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去。</br> 沉下去一了百了。</br> 沉下去受罰。</br> 周小舟疲倦地停止了掙扎，慢慢閉上了眼。</br> “滾開！”</br> “放開她！”</br> 遠處傳來喊聲，身邊的惡鬼群突然騷亂起來，周小舟睜開眼，就看到撕咬著她的惡鬼們，有一部分都沖向了另一邊。</br> “姐姐！”</br> “姐姐！離開這里！”</br> 周小舟混沌的意識慢慢清醒了。</br> 姐姐？</br> 不知？</br> “姐姐！快離開這里，到船上去！”</br> “周小舟！你清醒點，別犯糊涂！”</br> 確實是不知，不知受到了惡鬼的圍攻。</br> “姐姐，快走！……啊！滾開！”</br> 周小舟一把扯下咬在她手腕上的一只惡鬼，召出長刀，朝著惡鬼群揮下。</br> “離他遠點！”</br> 揮出的靈力破開黑暗，顯現出被惡鬼包圍的不知。</br> 周小舟費力掙脫惡鬼的糾纏，游到不知身邊。</br> 不知的身形在水中飄蕩，身上黑色霧氣凝聚又散開，他下意識想伸手抓周小舟，卻又往后拉開一點距離，催促道：“姐姐，快上去，我幫你擋著！”</br> 周小舟握著長刀站在他的面前：“我走了，你會被他們撕成碎片。”</br> 不知：“我可以花時間慢慢恢復。”</br> 周小舟搖頭：“也有可能再也無法恢復。”也不是每只惡鬼被撕成碎片后還有能力慢慢積聚的。</br> 不知著急起來：“不會，我沒那么弱，姐姐你先上去！”</br> 周小舟沉默不語，并不想不知為自己犧牲。</br> 不知：“姐姐！你的靈力在快速消耗，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br> 周小舟揮刀驅散惡鬼，不理會他。</br> 不知一咬牙，將身邊的惡鬼撕碎，沖過來抓住她的手就想往上游，然而惡鬼太多，圍困拉扯，誓要將他們往河底深處拽。</br> 不知沒法，用力推她：“姐姐，我求你了，你先上去，等你上去了，我會躲到船下，到時候你再護著我！”</br> “等到那個時候，估計你已經成碎片了。”周小舟不為所動，長刀揮得越來越快，“一會我會清出一條路，你趁機突圍出去。”</br> 不知：“我不！”</br> 周小舟皺眉：“等你跑了，我自然會回到船上。”</br> 不知怒道：“你騙我！等我跑了，你的靈力根本支撐不到你回船上！”</br> 周小舟很平靜：“不會，你聽話。”</br> 不知搖頭：“我不聽！”</br> “你也是性子倔。”周小舟嘆氣，握住不知的手，“那就一起上去。”</br> 不知：“可是——”</br> 可是這樣下去，很有可能兩個人一個人都走不了。</br> 周小舟笑了一下：“難得我沒想著拋下你，你就不要可是了。”</br> 不知怔了怔，隨后激動地伸手一把抱住她：“姐姐，如果我們走不了，就一起沉入河底！”</br> 周小舟摸了摸不知的腦袋：“好。”</br> 靈力持續消耗，水面看似不遠，卻無法再前進半分。</br> 周小舟看了看拖拽他們的惡鬼，嘆了一聲，放棄此刻已經沒什么作用的長刀，讓剩余的靈力包裹住他們。</br> 算了，先下沉，再找機會，讓不知逃脫。</br> 實在沒有機會，就只能讓不知陪她一起沉底，或者被撕成碎片了，反正他也甘之如飴。</br> 正做著無奈之選，河面之上，一道金色靈力鎖鏈鉆進河水，破開惡鬼的包圍向他們沖來。</br> 周小舟看到鎖鏈，愣了愣后一把抱住身邊的不知，將他整人都護在懷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