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開著海棠花的院子，繞過前院的修竹屏風，周小舟打開了院門。</br> 有一人站在院子前，聽到開門聲，回頭看過來。</br> 周小舟眼眶泛紅，但神情已經平靜了下來：“掌門。”</br> 懷瑾掌門神情復雜，好一會才干巴巴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吧？”</br> 周小舟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br> 懷瑾掌門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保持了沉默。</br> 周小舟走出院子，將院門關上，轉身看了看院門，又退后幾步，仰頭看著包裹著整個小院的法陣。</br> “陣法還在運轉。”周小舟看著那些光柱輕聲問，“掌門幫忙布置的？”</br> 掌門嗯了一聲。</br> 周小舟：“費心了。”</br> 掌門沒接話。</br> 周小舟怔怔地看了一會：“九長老會醒來吧？需要我做什么嗎？”</br> 掌門低聲回答：“我在這里守著，不會有事的。”</br> 周小舟點頭：“有勞掌門。”</br> 掌門忍不住問：“你怨我？”</br> 周小舟想了想：“要聽真話？”</br> 掌門：“你說吧。”</br> “有點怨。”周小舟頓了頓，“真話，確實有點怨，不過掌門放心，我不會搗亂的，二哥做出的選擇，他已經走了，九長老不能再出事了。”</br> 掌門不自在地理了理袖子，道：“周小舟，他們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系，沒有誰走誰留，他們是同一個人。”</br> “同一個人？”周小舟咀嚼著這幾個，搖頭，“如果在掌門眼里他們是同一個人，為什么掌門殺的是守道，犧牲的也是周子戌？”</br> 掌門抿了抿嘴角，艱難反駁：“長風是主身，只要主身在……”</br> 周小舟轉身，擺了擺手，不想聽。</br> 掌門著急問：“你去哪？”</br> 周小舟沒有回頭，直接走了：“回忘川擺渡。”</br> 好像再次回到了沒有5431也沒有周子戌的日子，周小舟飄泊在忘川，認認真真做起了擺渡人。</br> 擺渡、修煉、睡覺、發(fā)呆成為了生活最主要的事情，時間緩慢安穩(wěn)，好像……也沒什么不好。</br> “有空嗎？”</br> 出識海的第七個九天，忘川下著雨，周小舟將船靠岸，撐著傘坐在船頭發(fā)呆的時候見到一個意外的人。</br> 周小舟抬頭看去，看到身后站著的少年，怔了一下：“不知？”</br> “師姐。”少年白衣上繡著一簇簇蘭草，笑容明亮。</br> 是君不知，不是不知。周小舟反應過來，收了傘上岸：“你怎么來了？”</br> “掌門許久不歸，師父讓我過來看看。”君不知望了一眼遠處，有些擔憂，“掌門說九長老還沒醒，他還不能回去。師姐，九長老不會有事吧？”</br> 周小舟想了想，回答：“應該沒事，有掌門在呢。”</br> 君不知點頭，猶豫了一下，又問：“師姐，你有9876的消息嗎？”</br> 周小舟搖頭。</br> 她問過何鈺，何鈺說不知應該是受了傷，可能是藏了起來。具體什么情況不清楚，但登記在案的編號還在，就說明他還在。</br> 君不知在岸邊坐下，看著河面嘆氣：“也不知道9876怎么樣了，我能幫上忙就好了。”</br> “何鈺大人說，如果不知能通過考核，就可以去輪回。”周小舟在一旁坐下，開導他，“我在忘川，不會不管他的，一有他的消息，我就通知你。”</br> 君不知嗯了一聲，又沉默了一會，突然說了一句：“師姐，祥云峰空無一人，好安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