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阮兒心不甘情不愿的從病床上爬了起來,嘴里還不停念叨著,“你們根本不是來看我的,是來氣我的?!?br/>
她嘴上說或者不滿,手卻非常誠實的去抓桌面上的炸雞。
鐘曦下意識看著她的手。
“許醫生說我可以吃的!”鐘阮兒直接把炸雞塞進了嘴里。
黎樺在旁邊憋著笑,“行了,你別管她了,反正她一心尋死,根本沒有半點求生意志,你就隨便她吧,以后咱們也不用再負擔她的醫藥費了,更省心省力,還省錢?!?br/>
鐘阮兒一下子就覺得嘴里的炸雞沒那么好吃了。
她垮下小臉。
鐘曦失笑,“你就別逗她了,行了,快吃吧,吃完我去請許醫生,再好好談談你病情的事?!?br/>
“除了接受移植之外,應該還有別的辦法?!?br/>
鐘阮兒只是聽著,半天沒有做聲。
她手腕上的傷疤才剛剛恢復,稍微大力的動作都會撕扯傷口,讓她覺得陣陣細微的刺痛感。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活下去,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就在鐘曦去請許梓闞過來的時候,又有人過來找麻煩,是同一層樓其他病區的病人,端著一盆盛著尿液的水,潑在了鐘阮兒病房門上。
“像這種蛇蝎心腸的女人,就應該直接下十八層地獄,你們醫院根本就不該接收她!”
“不會有人愿意給她移植的,就算有,我也會去求他們,讓他們放棄。”
“溫國輝教出來的女兒,會是什么好東西?就是那個無良奸商騙的我血本無歸,家破人亡,他的家人也不會有好下場的?!?br/>
一句又一句。
黎樺捂著鐘阮兒的耳朵,反駁大罵,“你沒有眼睛,總有耳朵吧,好好去看看新聞,再過來搗亂,我就報警抓你?!?br/>
那人灰溜溜的跑了。
平日里,根本不會有人替鐘阮兒出頭。
許梓闞也不可能24小時守在她病房外,總有他去其他病房巡視的時候,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隔三差五的過來找麻煩。
每一次,鐘阮兒的心情都會受到影響。
她垂下眸子,聲線淺淡,“沒用的,姨母,他們總是……”
“我已經跟院方反映了,他今晚就會被逐出醫院?!痹S梓闞冷著臉走進來,“這點權力,我這個主治醫生還有?!?br/>
鐘阮兒聞言稍微愣了下,隨即苦笑,“趕走一個又有什么用。”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不過是薄懷恩為了擊潰她,用的一點小手段罷了。
被溫國輝公司拖累的人實在太多了,一個個的找上門,她下半輩子什么都不用做了。
也正是這種心理壓力,讓她不斷產生想要當一只鴕鳥的想法。
“許醫生,咱們說正事吧。”
鐘曦很快找回了思緒,語氣鎮定,“我想知道之前那個捐獻者,是不是被薄懷恩收買了?”
“這個……”許梓闞看向鐘阮兒的方向,本來不想當面說開,免得她壓力更大,但鐘曦都這么問了,他要是不說清楚,反而會顯得內情更加復雜。
“對,這個可能性的確很大,在我去見他們之前,他們在電話里答應的很好,但后來,卻爽約,直至拉黑我的電話。”許梓闞白跑了那么一趟,并不覺得氣餒。
只是被人用這么卑鄙的方式設計,實在很令人氣憤。
明明,鐘阮兒有活下去的機會!
鐘阮兒偏側過頭,看向窗外的落葉,“你們真的不用再為了我的事情操心了,我……”
“你越是想尋思,薄懷恩就越得意,讓他一輩子逃脫在法網之外,過得逍遙快活,也沒關系嗎?”
鐘曦盯著她的臉,一字字的問,“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出院,還可以給你一筆錢,給你在鄉下買一棟大房子?!?br/>
“可你真的甘愿在那個地方過完剩下的日子?”
不!
她當然不甘心。
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溫國輝的死,跟鐘曦鬧那么一場了。
鐘阮兒努力忍著眼淚,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聲音里瞬間溢滿了哭腔,“我不甘心,又能怎么樣?”
薄懷恩這么多年縱橫云城商界,根基深厚,即便是薄涼辰,跟他斗了幾次之后,也沒有徹底斷了他的后路。
鐘阮兒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她不想拖累鐘曦。
畢竟,她懷了孕,又有機會跟薄涼辰破鏡重圓。
鐘阮兒先前想利用秦笑笑,拖薄懷恩下水,沒曾想,薄懷恩比她想象的更狠,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無情拋棄。
“會有辦法的?!?br/>
鐘曦看著床上的人兒,“至少,我不會讓你就這么死了,也不會讓薄懷恩舒舒服服的活著?!?br/>
她看了眼時間,打開了墻上的壁掛電視。
正好是今晚的財經新聞。
記者拿著話筒等候在薄懷恩家門口,“各位,現在有消息聲稱,薄氏集團前副總裁秦笑笑的精神狀況已經出現了問題,而她的父親薄懷恩先生對記者避而不見。”
“我臺記者會持續跟進……”
“是他一手做的?!辩娙顑憾⒅娨暺聊?,“我很確定!”
鐘曦跟黎樺對視了一眼。
“我也這樣想,但所有的律師都不想碰這個案子,也不想再跟薄氏集團和薄家人扯上官司,薄懷恩之前也能通過私人關系,迫使警方暫停調查?!?br/>
“也就是說,要想給他點顏色看看,只能通過……其他辦法?!?br/>
鐘阮兒和黎樺還有許梓闞,同時看向鐘曦。
“你想怎么做?”
“讓他也嘗嘗,眾叛親離的滋味。”
……
當天晚上。
薄懷恩人坐在家中,喬霖趕過來匯報道,“警方那邊有了緊張,據說秦笑笑跟他們坦白了一切?!?br/>
“不可能,她被判定為精神失常,就算真的說了什么,警方和法庭也不會采納?!?br/>
薄懷恩把玩著手心里的核桃珠子。
“但鐘曦已經帶著辯護律師過去了?!眴塘仵久颊f道。
薄懷恩此時當然再坐不住,連夜帶著喬霖往醫院趕。
到了醫院側門,又擔心這是圈套,心思縝密的老狐貍咬牙道,“你跟司機去公司,我自己上去。”
喬霖有幾分猶豫,“您一個人……”
“擔心什么?我這樣才夠慘,才有慈父的樣子。”
薄懷恩此時心里盤算的是,即便有記者過來,也不能把他怎么樣。
畢竟他的雙腿是因為鐘曦廢了的。
真要追究起來,他會讓她們知道,跟他斗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