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我媽?”
鐘曦皺眉問出了口,直到她親眼見到那老板娘從后面柜臺上,拿出兩個被擦得一塵不染的首飾盒,鐘曦才信了她的話。
“這些,都是你母親生前用過的東西吧?她在那件事之后,把這兩樣東西轉送給了我,給了我活下去的信念。”老板娘說著,又抹了把眼淚,“看我,這么高興的事情,為什么要哭呢?”
她看著鐘曦,臉上浮現出了欣慰又感慨的神情,“我一直都在期待著,能夠再見你一面,如今,終于如愿以償了。”
“見我?”
老板娘用力點了點頭,像是做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決定似的。
“當初我丈夫因為施工基地發生事故,被害身亡,所有人都認定是你父親的責任,可那個時候,應該有人在背后搞鬼。”
對方再三表示,一定要鐘曦把那兩個首飾盒拿回去。
“你父母都是好人,老天安排我和你見面,就必然有所安排,鐘小姐,你難道不想把當年的真相揭開嗎?”
她說著,就把那首飾盒往鐘曦手心里按。
可她再怎么努力,鐘曦都幾乎沒什么反應。
“鐘小姐?”
“別演了,不管是誰安排你找到我,我都只有一句話,我不愿意再讓當年受傷害的人,揭開傷疤,再疼一次,無論是我,還是那些受害者的家人。”
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為什么還要舊事重提!
她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老板娘,冷著臉拂開了她的手,“既然這首飾盒是送給你的,那你就收好了。”
“哎?”她魔怔了一樣,在鐘曦后面喊著,“你這個人怎么變得這么冷血,你知不知道當初死了多少人,你怎么能……”
死了多少人?
那些人的白骨都已經化成灰了,再把事情翻出來,只會成為對生者的折磨。
鐘曦堅定的邁開腳步往前走,沒有半分要回頭的意思。
那女人見追不上她,最終放棄了。
她踟躕回到小店門口,惡狠狠的把首飾盒丟進垃圾桶,“這種破東西,誰愿意留著!”
可就在鐘曦離開后不久,店門口又出現幾個人。
一進去,就把老板娘綁進了后面房間。
“是誰,讓你給鐘曦下毒的?”
領頭的男人聲音寒涼,透著絲絲殺意。
“什么啊,我聽不懂你們什么意思?放開我!”女人掙扎著,但都是徒勞,下一秒,她就被一巴掌打倒在地。
那男人一腳踩在了她的手上。
狠狠的研磨,手伸下去,拎起那女人的頭發,對她刺耳的尖叫聲置若罔聞。
“我再問一次,誰讓你給鐘曦下毒的?”
那聲音仿佛從地獄傳來。
女人哆嗦著,“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啊!”
咯噔。
那首飾盒被丟在她面前,本該放著熏香的小盒子里,被人特別掏空,沿著首飾盒的內壁,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顏色。
“看到了嗎?再說不知道,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讓你仔細看個清楚。”
女人一下子就慌了。
哆哆嗦嗦的往后躲著,畏畏縮縮的解釋,“我就是拿了那個人的錢,要我把這兩樣東西交給她,別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她以為只要說出實情,這些人就會放過她。
哪曾想,才剛要爬起來,一把晶亮的匕首沿著她的脊背劃了下去。
呲的一聲,血流滿地。
那些古色古香的裝飾柜子都染上了血。
“燒掉,什么證據都不要留。”
男人走出去,在門邊的縫隙之下,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十字星印記。
……
鐘曦一直走出這條街,才在另外一家禮品店買到了一個漂亮的雪花燈,只是回去的路上,她腦海里不停環繞著那老板娘說的話,久久不能平靜。
“媽咪!”
她剛下車,還沉浸在那抹思緒之中,就見到圈圈小小的身影從臺階上跑了下來。
一直朝著她過去,直直撲進她懷里。
“媽咪,我跟爸比一起做了餅干,你一定要嘗一嘗,爸比為了讓你吃的開心,還準備了棉花糖,都不讓我吃,說一定要留著等你回來。”圈圈的頭發蓬蓬松松的,蝴蝶結夾著一縷頭發絲搭在肩膀上,隨著她往前的腳步,一動一動的。
再進門,就聞到一陣飯香。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狼藉。
廚房里,男人圍著圓點圍裙,費力的做著飯,還一邊跟鐘曦說,“你們先到樓上去玩吧,我馬上就……就收拾好了。”
他說著,長腿還磕在了門邊上。
鐘曦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有些不忍,“要不還是我來吧。”
“不用不用,馬上就好。”薄涼辰從廚房探出身子來,深邃的目光浸染溫柔,“你們先上樓。”
“那好吧。”
鐘曦牽著女兒的小手,“看看你這個小臟樣……”
她一邊說著,一邊微笑著抱起了女兒。
看著她們上樓,廚房門口,男人緩慢轉身,摘下了圍裙,拿出手機,繼續通話。
“如果是失憶之前的薄涼辰,他會怎么做?”
閔助理稍微有點愣住。
“這個……”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的時候,薄涼辰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明天,我會跟她一起去見程璐。”
他說完掛斷了電話,那雙狹長的眸子緩慢闔上,手指一下一下敲著臺面的桌沿,再次拿出手機,一條信息發了出去,“暫時隱藏行蹤。”
對警方來說,他是薄涼辰,但對煞勢組織的內部頭目而言,他是魯爾。
三天前,就有人在鐘曦的病房外找到他。
向他匯報組織的情況。
他在跟那些人周旋之余,也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他在國外失憶,并不是因為魯爾,事實是,魯爾也是因為某個人的召喚,所以回國在警方面前現身。
究竟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同時讓他們兩個人踏入圈套,而這個人,也是想把當年那個案子重新翻出來的罪魁禍首。
他猶豫再三,做了一個慎重的決定。
再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廚房,男人眉心處的褶皺逐漸散開來,他現在所做的這一切,都心甘情愿。
“爸比,這個真好吃!”
圈圈舉著炸丸子,俏生生的笑著。
薄涼辰跟鐘曦同時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頭發,兩人的手指在空中觸碰到彼此,一個冰涼,一個溫熱。
鐘曦下意識看向他。
既然他已經失憶不記得她和圈圈,那他對圈圈的好,很可能是出于天性本能。
但那也不代表,他會像以前一樣,愛著圈圈。
“那我再給你盛一點。”
男人仿佛沒注意到她眼中的防備,起身進了廚房。
鐘曦緩慢收緊了指尖,她太緊張了。
緊張到在看著他的時候,會時時刻刻想到,還有一個跟他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正被警方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