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天意,那個原來叫玉生,現在被人喊作野鶴的孩子,真的成了各部落眼里的異類。</br> 玉生已經是久遠的過去,如飛鴻踏雪泥,只留下一點無人在乎的痕跡。</br> 焱靈從未特意去打聽去關注過野鶴的情況,但偶爾聽人提起時,又會不自覺多聽兩句。</br> 從聽到的消息來看,野鶴的生活就如大巫期待的那般顛沛流離,無依無靠。</br> 但從焱靈幾次偶遇野鶴的情況來看,他認為野鶴并不怎么在意現在的情況,他過得自由自在,不受約束,眉眼間,并沒有什么陰郁不滿之情。</br> 或者,作為一個異類,野鶴這樣一直下去也好。</br> 他也不必再因為此人,心生憂懼。</br> 這個好像與他有著聯系,又好像沒有關系的異類有了確切的著陸點,焱靈覺得自己的生活,終于安穩了下來。</br> 這段時間,南方部落在他的精心治理下,在五大部落的話語權也越來越大。</br> 在這期間,一切順順利利,除了神女過于驕縱任性,有時候實在令人頭疼外,好像也沒什么波折。</br> 但很快,在野鶴十二歲的那年,神女與一個男子私奔,被攔下。</br> 事情過于重大,五大部落的族長不知如何處置,只好立即將此事上報大巫請示如何處置。</br> 是像以前一樣規勸訓誡一番,還是又當作沒發生?</br> 然而當晚,神使將大巫的旨意送到了神女殿,五位族長在看到旨意后,當場驚住——大巫的意思居然是秘密處死神女,不留神女以往的任何記錄!</br> 大家如此震驚是有緣由的,現在這位神女,私下要求很多,又蠻橫無禮,不將神女殿的清規戒律放在眼里,但大巫待她卻極為寬厚,小錯完全不管,大錯只偶爾規勸。</br> 原以為,這次大巫最多也只是訓斥兩句,只要神女表面上還愿意做神女該做的事情,大巫就會繼續放任不管。</br> 沒想到,不僅管了,還管得如此徹底。</br> 五位族長沉默了好一會,面面相覷之下,接受了這個命令。</br> 大家一致認為,大巫做下這個決定,興許是因為神女的這次作為,已經全完脫離神女的這個身份,突破了大巫能容忍的底線。</br> 與男人私奔,就是放棄神女的身份,既然不是神女了,不承擔神女的職責,大巫自然也不會再手下留情。</br> 只是,態度對比之下,顯得有點絕情。</br> 焱靈倒是能理解。</br> 大巫不是常人,考慮的是大局,單獨個體的喜怒哀樂,不在他的眼里。</br> 神女被秘密處死,尸體就埋在神女殿的后山,但對外放出的話是,神女功德圓滿,飛升了。</br> 至于信不信,不會有人來質疑,就算不信,又能做什么。</br> 更何況,所謂神女,不過是大巫在外的工具人罷了,離了大巫,無依無靠,無親朋好友,神女殿又給了正式的說法,消失便消失了,誰會真正在意。</br> 不久,神使送來新的旨意,讓他們上山迎接新的神女。</br> 新上任的神女,同樣是一個年齡尚小的少女,看模樣也就十一二歲。</br> 神女的眉眼帶著一些陰郁,但離開時,望著積雪樓的神情十分留戀不舍。</br> 焱靈希望,這次的神女能乖巧一些,他并不想花大量時間應付一個刁蠻的神女,也不想再殺死一個神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