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葉的話成功讓周叔的臉扭曲了。
    傅淼也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她。
    他知道裴葉實力強、嘴巴毒，但沒想到她在這種時候也敢開嘴炮。
    裴葉瞥了一眼傅淼，嗤道：“干嘛看我？我有哪一句說錯了？他嫉妒你父母不是因為你父母太優秀，他也沒承認過這點。嫉妒是因為他太菜！菜得不肯正視現實、不肯承認別人的優秀，看不清自身又自視甚高。我覺得嫉妒是人之常情，誰敢說自己一輩子沒嫉妒過誰？但有的人會將嫉妒化為前進動力，而有的人則會死死盯著爬上高處的人，想方設法將人拉下來。”
    什么是嫉妒？
    一種深植人性之中的欲望。
    人們越喜愛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欲望就會越強烈，而這種喜愛一旦變質就會化為對其他人的嫉妒——嫉妒別人擁有的東西比自己的更好。周叔也是如此，在嫉妒的促使下去傷害他人。
    摧毀傅淼父母擁有的一切，滿足被嫉妒啃噬出來的空虛。
    “你一遍遍重復、強調自己的嫉妒，試圖將因嫉妒而做出的行為合理化，讓旁聽者與你產生共情，理解你的行為——這樣的嘴臉可真讓人作嘔。”裴葉通過小紙人監聽到周叔給暗中狙擊手下達狙擊她的命令，忍不住冷笑著繼續打擊，“人有七情六欲，有人能克制它們，但也有人會被它們支配，任由人性、良知被吞噬。承認別人優秀很難嗎？承認自己菜很難嗎？”
    周叔面色鐵青，死死盯著裴葉，似乎要用眼神將她心臟和大腦洞穿。
    裴葉道：“你知道你此刻的表情嗎？扭曲的，丑陋的，你肯定在想——殺了這個礙眼的女人，朝她的腦袋開槍——但你也很生氣、暴躁，因為那些狙擊手沒有按照你的意思行動。”
    周叔聽到“狙擊手”三字，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
    “你——”
    傅淼神情一肅。
    “還有狙擊手？”
    裴葉雙手插在口袋內，嘲笑被現實教育的傅淼。
    “不然呢？他們想要活捉你，怎么可能只派小貓三兩只，還被你輕而易舉毒死了。”
    傅淼太自信了，自信到了自負的程度。
    明知道周叔有問題還敢深入險地，這是拿他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哪怕他能在狙擊中僥幸活下來，被活捉的可能性也極大，除非生出什么意外。
    傅淼看著表情逐漸露出慌張、懼怕之色的周叔，抿唇不語。
    他開心不起來。
    他自信能在周叔手中全身而退，結果他栽了，周叔大手筆，讓狙擊手埋伏在暗中待命。
    周叔自信能將他耍得團團轉，騙不了還能將他活捉，從他口中逼問出父母的研究遺物，以上兩條都不行再讓狙擊手殺人滅口，結果碰到裴葉這個變數，沒一點點防備就栽了個底朝天。
    “獅子搏兔亦需全力，哪怕有壓倒性的優勢也別小看任何人。”
    裴葉出現而周叔阻止狙擊手，不就是看她是個純人類而輕視了？
    傅淼道：“你說得對，是我的錯。”
    周叔起初還鎮定，但當他聯系狙擊手卻發現那邊毫無動靜，而裴葉胸有成竹的時候，他穩不住了。趁著裴葉跟傅淼談話的機會，趁機發動改造能力，冷不丁從口中噴出一團黑霧。
    傅淼生怕黑霧有毒，屏氣的同時被裴葉拎著跑到另一處沒有黑霧的地方。
    再一瞧，原地哪還有周叔的影子。
    “我去追他！”
    盡管人沒影了，但腳步聲還能聽得到。
    傅淼掙脫裴葉的手追了上去，循著聲音追到樓梯口卻發現地上散亂著周叔的衣服鞋襪。
    “人呢？”
    人不見了，沒有丁點兒腳步聲，仿佛周叔從人間蒸發一般。
    傅淼不信邪地往下找了兩樓。
    六樓和五樓地面積著厚厚一層灰，只有他跟周叔上樓留下的腳印，并沒有往下的腳印。
    他又往上，翻找八樓和九樓，依舊沒有人。
    這邊兒只有他的腳印，并無周叔的。
    傅淼也往外窗外看了幾遍，也沒發現周叔的人影……
    要么就是人間蒸發了，要么就是插上翅膀飛了。
    據他所知，生物改造能讓人擁有短暫飛行的能力，但飛行高度和飛行時間有限，被改造者的外形特征也會發生相應變化，跟普通人類有極大差別，而周叔看著正常，能排除這一可能。
    當他回來的時候，裴葉還在七樓樓梯口悠閑抽著煙。
    “找到人了？”
    裴葉這是明知故問。
    傅淼這臉色跟別人欠了他幾千萬一樣，哪有一點兒抓到仇人的暢快。
    裴葉笑著道：“這告訴你一個道理，下手干脆一些，不論是反派還是正派，總會死于話多。”
    傅淼道：“說話最多的人不是你嗎？”
    裴葉道：“我只是個路人啊，既不是正派也不是反派。是你跟他有仇，又不是我。”
    相貌斯文儒雅的青年臉色扭曲，險些干出掐死救命恩人，恩將仇報的戲碼。
    “話說……你的生物改造能力就一個毒啊。”
    傅淼也是聰明人，起初心急如焚，但見裴葉輕松還調侃他，他隱約就明白了什么。
    以周叔的能力，他能從傅淼手中逃走卻未必能從裴葉手中逃走。
    “什么叫‘就一個毒’？”
    聽聽，這叫人話嗎？
    希望擁有這項改造能力的人太多了，奈何改造難度極大，致死率也高。
    擱在裴葉口中怎么跟吃一頓營養劑一樣簡單？
    裴葉道：“我以為你擁有這種蛇毒，應該也會擁有蛇的能力，例如用舌頭捕捉氣味，頰窩感知獵物的溫度，這可是非常好的偵查能力。僅僅只是毒的話——你那位周叔絕對能逃掉。”
    傅淼：“……”
    作為生物改造中的佼佼者，他居然被個純人類鄙視了。
    “你那位周叔也經歷過生物改造，改造段位可比你高級多了，這大概也是七大家族的優勢。”裴葉將煙蒂踩滅，笑著分析道：“依我看，改造生物對象多半是章魚——你知道章魚嗎？”
    說起章魚就想到章魚小丸子，但這個時代人們連地都不種了，食物也全是營養劑，興許不認識章魚這樣的美味食材。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