才露出一抹略顯疲憊的笑容。
    陸北幾步過去，直接把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眉頭緊皺著，“別亂想，那女人一直謊話連篇，她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鐘曦淡漠垂眸，淺淺的嗯了聲。
    她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可當莊婉如跟她說完這些，她只覺得自己像是一直在被人利用窺視，而她還渾然不知。
    “就像薄涼辰一樣，我也一直恨錯了人。”
    “這不能怪你。”陸北猶豫了下，還是決定開口，“之前幾次，都是薄涼辰告訴我，怎么幫你，尤其是鐘氏集團轉型以來，他一直在盡他所能，幫你鋪路，甚至有時候都讓我覺得，我永遠都比不上他對你的用心。”
    哪怕有恨，有血海深仇，他都沒有放棄對她好。
    甚至是默默無名的在背后做了一切。
    卻因為怕她知曉會抗拒，所以隱瞞至今。
    陸北深吸了一口氣，“鐘曦，你要真是介意當年那些事，就該查個清楚，別讓你們倆的后半生都活在陰霾之中。”
    那本就是不該他們去承受的痛苦。
    “已經拖了這么多年，還有那個必要嗎？”鐘曦眉頭蹙緊。
    心里卻在念著另外一件事。
    薄涼辰制止警方繼續調查的原因，是為了保護薄懷恩，還是……
    “陸北，我要去見一次溫國輝。”
    ……
    陸北送鐘曦去了警局門口，見著她進去，還是放心不下，撥通了薄涼辰的號碼。
    “她情緒很不好，也不讓我跟她一起進去，我擔心她會做傻事。”
    聽到這話，那邊薄涼辰的眼神驟然冷了下去。
    “而且，她似乎已經察覺到你那邊的動向，這件事，還是你親口跟她說吧，別怪我沒提醒過你，錯過這一次，你可能真的會失去她。”
    說完，陸北就掛了電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狠狠錘了一下方向盤。
    “薄涼辰，別再傷她的心了。”
    薄涼辰正坐在辦公室里，聽著下屬的匯報，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時至今日，他這個薄氏總裁的位置，基本上已經被薄懷恩架空了。
    所有跟錢有關系的項目，都被分配到了各個部門經理手中。
    他能經手的事情都微不足道，但經理們還是接到薄懷恩的命令，要事無巨細的向薄涼辰匯報。
    無非是要把他牽制在公司，讓他無心無力關注別的事情。
    “二叔真是用心良苦。”
    他無奈放下手機，腦海之中盤旋的念頭愈發明晰。
    “薄總，以上就是下一季度的預想目標，您看，還有什么不合適的內容嗎？”策劃部經理擦了擦額上的汗。
    以前這種事都是副總直接安排，甚至有時候是閔助理敲定就行了。
    如今要他親面薄涼辰，匯報一切，他著實有些緊張。
    面前，男人掀眸看向他，緩慢開口，“你覺得呢？”
    “我……我不知道。”經理已經開始結巴了，努力翻看著手里的文件夾。
    “把你們部門所有人叫到會議室，一邊修改，一邊開會。”
    薄涼辰冷聲命令著，同時給閔助理發去了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